“天赋归因”的心理表达和反思.docx

“天赋归因”的心理表达及反思 回应程跃博士潜能发展心理学的归因理论王传旭 邱章乐 摘要 本文归纳了冯特的元素分解与复合、弗洛伊德的“力比多”量能、皮亚杰的原始图式等经典心理学流派的“天赋归因”表达内容与形式，并对这些心理表达进行反思，指出当代心理学，就其结构而言，是一种“天赋归因”的心理学，它就诞生在“天赋归因”的产床上，是一种狭义遗传决定论的心理学。作者用潜能发展心理学理论对现代相互作用论和传统哲学归因命题进行反思，在此基础上，确立潜能发展心理学的潜能归因理论，作为对程跃博士创立的潜能发展心理学的回应。关键词 天赋归因 潜能发展心理学 相互作用一、“天赋归因”的心理表达天赋归因的生理表达我们是清楚的，其代表人物之一霍尔有一句名言“一两遗传胜过一吨教育”i，被人们普遍视为极端的“遗传决定论”的观点而加以批判。但天赋归因的心理表达往往被人们忽视。霍尔之后，越来越多的学派认识到遗传决定论的错误，认识到后天环境的重要性。但是他们割舍不掉进化论，割舍不掉个体差异心理理论，割舍不掉“牛顿座钟”。无穷无尽的试验、测验、测量、假设、推理，互不相关的事实以及体系严谨的理论使人眼花缭乱。这些研究告诉我们，万事万物都要“正本清源”，这个“本”和“源”就是遗传。为了区别生理学的天赋理论，他们创造了另类的遗传代码，即用心理学的专业名词来表达天赋的东西。我们熟知的“心理元素”、“力比多”，“先天图式”等就是其中的代表。（一）冯特的元素分解与复合威廉冯特（Wilhelm Wundt，18321920），德国心理学家，哲学家，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的创立者，构造主义心理学的代表人物。冯特的心理学理论并没有“天赋”一说，但是他的研究充斥着最原始的“心理元素”，即天赋的东西。无论是最早的感觉还是情绪，都是原生态的“构造元素”。它让我们立刻想到堆砌在一起的一块块的砖头，一片片的瓦块。把心灵想象成一幢大厦，一座由“遗传”而生成的砖头瓦片堆砌起来的大厦，这就是构造主义的基本想法。当然不是随便堆上去，而是按照蓝图，遵循一定的规则和原理堆砌起来的。关于冯特的心理元素，波林是这样总结的：“我们要记得冯特将心理学的问题分列如下：（1）意识历程分析而为元素，（2）决定这些元素的联合的情形，（3）规定它们的联合的法则。物理学要提炼出物的属性；心理学要孤立心理内容的各部分，然而这些部分仍保持其现象的真实性（phenomenal actuality）。心理学的目的在将心灵分析而为简单的属性，且复决定其依次复合的形式。”ii把人的最原始的心理的元素像物质一样无穷尽地分割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分割了，如何“复合”为更高级的“心理”。怎样复合？如果像切蠕虫一样把他断成几截，每一节自己都会爬行起来。心理元素也能这样吗？波林分析道：“所可憾者，复合（multiplicity）一词的含义是模糊的。冯特为我们立下了元素主义的原则，那是我们已经知道的。然而我们还要知道冯特对于分析及元素的兴趣，没有超过他对于综合及复合物的兴趣。元素和复合物究竟哪个是意识的真实呢？冯特似乎说复合物乃现象的真实，但是元素也为真实，而非方法的伪制品。这就令人把捉不定了。”1冯特的心理元素主义没法走到还原论的终点，不仅在原始的“天赋要素”层面没法操作，而且在后天“意识”的高级心理层面，他就会裹进更大的“哥丹结”里。就像达尔文在动物与人的进化之间转了一个大弯一样，冯特在心理元素的分解与复合、在遗传要素与意识之间可真是转了一个大圈子，这个圈子把我们转得头晕目眩。当我们平静下来发现，我们仍旧站在高尔顿的遗传差异领地里。（二）弗洛伊德的“力比多”量能力比多（libido）即性力。这里的性不是指生殖意义上的性，它泛指一切身体器官的快感，包括性倒错者和儿童的性生活。精神分析学认为，力比多是一种先天本能，是一种遗传力量，是人的心理现象发生的驱动力。力比多有时表现为性本能。比如，婴儿的性生活就是从吸乳开始的，以后每个阶段都有其不同的特征。儿童以父母为对象的选择倾向称为：“俄狄浦斯情结”“厄勒克特拉”，具体表现是男孩依恋母亲、女孩依恋父亲。到了青春期，“力比多”就导致孩子摆脱父母，去寻找新的性对象。弗洛伊德认为，治疗精神病的工作在于释放“力比多”，使其摆脱对先前的迷恋，而以自我为中心，从而消除不良症状。按照弗洛伊德的观点，力比多陪伴人的生命历程，是生命的能量。弗洛伊德将人的本能归入两类主要的内驱力下：一类是生的本能，弗洛伊德用力比多一词来表示生命过程本能的力量，力比多通常称为性爱（Eros）或性；另一类是死的本能，有时也被称为破坏或攻击的本能。但他从未找到一个类似的词来表示死的本能的心理能量。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中的内容主要是个人的原始冲动，本能欲望和感情。埋藏着人们平常难以觉察的自胎儿、幼年、童年时期的记忆和各种人生欲望、性欲、邪恶兽性、求生本能和死亡本能、残害他人的欲望和仇恨、所有心灵创伤及情感冲动。日常生活中的重大刺激和创伤都会在潜意识中留下印痕，甚至某些不符合社会规范的邪恶念头和禽兽般的欲望，包括名、利、色、权的诸般贪欲以及人生紧张状态的焦虑，也会透过表层的意识，被压抑到潜意识的深层心理层次里。据弗洛伊德和荣格的心理学理论，人的潜意识中埋藏着人在受压抑和挫折时形成的情结化(Complex)，乃至与生俱来的心理原型(Archetype)，它们属于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的深层心灵结构。说弗洛伊德是“天赋归因”者，那就冤枉他了。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的基础把人格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本我（Id）是人格发展的最初阶段，是生而有之的本能的内驱力，它是无意识的，完全根据“快乐原则”发挥作用，它是被压抑的真我；“自我”（ego）作用于本我和外部世界之间，遵循“现实原则”（或道德原则），限制和压抑本我的要求，是现实的我；“超我”（superego）是人所特有的对本能的压制力，它指导自我对限制本我的冲动，按照“理想原则”塑造自我，是理想的我。从弗洛伊德的人格构成可以看到，人的原始内驱力是天生（天赋）的，而后天由于现实的（环境的、道德的）影响，将这种原始内驱力埋藏在心里深处，不得不通过梦境显现出来。弗洛伊德的全部兴趣似乎都在这里，这就形成了建立在梦境之中的“潜意识理论”。如何去寻找到埋藏在潜意识中的各种冲动？如何分析本我、自我、超我之间的动力学关系？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对人类梦境的解释，一个是来自于在特殊环境下所进行的“自由联想”。一旦通过这样的方法寻找到潜意识中的各种力量，并对它们加以分析，人的各种心理症状就会自动地消失。弗洛伊德和他的弟子们（荣格、阿德勒、弗洛姆等）在精神分析领域里进行了卓绝的探寻，以开天辟地之作，高屋建瓴之势构建了精神分析的宏伟大厦。特别是他们对人类心理的生物因素研究，对人类心理的灵魂因素的研究以及对人类心理的社会性研究，都给心理学研究留下了十分宝贵的财富。精神分析涵盖了人类几乎所有的心理现象和层面，达到了理性、人性、社会性的初步和谐，为精神分析的发展搭建了基本框架，将精神分析推向了现在的框架内的“装修时代”。如今精神分析的一切发展，无不在弗洛伊德圈定的框架之内。尽管如此，任何学说（包括牛顿定律）都有其局限性，由于人类对于心理学研究不断深入，精神分析学派也受到某些质疑。所有对精神分析的批评都集中在科学性的判断上。不少人认为弗洛伊德的心理学是另类的，不是属于科学心理学范畴。舒尔茨甚至批评它“作为一个整体，心理分析的有效性是什么呢？看来，除非从这个词的最广泛的意义上说，根本就不存在心理分析理论这样的一种东西！心理分析有许多概括和假设，但好像没有什么定理、公设的井然有序的系统，也没有科学理论所必须的那种精确的关系。”iii平心而论，舒尔茨的批评带有偏执的成分。弗洛伊德的理论当然有不足，如果用“没有什么定理、公设的井然有序的系统”，“没有科学理论所必须的那种精确的关系”的标准，正好说明许多心理学流派都不那么科学。反过来说，“有定理、公设和井然有序的系统”，存在某种“精确的关系”，也并不一定就是科学。阅读过康德纯粹理性批判的人都知道，康德用他无与伦比的思辨，井然有序的系统征服了我们，可是，我们无论怎样崇拜康德的学说，都不能说它是科学。其实，根本的原因在于：力比多不是我们研究的东西，因为它根本找不到。它好像是一种内分泌物，例如荷尔蒙之类，但又不是。它太不符合像舒尔茨这样的学院派的胃口，也和冯特所开创的心理学路线缺乏传承的关系。心理分析理论既不是冯特的心理学理论的延续，也不是因反对冯特理论而产生。它和实验心理学根本就不搭界。（三）皮亚杰的原始图式心理发展理论在皮亚杰时代达到巅峰。让皮亚杰（Jean Piaget，18961980），瑞士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家和发生认识论专家。他因创建发生认识论，提出智慧的本质、儿童心理发展的本质以及具体阶段而享誉世界。iv他创立的认识发生论学说成为当今认知发展研究的理论基础。儿童思维发展的划分使皮亚杰被誉为心理学史上除了弗洛伊德以外的一位“巨人”。他的观察是透彻的，分析是逻辑的，尤其是对人类抽象思维的形成的分析，令人叹服。从观察得到材料，进行逻辑分析，进而推论出结论，这个过程似乎是科学的，无懈可击的。但是，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也处于两难境地：人的心理发展的基础是什么？是遗传制约的还是环境制约的，或者是两者相互作用的？如果不完满地回答这个问题，心理发展就不是一门完整的科学。那么，在皮亚杰的理论中，人类的心理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呢？皮亚杰认为，每一个认识活动都包含一定的认知结构，他们分别是图式、同化、顺应和平衡。皮亚杰把图式作为儿童认知结构的一个核心概念。他认为，图式是动作的结构或组织。这种结构或组织具有概括性的特点，它可以从一种情境迁移到另一种情境中去。换言之，图式就是在同一活动中各种重复和运用中保持共性的那个东西。个体之所以能对刺激做出那样或这样的反应，就是由于个体本身具有能同化这种刺激的某种图式，因而做出相应的反应。那么，图式从哪里来的？皮亚杰说，“任何图式都没有清晰的开端，它总是根据连续的分化，从较早的图式系列中产生出来，而较早的图式系列又可以在最初的反射或本能的运动中追溯它的渊源。”v 因此，人的认识图式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有发生和发展的过程。主体所具有的第一个图式是遗传获得的图式。例如，出生的婴儿无论碰到什么物体，都产生吸吮反射。此时，婴儿具有“吸吮的图式”vi。以这一图式为依据，儿童不断和客观外界发生相互作用，在这种相互作用中，非遗传的后天图式逐渐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发展，这也就是图式的建构过程。皮亚杰承认天赋因素的存在，他说，“一些类似前语言智力的结构”，“是天赋的，因而是固定不变的，绝对不能为表现型的建构所改变。”vii也就是说，人一生下来，就自然带着一个认知结构（图式），随着机体的成长，特别是神经系统和内分泌系统的成熟。图式的种类逐渐增加，内容也日趋丰富多彩，开始从简单的图式到复杂的图式，从外部的行为图式到内部的思维图式，从无逻辑的图式到逻辑的图式。到成年时，就形成了比较复杂的图式系统，这个图式系统就构成了人们的认知结构。viii皮亚杰较之高尔顿有很大的进步，他受康德先天范畴论的影响，关注心理发展的先天图式的普遍规律，对个体差异研究不感兴趣。在皮亚杰的认知发展理论中，有一个不言而喻的假设：认为先天图式的普遍规律可以独立于情境和内容而存在，心理学家的任务就是去揭示这些普遍的认知规律。到20 世纪 70 年代，一些研究者开始怀疑这一假设的真实性，比如 Wason 和 Johnson-Laird在一系列研究后指出：“渐渐地我们发现，不存在脱离于情境的、抽象的一般认知规律，人类的推理不能脱离情境而研究”ix。随后，许多研究者进行了“情境中认知”（cognition in context）的实验，反对采用缺乏情境的皮亚杰式测验。皮亚杰强调图式，而对反映重视不够；强调生物适应和儿童主体认识的能动性，而对社会作用、社会因素在儿童认知发展中的重要性重视不够；注意到内在的发展，而对社会（包括政治经济）对个体发展的影响重视不够。是否如晚年的牛顿提出了“上帝的第一推动力”的理论一样，皮亚杰心目中的上帝仍是“遗传”？二、对“天赋归因”心理表达的反思冯特、弗罗伊德、皮亚杰几乎是心理学的代名词，这些大师级人物，左右了100年的心理学发展历史。他们的理论在表层上都抛弃了“遗传决定论”，但是骨子里仍是天赋归因的东西。程跃博士认为，“当代心理学，就其结构而言，是一种天赋归因的心理学，它就诞生在天赋归因的产床上，是一种狭义遗传决定论的心理学”x。“其结果是差异的天赋归因成为当代心理学的本质，即更明确地说，当代的心理学是在天赋归因基础上形成的天赋差异心理学”xi。这种从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着巨大的先天不足和缺陷的心理学，根本性地影响到心理学和教育学的发展方向。事实上已经对教育实践和人才培养产生了深远而灾难性的影响。当它们从“阶段性”地指导教育实践转向“全程性”地指导教育发展时，这种“天赋归因”的色彩也同时伴随而来，并渲染了整个教育。程跃认为，要想真正解决教育公平和教育质量问题，就必须彻底摆脱教育的宿命，让人类的积极发展观统帅发展、引领教育。因此，寻找真正适合公平教育的全新理论，就需要心理学跳出“天赋归因”的羁绊。心理学能否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呢？往往陷入“相互作用论”和“先验与经验论”的怪圈。（一）对相互作用论的反思相互作用论强调遗传是重要的，但不是决定性的，任何强调遗传决定论的都是错误的；环境也是重要的，必不可少的，但环境的作用也没有想象那么大，不是万能的，并不能机械地决定儿童心里的发展，任何强调环境决定论的也都是错误的。但是，遗传决定论的问题到底在哪？环境决定论的问题又到底在哪？遗传和环境究竟是怎样相互作用的？相互作用论并没有真正给出圆满的回答。以致有人说，“心理学中最害人的理论就是相互作用论”。但由于没有走出两因素影响的怪圈，只能用奇妙的手法来表达。xii手段之一是不问对错，以公允的面貌出现，对“所答非所问”的内容进行全面的否定。决定论者在回答遗传重要还是环境重要时，往往是各说各话，并没有比较两类因素；在回答“这种遗传重要还是那种遗传重要”，或“这种环境有利于发展还是那种环境有利于发展”等问题时，他们的答案并没有什么不对，问题的根本在于决定论者回答跑题，没有真正回答遗传环境孰是孰非的问题，而是偷换了概念。相互作用论者没有指出这样的问题，而是沿着决定论的思路，就内容批判内容。这样一来，对这些具体言论或观点的批判，不仅没能使得相互作用论获得成功，反到使自己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状态。手段之二是站在遗传决定论的立场上批判环境决定论，又转过身来站在环境决定论的立场上批判遗传决定论。如对于遗传决定论进行批判时，相互作用论者常引用类似的现象或事例：例如，“狼孩”生来具有健全的言语器官，没有遗传问题，但出生后不与人类社会接触，被狼所养，就没有学会说话，甚至不可能形成人的心理，说明教育和环境的重要。再如，生来视觉器官健全，但没有受绘画的影响就不可能成为画家；生来听觉器官健全的，如果没有适当的音乐环境或音乐教育，就不可能成为音乐家等。一句话，都是在强调环境和教育的绝对作用的前提下彻底否定遗传的作用。但反过来，当相互作用论者在批判环境或教育决定论时，又掉过头来反话正说，认为环境或教育决定论片面夸大了环境和教育在儿童心理发展上的作用，事实上“外因是通过内因而起作用的”，环境和教育在儿童发展中仅仅是一个外因，我们不能认为环境和教育可以机械地决定儿童的发展，而否认遗传的作用。并列举事例证明题观点：一个生来就是全色盲的孩子，就无法辨别颜色，即使接受绘画训练，也无法成为画家；一个生来就失聪的孩子，无法听到声音刺激，更无法成为一个音乐家。由此可以看出，相互作用论者在批判遗传或环境决定论时，总是一句话两边说。批判环境决定论时，指出没有健全的视觉器官，再怎样学也无法成为一个画家；反过来批判遗传决定论时，又说，生来视觉器官健全，但没有受绘画教育的人也不可能成为画家。相互作用论是通过掩盖了另外一个潜在的比较系统，来否定对方的决定作用的。正如批判环境决定论所列举的例子：一个视觉器官有先天缺陷的人，再怎样教育也无法成为一个画家。但真正的潜在比较对象是“先天视觉器官正常的人”通过教育会怎样？原本病理性遗传和正常遗传的比较，证明的只能是遗传只有在没有病理改变的情况下才能正常表达，并不能以此来批判环境的作用。相反，在批判遗传决定论时，往往又强调指出：一个视觉器官健全的人不接受绘画教育无法成为画家，这里被掩盖的潜在的比较系统是“接受教育”。事实上“不接受教育”和“接受教育”的比较，只能证明“教育”成长和“自然”成长的差别，但不能用于批判遗传的作用。可见相互作用论在批判遗传和环境决定论时，都只引用了对自己有利的一半作为证据，而将另一半掩盖起来。事实上，探讨遗传和环境的关系，应当是有所指的，即非病理性的遗传和环境的关系。首先，遗传物质是生命的一个部分，遗传基因的病理性改变，往往已经是环境中的不良因素所致。如中毒、病毒感染、放射影响等。因此，把病理性改变的遗传作为一个独立要素加以讨论，而不是的对智力正常人的遗传和环境的关系，因而犯了一个个体和群体的错误。其次，具有病理性改变的遗传个体，相对遗传物质正常的个体而言，是一个病理性的极小群体，应当放在疾病研究的范畴，而不应当放在正常发展的研究领域。正如同我们不能把研究正常人的“健康与营养”的命题变成“糖尿病人与营养”的命题。我们实际关心的是98%以上基因正常的群体在环境中的表现。我们原本的问题是“教育对出生正常（基因正常）的孩子，是不是起着决定的作用？”而相互作用论却鬼使神差地将我们带到了另一个病理性坐标中去，问题和结论都改变了：“教育对出生不正常有着重大基因缺陷的孩子不起决定作用！”手段之三是进行层面转换，混淆关系。相互作用论者为了批判环境决定论，将人类个体的知识起源于后天经验与教育这一问题转到人的差异形成系统中来，把对这一问题的批判转变到人类个体差异的形成中，强调环境或教育不是“万能”的。反过来在批判遗传决定论时，相互作用论将人类个体的“差异天赋归因”转换到人类个体知识形成过程中，强调遗传不能单方面决定个体的知识经验，结果实际是批判了人类知识层面上的遗传决定论和个体差异层面上的环境决定论。这种对遗传和环境决定论的批判，并没有本质性地触及原本人们在两个层次上形成的不同观念，反倒是使原有的问题被另一对问题所“冒名顶替”，其结果是所答非所问，根本没有触及人们在不同层次上所有的倾向性观点。致使相互决定论者成功地绕过了本应面对的问题和挑战，即人类知识起源层面上的环境决定论的对与错，以及个体差异起源层面上的“天赋归因”论的对与错。貌似合理的相互作用论，在寻求立论中对对遗传和环境给予了客观公正的回答，然而，在进行相互批判中，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构成了可笑又实际存在着的问题，否定之否定，实则将自己陷入难以自拔的境地。相互作用论实际上批判了人类知识起源上的先天决定论或遗传决定，又批判了个体差异层次上的环境决定论或教育万能论。事实上相互作用论者用相反的方式，成功地认同了人们在不同层面上已经形成的共性观点，即在人类知识起源层面上，强调环境的重要性，强调知识的经验性的观点，在个体差异起源层面上强调先天性或遗传决定性的观点。其结果是对在人类知识起源上的经验论没有反对，在个体差异层面上却通过批判环境决定论来强调了差异的先天性。结果人类知识起源层次上的环境决定论和个体差异起源层次上的遗传决定论，还是各自坚守着自己的立场，互不相让。然而，相互作用论对遗传决定论和环境决定论的批判本身混淆了心理学的一些概念。难免有人评说，“心理学中最害人的理论就是相互作用论”。xiii 那么，如何才能找到解决长期以来困扰心理学的问题，使心理学为现代教育的进步和发展提供有益的理论支持，而不至于误入歧途。无论是遗传决定论的研究，还是环境决定论的研究，或者是相互作用论的批判，都没有真正对准两因素影响的问题，它们用答非所问的方式、偷换概念的方式、固执己见的方式，各说各理，难以得到正果。对此，心理学只能通过重新确定命题来表达自身的知识体系。然而，重新确定什么命题？程跃认为需要利用进化心理学的或遗传学的知识，重新看待遗传和环境在心理或智力发展上的作用，重新对遗传和环境进行问题设定，改变问题方式，如“遗传基因型是如何在环境中表达成遗传表现型的？”站在历史的高度，从进化的角度解释相互作用论，坚持有理有据地指出遗传决定论的错误所在。这样就可以使原本应当争论的人类知识起源的先天性与后天性问题的争论，演变成个体差异来源的遗传性和教育性问题，使得长期困扰人们的现代教育中的痼疾更难与给予科学合理的解释，人们在困惑之中，苦苦的寻求现代教育的出路。（二）对传统哲学研究命题的反思针对相互作用论的困境，到底怎样才能理想解决遗传和环境关系问题呢？程跃认为解决这一问题，要重新确定命题，“需要利用进化心理学的或遗传学的知识，重新看待遗传和环境在心理或智力发展上的作用，重新对遗传和环境进行问题设定，改变问题方式，如遗传基因型是如何在环境中表达成遗传表现型的？”。xiv 但是，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往往还是不能跳出传统哲学研究命题的束缚，不得不拼命的在先验论和经验论中挣扎，并寻求答案。先验与经验的辩证关系，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我们意识到，经验论者只有救出了先验论才有自己的活路，反过来，先验论者也只有救出了经验论者才能找到自己的空间。于是我们需要撞开了先验论的铜墙，把它从上帝的绞架上解救下来，再冲破经验论的铁壁，把它从环境教育万能论的泥潭中打捞上来。重新确定命题就是换一种思路。换一种思路就会突然发现，铜墙铁壁不见了，我们的双脚踏上了坚实的土地，眼前有一片光明的天空，前面只是一扇虚掩的门，只要你走近再走近，就能走出两因素影响论的怪圈和迷宫。人们真正探究并归因的是人类知识层面上的经验论与个体差异层面上的先验论。当我们站在现实之中，用历史的眼光沿着进化的道路了解个体的心理发展时，我们发现先验与经验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是对立统一的。对个体发展的后天而言，遗传传递的是先验的东西，是作为发展的原因或内因而存在着的，但祖先的遗传品质又是祖先祖祖辈辈与环境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品质，是人类进化过程中获得的“经验”，这种经验以遗传密码的方式记录在遗传基因中，是一种物质的存在，是一种结构性的内容，在传递给后人的时候就成为一种先验的东西。事实上当人们将遗传和环境作为两个影响因素提出来时，就有了极其明显的归因倾向，遗传因素如果是一个影响因素，那它自然是先天的；相反环境因素如果是一个影响因素，那它自然就是后天的。可以说，遗传和环境并非心理发展中两个外在的影响因素，而是心理发展中的内因与外因。对于内因和外因的相互作用进行科学的描述，可以借用遗传学中的说法：智力表型是智力遗传型在环境中的表达，而不同的智力表型是智力遗传型在不同环境中的不同表达结果xv。先验论与经验论之争也许是解决问题的一个焦点，两者都是针对人的认识而言的，我们认为先验论与经验论之争，是对先验论的认识不足引起的。个体到底有没有先验的东西，不在于我们用了先验这个不好听的名字，而在于先验到底指的是什么。哲学上的“先验”让人想到上帝的意志、老天安排，是一种唯心主义；心理学上的“先验”并不能同日而语，更不能因强调遗传就一路推论下去由强调遗传就是强调先天，强调先天就是强调天生，强调天生就是唯心主义。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先验，更注重的是在生物进化过程中的“基因遗传型”而导致的心理表达。我们希望把先验论表达清楚，鉴别一下两种含意上的先验论。一种是与个体经验相对的先验论，一种是与种系经验相对的先验论。前者可以说成哲学先验论，谈天生性、谈上帝的意志；后者是生物学，心理学的先验论，谈获得性、谈物质性。先验论往往指一种形式上的存在，经验论则指一种内容上的存在，先验论与经验论两种品质，实际上是内容与形式、现实与历史的统一关系。对于种系而言并无先验的存在，对个体而言先验的存在有其种系的背景。就种系发展而言是从内容到形式的过渡，就从个体的发生发展而言，则遵循一条相反的道路，由形式向内容的过渡，并由于内容的变化引起形式的变化，而回到种系的发展上去，这种双向过程反映出经验与先验的辩证关系。先验论是一种经验论，是一种抽象形式的经验论，它是经验的一种反映形式，又成为经验的一种反映结构。离开了经验论的先验论是不存在的，即离开了种系的经验的个体先验形式是不存在的。先验论是相对个体经验的先验论，是以个体存在作为指标加以描述的现象。当我们把个体的先验的东西归回到种系上去时，它又变成了种系的经验体系。也就是说，种系的经验体系相对于个体而言，我们给它一个名称“先验体系”，以区别于个体发展的经验体系。程跃认为，格式塔的“成就问题”、皮亚杰的“图式”问题，反射学派的非条件反射问题都存在一个形式结构上的基本问题xvi。人作为一种存在，不仅其意识是客观的反映，更深层次上意识的“物质基础”也是客观的反映。如果说意识是经验的，则脑的宏观结构是先验的，即种系的经验体系，它以形式的特性制约着内容的丰富程度、特点等。对于个体来讲，除了遗传的先验体系，还有社会传递的先验体系。种系在进化过程中一方面内化了自己的经验体系，将其转变为以基因为符号的先验体系，一方面外化了自己的经验体系，将其转变为以工具及符号为特征的物化体系。一切在个体存在之前就有了人类知识物质财富，对于个体来讲是事先存在的、是先验的。皮亚杰认为物体本身不包含有知识的结构，如果运用在种系发生上有着道理，但要用在个体发生上却不能令人信服。人类之所以发展出了独特的教育体系，就是因为存在着需要传递的社会先验体系。“先验论”如果指人类总体知识获得而言，是必须否定的，这是一种哲学上的先验论，是上帝的意志，如果指个体而言是值得重新思考的。把对人的先天特性遗传特性的肯定，批判成哲学上的先验是有偷换概念性质的，具有种系经验的个体先验性与上帝的意志创造了人类是本质不同的。那种人类的产生是由上帝的意志、由天生下来的先验论和那种人类产生的经验构成个体发展基础的先验论是有区别的。要搞清先验论的问题，首先要搞清人们在什么样的前提或背景上谈论先验、理解先验。这要做具体分析，对个体发生来讲先验和经验是存在的，对种系发生来讲先验则是不存在的。认为种系的发生与发展具有先天的准则，无疑要使生命的发展、智慧的发展归为上帝的意志与安排。认为个体的发生与发展是有先天的准则，我们则要在种系的高度上认识先天的意义，如果认为先验的东西是经验的产物，则这种先验是具体的，正像先天性条件反射一样应当给予接受。先验论的错误在于强调个体的先天性成份而又不去从本质上揭示这种成份的实质性，没有把个体先天性与种系后天性联系起来找到他们的关系。经验论的错误在于只注意先天性字面上的含意，不去研究先天性的本质含义（具体含义），对种系的发展进行了否定，对社会的发展也作了否定。先验论的问题和经验论的问题是同命相连的双胞胎。我们在谈先验论与经验论的辩证统一时，试图解决哲学史、心理学史上有关先天和后天的无休止的争论。当人们在系统的子系统范围内争论这个问题时，旷日持久的争论还会持续。因为这是哲学的根本问题，也是心理学的根本问题。实际上，如果我们认识到强调先验论本质上是在强调种系的经验体系，这和强调个体经验体系并无本质冲突，仅在层次上不同时，我们对问题的看法又会前进一步。三、潜能发展的心理归因潜能发展归因理论是连在心理归因的大树上的。对心理归因的梳理也就是对潜能发展归因的确立。程跃的潜能发展心理学对潜能发展的归因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可以归纳为：人类潜能发展是历史与现实、形式与内容、外化的与内化的辩证统一。（一）人类潜能发展是历史与现实的辩证统一承认先验的关键在于，搞清先验到底是什么，仅在个体发展的范围内进行讨论已无济于事。我们有必要把自己的讨论推向更广阔的背景下种系的范围里进行。当我们回答了个体先验的东西，指的是种系经验的内容的一种形态上的体现，就为先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研究会发现，当我们把种系发展的经验形式放在个体的范围内讨论时，它就成了先验的东西，个体的经验与先验的统一，仍是历史与现实的统一。历史的存在是不容否定的，先验也是不容否定的，经验与先验的转化反映了个体的发展、种系的进化。遗传作为一种生命物质，在生命的发展过程中，一分钟也没有离开过生命本身，它无法跑到生命之外，成为一个独立的影响生命发展的外部因素，它是生命内部的内因，一个从来无法独立于生命而存在的内在因素。环境与生命的相互作用中，遗传发挥着内因的重大作用。个体的经验是后天获得的，获得的经验又是先于个体而存在的。这种先于个体而存在的经验系统，是个体经验获得的来源，没有这种先验的存在，后天获得性经验也就是空话。皮亚杰认为物体本身并不包含知识结构，实际上指的是知识内容，如果一个杯子不掉到地上破裂，我们就无法从杯子中获得破裂的知识xvii。这一点没有错，但必须指出的是，杯子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其本身就是一种已经存在的物化了的社会知识财富。换言之，没有杯子，就更加无法获得杯子破裂的知识。这时的杯子是作为人类文明物化的产物，事先存在着的，它相对杯子破裂，相对杯子破裂导致的经验，是一种先验。先验与经验的因果关系是辩证的、相对的。肯定了经验的获得性与后天性，我们也就应当肯定先验的先存性、前时性。人的潜能发展只能在历史和现实之中找到自己的心理归因。（二）人类潜能发展是形式与内容的辩证统一程跃认为，内容和形式在个体潜能发展中达到高度统一。首先，个体潜能发展表现为内容和形式的不断统一，其中形式是较固定的、保守的一面，内容是变化、活跃的一面。当内容的变化超出了形式的范围，就带来形式的改变，因此心理过程是动力性的。其次，形式稳固的发展必须要有内容的纳入，否则形式将以脱离内容而失去存在的意义。封闭状态下（无内容）组织趋于退化，是热力学的事实，也是生物学退化现象的事实，早期视觉剥夺引起的效应大约如此。对个体发生的分析，我们还可以看到形式先于内容产生的情况，当我们承认，对于生命来讲确实存在着某种先验的东西时，我们对形式先于内容的存在就不会感到不可理解。所以，正由于形式和内容关系的存在，复演现象也就存在。正由于复演的存在，儿童发展就存在一个共同的规律，一个不能跳跃，不能颠到，不能创新的顺序性，这种顺序性被皮亚杰分为感知运动、前运算、具体运算、形式运算四个阶段，为此，皮亚杰又对没一个阶段的具体细节进行了描述，从而揭示了儿童心理发展的特点和规律。皮亚杰最伟大之处在于他在哲学和心理学之间建立起了一座桥梁，把哲学的抽象上升到心理学中的具体。但可悲的是，皮亚杰像所有先人一样，从经验论的一端出发，带着寻根的追求走到先验论的大地上，却骤然止步，于是一座经验论的大厦拔地而起。他给自己留下了同样的悲剧，不管他多么希望摆脱先天因素的困扰，但后人仍在说他本质上是先验论者。因为他留下了“图式”，并以个体为坐标系把它放在坐标的原点上，实际上在这个坐标系里人们无法讨论“图式”，我们需要重建坐标给图式以合理的位置。在这里，内容和形式才实现了真正的统一。（三）人类潜能发展是外化的与内化的辩证统一。程跃认为，人类的潜能发展，一方面外化为外在的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