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多元论与普遍主义的困境

1 / 23 价值多元论与普遍主义的困境 伯林的自由思想对自由主义 政治 哲学 的挑战 伊赛亚 伯林是战后自由主义者中一位非常独特的思想家。他是著名的自由主义者，他的自由的两种概念一文，被誉为 “ 一篇货真价实的 自由主义宣言 ” ，并被列为战后 “ 自由主义获得 复兴 的标志之一 ”1 ；但是，他对思想史上的一些非自由主义的浪漫主义者却情有独钟，其思想的旨趣也与自由主义的某些传 统统大相径庭。他用价值 多多元论为自由主义提供 了了新的基础，但他的 理理论 却又在根本上动 摇摇了自由主义的普遍主 义义性质，甚至动摇了自 由由价值的优先性。探讨 伯伯林思想对自由主义政 治治哲学的冲击，对于认 识识自由主义理论的内在 矛矛盾和困境有着重要 意 义义。 一、价值多元与 自自由选择 个人自由是 自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核 心心，也是其倡导的首要 的的价值。但是，为什么 要要倡导个人自由？或者 为为什么个人自由是首要 价价值？其理由和根据是 什什么？这是自由主义思 想想家必须回答的一个 问问题 。然而，就是在 这这个基本问题上，不同 的的思想家却有着迥然不 同同的回答。在洛克等 自自然 法学派那里，自 由由是基于人性的天赋权 利利。在密尔等功利主义 者者那里，自由是促进认 识识 发展 、 实现个人 幸幸福和道德进步、推动 社会 进步的功利要 求求。在斯宾塞那里，自 由由则是促进个体与社会 进进化的进化 规律 的 要要求。而哈耶克认为， 主2 / 23 张个人自由的依据 ，主要在于承认所有的 人人对于实现其目的及福 利利所赖以为基础的众多 因因素，都存有不可避免 的的无知。2罗尔 斯斯把个人自由优先性的 理理由归结为人的两种道 德德能力，即正义感和形 成成一种善的观念的能力 。 这些思想家除 了了斯宾塞从进化规律出 发发以外，其他人或多或 少少都是用某种不变的人 性性为自由提供理由 ,并 从从而证明自由价值的普 遍遍性的，只是不同人 对 不不变的人性是什么有不 同同理解罢了。伯林与上 述述的论证方案都不同， 他他为个人自由提供的理 由由主要是价值多元论。 伯林的价值多元论，是 针针对长期统治西方思想 传传统的价值一元论提出 来来的。所谓价值一元论 ，就是认为，第一，所 有有真正的问题都必然只 有有一个正确的答案；第 二二，这类真理的发现必 然然有可靠的途径；第三 ，这些正确的答案，彼 此此必然共同构成一个和 谐谐的整体。简而言之， 就就是在众多的价值选择 方方案中，其中只有一个 方方案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或者说，对于人们 应应该如何生活这个问 题题，相信可以找出正确 的的客观有效的结论。他 认认为，西方的思想传统 ，从古希腊哲学、中世 纪纪基督教、文艺复兴、 启启蒙运动、乃至十九世 纪纪的哲学体系和进步思 潮潮，始终都是以这种一 元元论为基本思考框架的 ；人们所追求的都是能 够够根本解决问题的终极 答答案，在这个答案里， 人人类所向往的各种普遍 价价值形成了一个和谐的 体体系。这种追求终极答 案案的一元论模式，构成 了了西方文明的典3 / 23 型特征 。伯林坚决拒绝这种根 深深蒂固的思想传统，认 为为这种一元论是从雅各 宾宾专政到当代各种极权 主主义的理论基础之一。 伯林把马基雅弗利看 作作价值不可和谐共存和 不不可通约这一观念的 现现代 先驱，认为是他 点点燃了炸毁价值一元论 基基石的导火索。后来， 孟孟德斯鸠、维科、特别 是是浪漫主义思想家赫尔 德德 (Herder)等 又又进步发展了这一思想 。正是在这些思想家的 启启发下，伯林明确提出 了了价值多元论理论。他 认认为，价值的多元性体 现现在三个层面上。首先 ，在任何道德或行为准 则则的范围内，终极价值 或或人类目标之间总会产 生生一些冲突；对于这种 价价值冲突，人们无法用 一一个合理的标准加以仲 裁裁和解决，因为这些价 值值之间是不可通约的。 同同时，即使在同一价值 或或善内部，其构成的要 素素也都是复杂 的 和内在 多多元的，其中的一些要 素素是不可通约、不可比 较较甚至是互相冲突的。 如如自由价值内部的举报 自自由和保护隐私的自由 、平等价值内部的机会 平平等和结果平等，等等 。因此，每种价值或善 本本身都可能是一个各种 不不可通约的要素进行竞 争争冲突的场所。另外， 不不同的文化形式也产生 出出不同的道德和价值， 这这些文化尽管包含着一 些些重叠交叉的特征，但 也也有许多不同的、不可 通通约的优点、美德和善 的的观念。这种根源于不 同同文化或社会结构的善 的的观念也会是互相冲突 的的。 3他认为，4 / 23 正 是是客观价值的冲突和价 值值选择的两难困境，构 成成了生活中许多悲剧的 深深层原因。 在伯林看 来来，价值的不可通约性 和和冲突性，决定了人们 时时刻面临着选择，并且 必必须去选择；这种选择 常常常是没有什么理性根 据据的，它基本上是一种 意意志活动。他把选择能 力力和对生活方式的自我 选选择视为人类存在的构 成成要素，看作人类区别 于于其他动物的基本特征 。他认为，正是这种选 择择活动，才在人们的行 为为和性质中导入了不确 定定性的因素，才使人类 为为自己创造了多样的本 性性，并决定了人在本质 上上是自我改变的和永未 完完成的。因此，他反对 所所谓不变的人性或人的 需需要的观点。不过，伯 林林并 不是纯粹的唯意志 论论者。他认识到，人的 选选择活动是在继承上一 代代人的选择和同 时代 其他人选择的背景关 系系中发生的，而选择主 体体本身就是现在的人和 过过去一代人做出选择的 积积淀物，他的特性总是 部部分地由继承、由他存 在在于其中的生活方式及 其其伴随的语言所深深地 给给定型的。 3这就 是是说，在伯林那里，人 性性是 历史 形成的， 而而不是一成不变的。这 种种人性观和其他自由主 义义者的人性观大为不同 ，这是一种比较典型的 历历史主义人性观。 不 过过，伯林的历史主义并 不不是历史决定论 ，它强调的是把历史看 作作一个由过 去和现在的 无无数选择构成的不确定 过过程。在他看来，由于 人人的价值选择活动，以 及及由此形成的人的自我 创创造性和人性的不确定 性性，决定了人类历史必 然然5 / 23 不是单一的，而是多 样样多面的、不可预见的 。他认为，启蒙运动思 想想家们所追求的那种普 遍遍的人类历史是不存在 的的，而所谓的历史发展 规规律和历史中的不可避 免免性也是子虚乌有的， 因因此也根本不存在 研 究究 这种规律的历史 科科学 。在他看来，任 何何历史科学的观念都依 赖赖于这样一种人的观念 ，即不是把人当作选择 者者或能动的力量，而是 把把人看作 其行为受规律 支支配、其前途可以 预测 的的自然对象或过程。如 果果承认人类是选择的主 体体，并承认人们通过选 择择实现着自我创造，那 么么历史决定论的观点也 就就瓦解了。他说，历史 决决定论的信仰无疑在 很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以下 几几点：科学或形而 上上学观念的诱惑，那些 渴渴望变革社会者表现出 来来的在他们的进程中命 运运为他们而战的信仰， 或或者是渴望卸除道德的 负负担，尽量减轻个人的 责责任，并把责任转移到 非非人格的力量上。人们 可可以把所有不满归咎于 这这些力量，而不是去提 高高我们批判性反思的能 力力和改进我们的科学技 术术。 4另外，伯 林林认为，就像自然科学 和和人文学科之间存在 着 基基本的不连续性一样， 个个人的创造活动虽然是 有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 ，但历史是不存在目的 的的。目的论历史观容易 对对个人的命运漠不关心 ，对人道主义情感表示 厌厌恶；容易为某种想象 的的先定的未来而牺牲现 在在。伯林的这种历史观 和和他的价值多元论一起 ，为他倡导的个人自由 提提供了理论基础。 伯 林林讲的自由主要指一 个个人能够不受别人干预 地地去活6 / 23 动的领域。 44在贡斯当区分古代 自自由和现代自由的基础 上上，他又把自由区分为 否否定的和肯定的两种。 否否定性自由回答的问题 是是： 一个主体 一 个个人或 一群人 可以 或或应当保有什么样的领 域域去做他能做的事，或 成成为他能成为的人，而 不不受他人的干涉？ 肯 定定性自由回答的问题是 ： 什么东西，或什么 人人，是控制或干涉的来 源源，从而能决定某人去 做做某事，或成为某种人 ，而不是去做其他事， 或或成为另一种人？ 44前者把自由视为 免免于 的自由 ，后 者者把自由看作 去做 的自由 。 伯林是 否否定性自由的积极倡导 者者。他认为，只有否定 性性自由才最符合人类目 的的或善的不可通约性和 多多样性，才能使人在两 种种价值不可兼得的情况 下下有权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说，人类 之所以如 此此重视选择的自由 ，就是因为我们日常 所所经验的世界，是一个 我我们面临着必须在同样 终终极的目的、和同样绝 对对的要求间进行选择的 世世界，是一些目的和要 求求的实现必然会牺牲其 他他目的和要求的世界。 4在他看来， 在在面临如此根本的抉择 时时，他人是没有资格或 没没有充分理由替你做出 选选择的，因为这里没有 一一个合理的标准来断定 他他的选择就是唯一正确 的的选择。个人的自由选 择择虽 然像别人替你做出 的的选择那样无法断定为 唯唯一的善，但从它起码 是是出自个人的意愿从而 满满足了人的某种愿望这 一一点来讲，它本身就 是 有有价值的。 7 / 23 他认为肯 定定性自由是容易与价值 多多元主义的事实相冲突 的的。他说：自由 这这个词的肯定性意 义义，源自于个人想要成 为为自己主人的愿望。我 希希望我的生活与决定依 靠靠我自己，而不是依靠 任任何外部的力量。我希 望望成为我自己行动意志 的的工具，而不是别人行 动动意志的工具。我希望 成成为主体，而不是客体 ；希望由我自己的理性 和和有意识的目的所驱使 ，而不是由 影响 我 的的外在原因所驱使。 4 在他看来 ，这种以做自己主人为 要要旨的自由，与不让别 人人妨碍我的选择为要旨 的的自由，表面上看来没 有有 什么太大的差别。但 在在历史上， 肯定性自 由由 与 否定性自由 这这 两种自由观，却朝着 不不同的方向发展，并最 终终演变成直接的冲突。 其其中，肯定性自由或者 通通过区分经验自我 和和真实自我，或者 通通过寂灭欲望退隐到内 心心堡垒中，或者通过要 求求遵循普遍的理性去生 活活等，使一元价值替代 了了人的自由选择，从而 导导致了对个人的外在专 制制或内在专制。 不过 ，他也看到，否定性自 由由与专制制度并非是不 相相容的，一个具有自由 精精神的专制君主仍然有 可可能容许他的臣民享有 相相当广泛的个人自由。 4另外，他还看到 ，肯定性 自由和否定性 自自由这两种自由观，是 对对生命目的的两种极为 不不同且互不相容的看法 。它们都提出了某种绝 对对的要求，而这些要求 却却无法同时得到满足。 它它们所追求的都是某种 终终极的价值，而这些价 值值都有权利被视为人类 诸诸多利益中最深刻的8 / 23 利 益益之一。在实践中，这 两两者之间经常需要折衷 。 4他甚至认为， 即即使在最自由的社会中 ，个人自由也不一定是 唯唯一的、甚至是占支配 地地位的标准。一个人或 一一个民 族所享有的自由 ，必须和其他许多价值 如如平等、正义、幸福、 安安全或公共秩序等比较 权权衡。从这一点来讲， 自自由不可能是没 有限制 的的。 4英国思想家 约约翰 格雷把伯林这种 强强调肯定性自由与否定 性性自由的冲突与竞争、 自自由与其他价值的冲突 与与竞争，以及人们必须 在在这些竞争、冲突的价 值值间进行选择的观点， 称称之为 竞争的自由主 义义 。 3 转贴于 论论文联盟 http:/ / 二、个人 自自由与民族文化 从价 值值多元论出发，伯林不 仅仅引出了否定性意义上 的的个人自由，而且也引 出出了民族主义和文化多 元元论，以及个人自由对 民民族文化的依赖性。从 历史 上来看，自由 主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关系 是是非常复杂的。自由主 义义的思想传统带有浓厚 的的普遍主义特征。它强 调调的理性主义和个人主 义义很容易得出世界主义 的的结论，因而与强调族 群群重要性的民族主义在 旨旨趣上 自然 有很大 不不同。但在欧洲资产阶 级级革命时期，自由派一 般般都是民族国家建立中 的的支持者，一般都把民 族族国家作为实现他们自 由由理想的一个舞台，或 者者把民族自决、民族国 家家看作实现他们世界主 义义理想的一个步骤。不 过过，当 自由主义的普遍 自自由和永恒正义理想在 殖殖民地、半殖民地蜕变 为为压迫剥削的现实时， 当当世界被帝国主义战争 撕撕成碎片时，民族主义 和和9 / 23 自由主义的冲突也突 显显起来。一些救亡图存 的的民 族主义者反对强调 个个人主义和个人自由、 忽忽视族群利益的自由主 义义，一些自由主义者则 反反对极端民族主义者的 侵侵略扩张政策。当然， 在在被侵略国家也有一些 把把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 结结合起来的派别，像 中中国 现代 史上的 国国家主义派基本就属此 类类。第二次世界大战以 后后，一些著名的自由主 义义者，如波普和哈耶克 等等，出于反思德国纳粹 种种族主义暴行的需要， 一一般都对民族主义持反 对对态度，把民族主 义视 为为冲突和暴力的一个根 源源，并认为个人主义与 普普遍的个人自由权利是 通通向和平的康庄大道。 但但是，伯林作为一个目 睹睹过纳粹暴 行的犹太人 ，并没有走向这种极端 。相反，他从二战的教 训训中进一步认识到民族 认认同和民族文化的重要 性性。在他看来，一个自 由由的公民 社会 要想 保保持稳定和使人民保持 忠忠诚，不能单单依赖抽 象象的原则，而是还需要 一一个共同的民族文化。 这这一点，他继承了 19 世世纪具有较多历史主义 精精神的自由主义思想家 贡贡斯当和托克维尔的思 想想传统。 伯林认为， 变变态的民族主义情感与 自自由、人的尊严等自由 主主义的价值理想是不相 容容的。但是，人的尊严 与与自尊也并非主要依赖 于于拥有个体权利与自由 ，它们还依赖于我们每 个个人摆脱作为某一 民族 的的成员或作为某一文化 传传统的实践者所可能遭 受受的压迫的自由，依赖 于于我们所处的社会、 政政治 机构所体现的独 特特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 。另外，个人的幸福10 / 23 也 不不能与其所属的共同文 化化形式的繁荣分离开来 ，因为，个人所选择的 对对象、追求的幸福均是 由由这些文化形式提供和 构构成的，这些文化形式 破破损的程度也是与个人 幸幸福降低的程度相适应 的的。最后，更为重要的 是是，人类所依附的生活 方方式或共同文化形式， 也也即他们作为其成员并 从从中获得自己特征的这 些些共同文化形式，具有 内内在的多元性和排他性 的的特点。它们可能彼此 共共存、互相 影响 ， 但但却不能互相混合而同 时时又不失其作为独特生 活活方式的特征。 3伯伯林的这些思想明显带 有有社群主义的特征。不 过过，和社群主义者不同 的的地方在于，他认为自 由由和社群形式满足了人 类类不同但同样深刻的需 要要，它们是能够而且也 是是应该平衡的。 对于 民族主义的含义， 伯伯林进行过比较详细的 阐阐述。他指出，民族主 义义首先相信人属于某一 个个人类群体，而这个群 体体的生活方式和其他的 群群体是不同的；构成群 体体的个人的特性是由群 体体的个性所塑造的，群 体体的共同历史、风俗、 法律 、记忆、信仰 、语言 、 艺术 和宗 教教表达方式、社会机构 、生活方式等因素，塑 造造了人及其他们的目标 和和价值观。其次，这种 社社会生活方式与生物有 机机体的方式较为相似， 它它不能由个体或组织随 意意形成。它适当 发展 所需要的东西构成了 它它的共同目标，这些目 标标最为高级，在与其它 价价值发生冲突的时候， 这这些最高级的目标就应 该该占据 上风，因为只有 这这样才能使这个民族免 于于堕落和毁灭。再次， 民民族主义者相11 / 23 信，如果 民民族的生活是大树，我 就就是一片树叶、一条嫩 枝枝，是生活的大树给了 我我生命；所以假使我由 于于外部的环境或我自身 的的刚愎自用而 与这种生 活活分开的话，我就会变 得得毫无目标，甚至枯萎 ，最多只剩下曾经经历 过过和兴奋过的怀旧记忆 。总之，只有按自己民 族族生活的方式来行动和 发发挥作用，并理解这些 行行动和作用，才能对我 过过去曾经是什么以及我 过过去的所作所为赋予某 种种意义和价值。 3 伯林的这种民族主义 与与启蒙运动的 哲学 人人类学是大异其趣的。 在在启蒙运动的哲学人类 学学看来，文化差异性不 是是人类的本质，而是某 种种短暂的、至少是昙花 一一现的东西，它仅仅是 人人类发展的一个片断， 并并没有构成人类本身。 而而在伯林看来，个体的 自自我创造总是在共同 文 化化形式的背景下发生的 ，因而这些自我创造总 是是具有特殊的形式，而 不不是所有人类的遗产。 他他反对抽象的个人观念 ，认为在现实世界中个 人人都是由其特殊性构成 的的，而构成他们的因素 中中最关键的东西是最偶 然然的东西，如他们的出 生生地点和时间，他们的 母母语和家庭门第、以及 特特定的文化传统等。由 于于强调文化传 统和个人 的的特殊性，所以伯林是 犹犹太复国主义的支持者 。不过，他的犹太复国 主主义一是与他的自由主 义义的自治思想相一致， 二二是他并不否定巴勒斯 坦坦人的许多要求的正义 性性，三是他也不否认人 类类一般的和普遍的道德 要要 求的存在。这正如格 雷雷所12 / 23 说，伯林是一直 在在努力调和启蒙运动的 人人道主义理想与浪漫主 义义 包括唯意志论和 自自治论 观点之间的 矛矛盾。 3确实 ，他既反对文化帝国主 义义，又反对病态的民族 主主义；既肯定和维护不 能能化约的文化多元性与 人人的归属感，又主张应 有有最低限度的基本共识 来来维持和平。不过，他 批批评较多的是文化一元 论论和与此相关的文化帝 国国 主义，并把现代民族 主主义的病态性发展看作 是是对文化帝国主义的一 种种反作用。 1991 年年，他在接受意大利一 位位杂志主编的采访时说 道道： 我和赫尔德一样 ，认为世界主义是空洞 的的。人们若不属于某个 文文化，是无从发展起来 的的。 一旦生活方式 的的多元性被认可了，不 能能融和的各种不同观点 也也就能够彼此尊重。要 用用高压手段把异己成分 都都扫除，恐怕没那么容 易易。 我活了这么大 把把年纪，真正有把握料 中中的就是：人迟早要反 叛叛全体划 的制度，要 反反抗所谓的统一解决方 案案。 假如你认为这 一一切将来都会接受一个 通通用的统一语言，而这 统统一语言不只是用于学 术术事务或政治、商业方 面面，还要用于传达细腻 深深刻的情感。那么，你 刚刚才说的情景可能成真 ： 那将不是文化单一， 而而是文 化死亡。我庆幸 我我不会活到那时候了。 5这几段话，可 以以说概括了伯林民族主 义义的基本思想和用意。 转贴于论文联盟 ht tp:/ 三三、伯林的价值多元论 对对自由主义普遍主义的 冲冲击 13 / 23 从人类思想 发 展展 的 历史 来看， 普普遍主义并不是自由主 义义的独有特征。在整个 前前资本主义 时代 的 人人类文明史中，人们的 思思维都多少带有普遍主 义义的性质，即用基础主 义义的 方法 把自己认 定定的原则、价值或生活 方方式论证成为普遍的和 唯唯一的东西。这一点， 在在一神论宗教中最为突 出出。这种普遍主义的思 维维是历史上许 多冲突特 别别是宗教冲突的一个根 源源，或起码是一个借口 。 实际上，自由主义 最最初就是试图使人类摆 脱脱这种困境的一种努力 。它提出的个人自由理 想想，就是想把人的终极 关关怀、价值偏好以及生 活活方式留给个人去选择 ，并通过普遍性的 法 律律 规则为每个人平等 地地划定能够让个人自由 选选择的私人空间，来避 免免人与人之间因价值选 择择上的差异而引发暴力 冲冲突；同时，通过竞争 规规则的制定，使私人空 间间交界处的利益争夺或 冲冲突能够维持在一种和 平平的状态之中。从这个 角角度讲，自由主义在一 开开始就是蕴含着价值多 元元论预设的，只是人 们 没没有明确系统地阐述罢 了了。 但是，自由主义 在在预设价值多元的同时 ，却发展出了另一种普 遍遍主义学说，那就是关 于于划定私人空间、解决 私私域交界处利益冲突的 普普遍规则的论证。这种 规规则的普遍性要求，既 是是出于某种先验的平等 理理想，也是上述冲突解 决决方案的技术性需要。 因因为，私人空间的划分 ，不可能一个一个分别 进进行，而只能以某种共 同同的人性或人的需要假 设设为基础，制定14 / 23 适用于 所所有人的普遍规则。由 于于这些规则被看作是维 护护 社会 和平和繁荣 的的基本条件，是实现个 人人自我保存和幸福的基 本本保障，所以它们被看 作作 是理性的体现或理性 的的产物，理性地生活就 是是遵守这些规则去生活 。自由主义解决冲 突的 这这一方案，虽然后来经 过过了不少人的修正，但 其其基本思路则大同小异 ，直到当代的自由主义 大大师罗尔斯也没有偏离 这这一路向。应该承认， 和和过去的价值普遍主义 相相比，自由主义的规则 普普遍主义 既为个 人人的自由选择留下了一 个个有法律保障的空间， 又又为解决人与人之间的 冲冲突提供了一个较为有 效效的手段。这是人类在 争争取自由的事业中迈出 的的重要一步，而自由主 义义为此做出了不可磨灭 的的贡献。 如此看来， 伯伯林与其他自由主义者 不不是没有 多大差别了吗 ？他的价值多元论不是 算算不上什么特殊贡献了 吗吗？非也。伯林的价值 多多元论不同于以前自由 主主义的一个重要之点， 就就是他讲的价值主体不 仅仅是个人，而且还包括 由由不同文化来区分的民 族族群体；更为重要的是 ，他讲的个人不是抽象 的的孤立的个人，而是处 于于群体之中并部分地由 群群体塑造的历史发展中 的的个人。所以，他的价 值值多元论包含着历史主 义义和文化多元论。那么 ，柏林的这种价值多元 论论对有自由主义来说到 底底意味着什么呢？ 首 先先，伯林的价值多元论 所所包含的对个人与社会 关关系的辩证理解，对主 流流自由主义 政 治 哲哲学 把个人原子化、 抽抽15 / 23 象化的形而上学倾向 提提出了新的挑战。大部 分分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家 带带有鲜明的原子主义特 征征，这恐怕是一个不争 的的事实。在其他思潮的 冲冲击下，后来的新自由 主主义者虽然开始重视人 的的社会性，但并没有离 开开个人本位这一基石。 当当代的一些自由主义者 ，如哈耶克、罗尔斯、 诺诺齐克等尽管不完全否 认认人的社会性，不敢承 认认人是孤立的原子，但 一一般都把个人看成唯一 的的价值主体，否认社会 和和群体的主体性，而哈 耶耶克甚至还否定 社会 这个概念本身。 6 从这一 点来讲，社群 主主义者批判自由主义的 原原子论个人观念是没有 找找错目标的，主流自由 主主义的个人观念确实是 原原子论的。对于这种原 子子论，伯林的价值多元 论论及其所蕴含的个人与 社社会关系的思想无疑是 一一个有力的冲击。他看 到到，一方面，个人面临 着着必须选择的处境，而 这这种选择既创造着自我 ，又 影响 着社会； 另另一方面，个人的目标 和和价值观念以及个人的 选选择本身，又受着社会 文文化传统的塑造和制约 ，个人的自由和幸福离 不不开民族和文化传统这 棵棵大树。更重要的是他 认认识到民族群体也有其 自自身的生存发展目标， 当当其他价值目标和这种 目目标发生冲突时，这种 目目标 应据上风。这样 一 种种个人与社会之间关系 的的理解，无疑比原子论 个个人主义大大前进了一 步步，同时也避免了否定 个个人选择自由的整体主 义义的缺陷。 其次，伯 林林的价值多元论及其所 蕴蕴含的文化多元主义， 对对自由主义的规则普遍 主主义也构成了挑战。既 然然，伯林看到16 / 23 不同民族 文文化之间也存在着不可 通通约的价值冲突，那么 其其 自然 的结论就是 ，很难有适用于不同文 明明的、一元的、共同的 价价值标准去指导构建或 评评价它们的制度规则， 而而自由主义的规则普遍 主主义也只能是一种乌托 邦邦。有的自由主义者可 能能会辩解说，即使不存 在在适用于所 有文化的普 遍遍规则，但为避免不同 文文化之间的冲突升级为 流流血冲突，各种文化之 间间应该像各个人之间一 样样，有一种划分各自空 间间、调节相互冲突的普 遍遍规则。这实际上就是 要要求建立一种文化之间 的的 法治秩序。如果 说说，在一种文化内部可 以以建立一种普遍的法治 秩秩序的话，那么在不同 文文化之间建立这种秩序 也也是可以想象的。不过 ，这恐怕就不是自由主 义义倡导的平等的个人自 由由原则了，而只能是平 等等的文化自由原则 了了。文化自由与个人自 由由作为普遍原则是难以 相相容的。因为，如果容 许许各种文化自由发展、 自自由选择它的价值 ，那 就就应该容许不选择把个 人人自由作为首要价值的 文文化的存在，而这再一 次次使自由主义的个人自 由由无法成为普遍价值。 这这恐怕就是某些自由主 义义者为什么对一些社群 主主义者倡导的文化多元 主主义大加挞伐的根本原 因因，也是为什么伯林承 认认即使在最自由的社会 中中个人自由也不一定是 唯唯一的、甚至是占支配 地地位的标准的原因。也 正正因为如此，约翰格 雷雷才说：价值多元论 对对于康德建立一种纯粹 公公平的哲学计划是一个 致致命的打击。价值多元 论论对于洛克的基本权利 理论 以及这样的理 论论必定依赖的自17 / 23 然法观 点点也同样是致命的。 从价值多元论的真理 得得出来的结论是自由主 义义制度不可能具有普遍 的的权威性。 3 其 实实，早在 1961 年， 保保守主义政治哲学家利 奥奥 斯特劳斯就已经深 刻刻地指出，伯林著名的 两种自由概念 无异 于于宣告 自由主义的危 机机 ，因为柏林的价值 多多元论暴露了自由主义 无无法奠定其 绝对主义 基基 础。 7 另外 ，伯林的价值多元论及 其其所容纳的历史主义， 对对任何超越时空的普遍 主主义都构成了挑战。历 史史主义是要求把 问题 放在历史的背景中去 考考虑，是强调具体性、 差差异性、经验性和过程 性性，因而它内在地蕴含 着着价值 多元论观念，内 在在地拒绝所有问题只有 一一个唯一正确答案的价 值值一元论。而普遍主义 则则超时空地考虑问题， 喜喜好从不变的、抽象的 前前提出发，推出超越时 空空的、不变的、普适的 抽抽象原则，并反过来用 这这种抽象原则来塑造现 实实，所以它必然地与某 种种一元论有不可分割的 联联系，而且也必然地表 现现为某种教条主义。伯 林林思想中的历史主义不 仅仅体现在他对人性的历 史史主义 看法上，更重要 的的体现在它对价值问题 的的历史主义看法上。他 曾曾经深刻地指出：渴 望望确保我们的价值在某 个个目的的天国中获得永 恒恒与稳固，或许仅仅是 一一种孩提时期 对确定感 的的渴求，或者原始时代 对对绝对价值的渴望而已 。 4在他看来， 没没有任何价值是绝对的 ，或应该永远优先的。 即即使他努力为之辩护的 否否定性自由，他也没有 把把它看作是唯一的和永 恒恒的18 / 23 首要价值。至于他 用用大量精力批判的肯定 性性自由，他也坦率地承 认认它是任何有尊严的生 活活所不可少的，并主张 两两种自由必须取得平衡 ， 8而不是一些人 慌慌忙宣称的要 告别积 极极自由 9 。其实 ，自由主义作为特 定历 史史条件的产物，肯定有 其其历史的合理性；它作 为为在 现代 性的塑造 中中起过关键作用的政治 意意识形态，对正在进 行 现现代化的国家也无疑有 着着借鉴作用。但是，从 历历史主义的角度来看， 它它只是人类在 工业 社社会阶段上解决特定社 会会冲突和困境的一种方 案案。随着社会冲突形式 和和 内容 的变异，以 及及人类社会面临困境的 变变化，新的解决方案就 需需要产生。即使这些解 决决方案继承较多自由主 义义的成果，恐怕也不能 简简单贴上自由主义的标 签签；就像 目前 的西 方方制度继承了较多古希 腊腊罗马的遗产，而不能 把把这些制度贴上古希腊 罗罗马的某个主义的标签 一一样。如果从这种历史 主主义的 观点看待自由主 义义，自由主义不会失去 其其应有的价值；它失去 的的 只是某些自由主义者 的的狂妄自大和霸权心态 ，以及干预别国内政带 来来的灾难，是后发展 中中国 家自由主义追随 者者的教条主义思维和鹦 鹉鹉学舌陋习，以及唯自 由由主义独尊的狭隘偏见 。 事实上，自由主义 的的普遍主义与历史主义 方方法之间很早就存在着 张张力。不仅发轫于德国 的的历史主义一开始就是 对对自由主义普遍主义的 一一种抵抗，而且在自由 主主义内部的某些思想家 那那里，如托克维尔、贡 斯斯当和哈耶克等，也在 一一定程度19 / 23 上包含着两种 因因素的冲突。例如，托 克克维尔不从所谓的一般 规律 或抽象原则出 发发去解释当时兴起的民 主主原则， 而是从他那个 时时代的具体历史条件中 去去理解和阐释；贡斯当 不不是把现代自由看作理 性性的发现或天赋权利， 而而是从商业等社会生活 的的历史发展中来看待现 代代自由的基础和根据； 哈哈耶克由于看到启蒙运 动动的建构论理性主义的 危危害，所以强调 社会秩 序序的自生自发性质。但 ，也不可否认，他们的 思思想中多少都带有普遍 主主义的因素。这种历史 主主义与普遍主义的冲突 在在哈耶克那里最为明显 。他一方面倡导自生自 发发的扩展秩序，另一方 面面又强调个人自由和法 治治的超历史的普遍价值 。这种冲突在伯林那里 也也有一些踪影。他的思 想想虽然具有较多 的历史 主主义精神，但从为自由 寻寻找根据这一点上看， 他他仅从价值多元论的角 度度来论证，没有讲到自 由由的历史条件和历史发 展展，说明他还没有完全 摆摆脱普遍主义的影响。 在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有 贡贡斯当的论证更有说服 力力。 所以，格雷 说说： 伯林著作的最大 难难题还是多元论和自由 主主义 的紧张关系，这表 明明伯林试图所做的综合 并并非完全成功。 3 当然，伯林的价值多 元元论本身也是可以商讨 的的，比如有人可能会说 ，他没有合理地解决一 元元和多元的辩证关系。 这这个问题当然可以进一 步步探讨。但是，即使考 虑虑到一元的因素，也很 难难为普遍主义找到借口 。因为，如果从历史主 义义的视角来看，假如有 一一天真的有一种普世价 值值普照了全球，那也只 能能是人类集体实践的产 物20 / 23 物，是人类逐渐一体化 的的漫长历史的产物，而 不不是超越时空的先验原 则则，更不是现在某些 抢抢注自由主义商标者 慌慌忙宣布自已独家所有 的的那种 普世价值 。 转贴于论文联盟 ht tp:/ 注 释： 罗 尔尔斯在正义论和 政治 自由主义两 书书中，对自由优先性提 供供的理由是有出入的， 前前者把自由优先性的根 据据归结为两点：一是随 着着文明条件的改善，自 由由具 有了相对的紧迫性 ；二是自尊这一基本善 的的要求。但在后一书中 ，他又把自由优先性的 根根据归结为人的两种道 德德能力，而这两种能力 在在正义论中是作为 平平等的理由提出来的。 历史 主 义义起初是兴起于德国的 一一种思潮，其基本思想 是是反对 自然 主义， 反反对用自然 规律 的 普普遍性观念来看待人和 历历史，主张把每个个体 和和历史事件放在具体的 时时空里来认识，否定静 止止不变的观点。从 19000 年以后， 英语 中中开始出现 historrism 和 histor icism 两词。前 者者指的就是德国的上述 思思想，后者 是对意大利 思思想家克罗齐所用的is torismo 和 st oricismo 两 词词的英译。在波普 19335 年宣读的论文中， h istoricism 被赋予历史决定论的 意意义，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