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于是你沿街看节日的灯饰.doc

随笔：于是你沿街看节日的灯饰 去年11月29日，邓小桦、董启章、廖伟棠等香港作家带头组织的香港文学生活馆正式成立。文学生活馆将借鉴早年梁文道创办的牛棚书院以及台湾的诚品讲堂等形式，办展览、开课堂，旨在凝聚香港文学力量，推广香港文学。 开馆之时，一批香港作家也开展了名为“文学刺青：在身体上书写”的行为艺术，即书法家徐沛之在作家们身上刺上香港文学作品的书名，以此致敬香港文学。比如潘国灵在脸上刺了自己的小说名静人活物，董启章在双手掌心刺上前辈作家刘以鬯的小说名对倒，廖伟棠在手臂刺了已逝作家也斯的诗名雷声与蝉鸣，马家辉在手指上刺的是老婆张家瑜的散文集名我开始轻视语言，梁文道在手臂刺的是香港诗人饮江的于是你沿街看节日的灯饰。 我找来饮江这首诗，读完相当震撼，觉得这是非常棒的一个短篇小说题材。这首诗讲一个刚被释放的囚犯，回家时发现自己丢了钥匙，无法进屋。朋友们也纷纷出去看烟花了，自己也不得不淹没在这节日的集体庆祝中。诗的最后几行是：“于是你沿街看节日的灯饰/也渐渐习惯/让节日的灯饰看你/取悦你。”这“于是”一词，读起来尤其可悲。 这首诗对我的触动很大，我也试图想写出类似的短篇小说来。约一个月后，圣诞节到来。一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来，在甘家口大厦门口下车，打算随意转转，感受一下圣诞节来临的气氛。我刚走到大厦门口，就被大门旁边的橱窗吸引住了。几个小女孩服装道具站在不大的橱窗空间里，“小女孩”穿上鲜艳的旗袍式衣服，她们双手摆放的姿势极其僵硬;而且她们是没有脸的，像戴着白色面具，在四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苍白且阴森。 我记得王安忆的小说月色撩人里，潘索在商业街的一家“加州牛肉面”饭店门口遇到在楼下招揽客人的提提时的情形。提提穿着羽绒服，里面是绿衣绿裤，她双手插在衣服里，嚼着口香糖，带着愤懑和不甘的情绪大声喊“加州牛肉面，物美价廉，天下第一面，过口不忘，保准再来”。这条街的所有餐馆门前，都站有女孩大声说词。这是潘索第二次见到提提，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姑娘将要发生故事了。 而现实生活中，我们仿佛很少注意这些像提提一样的女孩。她们大声叫喊，卖力宣扬;她们要化好妆，穿对衣服，保持微笑，不害羞，还得有耐心。从她们身旁经过，我们总是希望能保持距离，屏蔽掉她们嘈杂的声音，避免她们烦人的拉扯。她们那一张张没有区别的脸，仿佛也不存在似的。 奇怪的是，橱窗里那些像冰雕一样的服装道具，却因她们不是真人、没有真脸，而让我愿意驻足停留。我试图想象她们那张面具脸背后的样子，她们姐妹间会不会偷偷聊天?她们在讲些什么笑话、趣闻，又为何偷偷流泪?她们是在倒计时吗?短短的节日过后，她们所在的、被来往路人观看的橱窗，就会被下一波姐妹替代。节日复活了她们，又残忍地埋葬了她们。终其一生，她们都只活在人类消费的梦境里。 不过我想，在这虚幻的消费梦里，也许她们才是唯一的真实吧;她们也一样会脸红，会害羞，会渴求注意，会心态加快吧于是你沿街看节日的橱窗，也让橱窗里的她们看你。 张凯专栏记忆笔记介绍： 三毛曾提过“心灵照相”的概念，即不用相机，用心拍照。 这个专栏为写作者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