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东亚奇迹与克鲁格曼的《神话》.pdf

世界经济文汇 一九九九年第五期 东亚奇迹与克鲁格曼的神话 郁义鸿范凯利李志能 1999年第一期外交事务杂志发表了美国著名国际经济学家保罗 克鲁格曼的一篇文章 , 名为大衰 退经济学的回潮) ) (以下简称回潮) ) ) 。 在这篇文章中 , 克鲁格曼实际上承认 , 传统经济理论和政策已经基本 失效 , 美国经济完全可能再次面临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大规模衰退的危险 。 其理由是 , 当今世界经济体系存 在体系性缺陷 , 如国际交易的自由化 、 各国金融市场的自由化 、 各国因稳定价格形成的低通胀率导致较小 的以降低利率来抵抗衰退的空间 、 财政预算约束机制存在问题等 。 回顾 1994 年底 , 克鲁格曼曾在同一杂志上发表东亚奇迹的神话) ) (以下简称神话)一文 。 当时 , 针对 大受赞扬的东亚奇迹 , 克鲁格曼提出了尖锐的质疑 , 并引了发亚洲经济增长有无奇迹可言和能否持续的论 战 。 克鲁格曼在针贬东亚奇迹神话的同时 , 表露出对西方国家注重效率的经济制度的崇尚 , 而目前这种对 美国经济忧心忡忡的态度则与此大相径庭 。 1997年爆发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似乎印证了克鲁格曼的论断 。 然而 , 回潮一文实际上是说 , 就金融危 机爆发的可能性而言 , 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市场经济相对于东亚国家的经济并没有优越性! 克鲁格曼观点的变化究竟说明了什么?是当年的论断就有问题 , 还是世界经济的变化无法预料?本文 对此作简要分析 。 一 、 经济增长核算理论和方法的内在局限性 在神话一文中 , 克鲁格曼断言 , 东亚经济增长主要依靠了投入的增长 , 而不是象西方工业化国家那 样依靠单位投入生产率的增长 , 因此必然 会由于收益递减而进入一个衰退的阶段 ; 东亚经济增长的源泉主 要来自于资源动 员 , 而不是资源的有效使用 。 他将东亚国家的经济增长与前苏联五 、 六十年代的经济增长 相比 , 断言东亚四小龙充其量不过是, i氏老虎 ” 而已 。 此外 , 由于东亚经济在工资支付水平大大低于发达国 家时就出现 大量的资本输出 , 表明东亚经济已经出现收益递减 。 克鲁格曼论断的主要依据是波士顿大学的 Jo ng一1 1 i K m 和阿尔文 扬采用生产函数从增长核算角 度对亚洲 “ 四小龙 ” 进行的研究 。 i K m 和扬的研究认为 ,亚洲的奇迹远 不象人们所说的那样伟大 , 亚洲四小 龙的经济增长率虽然令人印象深刻 , 但是高储蓄率 、 教育水平的提高 、 农业人口向现代工业部门的转移可 以解释其增长率的绝大部分 , 东亚在向西方的技术靠拢方面实际上 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 这意味着 , 一旦亚 洲发现 , 它的劳动力成本和生产成本上升太高(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 以致无法压倒西方设计的小汽车和 计算机时 , 就没有什么新的增长基础了 。 因此 , 克鲁格曼的理论基础主要是经济增长核算理论 , 但该理论实 际上存在内在 的局限性 。 基于经济增长核算理论 ,克鲁格 曼等人都明确提出 , 只有两种经济增长方式 , 一种是通过 “ 投入 ” (例如 增加投资 、 劳力并改善教育) , 一种是通过 “ 效率, (也就是增加所有投资的收益)来取得经济成效 。 从长远 看 , 效率是实现经济增长的唯一有效方式 , 因为一个国家的投入最终是会枯竭的 。 增长核算理论用 “ 全要素生产率 ” 来衡量经济增长的效率 。 运用总量生产函数可以明确地将要素投入 效应与要素效率提高的效应加以分离 , 全要素生产率能够比较综合地衡量要素效率的水平 。 但是 , 生产函 数在假定通过 要素价格机制可以实现要素互相替代的同时 , 假定技术是外生的 , 要素是同质的 。 生产与市 场 的简单模型化忽略了一些重要的因素和约束条件 。 生产过程可以被看作是技术应用于生产商品或劳务 的过程 。 但物化于机 器 、 工具和设备中的技术只是应用 于生产过程的知识的一部分 , 内隐知识( Ta c i t K now led g 。 )只能体现在劳动者和管理者身上 , 而且往往正是内隐的知识使生产技术不断更新 。 因此全要素 一 1 4 一 世界经济文 汇 一九 九九年第五期 生产率的提高应该既包括人力资本的贡献 , 也包括物化于实物资本的技术进步所作的贡献 。 但问题是 , 由 于实践中异质的资本和劳动无法加总 , 总量生产函数也就不存在 。 此外 , 生 产在 “ 生产环境 ” 中发生 , 而 “ 生产环境 ” 是由投入和产出市场的性质与一系列市场和非市场的 约束条件(如政府政策)所决定的 。 通过投入与产出的价格 、 数量或质量的变化 , 或改变生产的约束条件 , 完 全可能使生产环境的变化影响生产的状况 , 生产环境的变化也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变 化产生重要的影响 , 即生产函数本身可能迅速改变 。 一些发展经济学家否定经济增长核算理论的价值 , 他 们认为生产函数的不同使全要素生产率根本没有可比性 , 而且忽略生产函数的差异使全要素生产率不能 反映经济增长的质的规定性 , 从而流于某种数字游戏 。 再者 , 数据与理论的要求往往有一定的差距 ,例如实 际的劳动力报酬的份额应该包括人力资本的收 入 ,在理论模型中却反 映不 出来。 从实证研究的角度看 , 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有较大的难度 , 在统计数据不 够完整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 初始年份的不同选择会影响计算的结果 , 具体数据和采用方法的不同也会使测 算结果截然不同 。 有意思的是 , 瑞士联合银行采用更新的 1970一1990 年的数据重复阿 尔文 扬的分析 , 结果得出了完 全 不同的结论 : 亚洲四小龙和泰国的全要素生产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和资金的贡献率大致相当 , 在这期 间这五个国家的生产率的平均增长速度都位于 10 4 个国家的前十二名 。 IMF 的迈克尔 萨乐尔(M ic h a e l a s e r l ) 的研究也得 出了比阿尔文 扬高得多的亚洲 国家的生产力增长速度 , 萨乐尔估计得到 的新加坡 、 马 来西来和泰国在 1978 到 1 996年间的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速度为2一2 . 5% , 相比之下美国只有 0 . 3% , 而 且萨乐尔认为绝大多数亚洲国家的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之间在加快 。 克鲁格曼认为东亚国家的资金边际产出率必然递减 , 他没有进一步说明这种递减速度有多快 。 杰弗里 赛克思( J e f f ey r D . s ah c : )指出 , 东亚国家的资金收益率并没有出现象前苏联在5 0年代那样急剧下降的 状况 , 相反一直处于高水平 ,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降非常缓慢 。 他举例说 , 韩国在经历 了 3 0年的高速经 济增长之后 , 资金的边际产出率仍在2 0 %左右 , 远高于美国的约 n %的水平 。 在当前世界经济日益一体化的时候 , 这种以国家为单位割裂国家之间联系 的经济增长核算是否有意 义也已经成为问题 。 爆发金融危机的几个亚洲 国家国内生产总值都只不过与美国纽约州相当 , 但却对全球 经济带来重大影响 。 二 、 东亚国家的经济发展阶段和要素稀缺性 克鲁格曼等人对东亚国家的要素投入支撑经济增长颇有微词 , 很大程度上是忽略了西方国家和东亚 国家在经济发展阶段上的基本差异 。 就东亚国家的经济发展阶段而言 , 它们比其他地区更有效地进行长期 的大规模投资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成就 。 而正是在大规模投资的过程中 , 许多新技术和先进的生产组织方 式从发达国家被引入到东亚国家中 。 东西国家所处的经济发展阶段特征决定了大规模投资应该产生比在 发达国家中重要得多的推动作用 。 克鲁格曼等人认为东亚经济的增长依靠资源动员不可持续 , 忽视了东亚国家和欧美国家在要素稀缺 性上的差异和制度上的差异 。 东亚国家和地区的历史文化决定了较高的储蓄率 , 加上 “ 强政府 ” 在资源动员 上的作用 , 就改变了要素的稀缺性 , 使资金的短缺得以缓解 ,一些经济增 长的瓶颈得以消除 。 可以说 , 资源 动员在某种程度上是改变要素稀缺性的一种有力手段 , 是政府功能对市场机制功能的替代 。 对欧美国家来 说 , 3 0 %以上的储蓄率是不可想象的 , 西方社会也不可能允许政府象东亚国家那样进行资源动员 。 由于要 素稀缺性的不同 , 克鲁格曼等人夸大了东亚国家为实现经济增长所付出的代价 。 三 、 出口导向与 “ 强政府 ” 相结合 : 东亚国家和前苏联的差异 克鲁格曼将东亚国家的高速经济增长与前苏联相比较 , 忽视了两者在制度上的差异性 。 两者的最大不 同在于 , 前苏联的命令型经济完全依靠行政官僚体系配置资源 , 而大多数东亚国家采用市场经济制度和政 一 15 一 世界经济文汇 一九九九年第五期 府管理相结合的方法 , 资源的配置基本依据市场信号 , 因而是经过市场价值规律的检验的 。 事实上 , 体制因素在东亚经济增长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 东亚国家没有按部就班地走欧美国家完全利用 市场功能实现经济目标的道路 。 政府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理性地和不同程度地发挥了对一部分没有发育 或者功能残缺的市场机制的替代功能 ,迅速培植起一批 主导产业及相应的企业组织 ,从而较为顺利和迅速 地实现了经济增长和工业化 。 这是东亚国家在市场机制不健全条件下的一种制度创新 ,一旦市场机制逐步 健全 ,政府资源动员的作用就开始有意识地被加以 弱化 。 对一直奉自由市场体制为圭桌的西方经济学家来 说 ,在对东亚资源动员作用的理解 上存在差异确实是不避免的 , 克鲁格曼等人忽视了东亚国家在制度创新 上的努力对其经济增长的作用 。 另一方面 , 对东亚各国的经济计量研究表明 , 出口是经济增长的动力 ;东亚的国家或地区的经济起飞 和高速增长 , 都发生在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导向发展阶段 。 经济开放度的提高 , 可以通过重新构造和完 善资源配置机制 、 生产机制和市场竞争机制 ,提高要素的使用效率, 促进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 。 东亚国家的 出口导向型经济 , 和冷战时代前苏联不惜代价的典型进口替代的经济类型完全不同 , 而克鲁格曼似乎也完 全忽略了这一点 。 四 、 东亚经济增长的独特源泉到底是什么? 在当代世界经济史上有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有过高速发展的时期 , 而且在东亚经济起飞的时候 , 世界很 多国家处于经济发展的同一时期 , 为什么唯独东亚国家紧紧抓住了发展的机遇并持续增长2 0年?东亚经 济增长的独特源泉究竟是什么?进一步 的问题是 , 东亚经济增长能否持续? 一些发展经济学家认为 , 发展中国家经济结构(包括产业结构)调整的巨大空间提供了亚洲经济发展 的机遇 。 东亚各国的经济起飞依序相连 , 产业结构处于梯形递推层次 , 已确立一个互补性较强的区域性 “ 雁 形 ” 产业分工体系 。 在产业互补的基础上不断发展的东亚各经济体之间的贸易和投资 , 形成了一个不断扩 大的区域内的商品市场和资金市场 。 另一些发展经济学家强调 , 东亚国家在学习和模仿西方的发展成果方 面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 这些观点强调了东亚经济增长的质变 。 但发展经济学家也给东亚经济的发展设置了一个 “ 天花板 ” 。 也就是说 , 当 “ 赶超梯队 ” 的领头雁日本赶 上美国以后 , 大雁就迷失方向了 ,这种结构性经济增长或学 习模仿的空间也就随之消失了 。 也就是说 ,发 展 经济学家眼里的东亚经济的独特的源泉是阶段性的 、 暂时的 。 制度经济学家强调 , 东亚国家的社会能力(sc oi a l ca p a b i i l ty)和西方国家相比具有特殊性 , 东亚国家人 民对工作和对储蓄的态度 、 政府系统 、 金融财政系统 、 法律体系 、 教育体系和西方的截然不同 。 正是这种社 会能力的独特性决定了东亚的经济增长奇迹 。 在他们的理论中 , 西方国家的社会经济制度和东亚国家相比 并没有绝对的优越性 。 而 系统经济学(包括技术系统理论 、 国家创新系统理论 、 波特的 “ 国家菱图 ” , 地区产业系统理论等)和 制度经济学有所不同 。 如波 卡尔森创立的技术系统理论学派认为 , 东亚经济作为一个系统 , 其内在经济 体 、 经济体的性质和 经济体之间的联系和世界 上其他任何地区都不同 。 系统的本质是不断动态发展演变 的 , 东亚经济的发展和美国等地区经济的发展一样都是经济系统动态发展演变的 , 差别只是在于这种演变 触发的时间不同而已 。 不同系统演变差异的重要根源之一在于不同的机构的建立 。 例如 , 硅谷的发展给美 国信息产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 而台湾现在排名世界第四的半导体电子产业则完全是在一个机构(台湾交 通大学下属的电子工程研究所)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 这种理论认为全球技术突破促使技术系统演变的机 会几乎是无限的 , 由于有限理性的限制 , 其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以事先预测 。 商机的选择很大程度上不 能优化 , 而很大程度上基于有限的知识和直觉 , 然后通过建立机构来提高成功率 。 因此在技术系统理论学 派眼里 , 东亚经济发展是这一地区系统动态演变的结果 。 当然这种演变是由东亚经济系统自身的特性决定 的 , 这种动态的演变不失时机地发生 , 会促使经济系统升级进入另外一个阶段 。 由此看来 , 对于东亚国家经济增长能否持续的问题可持较为乐观的态度 。 亚洲金融危机以后 , 原先导 一 1 6 一 世界经济文汇 一九 九九年第五期 七 致高速增长的一些基本因素高储蓄率 、 低税率 、 有效的基础教育和二级教育体系 、 对于学习和适应的 渴望以及敬业精神等特殊的社会能力等并没有大的改变 。 东亚 “ 四小龙 ” 的职均资金装备率远低于发 达国家的水平 ,如韩 国的职均资金装备率仅为美国的五分之二 , 考虑到这些国家在采用 先进技术上的积极 性和灵活性 , 资本的深化在支持这些国家经济增长上的潜力是巨大 。 东亚国家的教育水平也还有相当大的 提高的余地 , 1994年东亚国家的职工平均受教育年限仅7年(印度尼西亚和泰国约为4年 , 韩国为 9年) , 而大多数发达国家均在十年以上 。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 ,危机爆发后不久对亚洲经济增长的许多预测仍然相 当乐观 。 如标准普尔MM s 预 期 , 在 1998 年 , 亚洲整体的 G DP 增长率将为零(主要受东南亚国家的影响) , 但这一两年之后 , 这一增长率 将回到 5一6% 。 经济学家杂志也预测 , 只要东亚国家能够保持高储蓄率和开放的经济 , 并优先发展教育 , 其经济增长率高于西方发达国家的2 . 5%左右并不难 。 在下一个十年中 , 亚洲 “ 四小龙 ” 还是能够实现 5一 6%的年均增长率 , 中国 、 马来西亚 、 泰国和印度尼西亚应该能够达到 7一8%的年均增长率 。 包括宾夕法尼 亚大学的诺贝尔经济学 奖获得者克莱因在内的一些著名经济学家都对 199 9 年的亚洲经济作了乐观的估 计 。 五 、 我们能够得到什么启示? 神话一文被许多人认为是克鲁格曼成功地预言了东亚金融危机的发生 。 有人甚至猜测说 , 索罗斯正 是在读神话一文时产生了向东亚国家下手的想法 。 但值得强调的是 ,东亚金融危机和克鲁格曼指责的东 亚国家不注重效率并不是同一回事 。 金融危机的发生固然有其内在的原因 ,如市场扭 曲 、 结构失衡 、 外资引 入问题 , 外债结构问题等 , 但这些未必是高速增长的必然结果 。 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之后 , 亚洲国家的政 策 、 制度和文化的价值被贬得一无是处 ,在危机中强大的压力面前不得不朝令夕改 的一些亚洲政治家们更 是被描述得似乎除了搞裙带关系和权钱交易没有其他任何能力可言 。 其实某些评论的合理性甚至其动机 都是值得怀疑的 。 事实上 , 东南亚金融危机以来 , 俄罗斯的金融危机 ,美 国 “ 金融巨鳄 ” 如 L T cM(长期资本管理公司)作 茧自缚等几乎引发美国全面的金融危机 , 巴西也发生了金融危机 , 美国股市则在 “ 孤独繁荣 ” 中潜伏着不安 因素 , 世界动荡不安 。 这表明 , 外在因素如国际资本大规模的流出也是东亚金融危机的重要根源 。 特别是 , 在墨西哥爆发金融危机的时候 , 国际金融体系的框架性问题就已经显露无遗 。 在世界经济证券化的同时 , 国际金融体制特别是资本流动监督和金融危机预警机制的缺乏却根本不 能跟上这一趋势 , 国际资本的流动今后仍可能随时对市场的稳定构成威胁 。 在数万亿美元的金融衍生物 , 特别是对冲基金面前 , 一个健康的经济也可能崩溃 。 东亚经济并不是这种国际短期资本流动的第一个牺牲 品 , 在美国股市泡沫加剧而逐渐丧失投资价值以后 , 国际资本流向的变化也完全可能沉重打击美国经济 。 在东亚金融危机产生连锁反应 , 特别是 LT c M危机在美国金融界引起巨大震荡之后 , 克鲁格曼或许领悟 到美国不可能置身于类似亚洲的金融危机之外 。 克鲁格曼已经意识到股市高企的美国经济爆发大规模衰 退的可能性 , 以及在寻求监管国际流动资本的对策时遭遇到无法克服的困难 , 这大概是其在回潮一文中 改变了对西方经济制度优越性的态度的原因 。 另外 , 作为美国最有影响的经济学家之一 , 克鲁格曼清楚地知道 , 国际金融体系脆弱的背后是主流经 济学的智穷力竭 : 对巨额国际短期游资的监管无疑是必要的 , 但如何在监管的同时不损害自由市场经济的 原则呢?原来占据统治地位的新古典经济学已经无法回答这一间题 , 新的理论体系的建立却还遥遥无期 。 “ 新增长理论 ” 被认为具有取代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的 主流地位的实力 , 但是正如其代表人物罗默自己所 承认的 “ 新增长理论 ” 在将以往经济学中的 “ 实体, ( 0b j c e s t)世界改造为 “ 创意 ” (Ida e s )世界的过程中才走了 一小步 。 在这么一种背景之下 , 现在的经济学家在动荡的世界经济危机面前所做的解释就缺乏说服力 。 在 神话一文发表后关于亚洲奇迹能否持续的论战中 ,克 鲁格曼和赛克思是论战双方的主将 , 但是就象克鲁 格曼自己坦白的一样 : “ 我形成了一种猜测 , 赛克思也有一种猜测 , 。” 这就是说 , 克鲁格曼在神话一 一 17 一 世界经济文汇 一九九九年第五期 文中所表述的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亚洲金融危机给亚洲的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 我们不能回避亚洲经济面临短期困难的现实 。 但同时 可以看到 , 现在整个世界经济体系都变得脆弱 。 东亚国家无需象危机前嘲笑西方国家的滞胀和夸耀亚洲价 值和儒家资本主义的优越性一样 , 也不用改弦易辙走上全盘模仿西方的经济模式 , 而是应该冷静地思考 , 谋定而后动 。 当然 , 一些国家在危机暴露的政治体制问题和经济结构性缺陷等问题必需加以解决 , 中国大陆 、 香港 、 台湾 、 新加坡等在危机中经受了考验并被认为是比较优越的一些东西 , 如保持较高的外汇储备以具备较高 的资产流动性(iLq ui i d ty ) 、 灵活的劳动力市场 、 较少的行政干预 、 较小却敏捷的企业 、 灵活可变的产业政策 等等 , 应该在其他东亚国家中推广 ,使之成为东亚经济系统保持稳定健康发展 的支撑 。 亚洲国家应该调整从日本沿袭过来的通过经济高速增长赶超西方的战略 , 应致力于改变东亚国家之 间竞争多于合作的状况 , 形成区域内更密切的经济联系 , 这样不仅有利于尽快摆脱金融危机的影响促进本 国经济的发展 , 而且有利于区域和世界经济的稳定 。 (上接第7 7 页)经济过渡 , 就不仅具有必要性 、 现实性 , 而且具有紧迫性了 。 1992年l一2月间 , 邓小平的南 巡谈话 , 系统地阐述了他在计划和市场间题上的基本观点 。 他指出 ,“ 计划多一点 ,还是市场多一点, 不是社 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 。 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 , 资本主义也有计划 ;市场经济不等干资本主义 , 社会主义也有市场 。 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 ” 。 邓小平以其政治家和战略家的高瞻远瞩 , 实现 了对社会主 义经济理论的总体性和根本性的突破 , 促进了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的形成 。 当然 , 我国的社会主义 市场经济理论还刚刚形成 , 还有待我国理论界共同努力 , 使其得到进一步充实 、 发展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