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乡村建设实践的文化分析.doc

梁漱溟乡村建设实践的文化分析200901010005 胡池群20世纪二十年代到新中国成立前，以救国强国探讨中国现代化路径为目的的乡村建设运动一度十分盛行。梁漱溟是我国早期乡村建设运动的实践者更是理论家, 他提出的通过改造乡村、复兴文化进而改造社会政治体制的乡村建设理念得到乡建派各家一致推许, 回顾梁漱溟先生的乡村建设的思想和实践,我们可以发现梁漱溟先生及其追随者在理论的实践中贯穿着一套助人模式。目前我们在思考和探索乡村建设的道路时, 反观这段历史是极其有意义的。本文的目的是通过重温梁漱溟先生乡村建设的思想和实践,探讨乡村建设所体现的文化内涵，以及其对当前我国社会工作本土化的启示。一梁漱溟乡村建设的缘起乡村建设运动由何而起呢?梁漱溟说，是起于救济乡村运动。他把破坏农村的力量分为国内与国际两方面，国际列强的经济侵略，对农村经济崩溃的影响尤其深远。他用三分法把破坏力分为：(1)政治属性的破坏力；(2)经济属性的破坏力外国经济侵略为主，洋行买办等为破坏乡村的助手；(3)文化属性的破坏力礼俗制度学术思想的改变所带来的种种破坏力。从时间来说，近百年前半期是近代都市文明的路，学西方破坏了中国农村，后半期是反都市文明的路，学西方破坏了中国乡村。早在1926年, 梁漱溟就决心走乡治救国之路, 1928年在广州连续作“乡治十讲”并起草请办乡治讲习所建议书1, 其乡村建设思想日渐成熟。1929年到河南创办村治学院, 写了河南村治学院旨趣书1, 任教务长, 主讲村治理论, 接编村治月刊。1930年村治学院结束, 梁漱溟为筹备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撰写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设立旨趣及办法要2, 首次以较为通俗的“乡村建设”代替“乡治”。他办起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 开设乡村书店, 出版乡村建设杂志, 制订乡学村学须知2, 兴办乡农学校, 把行政系统转化成教育机构, 使教育力量与行政力量合一。梁漱溟既是乡村建设运动的实践者更是理论家,作为乡村建设运动的领军人物, 正是他在1930年正式提出乡村建设口号并进行理论探讨, 指明了乡村建设方向, 构建出一个“ 社会本位的教育系统” 2。“乡土社会”概念出自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其内涵主要指建立在小农经济基础之上的以村落或宗亲为基本单元的没有陌生人的社会。 梁漱溟设计的解决中国问题的方案谁来实现呢?他说：“中国问题之解决，其发动主动以至于完成，全在其社会中知识分子与乡村居民，合并一起所构成之一力量。解决中国问题的动力，要在知识分子和乡下人身上求，已是无疑，不必再说。要研究的是他们以如何方式构合成一力量。那自然就是我们乡村运动这一条道了。” 走什么道路能实现呢?即由他所主张的乡村建设运动来实现。二乡村建设所体现的文化内涵梁漱溟认为, 中国问题根本不是对谁革命的问题, 而是改造文化, 民族自救, 重大的民族自救文化改造问题, 早掩盖了其它问题。梁漱溟的文化哲学观是其乡村建设的理论指导。他认为,物质即“身”的需求是人生存的基础和前提；道德精神即“心”的需要是人的类本质；终极关怀即生命的归宿则是人永恒的追求。他认为中国旧社会结构的崩溃是因为中国文化的失败,“近百年来以世界交通，使中国与西洋对面。只见他引起我们的变化，诱发我们的崩溃，而不见我们影响到他有何等变化发生，这无疑地是中国文化的失败。”梁漱溟把西方文化、中国文化和印度文化列成人类文化顺次发展的三条路向：第一条路向西方文化，是以意欲向前发展为其根本精神的；第二条路向中国文化，是以意欲自为调合为其根本精神的；第三条路向印度文化，是以意欲反身向后要求为其根本精神的。在第一条路向中，西洋人的意欲是向前看的，即是“向外用力”的，即向自然界争取物质，向社会争权夺利。因为这样地去“争”，所以西洋人能够征服自然，发展科学和民主。但是到了现在，西洋人走的第一条路向，已经到了尽头，必然要走到第二条路向来，中国人最初没有走完第一条路向，从两千多年前以来，就跨进了第二条路向。中国“向里用力”，即“不向自然界争取什么，也不向社会争取什么，一切安分知足，寡欲，摄生，随遇而安，自己的意欲发生矛盾，就能自为调和”。因为“不争”、“向里用力”，所以科学和民主都不发达。这是孔家生活的最宝贵的路向。在这第二条路向中，物质文明虽不发达，而精神生活却优越于西洋人。第三条路向的印度文化，是意欲的方向向后看。印度人不谈现世的人生问题，而是要超脱人生问题，这是佛家生活的路向。印度不待走完第一和第二两条路向，早就进入了第三条路向，所以印度文化比较中国文化更为早熟，中国文化没有走完第一条道路，就过早地走到第二条道路上来，所以“不合时宜”，受了很大的“病痛”，即由于文化的失败而引起现时社会组织的崩溃。梁漱溟认为，中国建设不能走发展工商业之路，中国也不能走苏联的路，只能走乡村建设运动之路。因而中国的经济建设必然是乡村建设，“必走乡村建设之路者，即谓必走振兴农业以引发工业之路，换言之，即必从复兴农村人手”。”他认为，这是中国自己的路子，他说：“我们如果要在政治问题上找出路的话，那决不能离开自己的固有文化，即使去找经济的出路，其条件亦必须适合其文化，否则必无法找寻得出，因为这是我们自家的路，不是旁人的路。”同时，梁漱溟还采取排斥印度文化的态度，认为对它“丝毫不能容留”，而对于西洋文化则是主张全盘接受，并加以根本改造，也就是要改变它的态度。梁漱溟主张，第二条路向的中国文化，要保持孔家生活的态度不变，在孔家生活的态度的基础上，“全盘接受”西方文化，把第一种态度含融在第二种态度的人生里面。就是说，中国的精神生活是孔家生活，现在很合 时宜，因为西洋人快要走到孔家生活路上来了；中国的物质生活落后于西洋人,要在孔家生活的基础上，“全盘接受”西方物质文化，加以改造，防止它的弊病。那么,种将孔家的人生态度中融合西洋的人生态度的工作由谁来做呢?他主张中国的未来发展只能是发展自家精神、寻自家发展的路走。这自家的路,就是他的乡村建设运动。他认为这是有别于西化与俄国的新方向, 由此扩充开展,开出新的生机, 就会将中国社会复活起来。乡村建设运动的实质, 是在农业经济的基础上, 建立以乡村为本位,以传统文化精神为指导、配合以西方制度的、政教合一的社会结构。“我们讲新的建设, 就是建设新礼俗。那么, 所谓新礼俗是什么? 就是中国固有精神与西洋文化的长处, 二者为具体事实的沟通调和，当中国精神与西洋长处二者调和的事实有了时, 就是一个新社会的实现, 也是人类的一个新生活。新社会、新生活、新礼俗、新组织构造, 都是一回事, 只是名词不同而已。”梁漱溟认为, 这个社会组织是以伦理情谊为本源, 以人生向上为目的, 可称之为情谊化的组织或教育化的组织。三对乡村建设的客观评价梁漱溟对中国现代化的思考。形成的乡村建设思想和进行的乡村建设运动在我们今天看来，存在许多不足，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否定其思想的重要价值。就文化视野而言，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有两点致命的局限，第一，由于他的“文化至上主义”的观点，他恢复旧的伦理道德作为乡村建设的关键，而不是改变封建的生产关系，着重于经济的振兴和重建，这就犯了“本末倒置”的错误，因为伦理礼俗是建立在经济政治制度之上的，而非经济政治制度建立在伦理礼俗之上；第二，梁漱溟的所谓“创新新文化，救活就农村”,实际上是19世纪中后期的洋务运动在20世纪三四十年的新版，既要吸收西方的科学技术，又要固守传统的价值体系和道德观念，新的资本主义之用与旧的封建主义之体的矛盾无法调和，失败也就在所难免。梁漱溟复兴儒家文化道路的探索的失败，再次证明“中体西用”的模式在中国行不通。其一，在当时中国对西方现代化一片赞美声中，梁漱溟清醒地看到了西方现代化模式的不足，努力探索不同于西方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虽然他并没有能够真正探索到一条中国式现代化道路，而且过于理想化，但他将人们实现现代化模式引向了另一种可能性。他的这种思考更具有价值。其二，梁漱溟的乡村建设思想和进行的乡村建设运动，是在思想和实践上，试图解决现代化过程中传统和现代化间关系问题的尝试。他希望通过乡村建设运动复兴中国传统文化，解决中国问题。虽然最后乡村建设动失败了，但他思考中国传统文化适应现代化发展的问题，却成为现代化过程中一个重要问题。他对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化关系的揭示，以及对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作用的肯定，对我们思考传统与现代间关系问题仍有价值。正确处理好传统与现代化的关系，吸收传统文化中的合理因素，对现代新思想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批判性的选择，是保证中国现代化健康发展的重要方面。其三，梁漱溟对西方文化和“现代性”的认知与批判，代表了中国本土派社会学对现代化与现代性的一种思考。梁漱溟看到了西方现代化对人性带来的痛苦，并对西方的现代化和现代性进行反思。他希望通过弘扬中国传统伦理道德文化，这一具有普适性和永恒性价值的文化，克服现代化与人性相冲突的问题。这与美国当代著名的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有许多相似之处。丹尼尔贝尔在其著作资本主义文化矛盾中就美国社会中出现的文化危机和文化矛盾进行了批判。“一方面，商业公司希望人们努力工作，树立职业忠诚，接受延期报偿理论说穿了就是让人成为组织人。另一方面，公司的产品和广告却助长快乐、狂喜、放松和纵欲的风气。一方面强调功能理性，专家决策，奖勤罚懒；另一方面强调天启情绪和反理性行为方式。”3(132)贝尔认为“美国资本主义已经失去了它传统的合法性”。3(132)在种种危机道德危机、信仰危机、经济危机、生态危机等面前，意识到人类的局限性，意识到有必要进行种种限制对发展的限制、对环境发展的限制、对军备的限制、对生物界横加干预的限制，以及对“那些超出道德规范、同魔鬼拥抱并误认为这也属创造的文化开发活动”的限制。3(140)二者不仅在批判现代性方面有许多相似之处，而且二者在寻求解决危机的途径上也有共同处。例如在经济上二者都主张社会主义需求观，在文化上主张保守主义传统观。但梁漱溟早于丹尼尔贝尔几十年就对西方资本主义文化进行了批判，更重要的是，梁漱溟并没有经历过西方现代化所带来的人性痛苦，但他对文化思想中人文精神的坚持、对“人的终极关怀，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忽视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