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论文）曹溶《静惕堂词》选注.pdf

i 曹溶静惕堂词选注曹溶静惕堂词选注 研究生：郭锐 指导老师：李复波教授 年级：2005 级 学科专业：中国古典文献学 研究方向：古籍整理 中文摘要中文摘要 曹溶，字秋岳，号倦圃，别号金陀老圃。浙江秀水人。生于明万历四十一年。明崇祯 十年进士，考选御史。清顺治元年五月入清后，历官河南道御史，顺天学政，太仆寺少卿， 太常寺少卿，左通政，左副都御史，户部右侍郎，左迁广东右布政使，降山西阳和道。遭 丧归里。服除，补山西按察副使，备兵大同。缺裁后，签发四川军前候用，丁忧不复出。 康熙十七年，举博学鸿儒，以疾辞。十九年，荐修明史 ，亦不赴。三征不起。于康熙二 十四年卒，终年七十二。工诗词，善书画，又精于小简，家富藏书，著述颇丰。有崇祯 五十宰相传 、 明漕运志 、 古林金石表 、 砚录 、 流通古书约 、 倦圃莳植记 、 刘 豫事迹 、 学海类编续献征录 、 静惕堂诗集 、 静惕堂词 、 静惕堂书目 、 倦圃尺牍 等。朱彝尊静惕堂词序有云： “吾乡倦圃曹先生，著述之富，在牧斋、梅村伯仲间。 ” 曹溶一生起起落落，可概言之为：由明入清，居贰臣尴尬之境；宦海沉浮，有厌倦官场之 心；诗词书画，是两朝知名文士；家富藏书，为一代文献学家。 曹溶身处明清易代之际，其诗与清初“江左三大家”之龚鼎孳齐名，人称“龚曹” 。 清 朝名家诗抄小传载曹溶“少日即以诗名，年事渐增，风格日进，体气自然，意匠深稳， 与龚芝麓宗伯异曲同工，卓然为国初一大家。 ”其词更是恬雅醇净，声情并茂，清扬慷慨， 别具一格，前承姜张而后启浙西。朱彝尊词作深受其影响，他在静惕堂词序中云： “彝 尊忆壮日从先生南游岭表，西北至云中。酒阑灯灺，往往以小令慢词，更迭唱和。有井水 处，辄为银筝檀板所歌。念倚声虽小道，当其为之，必崇尔雅，斥淫哇，极其能事，则亦 足以宣昭六义，鼓吹元音。往者明三百祀，词学失传。先生搜辑南宋遗集，尊曾表而出之。 数十年来，浙西填词者，家白石而户玉田。舂容大雅，风气之变，实由先生。 ”可见曹溶词 在清初影响之大。然今人对其词研究甚少，其词作尚未得到学术界之足够重视。 在此权取曹溶静惕堂词中 46 首，为之作简注，略补当世曹词无注之憾。待时间充 裕，再作全注，以补今日之憾。 关键词：关键词：清代 曹溶 静惕堂词 选注 ii annotation of caorongs jingtitang ci graduate: guo rui education adviser: li fu-bo major: chinese classic philology grade:2005 direction of research: ancient book reorganization abstract caorong,zi qiuyue,hao juanpu and jintuolaopu.he was born in xiushui， zhejiang province in 1613.in 1617,he became a jinshi of ming dynasty. he surrendered qing dynasty in 1644.he was appointed yushi of henan province,xuezheng of shuntianfu,taipushi shaoqing,taichangshi shaoqing,zuotongzheng,zuofudu yushi,hubu youshilang,you buzhengshi of guangdong province,yanghedao of shanxi province.then he returned to the hometown because his mothers dead.afterwards he was appointed anchafushi of shanxi province, assignment in datong.after the position was removed, he henceforth no longer serves as an official. he was recommended to be boxue hongru in 1678.however, he has not taken office because his ill.in 1680,he was recommended to be an edition of mingshi,he was not gone.he was died in 1685. he excels to write the poetry,ci, calligraphy and so on.he has collected a lot of books in his room. he has also written a lot of books. for example: 50 prime ministers biographies of chongzhen chao,caoyunzhi of ming dynasty,gulinjinshibiao, yanlu, liutong gushu yue,juanpu shizhiji,matter of liuyu, xuehai leibian xu xianzhenglu, poetry anthology of jingtitang and jingtitang ci,booklist of jingtitang,juanpu chidu and so on.in preface of jingtitang ci, zhu yi-zun said:mr. cao juanpu of our township ,his writings are rich as muzhais and meicuns.in brief,caorong entered the qing dynasty from the ming dynasty, extremely awkward; sinks in the government floats,he had the mood which is weary of; he excels to write the poetry,ci, calligraphy and so on, become a famous person of ming dynasty and qing dynasty.he was collected a lot of books ,so he was a great literature scientist. caorong cis influence was very big in qing dynasty.but research about his work was very few in this time.his ci have not obtained the academic circles enough to take.now i choose 46 from his jingtitang ci.i makes the annotation for this works to supple the regret that caorong ci has not annotation in this time. keywordskeywords: qing dynasty; caorong; jingtitang ci; annotation 论文独创性声明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进行的研究 工作及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含其他个人 或其他机构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对本文的研究作出重要贡献的 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人承担本声明的法律责任。 研究生签名：_日期：_ 论文使用授权声明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广西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广西师 范大学、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清华大学论文合作部，有权保留本人 所送交学位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文档，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手 段保存论文。本人电子文档的内容和纸质论文的内容相一致。除在保密期 内的保密论文外，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可以公布（包括刊登）论文的 全部或部分内容。论文的公布（包括刊登）授权广西师范大学学位办办理。 研究生签名：_ 日期：_ 导 师签名：_ 日期：_ 1 前前 言言 词学滥觞于唐，极盛于宋，明代则渐衰。至有清一代，词学逐日复兴。清初词坛流派 纷呈，高潮迭现。清词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从成就上讲，都足称大观。而生于明清易代之 际的词人，实为清词之蔚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这些标新立异的词家当中，曹溶不囿于 南唐、北宋而自出机杼。其词在豪放与婉约之外，以恬雅醇净、清扬慷慨而独树一帜，对 浙西词派创始人朱彝尊影响颇大，堪可谓开浙西一派之先河。 一、词人生平简介一、词人生平简介 曹溶，字秋岳，一字洁躬，又字鉴躬，号倦圃，别号金陀老圃，又署白学先生、鉏菜 翁。浙江秀水人。生于明万历四十一年，卒于清康熙二十四年。其一生起起落落，可概言 之为：由明入清，居贰臣尴尬之境；宦海沉浮，有厌倦官场之心；诗词书画，是两朝知名 文士；家富藏书，为一代文献学家。 曹溶生于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 ，他的青少年时代可以说是在大明王朝的晚钟声中渡 过的。到一六四四年，明崇祯帝自缢身亡，清人定鼎中原之时，曹溶已三十一岁。他年少 时即以诗名，崇祯九年（1636）便中举，次年，二十五岁的曹溶以第三甲第一名的成绩进 士及第，选庶吉士，可谓科名早达，春风得意。考选御史后，他成为颇有声誉的言官。 清 朝名家诗钞小传1言其 “謇谔有直声，中朝贵人多侧目” 。从考中进士到明季灭亡这短暂 的六年时间可以说是他仕宦生涯中最波澜不惊的六年。此间仕途平坦，词作也多风花雪月、 春情秋思、歌酒赠妓、酬唱赠答之类。然而，明王朝没落衰败以致最终灭亡的命运，很快 打破了他在明季仕途升迁之美梦。甲申（1644）三月，浙直总督张国维题授曹溶为浙直监 军御史，尚未赴任，李自成已经进入北京。曹溶被李闯部下严刑考掠三昼夜，先后交纳文 银二百五十两，仍不得脱。有幸李闯部下王旗鼓为山右诸生，曾拜读过其文章，故而招之 授职，然因溶足负重伤而不能行。王利民朱彝尊传2中有言： “曹溶曾在所书心经 长跋中，描述他被拷掠后的绝望心理状态，说是一生所读之书、所历之境，皆现于一刹那 之中。 ” 小腆纪年附考3载，多尔衮入京，曹溶率众臣守搜余贼，立崇祯帝位而哭，迎太 子于朝阳门，然而，太子未至，大清摄政王却率兵入关。 清兵进京后，为大明崇祯皇帝举丧，此时已经有一些官员改变立场。满清定鼎之初， 为了笼络人心，巩固自己的统治，对于归顺的明朝遗臣都委以官职，这对于久在宦海沉浮 的前明官员来说确实具有极大的诱惑力。更何况曹溶当时正值盛年，对前番刑辱的恐惧加 上清廷仕途上的诱惑，对个人前途的担忧以及周围立场不坚定的官员的影响等等，这些左 右着曹溶的思想，矛盾中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最终还是进退失据，在两难的境地 中做出了降清的抉择，成为时人所不齿的“两截人” 。这在当时可以说是曹溶个人内心底线 2 的失守，同时也可以说是历史以及社会的形势所迫。虽然身仕二姓，违背了儒家“忠君” 思想，但曹溶其实并非一介庸碌的风尘俗吏，他不是单纯的为了做官而去做官。儒家“修 齐治平”的规范已经烙在他内心深处。他在忍受来自外界以及来自内心的道德谴责的同时， 也不忘为地方、为国家贡献自己的经世之才。 清顺治元年五月，曹溶官河南道御史，疏陈六事，请定官制、屯田、盐法、钱法规制， 请禁兵丁牧马践食禾田、请有司巡缉土贼等，均为利国利民之事，得旨下所司即行。六月 授顺天学政，疏荐明进士王崇简等五人，请旌殉节明大学士范景文、尚书倪元璐等二十八 人、孝子许基等七人、义士王良翰等五人及节妇十余人，皆下部议行。他对前明能臣、孝 子、节妇、义士的肯定与推举，不仅可以看出曹溶对前朝的情感，也反映出他个人的操守。 他内心深处对“仁义”的儒家道德规范的崇尚，是他做出这些举动的深层原因。顺治二年 冬，他又回御史任。三年二月充会试监试官，三月迁太仆寺少卿，后因其任顺天学政时， 所举充贡、监，有曾于明季袭世职及中武举者，事觉坐失察，降二级调用。这是他入清以 来第一次在官场受挫。既不是因为他品行不端，也不是因为其能力有限。不久之后，他又 因选拔贡生逾额而革职回籍。这一去就是漫长的七年。他在鸳湖畔倦圃中度过了人生中最 可宝贵的七年。直到顺治十年，大学士范文程等举荐才复原官。返乡七年后再次赴任，此 时的曹溶已经四十一岁。在曹溶四译馆增订馆则新增馆则4中有“顺治十年三月二十 五日具题”字样。可见曹溶复官之初的工作，实际并未受到朝廷的重用。顺治十一年，授 太常寺少卿，寻迁左通政，十二年三月擢左副都御史。此间上疏言事，事事皆关国计民生， 显示出曹溶的经世之才，皇上俱嘉纳之。不久擢户部右侍郎。这可以说是曹溶仕途的顶峰。 然而好景不长，九月，诏吏部都察院会奏侍郎寺卿等官才优经济者，改外用，曹溶在列。 不久曹溶便被改外用，授广东布政使。道光广东通志5卷二五六宦绩录载曹溶在任 时“洁己爱民，一介不取” 。 （溶）曰： “吾奉天子命来此为一方表率，苟有亏行，岂独衾影 怀惭已哉？岂先人以洁躬字我矣，敢以身涉宝玉之地，而遂负君父耶？” “及其归也，书囊 之外无长物。 ”可见曹溶为官之清正。然而，就是广东布政使这样一个外用官职，曹溶也仅 仅做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顺治十三年，受陈之遴案牵连（见谢正光清初贰臣曹溶及其“遗 民门客” 6） ，以浮躁例降一级，仍外用。顺治十四年九月曹溶降调为山西按察副使，兵备 阳和道。他以丁忧为由归里。三年后，也就是顺治十七年才到大同履任。康熙三年，山西 巡抚白如梅遣溶庆贺万寿圣节至京。曹溶授朝觐官，条陈利病，又一次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但这并没有对他的升迁起到多大作用。 钦定大清一统志7卷一百十大同府二载： “曹 溶嘉兴人，康熙六年任阳和兵备道，赈荒驭吏皆有声绩。 ” 尽管如此，尴尬的贰臣身份已 然注定他在官场上无奈的结局。不久，他便因裁缺而签发四川军前候用，归里后，以丁忧 不复出。基本结束了他起起落落、断断续续的仕宦生涯。事实上，清政府对由明入清的官 员从来都不是十分信任，这些官员心系前朝，与遗民往来密切，有的还暗自参与反清复明 的民间活动。曹溶的升迁降职与当时的政治背景不无关系。经过数次的起落，本来热心功 名的曹溶厌倦了在宦海中沉沉浮浮，变得心灰意冷。 归里之后，他筑室嘉兴府城西门内范蠡湖畔，过着悠闲自在的耕读生活，他将藏书楼 3 命名曰“倦圃” ，朱彝尊曝书亭集8卷六十六倦圃图记载“宋岳珂倦翁尝留此著书， 所谓金陀坊是已，地故有废园置之以为别业，聚文史其中，暇则与宾客浮觞乐饮，以 倦圃名者，概取倦翁之字以自寄也。 ”可见其厌倦官场之心迹。康熙十七年，清政府为 了笼络人心，诏举博学鸿儒，大学士李慰、杜立德、冯溥合疏荐曹溶，他没有参加考试。 十九年，徐元文举荐他修明史，他也未曾前往。直至康熙二十四年在家中病逝，都没有再 出仕。 清朝名家诗钞小传卷一有云： “ （溶）少日即以诗名，年事渐增，风格日进，体气 自然，意匠深稳，与龚芝麓宗伯异曲同工，卓然为国初一大家。李天生称其五古如羚羊挂 角，无迹可寻，而浑金璞玉中奕奕自露神采。又云意取其厚，词取其自然，所以复汉京 也。调取其俊逸，格取其整，所以明选体也。而浑雄悲壮，驰骤两唐者，反在所略。 又云七古向有献吉如龙，仲默如凤之喻。龙变化不测，凤文采斐然，可谓深知李何者。 要之二体亦未能偏废， 先生双提并挽而行， 而奥衍宏深， 不顾时眼， 大有郊祀鼓吹之遗。 至五七律之一气浑成，五七绝之正变互见，其见称于李秋锦、陈其年、潘嫁堂、邓孝仪诸 公”此间难免溢美之词，但却可以看出当时人们对曹诗的认可。能够与号称“江左三 大家”之一的龚鼎孳相提并论也足见曹诗在当时的影响力。龚芝麓曾对曹词作过这样的评 价： “君词如晏小山，合情景之胜，以取径于风华者，所云舞低杨柳楼心月，歌罢桃花扇 底风庶乎！ ”9 赌棋山庄词话10续编三中顾梁汾曰： “国初辇毂诸公，尊前酒边，借 长短句以吐其胸中。始而微有寄托，久则务为谐畅。香岩、倦圃，领袖一时。 ” 可见曹词 当时之地位。而浙西词派领袖朱彝尊则更是将曹溶尊为“浙派”之先河，他在静惕堂词 序中云： “数十年来，浙西填词者，家白石而户玉田。舂容大雅，风气之变，实由先生。 ” 在曝书亭集中称曹溶“多藏书，尤富金石文字，号称鉴赏家。 ”而颜光敏辑颜氏家藏 尺牍11卷一姓氏考载： “ （溶）生平肆力于文章，诸体雄俊，而尺牍尤多，长笺小幅， 人争宝之晚年自号鉏菜翁，筑室范蠡湖，颜曰倦圃，莳花种竹，置酒唱和，无虚日。 爱才若渴，四方之士，倚为雅宗者四十年。 ”证明曹溶在当时的知名度颇高，堪可谓两朝知 名人士。他工诗词，善书画，又精于小简，家富藏书，著述颇丰。有崇祯五十宰相传 、 明漕运志 、 古林金石表 、 砚录 、 流通古书约 、 倦圃莳植记 、 刘豫事迹 、 学 海类编续献征录 、 静惕堂诗集 、 静惕堂词 、 静惕堂书目 、 倦圃尺牍等。朱彝尊 静惕堂词序有云： “吾乡倦圃曹先生，著述之富，在牧斋、梅村伯仲间。 ” 在渔洋读书记静惕堂书目增刻宋元书目12中有“秀水曹侍郎秋岳溶，好收宋元 人文集，尝见其静惕堂书目所载宋集，自柳开河东集已下凡一百八十家，元集自 耶律楚材湛然集已下凡一百十有五家，可谓富矣。 ” 文献家通考13载曹溶静惕堂 书目专记宋元人文集，多罕秘之书。由此可见曹溶藏书之富之珍。尽管他所藏之书甚多， 但他却不像古时大多数藏书家那样将珍本秘不示人。可以说他对古籍流通颇有真知灼见， 他鉴于钱谦益绛云楼付之一炬，宋元古籍不复见人的教训， “偕同志申借书约，以书不出门 为期，第两人各列所欲得，时代先后卷帙多寡相敌者，彼此各自觅人写之，写毕各以奉归， 昆山徐氏、四明范氏、金陵黄氏皆以为善，流通而无藏匿之患，法甚便。 ” （曹溶绛云楼 4 书目题词14）他的流通古书约15对宋元珍本秘本罕本的流传以及保存起了很大作用， 被认为是中国藏书史上重要文献，在当时以及后世，响应者甚众，影响力颇大，故而说他 是一代文献学家绝非夸大之辞。 二、词人与明遗民交游概述二、词人与明遗民交游概述 明亡清兴之际， “贰臣”与“遗民”这两个看似对立的团体间往往蕴含着许多剪不断、 理还乱的头绪。为明守节的遗民与进退失据的朝臣之间并没有相互敌视，势不两立。朝代 的兴废与更替引起了政治上的动荡，但似乎并未给士人之间的交往带来巨大的冲击。他们 依旧延续着旧时的友谊，甚至在一定的程度上加强了彼此的联系。贰臣在政治上为遗民提 供保护伞，遗民与贰臣的交往也往往能缓解贰臣心中对前朝的愧悔之心。他们之间不仅有 书信上的往来，而且还经常相互拜访，进行诗酒唱和。关系之密切决不能用“对立”二字 来形容。 曹溶作为由明仕清的朝臣与明遗民之间的往来也不例外。在他的诗词书画作品中可以 看出他与顾炎武、傅山、朱彝尊、李因笃、屈大均、万泰、金堡、等明朝遗民之间保持着 不同寻常的关系。 顾炎武（1613-1682） ，字宁人，号亭林，江苏昆山人，与曹溶同年出生，但仕途经历与 入清后二人的出处却大相径庭。因曹溶是为时人所不齿的“贰臣” ，而顾炎武却以明遗民自 处，故在顾炎武的诗文中根本看不出与曹溶交往的痕迹。但据谢正光顾炎武、曹溶论交 始末中所载，在曹溶静惕堂诗集中收有他酬赠顾炎武的诗九题十一首。 静惕堂诗集 卷六答顾宁人五古一首中有“访我平城道” ，平城为山西大同的古名，可证明顾在曹任 山西按察副使时曾到大同与曹会面。顾炎武诗谱记载： “ （康熙元年）十月至大同之浑 源州。 ” 在顾炎武离开大同去五台时， 曹溶有 送顾宁人游五台 （ 静惕堂诗集 卷三十三） 。 当顾炎武到达陕西长安时，曹溶有怀顾宁人游秦二首 （ 静惕堂诗集卷二十） 。康熙二 年顾炎武结束长安之行，取道大同入京，曹溶有送顾宁人入都 （ 静惕堂诗集卷四二） 七绝一首。康熙三年，曹溶进京述职，与顾炎武在京城相遇，曹又有同宁人饭北海宅 （卷 三四）一首。康熙三年顾炎武回到山东泰安时与曹溶也曾有书信往来，曹溶静惕堂诗集 卷七有得宁人书寄汉唐碑刻至可证。康熙五年春，顾炎武重访山西，此时的曹溶已卸 任但尚未归里，虽然曹诗中亦无确切记载，但据谢正光先生考证，二人确实曾在雁门关相 聚。康熙八年曹溶有再同赤豹宁人饮介庵署 （卷二一） ，康熙十六年有寄顾宁人都下 （卷三五） 。直到康熙二十一年顾炎武逝世，曹溶作哀顾宁人殁于华阴的挽诗。二人相 交二十余年，情意之深，字句可鉴。 傅山（1602-1683） ，字青竹，后改名山，字青主。别号公之它，啬庐、石道人、丹崖子、 青羊庵主、浊堂老人、侨山、朱衣道人、五峰道人等。山西阳曲人。傅山和曹溶相知缘于 “朱衣道人案”。傅山因此案被捕入狱，题本上达朝廷时，曹溶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会 审此案，与龚鼎孳等为傅山开脱，因而傅山得以释狱。曹溶调山西后，住大同。增加了与 傅山接触的机会，也成为了挚友。曹溶静惕堂词中有南乡子访傅青主：“泪点 为谁红。曾踏天街柳絮风。执手松庄春恨晚，冥濛。倦向河山数晋宫。 逃世转情浓。破 5 衲闲披觱篥中。说是道人终不信，豪雄。白发难令酒榼空。 ”表达了曹溶对傅山的钦仰之情。 曹溶致仕归里后，与傅山仍有联系。姚国谨傅山与清初官员之关系中提到：康熙十八 年，傅山因“博学宏儒”被迫赴京，病卧荒寺，友人太原双塔寺主持雪峰圆璧，闻讯前来 探望。傅山因病辞试，准备返里，雪峰意欲南游，募书册藏，傅山有与曹秋岳书，请 曹溶帮助雪峰，并答应为曹溶写金刚经一卷。后傅山不失前言，手书金刚经一册 转致曹溶。曹溶归里后也有怀傅青主诗：“分作三年别，归禽乃倦飞。敝庐违朔雪， 举眼盼林扉。饮酒无年少，藏山属布衣。侠肠今在否，大德本知希。”（静惕堂诗集 卷二十二）“西河阻绝雁悠悠，颇訝蒲轮入帝州。仙仗一辞丹凤阙，归装兼藉赤松游。身 依五药常多病,世爱三苍转自愁。寄语龙池簪笔者,特书须表系千秋。”（静惕堂诗集 卷三十六） 朱彝尊（1629-1709） ，字锡鬯，号竹垞，浙江秀水人。朱彝尊比曹溶少十六岁，他的叔 父朱子庄与曹溶是早年的知交。曹溶在广东做布政使时，对朱彝尊在政治上的庇护、经济 上的支持、文学上的帮助以及社交上的指引让朱氏对其非常感激，以致曹溶降调到山西做 按察副使时，朱氏依然随行。此间二人诗酒唱和数不胜数。朱彝尊在静惕堂词序中回 忆了他跟从曹氏从岭南到云中的经历，对曹溶的感激之情与赞赏之意溢于言表。康熙二十 四年曹溶逝世时，朱彝尊曾写下长诗曹先生（溶）挽诗六十四韵表达他对曹溶的哀思， 情真意切，催人泪下，足见二人肝胆之契。 屈大均（1630-1696） ，字介子，号翁山，广东人。屈翁山既是素以忠贞见称的遗民，又 是贰臣曹溶的幕府门客。曹溶与之往来在其诗集中可见一斑。 静惕堂诗集收有曹溶酬翁 山诗四题六首。在这些诗作中卷三十六怀屈翁山二首七言诗尤为真挚： “凤城冠盖列如 麻，作手今归处士家。九塞诗篇浑剑簇，十年踪迹半龙氏。烟迷白鹤峰头宅，潮打黄陵庙 口花。漫遣加餐情倍切，索居无地寄瑶华。 君当飘笠我牵丝，联臂行吟不暂离。历落 已归沧海后，飞扬如看华山时。中宵急柝惊鸥侣，万里青山发桂枝。兴到即烦驱马出，春 风调笑酒家姬。 ” （卷三十六）追忆了二人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表达了对屈氏的深切怀念。 在四十四卷杂忆平生十四首中亦有对屈大均的忆诗一首，可见曹溶是将屈氏当作了自 己的平生挚交。 李因笃（1633-1692） ，字子德，号天生，陕西人。曹溶在山西为官时，李因笃为其遗民 门客之一。谢正光在清初贰臣曹溶及其“遗民门客” 中说二人相互推重，曹溶论诗推李 因笃为一代之首。李因笃对曹诗更是赞赏有加（见前文） 。 静惕堂诗集第七卷有赠李 天生二首 ，二十二卷有怀李天生五首 ，三十四卷有答李天生二首 、 寄李天生二首 ， 三十六卷有李天生以修明史授检讨不拜请养归秦寄怀四首 ，卷四十四杂忆平生诗友十 四首中同样有对李因笃的忆诗。从诗集中诸多赠寄李氏的诗作可以看出李因笃与曹溶的 交情也是非比寻常。 在明清易代之际贰臣与遗民之间的酬唱交往可以说是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产生的一种特 殊的现象。而这种特殊现象势必对贰臣的诗词创作产生一定的影响。故而在上文中简要介 绍了曹溶与对后世影响较大的几位明遗民之间的往来情况，在谢正光先生清初诗文与士 6 人交游考一书中对曹溶与诸多遗民的关系有详细的考略，兹不赘述。 三、曹词思想内容、艺术成就以及词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三、曹词思想内容、艺术成就以及词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特殊的时代背景决定了曹溶特殊的身份地位和特殊的心路历程，而特殊的人生际遇又 深深地影响着他词作的内容与风格。曹溶静惕堂词内容丰富，爱情、友情、歌酒、赠 妓、塞上、江南、咏物、咏史无所不包。有个人情感，也有家国之忧，有身世之叹，也有 羁旅之悲。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感受，体现不同的风格。时而真率自然、时而深沉郁勃、 时而清丽动人、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恬淡清空、时而沉雄悲壮。其恬雅纯净、清扬慷慨的 词风在清初词坛上独树一帜。 曹溶科名早达，二十四岁中举，二十五岁进士及第，考选御史后，成为明崇祯朝颇有 声望的言官。此时的曹溶可谓仕途畅达，春风得意。这一阶段的词作多歌酒赠妓、春情闺 怨之类的作品，顾世严在清初贰臣词研究一文中说“其早期词作承明季余绪，走的是 香艳一路，多歌酒赠妓之类的冶邪篇什，价值不大。 ”然而正是这些看似“价值不大”的作 品恰恰体现了曹词清丽、率真、自然、恬淡的风格，即便是歌酒赠妓的篇目也并非艳俗之 作。比如他的十六字令闺情 ： 轻。认得伊家画屧声。花边绕。蛱蝶不曾惊。轻。认得伊家画屧声。花边绕。蛱蝶不曾惊。 用白描的手法，在短短十六字的篇幅内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活泼可人的形象托出。再如 他的采桑子査伊璜两度出家姬作剧 ： 舞衣贪著吴宫锦，花簇双靴。山画长蛾。待诉衷情隔绛河。舞衣贪著吴宫锦，花簇双靴。山画长蛾。待诉衷情隔绛河。 新词填就勤分付，众里惊波。道字 偏讹。惹得周郎顾转多。 新词填就勤分付，众里惊波。道字 偏讹。惹得周郎顾转多。 自然真切地将女子含情脉脉，欲诉衷情而不得的微妙心态描绘出来， 而“周郎顾转”典故 的巧妙应用，将家姬的大胆和率真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明亡清兴之时，出处问题成为当时困扰诸多朝中大臣的首要问题，部分明臣由于历史 的、社会的、家庭的或者个人的一些原因选择了投降清廷，成为时人所不齿的“两截人” ， 成为历史上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贰臣”中的一员。曹溶当时正值盛年，热心仕途的 他或许是出于对自身前程的考虑，作出了降清的决定。然而这个决定绝对是一个充满矛盾 的、苦痛的决定，也是一个他一生都不能释怀的决定。这个决定对他日后词风的转变产生 了很大的影响。降清后仕途的失意与灵魂的不安激发了他的创作热情，填词不再是单纯的 遣兴余事、自娱自乐，而是变成了自嘲、自赎、自疗、自救的工具。在他的词作中，经常 会出现对前朝的愧悔之情与对现实的无奈之叹。不论是与朋友赠答，还是独自抒怀；也不 管是人在旅途，还是身居塞外；不论是咏史酬唱，还是咏物怀古，这种内心的矛盾与对现 实的不满或隐或显地贯穿于他的词作当中。时而沉郁顿挫，时而慷慨使气。比如他的点 绛唇平远台秋眺 ： 愧杀陈琳，磨残铁砚收军后。喜逢凉昼。千里都穿透。愧杀陈琳，磨残铁砚收军后。喜逢凉昼。千里都穿透。 高处生寒，渐逼蛮花瘦。人如旧，海光 一溜。熨尽青山皱。 高处生寒，渐逼蛮花瘦。人如旧，海光 一溜。熨尽青山皱。 以陈琳、庾信等人自比是清初贰臣们的一个共同特点，这首词中曹溶就以陈琳自比， “高处 生寒，渐逼蛮花瘦”表达对现实的无奈，而“人如旧”是自己对前朝心迹的表白。比如南 7 柯子旅恨 ： 马度离人地，山衔去国程。孤身都似雪花轻。侥幸不知春色、过清明。马度离人地，山衔去国程。孤身都似雪花轻。侥幸不知春色、过清明。 小榭低金鏁，重帘冷玉 笙。那家沽酒甚多情。又被晚风催送、宿沙城。 小榭低金鏁，重帘冷玉 笙。那家沽酒甚多情。又被晚风催送、宿沙城。 刻画了一个去国怀乡，忧心重重，孤苦伶仃，满怀愁绪的游子形象。又如他的念奴娇将 赴云中，留别胡彦远 ： 疮痍四海，笑澄清计短，鬚髯如戟。酒社飘零诗友散，高卧元龙百尺。女子知名，男儿失意，聊学 韩康剧。千金肘后，何妨堪愈愁疾。 疮痍四海，笑澄清计短，鬚髯如戟。酒社飘零诗友散，高卧元龙百尺。女子知名，男儿失意，聊学 韩康剧。千金肘后，何妨堪愈愁疾。 我亦北阮穷途，鲛人泪尽，双鬓多添白。风雪差排关塞去，不 唤伤心不得。马背多寒，貂裘易敝，秉烛娱今夕。渭城歌彻，楼外晚山重碧。 我亦北阮穷途，鲛人泪尽，双鬓多添白。风雪差排关塞去，不 唤伤心不得。马背多寒，貂裘易敝，秉烛娱今夕。渭城歌彻，楼外晚山重碧。 词中充满了郁闷失意的感情基调，词风深沉悲慨，将人世沧桑，诗友零散的感叹和内心的 无奈与伤感发抒的淋漓尽致。而他最为著名的一首词满江红钱塘观潮 ： 浪涌蓬莱，高飞撼、宋家宫阙。谁荡激、灵胥一怒，惹冠冲发。点点征帆都卸了，海门急鼓声初发。 似万群、风马骤银鞍，争超越。 浪涌蓬莱，高飞撼、宋家宫阙。谁荡激、灵胥一怒，惹冠冲发。点点征帆都卸了，海门急鼓声初发。 似万群、风马骤银鞍，争超越。 江妃笑，堆成雪。鲛人舞，圆如月。正危楼湍转，晚来愁绝。城上 吴山遮不住，乱涛穿到严滩歇。是英雄、未死报仇心，秋时节。 江妃笑，堆成雪。鲛人舞，圆如月。正危楼湍转，晚来愁绝。城上 吴山遮不住，乱涛穿到严滩歇。是英雄、未死报仇心，秋时节。 则声情激越、慷慨激昂、豪壮酣畅、气势磅礴。朱彝尊评此词： “最为崛奇” 。 云韶集卷 十四评： “此词沉雄悲壮，卓为千古名作。如目睹潮至。雄文骇俗，读之起舞。 ”在这首豪 气激荡的词作中，我们从“是英雄、未死报仇心”一句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愤懑与不满。他 在永遇乐雁门关一词中则表达了他身居塞外，心酸难耐的乡愁客思。以及鬓发阑珊、 凄清无奈的悲凉心境。 眼底秋山，旧来风雨，横槊之处。壁冷沙鸡，巢空海燕，各是酸心具。老兵散后，关门自启，脉脉 晚愁穿去。一书生、霜花踏遍，酒肠涩时谁诉。 眼底秋山，旧来风雨，横槊之处。壁冷沙鸡，巢空海燕，各是酸心具。老兵散后，关门自启，脉脉 晚愁穿去。一书生、霜花踏遍，酒肠涩时谁诉。 阑珊鬓发，萧条衣帽，打入唱骊新句。回首神州， 重重遮断，惟有翻空絮。岁华贪换，刀环落尽，草际夕阳如故。嗟同病、南冠易感，登楼莫赋。 阑珊鬓发，萧条衣帽，打入唱骊新句。回首神州， 重重遮断，惟有翻空絮。岁华贪换，刀环落尽，草际夕阳如故。嗟同病、南冠易感，登楼莫赋。 曹溶晚年裁撤归里之后，这种沉郁悲慨、苍凉雄健的风格逐渐变得恬雅纯净，颇具姜、 张遗风。用“舂容大雅”来形容曹溶这一阶段的词风实不为过。 严迪昌先生在清词史 15中说： “曹溶归里退隐后，词风渐趋轻淡清柔，雄锐的气势已衰减，闲雅之篇增多。 ”的 确，此间曹溶卸下了让他身心疲惫的官场杂事，也同时卸下了他仕清期间沉重的心理包袱。 久居边塞苦寒之地的艰辛让他这样的一介书生难以忍受，仕途起落、官场沉浮让他彻底厌 倦，贰臣的尴尬境地使他一直无法释怀，而这一切矛盾与压力在他归里之后都得到了一个 合理的释放。他在范蠡湖畔筑室藏书、写诗填词、鉴赏金石、莳花种竹，与朋友诗酒唱和， 醉心学术而悠然自得。此时他年事已高，对人生的看法变得更加通透，不再汲汲于功名利 禄。恬淡自然的心态势必反映在他晚年的词作当中。比如他的一丛花再饮唐济武寓中 ： 蕊珠簪笔旧名都。深意托征途。移床直踞芙蓉顶。敕银鹿、休扰松鼯。埋雪小亭，团圞情趣，此乐 世间无。 蕊珠簪笔旧名都。深意托征途。移床直踞芙蓉顶。敕银鹿、休扰松鼯。埋雪小亭，团圞情趣，此乐 世间无。 闲来说饼胜新酥。红友映冰壶。排忧劝我须沉醉，听城上、三度啼乌。无分珥貂，嵇公懒 也，归倩好山扶。 闲来说饼胜新酥。红友映冰壶。排忧劝我须沉醉，听城上、三度啼乌。无分珥貂，嵇公懒 也，归倩好山扶。 词中寄寓了他归里之后的闲适与惬意。这种心境在他前期的作品中难得一见。再比如他的 咏物词念奴娇碧岩茶至 ： 云芽乍啜，恐新来、肌骨全因君瘦。活火煎成丘壑味，略似初含豆蔻。七椀频烦，恶诗传写，甚觉云芽乍啜，恐新来、肌骨全因君瘦。活火煎成丘壑味，略似初含豆蔻。七椀频烦，恶诗传写，甚觉 8 卢仝陋。请辞欢伯，无愁是此时候。卢仝陋。请辞欢伯，无愁是此时候。 尽说产自深崖，佳人独处，隐约春难透。笠泽下方留不住，绝 顶和他青皱。一片烟横，盘旋肺腑，冷液犹堪漱。玉瓯谁捧，宝凫闲记芳昼。 尽说产自深崖，佳人独处，隐约春难透。笠泽下方留不住，绝 顶和他青皱。一片烟横，盘旋肺腑，冷液犹堪漱。玉瓯谁捧，宝凫闲记芳昼。 词中将他对碧岩茶的喜爱之情及其煮茶、品茶时的闲适与悠然写将出来，清新淡雅的茶香 正仿佛晚年曹词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 古今词话词评 16卷下有陈之遴云： “秋岳词，从无一蹈袭之语，正不必拟之以周、 秦，周、秦合让一头地。 ” 百家名词钞17收曹溶寓言集102 首，末有陈之遴评价： “秋岳才大如斗，体苞众妙，当世罕俦。独于诗余或商之于余。余应之曰： 选义按部，考 词就班，即填词之金科玉律也，公乃日夕揣摩，不屑屑于南唐北宋而自出机杼，独立营垒。 建大将旗鼓而出井陉， 望之者皆旗靡辙乱， 余亦将退避三舍。 愿奉槃匜以从事矣， 词名 寓 言者，亦窃庄生之十九乎？”徐秉义则曰： “先生旷代逸才，天留硕果，诗文久播鸡林， 酒在掌，慧剑当胸，三寸管落指，即有红云蔽左，紫烟纾右。发而为声，惊鸿落雁。求之 神仙之中，遇诸风尘之外。不得不以百宝庄严拍板也。 ” 浙西词派是清初一个以浙西为主的词人群体，他兴起于康熙朝，以康熙十七年朱彝尊 词综的编订问世为标志。 （谢桃枋中国词学史18）在清初词坛上享誉百余年。可以 说浙西词派在当时的巨大影响力推动了清初词学的复兴。作为浙西词派首领的朱彝尊早年 曾受惠于同乡先辈曹溶。朱氏词综的编订也正是受曹溶的启发，并且得到了曹溶的大 力支持。曹溶喜欢搜集南宋遗集，引起了朱氏对南宋慢词美感特质的反思，遂产生了编订 词综的念头。而曹溶所藏的宋元珍本也为词综的编订提供了丰富的资料。朱彝尊 在静惕堂词序中云： “彝尊忆壮日从先生南游岭表，西北至云中。酒阑灯灺，往往以小 令慢词，更迭唱和。有井水处，辄为银筝檀板所歌。念倚声虽小道，当其为之，必崇尔雅， 斥淫哇，极其能事，则亦足以宣昭六义，鼓吹元音。往者明三百祀，词学失传。先生搜辑 南宋遗集，尊曾表而出之。数十年来，浙西填词者，家白石而户玉田。舂容大雅，风气之 变，实由先生。 ”在此朱彝尊以一派宗主的身份对曹溶地位加以肯定，在后来遂成权威性的 论定。曹溶可以说是浙西词派领袖朱彝尊词学实践的启发者与导引者。说他是浙西词派的 先河可谓名至而实归。 四、曹词版本概述四、曹词版本概述 （一）全本 全清词顺康卷本。此本由程千帆主编，中华书局 2002 年出版，铅印本。第二册 收录了曹溶静惕堂词 。前有对作者的简介，共收曹词 282 首，其中包括静惕堂词249 首，从百名家词钞中辑得 8 首，从瑶华集中辑得 23 首，从千秋雅调中辑得 1 首，从清平初选中辑得的 1 首。 清名家词本。此本由陈乃乾辑，上海开明书店民国 26 年（1937）印行，铅印平装 本。第一卷收曹溶静惕堂词 ，前有作者简介及朱彝尊的序言。收词 249 首。 百名家词钞本。此本由清聂先、曾王孙辑，清康熙中金阊绿荫堂刊本。收鸳湖曹 秋岳词寓言集102 首，末有陈素庵（之遴） 、徐果亭（秉义）跋。 秀水朱丕戭亚凤巢刻本，刻于清康熙四十六年（1707） ，11 行 21 字白口左右双边单鱼 9 尾线装本。藏于国家图书馆。 郑堂读书记 （续四库 925 册）卷七十载有静惕堂原稿传抄旧本，无卷数。其中 有词稿一册。 四库采进书目 （吴慰祖校订，商务印书馆 1960 版）附录二， 浙江采进遗书总录简 目载有： 静惕堂词稿一册，刊本。 （二）选本 国朝词综本。清王昶辑，清嘉庆七年王氏三泖渔庄刻增修本。此本卷一收曹词 4 首满江红钱塘观潮 、 一萼红忆辛卯岁湖上五日事 、 蝶恋花杏花 、 凤凰台上 忆吹箫题朱十静志居琴趣后 。 今词初集本。清顾贞观、纳兰性德辑，清康熙刻本。此本卷下收曹溶词 16 首。大 多只写词牌，不写词题。 采桑子 、 一络索听三弦 、 南歌子 、 南歌子云中 河 传 、 南乡子访傅山人 、 踏莎行 、 踏莎行西塞山 、 踏莎行云中 、 蝶恋花 、 醉春风 、 水龙吟 、 霓裳序中第一咏镜 、 薄幸 、 惜余春慢 、 贺新郎将之云 中答友 。 瑶华集本。清蒋景祁选编，清康熙二十五年刻本。此本收曹词 38 首。 南乡子城 南 、 甘草子咏草 、 醉太平春思 、 浣溪沙闺情 （ 静惕堂词作浣溪沙闲 情 ） 、 采桑子秋夜 、 巫山一段云偶咏 、 忆秦娥坐黄鹤楼 、 一络索听三弦 、 阮郎归秋思 、 西江月感述 、 南歌子旅夜 、 河传春情 、 浪淘沙题吴园 次收纶濯足图 （ 静惕堂词作浪陶沙题吴园次收纶小像 ） 、 南乡子赠人 、 踏莎 行闺怨 、 钗头凤戏赠陈伯驱小史 、 临江仙听雨 、 唐多令戏答方敦四 、 淡 黄柳约史蘧庵游鹤州 、 酷相思旅情 、 蓦山溪吴江渡 、 江城梅花引秋思 、 尾 犯听三弦 、 满庭芳雨坐和竹逸 、 满庭芳李晋王墓下作 、 水调歌头钓台 、 倦 寻芳蘧庵过饮倦圃 、 绕佛阁同友人饭文公半斋 、 水龙吟纪游 、 画锦堂金阊 夜游 、 石州慢咏雪 、 瑞鹤仙朱买臣墓下作 、 霓裳序中第一咏镜 、 望海潮黄 鹤楼上吊孙吴 、 薄幸题壁 、 惜余春慢寄兴 、 贺新郎答横秋见寿，时将行役云 中 、 摸鱼儿米山堂观剧 。 平山堂诗词本。此本为康熙十五年刻本。 （王绍曾主编清史稿艺文志拾遗 ，中 华书局 2000 年版载有平山堂诗词三卷，康熙十五年刻本，曹溶等撰。 ） 五选注标准及注释凡例五选注标准及注释凡例 关于曹溶词的整理研究，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点校本，即清名家词本和全清 词顺康卷本，尚无完整的笺注本，在各类选本或鉴赏词典当中，也只有零星几首选注 或赏析，这对我们正确理解欣赏和评价曹溶的词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本文以全清词顺 康卷本为底本，从 282 首曹溶词中选取 46 首，为之作简注。力求从不同侧面来展示曹词 的全貌。尽量将曹词不同的风格呈现在众人面前，为日后大家的进一步研究尽一点绵薄之 力。 注释凡例： 10 1、本注以全清词顺康卷本第二册中曹溶词为底本，此本为目前所见收曹词最全的版 本，以清名家词本及百名家词钞本为参校，少数明显错字，不另出校记。 2、篇目次序悉依底本，未作改动。 3、本注所用标点，源全宋词成例。词之正文，韵脚用句号“。 ” ，句用逗号“， ” ，读用 顿号“、 ” 。其它部分均为现代汉语标点符号。 4、注释要在解释典故成语，说明本事，注解难词。少数词句不易通晓者略加疏解，一般不 作串讲。 5、僻难字以汉语拼音标注。 曹溶词作版本不多，流传也不甚广泛，因为曹溶贰臣的身份，清人对其词作研究并不 是很多，以致后人研究也不太深入。然而其词独特的艺术魅力并不会因此而消失，相反， 他的词作应当引起今人的重视。由于时间仓促、水平有限，本文难免粗疏浅陋。其中不妥 之处，望方家不吝赐教！ 注：注： 1清郑方坤撰，玉潚郑氏春花堂重刊本。 2浙江人民出版社 2006 年版 3清徐鼐，中华书局 1957 年版 4续修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年版 5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 1987 年版 6谢正光清初诗文与士人交游考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01 年版 7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 1987 年版 8商务印书管，民国二十四年版 916古今词话词评卷下，清沈雄撰，清康熙刻本 10续修四库全书本，上海古籍 2002 年版 11商务印书馆，民国二十五年（1936） 12王绍曾、杜泽逊主编，青岛出版社 1991 年版 13郑伟章撰，中华书局 1999 年版 14续修四库全书本曹溶绛云楼书目题词 15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9 年版 17 清聂先、曾王孙辑百家名词钞 ，清康熙中金阊绿荫堂刊本 18巴蜀书社 2002 年版 11 静惕堂词选注静惕堂词选注 十六字令十六字令1 闺情 轻。认得伊家轻。认得伊家2画屧画屧3声。花边绕，蛱蝶声。花边绕，蛱蝶4不曾惊。不曾惊。 【注释】 1 十六字令：又名苍梧谣 、 归字谣 。单调十六字，四句，三平韵。本词描写闺中少 女天真活泼之态。 2 伊家：人称代词，你的意思。 3 画屧：屧（xi ） ，鞋。画屧，彩绘的木版拖鞋。 玉台新咏梁简文帝戏赠丽人诗 ： “罗裙宜细简，画屧重高墙。 ” 4 蛱蝶：蛱（ji ） 。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