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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斧钺制度的初步研究钱耀鹏【英文标题】A Preliminary Study of the Battle-Axes Institution in Ancient ChinaIn ancient China, there were well-developed battle-axes and a strict institution of their use, which became a clear reflection of her originality among the world civilizations of antiquity. These weapons not only played the role of morphologically deriving the character Wang 王, but also deeply went into the ritual of political life. Systematic researches on related archaeological data from prehistoric times, the Shang and Zhou periods and later historical ages and comparative studies of them with literal records and ethnographical evidence have forcefully confirmed the value of these implements in ancient social and political life. Their mounting the historical stage of ancient politics was primarily due to their special relationship with ancient warfare. Especially in prehistoric wars, battle-axes were the most effective offensive weapons, the users of which often played a decisive role in close combats, and these weapons were thus taken as attributes of the rulers power and dignity. Jade and other precious stone battle-axes in the Longshan period and bronze ones in the Shang and Zhou periods were morphologically multiple and complex. According to literal records, they can be divided into the types of common battle-axe, yue, qi, and peculiarshaped battle-axe. The former three may have been named in the light of their size and the proportion of their length to their width, with the wider called yue and the longer, qi. From the Neolithic Age, battle-axes used as funeral objects showed the tendency that the later the time, the less the tombs with battle axes, and these grave goods were increasingly concentrated in a small number of large-and medium-sized tombs, especially in male burials. Textual records and archaeological discoveries at home and abroad evidence that battle-axes not only symbolized monarchical power, but also led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ir using institution based on the politics operated by monarchical power, in which the presence or absence of battle-axes and their quality, size and arrangement were all concerned with their users status and position. Moreover, they were often deified and used as sacred objects in religious and sacrificial activities or directly taken as implements of the god of war. The ancient Chinese battle-axes using institution rose in prehistoric times, shaped up in the Xia, Shang and Zhou periods, prevailed in the Western Han and Eastern Han periods, and lasted down to Tang and Song times. It was spread to the Korean Peninsula, Japan and other areas of East Asia, exerting wide and profound influence in these regions. 目次 一斧钺的功能与意义 二斧钺的名称与分类 三斧钺随葬现象的考察 四斧钺与王权的象征 五王权政治与斧钺制度 六斧钺的宗教意义 七斧钺制度对东亚的影响 斧钺作为中国古代政治权力的重要象征,不仅跻身于祭祀或最高赏赐礼遇“九命之锡”的行列,同时也是舆服制度中的重要内容之一。以往学术界已普遍注意到斧钺与“王”字起源乃至王权政治的密切关系,并分别就史前以及商周时期的斧钺进行过一些专门讨论,提出了许多有益的见解。然而,人们却很少关注斧钺与王权政治发生联系的社会原因,以及历史上曾经客观存在过的斧钺制度等问题,至于扩大到世界范围内的比较研究,则更为鲜见。本文根据国内外考古发现及中国历史文献记载,拟从斧钺的功能意义、名称分类、随葬现象入手,并在比较研究的基础上深入探讨斧钺何以象征王权,以及王权政治中的斧钺制度、神化宗教意义等问题。 一斧钺的功能与意义 在中国历史文献中,“斧钺”合而使用,其内涵明显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斧类工具。在以象形文字为基础的汉语系统中,特定的文字形态无疑当与具体事物及其所隐含的社会意义密切相关。斧钺之所以能与“王”字起源联系在一起,获得统治者的高度重视,其历史根源似乎不大可能肇始于文字已趋成熟的商周青铜时代。而且在古文献中,斧钺也常作“斧戉”,亦即戉可能本无金旁,或因后世多为金属制品而加之。这些事实似已从文字发生发展的角度揭示出,“斧钺”可能与史前石斧的社会功能及其在国家形成过程中所拥有的特定历史意义密不可分。 石斧起源甚早,至迟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就出现了状似新石器时代乃至后世斧钺的打制石斧。其后,磨制石斧的形态愈来愈规整,且更为适用。作为工具,考古发现中石斧的缚柄方法已屡屡证实了它所具有的砍伐功能,并广泛用于砍伐树木、木材加工及房屋建造等生产活动。许慎说文也如是解释:“斧,斫也。”不过,新石器时代以来的石斧还具有另一重要功能,即经常作为战争兵器使用。从世本作篇记载及临沂吴白庄汉画像石墓的相关内容来看,蚩尤所发明的“五兵”就包括斧类兵器(图一,1)。另据东汉袁康越绝书记载,风胡子曾与楚昭王如是论“兵”:轩辕、神农、赫胥之时,以石为兵,黄帝之时,以玉为兵,禹穴之时,以铜为兵,当此之时,作铁兵。古人对工具和兵器发展阶段的这一哲理性猜测,其中也都隐含着石斧作为兵器使用的社会功能。而墨子鲁问第四中又有“斧钺钩要,直兵当心”的记载,进一步说明了斧钺的功能与使用方法。从考古发现来看,不仅石斧作为战争兵器的事实难以否定(后文详述),又有环壕、城垣等防御设施的大量存在,两者可相互印证,证实了史前战争存在的客观事实。据民族学资料分析,史前战争形式可能还有远隔战、伏击战、奇袭战、近身或近接战之别,但主要战争形式则应存在着由远隔战(远距离对攻战)逐渐向近身战转变的发展过程。而不同的战争形式对兵器种类的要求当有一定区别,尤其兵器种类的比例组合或使用方法应与主要战争形式的发展变化相适应。随着战争的发展,兵器的专门化特征势必趋于显著,而兵器种类也不可能是单一的。不过,就使用方法及其突出特点来看,史前兵器主要可分远程和手持两大类。远程兵器是指用以远射和投掷者,如弓箭、石球(流星索)等;手持兵器是指用以近身肉搏者,石斧则最具代表性。远程兵器虽可用于各种形式的战争,但在近身战中的作用明显比较有限。如弓箭虽是远隔战的主要兵器种类,但在近身肉搏战中,其抵御进攻的防御性能更显突出。即使用于进攻性的战斗,通常也只能作为辅助性的进攻兵器使用,且因携带数量限制而无法适应近身战的全部需要。而手持兵器则不然,既不受携带数量的限制,又能使近身肉搏战持续进行直至战斗结束。因此,随着近身战的日益普遍,手持兵器逐渐成为主要的进攻性兵器,手持兵器的比例不断得以提高。即便如此,我们对斧钺功能和意义的认识似乎还不够充分,仍难理解为何在诸多兵器种类中惟独斧钺之形演变成了“王”字。 图一 1.蚩尤像(吴白庄画像石墓)2.青铜斗斧(伊拉姆王国)3.青铜牌饰(前南斯拉夫瓦奇) 在手持兵器中,除石斧以外,大型石刀等皆可手持使用。然而,大型石刀仅在少数新石器时代晚期文化中有所发现,如江苏南京附近的北阴阳营文化和安徽境内薛家岗文化中发现的多孔石刀。石锛似乎也可作为手持兵器使用,但其缚柄与使用方法则可能限定了它在激烈战斗中的灵活性与杀伤力差(图二,1),很难发展成主要的进攻性兵器。至于石矛,则稍显复杂,既可投掷,也可手持使用。尤其中国新石器时代石矛的使用方法是否如同类青铜兵器,尚需进一步分析。作为工具,石矛的出现时间也相对较早,而且多以投掷方式普遍用于狩猎活动。基于狩猎活动的影响,石矛最初作为兵器使用时,可能较多地沿袭着投掷使用的特点,但这并不能说明石矛始终都是投掷类兵器。不过,从石矛始终少见于黄河及长江流域新石器时代的文化现象来看,史前人类对石矛性能的开发利用相当有限,其使用方法和功能也很难获得重要的发展。尤其三代率先流行的主要手持兵器种类不是铜矛,而是钩砍用的铜戈,又从文化传承的角度,一定程度地验证了史前石矛不大可能成为主要手持兵器的事实。国外的考古发现也进一步证实,在一些古代文明较为发达的地区,甚至青铜时代的矛仍然被作为投掷兵器使用。如在伊拉克境内拉格什城址发现的安那吐姆鹫碑上所镌刻画面中,除持枪突进的士兵方阵外,战车之上战士或王者身旁的箙中所盛即应是投枪,说明在苏美尔王朝初期(公元前3000-前2350年),有时矛(枪)还被作为投掷兵器使用(图二,2)。尤为典型的是,1983年在前南斯拉夫境内瓦奇地方发现的青铜板所铸图案,直接揭示出公元前5世纪前后矛和斧的具体使用方法。画面中央的两位骑兵先以投枪对决,左侧坐骑腿部中枪,骑兵头盔也被击落,披头散发但仍奋力投枪;右侧骑兵用尽投枪,又趁势挥斧欲砍,明显占据上风。骑兵身后各有一名步兵,左侧步兵眼见情势不妙,一手执枪和盾,一手挥斧助战;右侧步兵则持枪执盾,作静观战局变化状(图一,3)。此外,投枪在民族学中的实例似乎更为常见。历史上,南非的祖鲁族长期把石矛作为投枪使用,后来才由被誉为非洲之拿破仑的大指挥官查卡(或恰卡)导用手持短矛取代了以前的远投方法(11)。种种迹象显示,我国史前时代的石矛在很大程度上可能也是作为投掷兵器来使用的。 这样看来,在整个史前时代,石斧似乎就是最基本的手持兵器种类,而且石斧作为兵器用于史前战争的实例,在田野考古工作中也屡有发现。内蒙古敖汉旗小山遗址赵宝沟文化大型房屋F2中出土1件长18.2厘米的精致石斧,系以斑纹精美的石材磨制而成,通体皆具光泽,顶部一面以细线雕刻出人面纹图案(12)(图二,3),显然不是一般的生产工具。河南临汝阎村遗址出土的1件成人瓮棺上绘有一幅“鹳鱼石斧图”(13),画面中的石斧显系精心制作,也不像一般的生产工具,而应是用于战争的兵器(图二,7)。有学者研究认为,衔鱼之白鹳应是被葬者氏族的图腾,而整幅绘画则可能是为了纪念被葬者生前曾率领本氏族成员在对以鲢鱼为图腾的部落战争中取得过决定性胜利(14)。如果说上述事例还不够充分的话,则以下证据当可进一步说明这一问题。河北邯郸涧沟遗址2座龙山时期房基中各发现3具人头骨,除去表面钙质结核后,即可清楚地看见每个人头骨上都有若干长条状斧砍痕迹,并被剥去了头皮(15)。另外,不少新石器时代墓地所发现的无头墓葬,尤其云南宾川白羊村遗址34座新石器时代晚期墓葬中,10座为无头一次葬,6座为缺少头骨二次葬,无头墓比例之高,当是史前战争与猎头习俗的重要例证(16)。这些墓葬中的人骨无头现象大多可能是以石斧砍去头颅后所造成的直接结果,因为其他兵器通常很难迅速甚至无法割断头颅。 商周以来,尽管斧钺已逐渐退出了最主要进攻性手持兵器的行列,但商周青铜铭文以及云南地区战国至秦汉时期青铜斧、铜铸图案等也间接证实了这一分析结果。斧钺用于砍头的图铭,在商周青铜铭文中屡见不鲜,无须赘言。云南江川李家山遗址M13出土的1件铜斧所铸图案中,有一骑马战士手持曲柄斧,另有一人则手提1具人头骨,反映的可能就是猎头而归的凯旋场面(17)(图二,4)。云南晋宁石寨山遗址M13出土的1件铜牌图案上,除前面一位战士手提1具人头外,后面一位战士左手也提存1具头骨、且右手执大斧、脚下还踩着1具无头尸体,明显当是以斧砍去头颅的真实场面(18)。在孝堂山郭氏墓石祠西壁画像石的战争场面中,两把大钺相对而插立于兵器架上,斧钺内侧还悬挂有2具人头(19)(图二,6)。这些发现当可说明斧钺不仅是最有效最重要的猎头工具,而且更应是近身肉搏的手持兵器,并沿用于后世,其中也不排除作为军法乃至刑法之刑具的功能衍化。 图二 1.木柄石锛(洋渚遗址)2.镶嵌战车(乌尔王陵遗址)3.人面纹石斧(小山遗址)4.铜斧(李家山M13)5.青铜斗斧(洛雷斯坦文化)6.斧钺器架(孝堂山画像石)7.鹳鱼石斧(阎村遗址) 在国外,尤其是古文明较为发达的地区,无论是石斧还是铜斧或铁斧,作为手持兵器使用的实例也屡见不鲜。在苏美尔王朝初期,除前文所述投枪外,还存在着大量且种类丰富的战斧,而且在碑石等塑像中也发现有持斧战士或将军形象。其中在马里城址出土的镶嵌用石板上雕刻有战争凯旋的场面,人物塑像呈两列并行,一列4人装束似为将军形象,除最后1尊塑像部分残损,前面3人皆左手执斧整齐而行;另一列则为战士押解俘虏,前面1人双手郑重执握某种仪仗物,后面的人物则以乐器演奏凯旋曲(20)。西亚的伊拉姆王国文化、叙利亚的迦南文化(公元前20前4世纪)以及分布于伊朗高原西南部扎格罗斯山地的洛雷斯坦文化(公元前12世纪前后)等,都发现有战斧,战斧上一般都刻铸有体现凶猛与力量的动物形象(21)(图一,2;图二,5)。在分布于欧洲广大地区的新石器时代至铜石并用时代(或青铜时代早期)的钟杯战斧文化中,就存在着大量的石斧,并清楚地显现出石斧与青铜斧相互影响的迹象(22)。在印度、埃及、中南美等地区的新石器时代乃至青铜时代,斧也都是非常重要的战争兵器之一。 从以上分析可知,弓箭和石矛是随着狩猎经济发展而出现的远射或投掷工具。作为战争兵器使用后,一方面可能仍保持着狩猎活动中的主要使用特征,另一方面又因使用方法及携带数量的客观限制,难以成为史前战争中主要的进攻性兵器。而石斧无论是在狩猎经济还是在农业经济中,始终都大量存在并手持使用,因而在规模越来越大的近接战中,似乎只有石斧能够成为主要的进攻性手持兵器。可以认为,石斧既是一种重要的生产工具,同时又逐渐发展演变成史前战争中最主要的进攻性兵器之一,在战争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极大地强化了斧钺的社会功能和意义。 二斧钺的名称与分类 斧钺类兵器是由砍伐类工具发展演变而来的,那么在同类工具和兵器之间究竟有无区别,或者说战争兵器在其专门化过程中是否发生了有别于生产工具的形态特征的变化?可以肯定,即便是同类物品,由于战争和生产活动的具体情形大不相同,势必导致对工具和兵器的要求有所区别。进而,具体用途方面的差异必然又会导致同类物品中工具与兵器形态及其性能的分化演变,逐渐形成一定的区别。 客观上,石斧作为砍伐类生产工具,结实耐用本身就是保证劳动效率的因素之一,又因劳动过程中一般不存在生命危险,所以对缚柄方法的要求可能也不会太高。作为兵器的斧钺则有所不同,在结实耐用的基础上可能更加注重锋利程度,同时由于战争中始终存在着生命危险,因而对其牢固性亦即缚柄方法的要求甚高。据考察,史前石斧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体态厚重结实,横断面近椭圆形,磨制相对不甚精致且通常没有穿孔的石斧;二是体态相对轻薄锋利,横断面近长方形,磨制较为精致且常有穿孔或呈有肩石斧者。理论上,体态厚重结实者比较适合砍伐更为坚韧的木材,无穿孔则说明人们不大重视斧体与木柄联结的牢固程度,因而作为生产工具使用的可能性很大;而体态相对轻薄锋利者,明显不大适合木材砍伐,但灵活性及一次性砍伐效果较好,而穿孔或有肩则说明人们还非常重视斧体与木柄联结的牢固性,这些性能特点似乎无不适合战争兵器的要求,因而可能多属斧钺类兵器的范畴(23)。只是基于专门化程度的影响,最初斧类工具和兵器之间当无太大区别,亦即石斧穿孔与否等还不能作为区分斧类工具和兵器的惟一标准。及至新石器时代晚期,斧类工具和兵器的分化始显端倪,斧钺类兵器的穿孔等现象渐趋普遍。这应是长期实践过程中人类认识水平与技术水平不断提高,以及战争兵器日渐专门化导致形态演进的必然结果。 从文献记载来看,斧钺类兵器至迟在夏商周时期已经出现了斧、钺、戚等名称之别。尽管文献中对斧和钺的区别多有涉及,但若将斧、钺和戚三者联系在一起,则其间的差异似乎就不那么明显。也就是说,不同名称背后是否包含着大小或形态诸方面的具体差异,以及这些差异能否追溯到史前时代,仍有不少疑惑之处。这也使得斧钺类兵器的区分与定名不甚一致,尤其新石器时代相关石器的定名则更显混乱。因而,有关斧、钺和戚之间的联系与区别,仍是难以忽视的问题之一。 在古文献记载中,尚书顾命云“一人冕,执钺”,郑玄释钺为“大斧”。许慎说文中亦云:“钺,大斧也。”左传昭公十五年疏中则更加明确地述及斧、钺之间的联系与区别,言“钺大而斧小”。显然,斧、钺属同一类器物,斧钺二字也常在古文献中同时出现,并成为这类器物的代名词。不过,这些记载只涉及斧钺相对大小之别,并未说明两者是否还存在着形态方面的差异。如果再把戚置于其中考察,则斧钺之间的大小之别又显得模糊而不够准确。有关诗大雅公刘中“弓矢斯张,干戈戚扬”之句,毛传云:“戚,斧也。扬,钺也。”明显视戚为斧。但说文又释戚为“戉也,从戉尗声”。而汉书颜师古注曰:“钺、戚皆斧属。”尤其在涉及商代(王)时,或戚或钺,如“殷执白戚”(说文引司马法)、“汤自把钺”(史记殷本纪)等。这些情况说明,所谓戚,或斧或钺,皆无不可,但又没有证据显示戚的尺寸大小介于斧和钺之间。另据礼记乐记记载,古之舞者,左手执盾,右手执戚。在礼制森严的王权社会中,作为武舞用戚,既不宜过大更不能逾越礼制。若把“殷执白戚”和舞者用戚联系起来,则商王之戚不大可能等同于舞者用戚,即戚类兵器本身可能也存在着大小之别。看来,斧、钺和戚三者之间的差异并非仅仅局限于尺寸大小方面,可能还涉及形态特征方面的区别。而戚之所以“从戉尗声”,或与尗(菽,豆类总称)之间存在着某种特定的联系,或因戚形状狭长如豆荚。也就是说,戚很可能就是一种相对较为窄长的斧钺,其间亦可有大小之分。即从古文献记载来看,斧、钺、戚同属斧类器物,其间既有相对大小之别,又有以长宽比例为主要内容的形态特征差异。 图三斧钺演变谱系略图 1、2.沙窝李(M6:1、M16:1)3、4.裴李岗(M4:5、M1:5)5.姜寨(ZHT8M170:5)6、7.龙岗寺(M304:1、ZHT14H462:3)8.下王岗(T4:232)9、12.王城岗(WT259H705:2、WT96H210:2)10、11.陶寺(M1364人骨与石斧、M2031:10)13. 伯墓地(BRM1乙:52)14、15.二里头(K3:81、YGVM6:1)16.齐家(M19:31)17.台西(M22:1)(112.石器,15、16.玉器,13、14、17.青铜器) 无可置疑,从新石器时代到夏商周青铜时代,中国历史也是连续发展的。在这一过程中,许多文化特征便具有不间断发展演变的特点,而这一特点在斧钺类兵器方面似乎也有所体现。即如果我们联系起来考察,也就不难发现商周青铜斧钺与史前石斧钺之间存在极深的渊源关系。即便在青铜时代初期,石斧钺仍然在一些地区大量流行。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大甸子遗址夏家店下层文化墓葬出土的斧钺,全部都是石质或玉质,仅个别带有铜附件(24),其形态与类型特征也都类似于史前石斧钺。学术界往往以某种形态特征为标准而划分史前斧钺的类型,充分体现着考古学的研究方法与特点。但如果把史前石斧钺与商周青铜斧钺联系起来,再参考有关的文献记载,似乎就需要以更加宏观的形态特征为标准进行类型划分。我们曾以黄河流域考古发现的资料为基础,初步把斧钺类兵器划分为常型斧、戚型斧、钺型斧A和钺型斧B四种类型(25),并将其长宽比例概括如下。常型斧长宽比例一般约为2:1、戚型斧长宽比例约为3:1、钺型斧A长宽比例约为11.5:1,而钺型斧B即所谓有肩石斧,体长宽比例一般类似于钺型斧A(26)(图三)。这种类型划分及长宽比例方面的形态特征概括未必十分准确,却也大致反映出了斧钺类兵器的基本类型及其主要特征。而且,这些类型的斧钺存在于许多地区。当然,就某一地区而言,斧钺类兵器往往还可以进行更为详细的类型划分,但皆可理解为这些基本类型的延伸。另外,在上述四种类型之外,还有一些形制特殊的斧钺,或可统称为异型斧钺,如耳形钺、不对称形钺等。至于史前时代的环状石斧是否可以归入兵器类斧钺的范畴,一时难做定论。 三斧钺随葬现象的考察 埋葬习俗是新石器时代以来极为普遍的文化现象,并可理解为现实社会的折射或抽象化表现,尽管情感或宗教因素还会导致某些变异。事实上,随葬习俗主要还是模仿现实生活而有意识埋藏的,能够一定程度地揭示当时的社会文化现象。而以石斧或各类斧钺随葬的现象,多见于新石器时代中期以来的墓葬之中,相关遗存在黄河及长江流域发现较多。通过重要墓葬中斧钺随葬现象及其出土状况的考察分析,当可窥探出斧钺在古代,尤其史前社会中所具有的重要意义。 新石器时代中期(公元前7000-前5000年)的墓葬主要发现于黄河中游的裴李岗文化,诸如裴李岗(27)、莪沟北岗(28)、沙窝里(29)等遗址,都发现有一定数量的墓葬。 这些墓葬随葬品中的石器组合基本可以分为两类,一是随葬石磨盘、石磨棒等,另一则随葬石斧或石钺(以往多称“铲”)。因人骨腐朽过甚而性别多难鉴定,但一般认为前者应属女性,后者当为男性。不过,在一些随葬磨盘、磨棒的墓葬中,有时也出有石斧或石钺(铲)。1978年在裴李岗遗址发现的24座墓葬中,随葬石斧或石钺(铲)者达15座,沙窝里遗址发现的32座墓葬中出土斧钺者达21座,可见此时随葬石斧的墓葬比例达50以上。随葬石斧一般位于死者腰部及其附近,多有使用痕迹,有些甚至是残断的。这一时期的墓葬大都有随葬品,且数量悬殊也不是很大,一般在15件之间。但在一些出土石斧的墓葬中,随葬品的数量则明显较多。如裴李岗遗址M15和M27的随葬品分别达到24件以上和19件;沙窝李遗址M19也达24件之多(斧4件、钺6件);莪沟北岗遗址M31也在10件以上,经鉴定墓主为男性。这些情况显示,一些随葬斧钺的死者,生前可能已经开始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其中似以成年男性居多,但女性也占一定比例,个别女性墓葬有时甚至还略显优越。 新石器时代晚期(公元前5000-前3000年),黄河及长江流域各考古学文化中皆发现有一些保存较好的墓地,其中不乏发掘规模较大的典型墓地。 陕西南郑县龙岗寺遗址就是在汉水流域发现的一处仰韶文化半坡类型墓地,并被划分为三期(30)。在早期的7座墓葬中,仅M284随葬石斧,随葬品总数达21件。在中期的161座墓葬中,随葬斧钺者有34座,约占21左右,其中8座出有玉斧钺(原称斧或铲),比例接近5。从详细报道的墓葬资料来看,斧钺的随葬位置一般在腰部以下、手之附近,个别在头侧,以在人体右侧为多,但玉斧钺基本都在人体左侧。就整体情况而言,早中期墓葬绝大多数都有随葬品,一般在5件以上;仅M110的随葬品在5件以下,但经常放置随葬品的下肢部位已遭破坏,恐难反映实际情况。而34座随葬斧钺的墓葬中超过10件者达27座,其中13座达到20件以上,M345最多达42件。在晚期的255座墓葬中,随葬斧钺者仅有6座墓葬,比例不及3;这6座墓葬的随葬品一般都在4件以上,其中M238随葬品最为丰富,多达32件,同时也是晚期惟一随葬玉斧钺的墓葬。而晚期尚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墓葬没有随葬品,拥有随葬品者一般也多在13件之间。其间的差别可略见一斑。 这种以玉斧钺随葬的现象,在河南淅川下王岗仰韶文化第二期墓葬(M239)中也有发现(31),并非孤例。另外,在陕西宝鸡北首岭仰韶文化聚落遗址中心广场东侧发现的一小片墓地,与北侧、西侧和南侧的房屋建筑群共同环绕广场。该墓地与遗址东南部的大片墓地分离,墓地位置即显特别。小片墓地中的墓葬一般都拥有比较丰富的随葬品,在30余座墓葬中仅有2座随葬有斧钺(32),所占比例也很低。 在山东大汶口文化中,以斧钺随葬的现象似乎更为典型。江苏邳县刘林遗址第二次发掘的145座大汶口文化早期墓葬中,17座随葬斧钺(33),比例不及12。在随葬品较多(1932件)的8座墓葬中,除4座女性墓没有随葬斧钺外,其余皆随葬有斧钺(其中也包括1座女性墓葬)。在大汶口文化中晚期的墓葬中,斧钺似乎愈显重要。在可划分为早、中、晚三期的大汶口墓地133座墓葬中,始终存在大、中、小三种类型的墓葬(34)。其中29座随葬斧钺,约占22左右。在8座大型墓葬中,就有6座随葬有斧钺。根据斧钺的位置和刃部所向,似乎多葬于人体左侧或执于左手。尤以女性墓葬M10最为显赫,若以单件数量计算,随葬品多达200件以上;其左臂外侧置一石斧,髋骨上的1件玉钺(铲)原似执于左手。在其余23座随葬斧钺的墓葬中,除双人合葬墓M70仅随葬1件石钺外,随葬品数量一般都相当于中型墓葬,斧钺多在人体右侧,个别在腰部左侧或左肩处。而小型墓葬则基本不见随葬斧钺者。山东曲阜西夏侯遗址第一次发掘所发现的上、下两层11座墓葬,分别相当于大汶口墓地的中期和晚期(35)。下层5座墓葬中有4座随葬斧钺,斧钺分别在头部左侧或左手处。上层6座墓葬中有3座随葬斧钺,其中M1随葬品最多,斧钺葬于左臂外侧。这11座墓葬随葬品均较丰富,或为氏族或部落上层人物的专用墓地。在胶县三里河遗址的66座墓葬中(36),2座随葬品数量达60件以上的墓葬皆出斧钺;5座随葬品数量达30件以上的墓葬,有3座出有斧钺;17座随葬品达20件以上的墓葬,有10座出土斧钺;38座随葬品在20件以下的墓葬,仅4座出土斧钺。不难看出,随葬品数量愈多,随葬斧钺的墓葬比例就愈高。其中一老年男性墓葬M2110,随葬斧钺等78件,为该墓地之最。其他大汶口文化墓地也多有类似情况存在(37)。 在长江下游地区,马家浜文化墓葬中也有类似的发现。如在江苏吴县草鞋山遗址所发现的106座马家浜文化墓葬中,近四分之一的墓葬无随葬品,拥有随葬品者一般也多在一二件之间。惟有1座女性墓葬M38的随葬品多达9件,其中就包括1件穿孔石钺(铲)(38)。在该地区稍晚的崧泽文化中,也不乏类似的情况发现。在崧泽遗址中的100座墓葬中(39),随葬品最多的是一座男性墓葬M21,多达17件,其中包括2件精致的石斧。江苏吴县草鞋山遗址发现的89座崧泽文化墓葬中,有16座随葬斧钺,其中以M203男性墓葬出土的随葬品最多(40)。 龙山时代(公元前3000-前2000年),斧钺仍是重要的随葬品之一,而且与大中型墓葬的关系表现得更加清楚。 图四反山M20附柄玉钺随葬位置图 图五出土斧钺 1.玉钺(瑶山M7)2.铜钺(李家咀M2)3.铜钺(苏埠屯M1)4.玉钺(反山M12)5.铜钺(中山王墓)6.铜钺(殷墟妇好墓)7.铜钺(石寨山M6)8.铜钺(白草坡M1)9.铜钺(竹园沟M13) 良渚文化以玉器而闻名于世,而大量的玉(石)器往往发现于贵族墓葬中,对了解斧钺与墓葬的关系提供了重要线索。浙江余杭良渚文化反山墓地坐落在人工构筑的夯土高台上,土台东西长90、南北宽30米,面积约2700平方米,土方量达20000立方米以上。1986年在660平方米的范围内发掘出11座墓葬,分南北两排(41)。除M22、M23未出斧钺外,其余9座墓葬皆出斧钺。其中M12、M14、M16、M17、M20等5座墓葬出土的斧钺中,都有1件由冠饰、钺体和木柄及端饰( )组成的缚柄斧钺,全长约7080厘米。除M17葬于人体右侧外,其余皆置于人体左侧,柄端似乎握于死者左手(图四)。从出土状况来看,木柄上常涂有朱砂并错落镶嵌有小玉粒。这些玉钺不仅制作精良,而且还置于被葬者手中,显然对于墓主人来说似乎没有比玉钺更为重要的东西了。特别是M12居于南排中央,玉钺质地晶莹透光,青色闪亮,两面刃上角各有一浅浮雕“神徽”图案,刃下角各有一浅浮雕“神鸟”图案(图五,4)。而且M12出土的玉琮数量也最多,其中1件重达6.5公斤,外径17.117.6、内径4.9、高8.8厘米,器形之宽阔为已知良渚文化玉琮之冠,其上亦雕刻有与玉钺相同的神徽图案。由此可见墓主人地位之显赫。在反山墓地东北约5公里的余杭县安溪乡瑶山遗址,发现了另一处良渚文化祭坛和墓地(42)。祭坛位于山顶之上,由方形中央红土台、灰土围沟和砾石土台(围沟东为自然山土)三重构成,在砾石土台西侧和北侧边缘各有一道砾石石磡。祭坛外围边长20米,面积约400平方米。12座墓葬位于祭坛偏南部,分南北两排。从出土随葬品来看,与反山墓地类似,南排墓葬优于北排。各排在排列顺序上,似又以距离祭坛红土台的远近有关,越近者随葬品就越丰富。据报道,南排居于红土台中央的M12随葬品最为精美而丰富,此墓惜遭盗掘,详细情况不明。北排的M11墓穴东壁打破了红土台,该墓为北排随葬品最为丰富的墓葬。除M12外,南排各墓均出玉钺1件(图五,1),葬于人体右侧,原当执于右手(图六)。石钺也都出自南排各墓,数量13件不等。就总体情况来看,瑶山墓地的规格似乎不及时代基本一致的反山墓地。而两者的距离也很近,可能属于同一社会集团,这也许就是瑶山墓地玉钺葬于人体右侧的主要原因。在上海青浦福泉山遗址,也发现有良渚文化晚期人工构筑的夯土高台墓地,所发现的7座墓葬规模均较大,且都有葬具,随葬品也很丰富(43)。缚柲玉钺似多在人体左侧;也有个别墓葬如T22M5玉钺葬于人体右侧,但T22M5却未发现墓圹,似有别于其他墓葬。 在黄河中下游龙山时代文化中,迄今发现的墓地数量甚为有限。在目前惟一发掘较为完整的龙山时代墓地山西襄汾陶寺遗址中(44),所发现的墓葬可以分为大、中、小三种类型,其中大型墓葬约占百分之一,经鉴定基本都是男性墓葬。这类墓葬不仅墓圹规模较大,且都有葬具,随葬品也十分丰富,多达一二百件,一般都有玉(石)钺和石斧。M3015随葬品至少在178件以上,其中玉钺1件、石钺3件,均在棺外头之左侧。在约占墓葬总数11左右的中型墓葬中,也有部分随葬石(玉)钺者,M1346的付柲石钺葬于人体右侧。在2002年发现的陶寺晚期大型墓葬M22中,除墓室东壁竖立着6件漆木柄玉(石)斧钺外,被扰乱的棺内随葬品中还发现有玉钺及其残块,但棺内玉钺已丧失了原来的随葬位置(45)。总体看来,陶寺墓地随葬斧钺的墓葬比例,似乎不会超过墓葬总数的10。山东临朐朱封遗址发现的龙山文化大型墓葬规模较大,墓底有二层台(46)。其中M202为一棺一椁,棺椁之间葬有大量随葬品;棺内除玉或绿松石饰品外,还随葬有2件玉钺和1件玉刀,其中1件玉钺葬于人体左侧。M203为重棺一椁,随葬品更为丰富,仅陶器即达50件。棺内除装饰品外,葬有3件玉钺。从随葬位置来看,大致与良渚文化相似,玉钺较之其他物品似乎尤显重要。另外,在陕北神木石峁龙山时代遗址中,也曾发现过玉钺等精美的玉器(47)。 图六瑶山M7附柄玉钺随葬位置图 在夏商周青铜时代,玉、石斧钺依然存在,但青铜斧钺似乎更加耀眼夺目。而庄严神秘的青铜斧钺一般仅在一些大中型墓葬中出土,且多与包括方国在内的王室权贵密切相关。在通常被视为夏文化遗存的二里头文化遗址中,曾发现3座规模较大的墓葬(48)。除1座墓葬被盗外,另2座墓均出有玉钺,其中M2还出有铜器和玉圭等。M3虽人骨腐朽无存,但钺似葬于头部左右。 商代的大型青铜斧钺发现较多,一般都出自高级贵族墓葬。在湖北黄陂盘龙城遗址李家咀M2重椁一棺大型商代墓葬中(49),右侧棺椁之间葬有2件铜钺及戈、矛等兵器,其中1件铜钺高41、刃宽26厘米,体饰夔龙纹和蝉纹(图五,2)。山东益都苏埠屯发现带有4条墓道的商代晚期大型墓葬M1,虽曾被盗,但在墓室与北墓道连接处,出有2件平置的透雕人纹青铜大钺(50)(图五,3)。另外,该墓还出有3件石斧钺及48具殉人。江西新干大洋州商代大墓西侧二层台上,左右各有1件青铜大钺,其一高38.7、刃宽34.8厘米;在墓室其他部位还发现有4件小型铜钺(51);人骨虽已腐朽,但依各种随葬品出土状况分析,墓主头向似朝西。在陕西西安东郊老牛坡商代遗址最大的1座墓葬中,也出有2件青铜斧钺,其一高23、刃宽17.2厘米。该墓地被视为商代方国之宗族墓地(52)。在其他一些规格较高的商代墓葬中,往往也发现有较为特殊的斧钺,如河北藁城台西遗址出土的铁刃铜钺等,惟原来的随葬状况已经丧失。在著名的殷墟妇好墓中,“妇好”组青铜礼器中的2件大钺似出自头端棺外,一件高39.5、刃宽37.3厘米,重达9公斤,上铸“妇好”二字,钺体以雷纹为地,两面饰二虎食人图案(图五,6)。另一件高39.3、刃宽38.5厘米,重8.5公斤,钺体雷纹地上饰一头二身龙纹图案等,龙口向刃,一面龙鼻上铸有“妇好”之铭(53)。 周代的王陵迄今踪迹难觅。不过,宝鸡发现的 伯墓地也甚为典型。竹园沟的22座墓葬井然有序,分南北二区。北区又可分为甲、乙两组,其中甲组居于重要位置,以M13为重椁一棺,墓葬形制最大,出土青铜礼器也最多。头端棺盖上放置1件人头銎内铜钺及戈、盾等兵器。铜钺高14.3、刃宽7.8厘米(图五,9)。另外,还发现1件铜旄,由铜旄首、木柲和铜 三部分构成,全长40-50厘米。墓主为周初成康之际的一代 伯。其他墓葬所出斧钺亦多在头端棺外(54)。在甘肃灵台白草坡遗址也发现一处西周时期墓地,其中M7规模最大,但因被盗而情况不明。不过,在规模也较大的M1中,出有1件虎纹耳形铜钺(图五,8),而在同出的随葬器物中还有带“潶伯”铭文的铜器。墓主或为一代潶伯,地位也很高,时代约在康王之际(55)。 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中,仍不断发现有斧钺。1974年在河北平山县战国前期的中山王“ ”墓南墓道西南(右)侧2号车马坑1号车右侧,出土1件铜钺(56)(图五,5),内与援皆饰三角纹和几何纹,钺身铸有2行16字铭文:“天子建邦,中山侯 作兹军钺,以敬(警)氒(厥)众”。在山西长治分水岭遗址春秋晚期至战国时期的墓葬M269中,于头端棺椁之间出土有管銎铜斧,斧身雕铸有鸟首衔蛇的花纹图案,而戈、矛等兵器则主要出自棺外足端左侧(57)。而这一时期,斧钺在周边尤其西南地区则甚为流行。在云南江川李家山、晋宁石寨山等遗址的墓葬中,也都发现有战国至秦汉时期的铜钺。其中出有“滇王之印”的石寨山遗址M6中,就出有数件铜钺(图五,7)。四川、重庆一带也屡屡发现有这一时期的青铜斧钺。 秦汉以来,斧钺作为随葬品的实例似乎相对比较少见。不过,在甘肃武威雷台汉墓出土的青铜出行仪仗兵马俑中,就有表示官吏身份地位的斧车(58)。在山东、河南及四川等地的汉画像石、画像砖墓中也常有斧钺手或者出行斧车的画像发现(59)(图七)。只是这些画像石、画像砖墓的年代有可能延续到三国时期。另外,在宋代一些壁画墓中,仪仗用斧钺(斧钺手)有时也出现在壁画内容中(60)。 图七斧车图(成都东乡汉墓画像砖) 从斧钺在墓葬中的出土情况来看,新石器时代至商周时期,斧钺随葬现象不仅限于男性墓葬,在一些女性墓葬中也有发现,说明它的使用并无严格的性别限制。从新石器时代中期到晚期以及龙山时代,随葬斧钺的墓葬比例日渐缩小,斧钺作为随葬品的使用范围似乎已经开始有所限制。斧钺与大中型墓葬尤其大型墓葬的关系愈来愈显密切,似乎又暗示出斧钺已经逐渐开始成为少数特权人物所能随葬或使用的物品。而且,至迟在仰韶文化早期就出现了礼仪性玉斧钺,并被赋予神秘色彩。尽管斧钺的随葬位置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或不同墓地中的表现情况不尽一致,但仍可看出玉质或大型墓葬的斧钺多在人体左侧或头端,随葬位置似乎也存在着固定化的趋势。商周青铜斧钺一般都出自大中型墓葬,这些墓葬多与方国或者封国的君主及其宗族有关,而斧钺的形制大小区别甚大,显然已非一般的工具或战争兵器。这些情况似乎已经表明,以玉斧钺等礼器为代表,率先拉开了中国古代礼制的帷幕,并延续到以后各历史时期。 四斧钺与王权的象征 在以农业经济为基础的新石器时代文化中,史前战争不断加剧的趋势非常明显。由于战争对社会政治生活的影响愈来愈大,用于战争的兵器自然也会受到人们的重视和偏爱。尤其斧钺作为进攻性的手持兵器,不仅需要技巧和力量,更需要无畏的胆识和勇气。那些手持斧钺,在近身肉搏战中骁勇异常的勇士,无疑就会在捍卫集团利益的过程中获得所有成员的拥戴和推崇。 如前所述,大约自仰韶文化时期开始,以斧钺随葬的现象似乎已经有了某种限制。一般随葬斧钺的墓葬规模相对较大,不仅葬具等埋葬设施不同寻常,随葬品数量及质量也都相对较好。尤其礼仪性玉斧通常仅限于少数随葬品丰富的墓葬之中,明显已是身份地位的重要象征物。这种现象在龙山时代特别是长江下游的良渚文化中表现得最为突出。尽管仰韶文化以来随葬玉斧钺的墓主身份很难获得文献资料的印证,但他们也绝非一般的社会成员。尤其同一墓地中规格最高的墓葬,所出斧钺往往最为特殊。再者,考古资料与古文献记载都说明,与五帝时代大致相当的龙山时代,是一个普遍筑城建国的时代(61)。也就是说,五帝时代应是中国古代王国的最初形成与发展阶段,否则便很难理解五帝或龙山时代之后如何能够形成以夏王国为主导的中原政治一体化局面。而斧钺之形之所以能够演化成“王”字、斧钺所以能够成为王权的象征,无疑就在于史前战争长期并直接作用于王权的形成过程,甚至战争的催化作用可能还被时人理解为决定性的。即便王权在世界各地的形成途径与发展历程可能不尽相同,且不同阶段上的具体特点也会有所区别(62),但仍不能否定许多地区古代王权的形成发展往往与战争密切相关。在以所谓军事民主制为基础的古希腊、罗马时代,王权(巴赛勒斯、勒克斯)最初的主要特征就是军事统帅权力(63)。 夏商周三代的考古发现不仅证实了有关文献记载的可信性,而且进一步揭示出斧钺与王权(包括方国等)之间的内在联系。甲骨文中的王字乃作斧钺形状(64)。太平御览卷三四一引字林曰:“钺,王斧也。”不仅证实了“王”字源于斧钺之形的观点,而且直接说明了斧钺与王权的关系。斧钺作为王权的象征,与王者如影随形,征战立国皆少不了斧钺。说文引司马法云:“夏执玄戉,殷执白戚,周左杖黄戉,右秉白髦。”史记殷本纪亦曰:“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伐桀。”诗商颂长发:“武王(成汤)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就是说商王成汤载旆秉钺,四处征战,势如烈火,所向披靡。尚书牧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髦以麾”,也形象地展现出周武王左手执杖黄钺、右手挥舞白旗灭纣的战争场面。礼记王制云:“赐 钺,然后杀。”孔颖达疏曰:“得赐 钺,然后邻国臣弑君、子弑父者,得专讨之。”亦即若得赐斧钺,则可“替天行道”,师出有名。史记殷本纪记载,商纣王“赐(周文王)弓矢斧钺,使得征伐,为西伯”。西周孝王时的虢季子白盘铭文中也有“赐用钺,用征蛮方。”左传昭公十五年载:“ 钺文公受之,抚征东夏。”由此可见,斧钺在商周时期几乎已经成为王权的代名词。迄今虽未明确发现夏商周三代的王者斧钺,但作为商王武丁之妻的妇好墓所出妇好大钺、苏埠屯薄姑氏王者之墓所出两面“亚醜”大钺,竹园沟西周 伯墓出土的人头钺等,亦可衬托出王者之钺的神圣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在治国安邦的朝政与礼仪活动中,斧钺同样具有显赫的意义。逸周书世浮云:“(周武)王秉黄钺正国伯,王秉黄钺正邦君。”说明周王作为宗主国或盟主国国君,秉黄钺亲理政事,治国安邦。而且,但凡有大型国事活动,王者身后须设绘有斧钺图案的屏风状礼仪设施。周礼司几筵云:“凡大朝觐、大飨射,凡封国命诸侯,王位设黼依。”郑玄注曰:“黼谓之斧,其绣黑白采,以绛帛为质;依,其制如屏风然。”礼记觐礼:“天子设斧依于户牖之间,左右几,天子袞冕负斧依。”礼记明堂记又载,成王幼年继位,周公摄政,“周公朝诸侯于明堂,天子负斧依南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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