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言文字学专业论文）现代汉语主语的语法意义.pdf

内容提要 v 工7 6 9 0 8 8 在句法分析时，主语是一个使用频率很高的概念。在汉语里，主 语也一直都是进行句法分析所必不可少的一个概念。究其源头，主语 这个概念是从西方语法体系中借鉴而来的，并不能完全适用于汉语的 语言事实。然而我们的传统语法分析恰恰没有形成符合汉语事实和规 律特点的主语概念，对于借鉴而来的西方主语概念也没有加以科学的 改造，就套用在了汉语的句子成分上。因此，虽然对主语的研究和讨 论由来已久，但存在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 语言学家对主语有固定不变的一致意见，也没有一个能说服大部分人 的主语的定义及其表现形式。这是本文选择主语作为研究对象的意图 和意义所在。 本文旨在探讨现代汉语主语的语法意义，力图跳出以往研究主语 时徘徊纠缠于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圈子，通过引入话题研究的理论新成 果，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来揭示汉语主语的语法意义，并且从三个 平面分别总结出了主语的特点。我们认为主语并不是每个句子必不可 少的成分，它只能出现在符合条件的结构位置上。主语与谓语之间有 严格的制约和选择关系，而非松散的。很多被认为是主语或提前宾语 的句子成分其实是语法化后成为句法成分的话题。本文最后概括地描 述了对汉语句子进行句法分析的过程，并通过分析一篇具体的文章来 检验所得结论。 关钥! 词：主语话题语法化 三个平面 a b s t r a c t w h e nw ea n a l y s eas e n t e n c e ，w eo f t e nu s et h ec o n c e p t i o n ： s u b j e c t i nc h i n e s es u b j e c ti sav e r yi m p o r t a n td e f i n i t i o n ，t o o b u ti nf a c t ，s u b j e c tw a sb o r r o w e d f r o mt h ei n d o e u r o p e a n g r a m m a r ，i tc a n tb ea p p l i e dt oc h i n e s ea b s o l u t e l y h o w e v e r ， t h e r eh a s n tb e e nad e f i n i t i o no fs u b j e c tt h a tt a l l yw i t h c h i n e s e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i no u rc o n v e n t i o n a ls y n t a x w eu s et h e d e f i n i t i o nf r o mi n d o e u r o p e a ng r a m m a rw i t h o u tr e c o n s t r u c t i n g s c i e n t i f i c a l l y w h e r e f o r e ，w eh a v es t u d i e ds u b j e c tf o ral o n g t i m e ，b u tw eh a v e n ts o l v e dt h ep r o b l e mt h a t e x i s ta 1 1t h e w h i l e s of a l - n o1 i n g u i s th a sai m m o b i l ea n da c c o r d a n to p i n i o n a b o u ts u b j e c t ，a n dt h e r ei s n tac o n v i c t i v ed e f i n i t i o no f s u b j e c t ，t o o t h a t sw h yw ec h o o s es u b j e c ta st h er e s e a r c h f u l o b j e c t t h ea i mo ft h i sd i s s e r t a t i o ni st od i s c u s st h eg r a m m a t i c a l m e a n i n go fm o d e r nc h i n e s es u b j e c t i nt h i sp a p e rw eu set h en e w t h e o r e t i cp r o d u c t i o no ft o p i ca n da n t i t h e s e st oo p e no u tt h e t a x e m eo fm o d e r nc h i n e s es u b j e c t w et h i n ks u b j e c ti s n ta i n d i s p e n s a b l ec o m p o n e n ti nas e n t e n c e 。t h e r ei sac o n d i t i o n a l r e l a t i o nb e t w e e ns u b j e c t a n d p r e d i c a t e m a n y s e n t e n c e c o m p o n e n t st h a tw e r ec o n s i d e r e da ss u b j e c ta r et o p i ca c t u a l l y ， w h i c hh a st u r n e di n t oas e n t e n c ec o m p o n e n t i nt h ee n d ，w e g e n e r a l i z et h ep r o c e s s o f s y n t a xa n a l y s e a n dv e r i f y t h e c o n c l u s i o nb ya n a l y z i n gt h es e n t e n c e si nae s s a y k e yw o r d s ：s u b j e c t ，t o p i c ，g r a m m a t i c a l i z e ，t h r e ep l a n e 2 现代汉语主语的语法意义 一、绪论 1 主语的现状 主语是一个重要概念，在对个别语言进行描写和做出跨语言概括时都经常使 用。在现代汉语里，主语更是句法分析和研究的基础和起点，也是进行句型归纳 的重要前提。因此，不论从与别种语言建立相关联系来看，还是从加深汉语本身 的理论研究来看，弄清汉语主语的语法意义都是十分必要的。 然而，在广泛的情形里，语言学家缺乏对主语的一致意见，对每一种语言的 每一种结构里哪一个短语是主语没有固定不变的一致意见。在汉语里，主语问题 更是一个争论已久、悬而未决的问题。汉语是形态不发达的语言，名词、代词没 有格变，动词没有语态，词类和句子成分之间也没有一一对应的关系，总之，没 有什么词形标志使我们能够从词本身的形式上判断主语。故此，虽然对于主语的 研究和讨论由来己久，可问题并没有最终得到真正的解决。 2 主语问题的历史 2 15 0 年代前对主语的认识 5 0 年代以前，语法著作大都按施受意义确定主语，如黎锦熙、吕叔湘、王 力三位大家，他们在很多地方意见不一致，但在从意义方面来确定主语宾语这方 面却是基本相同的。当时偶尔也参考一下位置因素，例如，吕叔湘先生就认为他 的句法分析体系“是参合施受和位置这两个标准而成的；要说的具体一点，就是 原则上以施事词为主语，以受事词为宾语；但在只有受事词的句子里，要是受事 词位置在动词之前，也算是主语。“并且，吕先生具体研究了“旌受关系”和“位 置”这两项标准在应用时的种种情况，他指出“我们所能凭借的只有位置和施受 关系这两项，而这两项评准给我们的答案，有时候一致，有时候不一致。因此， 比较妥当的方法是先依照位置和施受关系分别一些句子类型，然后再讨论各种可 能的分析法。”2 然而他后来写的语法书基本上还是从意义方面立说的。 2 25 0 年代初对主语的认识 5 0 年代初期，按位置先后划分主语和宾语成了当时影响最大的一种主张。 人们意识到，汉语缺乏形态变化，因此词序即位置先后就显得较为重要了。就连 一贯主张按施受意义确定主语宾语的黎锦熙先生这时也不那么坚持了。他在1 9 5 5 年9 月号的语文学习上发表主宾小集上一文着重讨论了汉语宾语问题， 文中说道：“词法上，外动必带宾，由于宾语语势更重，把它提在主语前 叫做宾踞旬首之式。但是此式宾语更提在主语之前，实际常在旬首，所以某 种语言环境下，需要把句首的词看作主语，而原来的主语和动词，就成了主谓 谓语，用来说明它的。”3 他在1 9 5 5 年1 2 月号的语文学习上发表的主宾 小集下中着重讨论汉语的主语问题，文中说，实词中表“时间”和“方位” 的名词及表“地所”的代名词一般常用在“副词性附加语”的成分中，“这种成 分有两种词序：一是附在动、形前，它跟谓语结合得很紧；二是后附于动、形， 它跟动谓词发生直接关系，使动谓词在意义上更具足有时由于副位语势 加重，都可以把它提在主语前( 即句首) 叫做副冠旬首。但是此式也跟 宾踞句首一样，在某种语言环境之下，需要把句首的词看作主语，那么原来 的主语和动词，也就成了主谓谓语，而是用来说明这旬首主语的。”4 2 3 关于主宾问题的大讨论 根据意义( 旋受关系) 和根据结构( 位置先后) 两种分析确定主语宾语的方 法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对立。语法体系的不统一，必然会给语法教学和学习带来 很多困难，于是在语文学习编辑部的发动下，从1 9 5 5 年7 月到1 9 5 6 年4 月 展开了一次关于主语宾语问题的大讨论。吕冀平的主语和宾语的问题( 语文 学习1 9 9 5 年7 月号) 为这次讨论提供了一个基础，文中首先提出“完全根据 施受关系分析句子是很困难的。那样一来，无主句就过分膨胀起来了。为了弥补 这一缺陷，持这种主张的人有一个办法：有施事出现的句子里，受事不论在旋事 前或在动词前一律算是宾语；没有施事出现的句子里，受事在动词后仍是宾语， 在动词前就算是主语。”但在具体析旬时出现不少问题，如有的语法书把“这件 事你办得了吗? ”的“这件事”看成宾语，但在“这件事办得了吗? ”中又看成 主语。“而且，这种立足于意义的办法，还有别的一些缺陷”。首先，根据施受确 定主语宾语就有所谓宾语提前的问题，可是这个提前的宾语又往往不能还原，例 如耍把“他件件事情都讲得清清楚楚”中的“件件事情”还原到“讲”的后面，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其次，相同的语句结构却硬要作不同的分析，例如“屋里站 着一个人”和“墙上挂着一幅画儿”的结构完全一致，可由于“人”是施事，就 必须划成主语，“画儿”是受事，就必须划成宾语。再次，施事受事往往很难确 定。汉语中有许多句子连一点施受的感觉都没有，如“你多什么心呢? ”中“心” 到底受了什么事呢? 遇到这种句子时，即使最主张以施受关系为析句标准的人， 也只有束手无策，改用位置作标准了。可见，“这种从意义出发，根据施受关系 的析旬标准，缺点是很多的。在实际应用上，它驾驭不了现代汉语中复杂的动词 谓语句，分析起来困难重重；在原则上说，它依据的是意义，是概念的逻辑关系， 如果一线发展下去，就会走上理性语法的道路。我们采取这一标准来分析汉 语的动词谓语句，科学的句法体系是不容易建立起来的。” 吕文接着又提出“如果不问意义，单纯依据结构规定了动词前一律为主语， 动词后一律为宾语，主语宾语本身势必复杂起来，因为各种词类几乎都可以放在 动词的前后”。例如“这里来了一个人”和“这时来了一个人”完全是同一类型 的句子，要是认为“这里”是主语，那么“这时”也应该是主语，可是遇到“这 里这时来了一个人”和“这时这里来了一个人”就不好办了，两旬结构完全相同， 意思也一样，主语却不同，这难免叫人感到汉语语法规律难以捉摸。 吕文最后的结论是：既要从结构出发又要顾及到意义。 2 3 1 前期讨论情况 在吕文的基础上，主宾问题的讨论很快就接触到了本质问题。讨论的前期， 争论的焦点是究竟从结构形式( 位置先后) 出发确定主语宾语，还是从意义出发 确定主语宾语。 大多数人倾向于结构形式。如邢公畹就明确提出“按照汉语的习惯，在句子 里作为表现主题事物的或引起陈述的成分，一般是先说出1 2 1 的，也就是说放在句 子的开头的。”，“在句子建立过程中，体词以及体词结构的位置的先后就有了 语法上的意义。语法上的意义不是个别的具体的语句或语词意义，是思维在个别 的具体的句子中长期抽象化工作的结果。这一结果必须有外部的标志去表现它， 这外部的标志或者是语词的形态成分，或者是语词的位置。”5 所以他认为，“主 3 语就是一句话里在前头的体词或体词结构。”e 徐仲华也主张应从语法标志上分析主语和宾语。他说：“汉语中的名词和代 词都没有格交，主语和宾语就得依赖词序来表示。比如母亲爱女儿这句话， 任何语法学家分析起来，都会说母亲是主语，女儿是宾语，句子的意义 大家也都明白，不会发生谁爱谁的问题。纯从意义出发的人会说母亲是 施事，所以是主语，女儿是受事，所以是宾语。要是我们问一问，何以见 得母亲是施事而女儿是受事呢? 恐怕纯从意义出发的人也不得 不承认。因为母亲在前边，所以是施事，女儿在后边，所以是受事。 可见在汉语里，连表示施事受事都得依靠词序，词序在汉语中是一种重要的语法 标志。 7 所以他认为在一般情况下，不管是施事或受事，在动词前边的就是主语， 在动词后边的就是宾语。 陈庭珍认为根据结构分析主语宾语是跟句子意义没有矛盾的。他看到古代汉 语中有许多句子是先提出一个话题再加以说明，如“夏礼，吾能言之。”( 主谓词 组作谓语，谓语部分有跟主语相同的事物，常用“之”“其”等代词来代替) ，“汝 之诗，吾已付梓；汝之女，吾已代嫁；汝之生平，吾已作传。”( 谓语部分不用代 词) ，“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动宾词组作谓语) 。这三种形式的句子在现代汉 语里也是常用的。如：“新来的教员我认识他。”“新来的教员我认识。北京人 的影子绞好了。”他认为这三组句子句首的词语都应该是主语，因为它们的谓语 都是对句首的名词或词组加以说明的，只不过说明的内容繁简不同而已，不能把 有的旬首词语看作主语，有的看作宾语提前。他还进一步说明，以结构为标准分 析主语宾语并不是说动词前的词语一律分析为主语，他所说的结构主要是词序， 此外，还包括词类和成分的关系、成分和成分之问结合的情况、虚词的使用等。 唐启运则更坚决地主张，主语宾语的划分必须以语法结构作为依据，必须把 词序作为最主要的标准，别的语法形式作为参考。 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汉语科学小组也明确指出，主语必然在谓语之前，无所 谓什么倒装不倒装，因为语序是汉语及其重要的特点。他们还明确肯定了传统的 主语定义，即一句话里主语是叙述或说明的对象，谓语是对主语的叙述或说明。 他们认为这个定义是符合汉语实际的。 主张意义标准的也有一部分人。如允川认为，主语是一句话的主体，是施事 4 者，有的是受事者，或者是陈述的对象，所以在一般的句子中，主语的位置在最 前。 岑麒祥认为讨论主语宾语问题要把逻辑、语法、修辞加以区别。他说：“主 语宾语问题是句法中一个复杂的问题。它不只牵涉到语法学的范围，并且牵涉到 逻辑学、语言心理学、修辞学的范围。”8 他认为以词序为标准，“就是否定了汉 语的倒装甸，取消了修辞学和语法的界限，取消了汉语的修辞学，把汉语里丰富 多彩的表达方式简单地列成了几条死板板的规律。”9 傅子东说：“独立存在的词都表示一定的概念或一定的意义，也就是说都具 有一定的性质。那具有一定性质的词类，各构成语句中特定的成分。一个句 子无例外地是对事物述说它的动作，或判断或说明它的性状，指这样的事物的名 词构成句子中的主词。川。在这个主词意义的基础上，他进一步提出要从句子的 统一整体去理解主词和宾词，他说：“主词是在主体的事物和主体的事物所执行 的动作之间，或主体的事物和判断主体的事物者或对主体的事物逻辑地判断或说 明它的性状者之间有机的联系上表现为动作或判断的主体的。州1 他还提出应从主 词和宾词的意义和形态的统一去认识主词和宾词，从不同的对话环境去辨别主词 和宾词，他说：“词类凭借一定的位次形态表现出它们的各种功用；名词或代词 凭借来表现为主词的一定的位次形态就是使这个名词在主词和述词间相互的关 系上或有机的联系上出现为动作或判断的主体的一定词序或主位。”1 2 颜景常也说：“任何语法形式，不管是狭义的形态还是词序、虚词，都是用 来表达一定的语法意义的”，“在狭义的形态比较发达的语言里，主语宾语可以从 形态上看出来，不过，我们还应该注意，狭义形态决不仅是个没有意义的形 式”。3 ，他认为在汉语里，不能以词序作为判断主语宾语的主要标准，因为“第 一，同一种词序不一定只有一种语法意义，从意义出发，我们可以解释为什 么几种语法意义可以用同一种语法形式；从词序出发，说这种词序可以表示两种 或三种语法意义时，最后仍不能不讲意义。与其拐弯抹角，何如直截了当? 第= ， 词序并不是汉语语法形式的全部内容，虚词的使用也是很重要的。由意义出发， 可以以意义为中心控制词序和虚词；以词序中心，就不免有意无意地忽视虚词的 作用了。”1 4 所以最后他明确提出，确定汉语主语宾语的主要根据应该是意义，由 意义来控制词序和虚词，而不能单纯地依靠词序。 王宗炎就分辨主语宾语提了四个方面：“第一，分辨主语宾语应该是根据意 义( 在动词谓语旬里是施受关系) ，也根据结构，但起决定作用的是意义。另一 方面，结构反过来对意义也有一定的影响。第二，看意义中的施受关系，应该根 据语感，根据语言的民族性特点，而不是根据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逻辑或事理，更 不能根据单纯的表现。第三，一个句子的结构，是句子内各个组成成分之间的语 法关系的总和；词序仅仅是表示这种关系的方式之一。第四，主语和宾语不是绝 对的范畴，它们互相联系。” 王力更是从意义方面明确而具体地提出了主语的定义：“主语是句子的组成 部分，它通常是由名词、代词或具有名词用途的词( 有时加上附加语) 来表现； 它指称事物，谓词所指称的行为( 包括主动、被动) 、性质或属性是属于这一事 物的。”1 6 但他也提到不能片面强调意义，承认在某些情况下，形式仍然是判断主 语的标准，例如在“这件事办得好”里，“这件事”是主语，在“这件事你办得 好”里，“这件事”不再是主语。 由此看出，参与讨论的人逐渐倾向于不绝对地以意义或以结构为依据来确定 主语和宾语，而是或以意义或以结构为主要标准，兼顾另一方面。 2 3 2 后期讨论情况 到了讨论的后期，主要是肯定了形式与意义统一的原则，并具体地分析了一 些语法现象，还讨论了主语的定义等问题。例如胡附、文炼在谈宾语一文中 就说到了分析的原则和标准，主张确定主语和宾语必须同时顾到意义和结构，他 们说：“在这次主语和宾语问题的讨论中，大家提出了若干不同的看法。其中有 一点几乎是一致肯定的，那就是确定主语与宾语的范围必须同时顾到结构与意 义。我们的看法也是这样。这里还可以补充说明两旬：我们所了解的同时顾到， 不是说有时用结构这个标准，有时用意义这个标准，而是要从结构中发现意义， 要找出结构与意义之间的确切关系来。川7 他们还说：“同时顾到是说组织 与意义必须统一。例如根据一定的组织形式，决定句子当中某个词是主语，然后 要说明这个主语与谓语有什么样的关系，它代表什么意义，这样分析才有语法的 作用。”1 8 张志公也发表了类似的意见：“从结构出发，不脱离意义，意思不是说先 按位置来确定成分然后再分析成分间的关系；而是说确定成分的标准本身就应该 是结构和意义统一的。” 曹伯韩也认为所要避免的是脱离形式来谈意义，或单凭意义来分析句子成 分，结合意义和结构来分析句子成分才是正确的。 张其春主张分析汉语句法应以词序为主，意义为辅。他提出“主语是句子的 主题，陈述的对象。” 周祖谟主张以内容和形式的辩证关系来分析主语和宾语，他认为语言所表现 的不仅是思想，也有感情、愿望和意向，假如不顾及语言的修辞色彩而认为汉语 的句子只有一个固定的格式，未必合乎事实，所以“我们如果单就语法形式看问 题，而不去了解不同的形式在语言中所表达的意义是否相同，或单从意义出发而 忽略了语法形式的特殊性和一般性，那就把问题简单化了。” 在兼顾意义和结构的基础上，人们还丰富了结构的内涵，从以前的单纯考虑 词序发展为还注意寻找其他结构形式。比如高名凯就说：“主语和宾语是句法的 问题，而句法是以逻辑的判断为基础的，主语和宾语虽然可以和逻辑判断的公式 不一致，但却不能脱离词与词之间的逻辑关系来讲主语和宾语。这种逻辑关系当 然要用形式来表达，但是形式却不限于在前或在后，还要看语言的环境、上下文、 语调、词义的配合等。单纯拿词序来确定主语和宾语的看法，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2 1 曹伯韩也说：“结构应该活看，上下文和对话环境也是结构广义的结构”， “结构也不限于词序，中心词和辅助词的结合形式也是一种结构。许多同志指出 汉语的语法形式除词序外还有虚字，这是正确的。”2 2 陈望道就词序提出了两点意 见：第一，是否单是汉语应该注意词序? 他认为既然承认了语言和思维不能截然 分开，那所有的语言就都应该注意词序，只不过注意的程度可以彼此不同，所以 注意词序先后应该看作语言的共性，而不应该看作汉语的特殊性，至少不能过分 强调；第二，汉语是否可以单单注意词序的先后? 他认为只注意词序先后不合乎 我国历来的语法学说，也不合乎现有的语法事实。他建议大家斟酌注意词序的分 寸考虑是否可以扩大注意的范围，从注意词序扩大为注意“相接”或“接连” 他所谓的相接或接连“除了先后之外，还包括有分合、断续等现象”，分合的 例子如“红花”( 分：红的花) 和“红花”( 合：一种药草名) ，断续的例子如“鸡 不吃了”( “鸡”为主语，续接下文) 和“鸡，不吃了”( “鸡”为提示语，断接下 文) 。最后他将词序与词的组织关系总结为：词序先后相同，词的组织关系不一 7 定相同；词序变了，语法的组织关系也不见得会随着变化，只不过修辞关系会随 之变化。贺昌英也就这个问题发表意见说：“词序是主要标准但不是唯一标准， 其他如辅助词、构词附加成分、声调，都是与词序相辅而行的，词序在句子里的 安排又决定于辅助词和构词附加成分的功能。”2 4 他所说的辅助词和构词附加成分 是例如“车里走出好些人来”中的“出”，“这时来了一个人”中的“了”，“墙上 挂着一幅画儿”中的“着”这类词；声调例如“墙上挂着一幅画儿”一句，主语 谓语结合性很强，不能停顿，“墙上挂的是一幅画儿”，声调在“的”上就有一种 自然的停顿，可见在语法上，从声调的停顿也可以分辨出主语和谓语。 2 4 讨论的结果及遗留问题 纵观这场讨论，关于主语宾语问题意见分歧，虽然最后大家都认识到进行语 句分析必须把结构形式和意义有机地结合起来，但是语法形式到底有哪些，语法 上所说的意义究竟指什么，两者应该怎样结合，都没有展开讨论，也没有得出共 同的结论。而讨论的组织者除了在开头有一篇作为讨论基础的文章，结束时并没 有总结性的文章。所以直到现在，关于主语和宾语的很多问题还没有得到彻底的 解决。宾语问题不在我们这篇文章讨论的范围之内，我们这里单就主语的意义和 语法形式问题进行分析讨论。 二、分析 1 、主语的几种主要定义 l 1 定义分类介绍 正如王力前辈所说，关于主语的种种争论，解决的关键主要是在主语的定义 上。因为“定义是对现实的认识过程的基本要素。”2 5 在第一部分我们已经提到了， 由于汉语缺乏形态标志，语法学家们就按自己的认识赋予了主语不同的内涵，可 没有一个定义能说服所有的人。对汉语主语的具体定义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从主谓的关系来界定主语。以王力先生为代表，他认为汉语语法中的主 语可以定义为：“主语是句子的组成部分，它通常是由名词、代词或具有名词用 途的词( 有时加上附加语) 来表现的：它指称事物，谓词所指称的行为( 包括主 动、被动) 、性质或属性是属于这一事物的。”“我们对主语可以这样了解：叙述 旬里，谓语所表示的行为是属于主语的，这里所谓行为，包括主动的行为和被动 的事件。描写句里，谓词所表示的性质是属于主语的。判断句里，谓词表示主语 所指称的事物的属性。” 二、认为主语是被陈述的对象。如允川认为主语对谓语来说一般是旅事者， 有的是受事者，或者是陈述的对象，在一般的句子中，主语的位置在最前，它的 后边是谓语的主要动词或者和它有同等功能的谓语中心词。张其春同样认为主语 是句子陈述的对象。高名凯也认为一般人对主语所下的定义主语是表述的对 象，谓语是对主语的表述，是没有错误的，按汉语的规律，一般情形下，主语的 确是放在具有动词功能的词前面，但他指出，不是所有放在具有动词功能的词前 面都是主语，只有在它指明发出动作或历程的主体时，才可能是主语。一般的汉 语教材给主语所下的定义也是基本如此，如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汉语科学小组就 赞同“主语是一句话里叙述说明的对象，谓语是对主语的叙述或说明”这个定义。 叶苍岑依据中学教学语法系统提要( 试用) 而主编的现代汉语语法基本知 识一书中也说：“主语和谓语是互相依存的两个成分，两者之间具有被陈述和 陈述的关系，主语是陈述的对象，谓语是对主语的陈述。”2 7 三、直接用主题或话题来定义主语。如邢公畹明确地提出主语就是一句话里 在前头的体词或体词结构，他认为，从汉语的习惯说，主语要表现主题事物。赵 元任直接用主题来说明主语，他说：“汉语句子的主语实际上就是谈论的主要关 涉事物( s u b j e c tm a t t e r ) ，谓语只是对谈论的主题内容的一些说明，它不一定表示 主语的动作或特性。例如，这地方可以凫水；我是两毛( 这里的意思是：( 至于) 我。我买的东西是两毛钱。) ”2 8 他还说：“汉语句子的主语和谓语的语法意义，与 其说是动作发出者和动作本身的关系，不如说是主题和评论( c o m m e n t ) 的关系。” 2 9 1 2 定义分歧的原因分析 从以上各种主语的定义可以看到，尽管不少语法学家批评传统语法混淆了客 观存在的句法、语义、语用三个平面，并力图从句法结构层面来给主语下定义， 可真正完全给主语确定了独立句法标准的定义至今还没有，学者们总是或多或少 地借鉴了语用层面( 主题、述题) 或语义层面( 施受关系) 的标准。其实，出现 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因为正如刘丹青( 1 9 9 5 ) 所说，三个平面的观念来源于谣 方现代符号学和语言学理论。三个平面学说能在中国特别盛行，并非因为汉语语 法中三个平面的区分特别明显，而恰恰是特别模糊。句法、语义、语用三分本始 于西方，但西方的语法学模式并没有以此为核心，因为印欧语言的语法存在着三 者相对清晰的界限，句法虽受语义语用的一定制约，但仍有较大的独立性。而汉 语的句法独立性太弱，难以建立起独立于语义语用而相对自主的句法体系。具体 地说，一、汉语句法的显性标志较少而且使用中缺少强制性，许多范畴不得不借 助语义语用来建立：二、汉语语法中仅有的形式手段即语序虚词，往往既表示句 法又表语用或语义，顾此难免失彼，如语序作话题一述题标记时就无法再表示主 语一宾语的对立。” 山此可见，因为汉语句法与语义、语用之间的密切关系，即不同的语义会反 映到不同的句法形式上，不同的语用意义也会反映到不同的句法形式上，因此， 三个平面学说在汉语事实前其实起了事与愿违的作用：其初衷是区分语法中的三 个平面最终结果却是不得不建立三个平面紧密交融的语法体系。所以我们应该 认识到，现有的汉语语法体系事实上已“混入”了语义语用的内容，如果我们仍 勉强套用西方单一句法平面的范畴系统，想仅从句法层面上给主语下一个明确而 独立的定义，是不太切合汉语实际的。因此，我们本文后面部分在概括主语的定 义时，会将三个平面结合起来，这并不表示我们要取消主语的句法地位，而是要 以句法层面为主，以语义和语用层面为辅助参考，各有侧重。 2 、对三种常见句子结构的分析 主语的定义不同，一个直接后果是导致了分析相同的句子得出的结论却不尽 相同。这里我们拟讨论汉语中三种最常见的句子结构：n pv ( x p ) ，n p ln p 2 v ( x p ) 和( x p ) v n p 。 2 1 各种析句结果对比展示 对于n pv ( x p ) 结构的句子，语法学家们的分析基本上是一致的，认为 n p 是主语；分歧的焦点主要集中在n p ln p 2v ( x p ) 和o ( p ) vn p 两种 句子结构上，请看下表： 睾迭 n p tn p 2 v ( x p )( x p )v n p 历广这种事情谁肯干台上坐着主席团 徐烈炯话题的结构与功能p l 一话题，n p 2 一次话题 岑麒祥讨论主语宾语问题n p - - 主语 的几个原则 ( 倒装旬) 徐仲华分析句子应该从语仕垒他都知道；他扯玺都知道无主句 法标志出发宾语提前宾语提前 邢公畹论汉语造句法上的 f p l 一主语x p - - 主语 主语和宾语 张其春主语和谓语的关系 业也都看 标词主语 徐重人变式句与句子形式这个意思我懂 作谓语倒装句( 变式句) 黎锦熙主宾小集 ( 哪儿】丝也不去 主退谓后 状语主语( 副冠旬首) 洪心衡空间词作主语的问x p 一主语n p 一宾语 题 王力中国语法纲要n p 2 一宾语x p 一主语 吕叔湘语法学习p l 一宾语n p 2 一主语n p - - 主语 张志公汉语语法常识p i 一主语x p 一主语n p - - 宾语 2 2 前提理论介绍 在具体分析这几种句子结构之前，我们想先介绍一种理论，它是我们下面进 行句子结构具体分析并最终得出我们的主语语法意义的重要理论基础。这种理论 就是刘丹青、徐烈炯( 1 9 9 8 ) 在话题的结构与功能中提出的话题语法化理论。 目前不少语言学家对此理论还有诸多质疑，对它的接受范围和程度也还不够大。 可我们却认为这种理论有不少可借鉴之处，至少对于我们从主语错综复杂的问题 中找到一个突破口很有帮助。当然，这并不表示徐、刘关于话题语法化理论的所 有观点和论述我们都赞同，我们也认为其理论还有不少值得商榷和继续深入研究 的地方。这里只就其中我们认为对解决主语问题有帮助的部分进行简要介绍。 2 2 1 汉语是语用优先语法 早在话题的结构与功能这本著作问世之前，刘丹青( 1 9 9 5 ) 就提出过， 汉语是语用优先语法，应该把句法一语用关系摆在首位。他从五个方面来加以说 明： 一、话题优先是汉语语法语用优先的全息映现。 “和t h o m p s o n 的著名语法类型学模型，把世界上的语言分成四类：注重主 语型、注重话题型、主语和话题都注重型、主语和话题都不注重型。他们把汉语 划入注重话题型语畜。在注重主语的语言中，主语比话题更能满足句子结构完整 性的需要，而且主谓之间常有一致性形态。在注重话题的语言中，话题比主语更 能满足结构的需要，话题也常有外部标记( 如旬首之位、停顿、语气词等) ，而 主谓间不存在一致性的标记。除此之外，李讷和汤普生所谈的主语和话题还有一 点重要区别。主语和谓语之间必须有选择关系，主语必须是谓语核心的一个论元 ( a r g u m e n t ) ；而话题必须是有定或已知的成分，但与谓核的关系可以很松散宽 泛，远到毫无选择关系，如“这样的做法大家肯定意见很大”，近到完全同一， 如“走就走”。这一远一近都不符合论元的性质，但都符合话题的特性( 有定或 已知) 。 二、汉语的语法形式手段疏于句法、语义而精于语用。 三、状补对立突出体现了语用优先的心理现实性。 四、形态的语用制约强于语义制约，反映形态中的语用优先事实。 五、“汉语意合为主”、“汉语特别简略”等提法忽视了语用的重要性。“汉语 意合为主”是目前较为流行的看法，它的合理之处是注意到了汉语句法独立性较 弱的特点，促使人们去努力发现汉语语法组合中的语义选择规则。但这一观点认 为汉语中意义搭配的单位能较为自由地组合成句，这带有片面性，一方面，语义 搭配，甚至再加上句法规则，远不足以构成汉语合格句子的充分条件。外国人造 的汉语病句，大都符合“意合”的条件，毛病常出在语用方面。对汉语来说，许 多语用问题不是好不好的修辞问题，而是通不通的语法问题；另一方面，语义上 不合格的句子却可以在一定条件下成为合格的句子，如“她长得鼻子是鼻子，眼 睛是眼睛”，这句话从逻辑语义上看毫无意义，但在汉语总却表达了特定的语用 意义。“汉语意合为主”的观点，对以上两方面的现象都难以解释，就因为它严 重忽视了汉语“语用优先”而不是“语义优先”的重要特点。 鉴于以上语用优先的汉语事实，刘丹青提出应考虑建立一种与之相适应的语 用优先的语法体系。他认为，这种体系并不排斥句法在语法中的核心地位，只是 针对汉语中旬法独立性弱的现实而充分重视语用对语法系统的作用。同时，它也 不否认语义平面在语法研究中的积极作用，语义研究最大的优势是细度。主要作 用于短语层级，难以建立汉语的宏观语法体系。而在语用优先的汉语中，句子格 局受到语用的制约特别大，因此，语用优先主要是针对建立汉语的宏观体系提出 的。汉语的形式手段较少，难以在较纯粹的句法基础上建立语法宏观体系。在宏 观体系上的层次，语用优先可能是汉语语法学方法论的必然选择。他还特别指出， “语用优先”观的语用，不应把修辞、知识背景、文化等等都包括进去，而是主 要指语法的传通功能( 区别于认知功能) 及表达传通意义的语法手段，应是可以 控制和作有限描写的规则性因素，并且是涉及句子通不通而不是好不好的因素。 语用优先的方法，不是强调语用的独立性，而是要在宏观方面( 句子、话语) 加 强句法一语用关系的研究，确定制约句子结构的语用因素。 汉语语法是语用优先语法这一观点的提出，为徐烈炯、刘丹青( 1 9 9 8 ) 进一 步论证汉语是话题突出型语言，并提出汉语话题语法化理论奠定了基础。 2 2 2 汉语是话题优先型语言 汉语是典型的主题突出语言，而英语是主语突出语言，这一观点现已得到证 明并被广泛承认和接受。主题突出和主语突出是许多学者为研究跨语言迁移而设 立的许多类型参数中的两个。最早进行主题突出和主语突出研究的l i 和 t h o m p s o n ( 1 9 8 1 ) 认为主语是个句法概念而话题是个语用概念，管约论者h u a n g ( 1 9 8 4 ) 等人把主题看作句法概念。他们虽对主题的概念存在分歧，但都认为主 题突出语言和主语突出语言在句子层面上有语法形式上的差别。根据j i n ( 1 9 9 4 ) 和f u l l e r g u n d e l ( 1 9 8 7 ) 的论述，把这些语法形式上的差别概括为五点： 一、主题的位置：话题突出语言都有特定标记主题的方式，如汉语的主题一 般位于句首。非话题突出语言中也有主题但位置不固定。在所有语言中都倾向于 把主题放在句酋，非主题突出语言经常通过创造主语的方式把句子的某一成分提 到旬首充当主题。 二、双名结构：汉语中普遍存在动词前的双名结构，第一个名词作主题，第 二个作主语，两者之间有停顿，如“那个人他妈病了。”英语中的双名结构一般 被认为不符合语法。 三、句子成分空缺：作为主题突出语言，汉语允许主题、主语或宾语空缺。 标准英语不允许以上三种成分中任何一种空缺。 四、定指用法“汉语中，前文提过的名词经常不需要特指。英语要加“t h e ”。 五、主谓一致：汉语不需要通过语法手段使主谓在人称和数上保持一致，而 英语需要。 l i 和t h o m p s o n ( 1 9 8 1 ) 也对区分语言类型提出了不少具体标准，虽然有人 对他们区分这些类型的具体标准和分类结果有不同意见，但我们从汉语的语言事 实看，在他们提出的标准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具有可操作性的。如： 1 、在形态学( 包括粘着性虚词使用) 上，主要看一种语言是优先标记跟主 语有关的“格”，还是优先标记话题，例如汉语没有格标记，但有话题标记如提 顿词( 旬中语气助词) ；而英语至少部分代词有格，但没有专用的话题标记。 2 、主语优先的语言以主谓关系为句子基本结构关系，主谓结构的最大特征 是主语和动词有词汇上的选择关系；而话题优先的语言以话题一述题关系为句子 的基本结构关系，话题和述题之间不一定有词汇选择关系。“那场火，幸亏消防 队员来得快”这种完全没有词汇选择关系的句子基本结构，只能出现在话题优先 的语言中。 3 、主语优先语言常使用有明确形式标记的被动句，如英语中的b e 加动词的 过去分词构成被动旬，而话题优先语言很少使用这种句子，或使用时有明确附带 意义。汉语，尤其是口语中，大量存在不用专门的被动旬式表示语义上被动关系 的情况，而有形式标记的被动句往往带有明显的“遭受、不如意”这类附带意义。 l4 此外，徐、刘认为，普通话与英语比较是话题优先化的语言，而在汉语内部， 上海话是比普通话更典型的话题优先化方言。所以，在以上分析结论的基础上， 他们通过进一步比较研究汉语普通话和上海话，来为话题优先化语言添加了更多 形式特征，从而显出与主语优先型语言更大的区别： 一、在话题优先型的语言中，话题成分语法化程度比较高，作为一种常规成 分而不是特殊成分出现。类型学意义上的语法化就是将语义或语用内容固定为形 态范畴或句法范畴，成为语法系统的固有要素。如英语的冠词系统就是有定无定 这种跟语用有关的语义范畴的语法化。在话题优先型语言中，话题已经成为一种 句法的固有结构成分，其常规性较强，特殊性较弱。而在主语优先型中，虽然也 有区别于主语的成分和话题现象，但话题成分明显只是一种临时的语用需求导致 的语用性成分，所形成的这种句式带有明显的特殊性倾向，不影响对句法结构的 分析。 这里顺便提一提布拉格学派提出的主位一述位切分，不少学者用来分析汉语 句子。主位一述位切分是一种纯话语平面的切分。对汉语这样的语言类型来说， 由于话题现象的高度语法化，话题结构已经是一种句法结构。在汉语中，话题结 构常常出现在某些传统上划为述位或述题范围的小旬中，这也从一个方面证明汉 语话题结构的语法化。如下面的话题结构“这封邀请信王先生应该拒绝”就出现 在作宾语的小句中： 他一本正经地建议这封邀请信王先生应该拒绝。 二、话题优先型语言中，话题是结构中的基本成分，而不是附加成分。更具 有革新精神的观念应该认识到，话题优先的语言中有四个基本成分：v 、s 、0 、 t 。普通话的基本类型应该是t s v o 。需要用两次t 的语言或方言是话题优先程 度更高的。把t 看作基本成分的理论可以推导出一个基本定理：在话题优先型语 言中，话题结构毋需靠移位形成，t 与s 、t 与0 可以并存，并存是基本的，省 略其中之一是允许的。而主语优先型语言的基本结构中缺乏t ，只有靠移位才能 得到t 。 三、在话题化优先型的语言中，话题化现象具有更大普遍性和多样性( 话题 化所形成的句法形式多样) 。例如普通话中，话题化成分的词类范畴非常广泛， 不但名词短语( n p ) 可以话题化，而且动词短语( v p ) 甚至小句( c l a u s e ) 都可以 15 话题化。如： 1 主且苤( n p ) 他最喜欢做宫保鸡丁。 2 监( v p ) 他最喜欢做宫保鸡丁。 3 盗监( 小句) 他听得最高* 。 在v p 作话题时，述题中的v p 可以是另一个动词，也可以跟话题的v p 同形 或局部同形，形成句式方面的多样性。如： 4 开会他肯定辩论不过我。 5 辩论他肯定辩论不过我。 6 辩他肯定辩论不过我。 7 辩论他肯定辩不过我。 四、在话题优先型语言中，话题可以有多层性的表现。李讷和t h o m p s o n 的 类型学、c h o m s k y 早期的话题定义，都把话题的位置局限于句首。事实上，在有 些语言中，同一个小句中话题可以不止一个，因此话题就不可能都在句首的位置， 由于同一小旬的不同话题处在不同的结构层次上，因此出现了话题的多层化。有 的语言学家否认话题的多层化，或者把多层话题看作并列话题，或者把几个话题 之间的关系分析为领属关系，但都难以解释汉语中确实存在的大量多层话题现 象。如： 8 老王，三个女儿，最小的钱最多。 这个句子，除了“钱”可以理解为“最多”的主语，前面的三个名词都只能 分析为话题_ 层次由左向右递降的不同话题。可以设想，话题既然可以出现在 大小不同的层次上，也可以只出现在较低的层次上，如： 9 。他零钱用完了。 “零钱”是话题，出现在主语“他”的后面，这样，至少在话题优先的语言 中，话题不必占据旬首的位置。把话题局限在旬首，实际上还是把话题当作一个 话语成分，而不是句法成分。假如承认它是一个常规的、基本的句法成分，则出 现在句予的不同层次就是很正常的。 五、在话题优先型语言中，可能存在话题结构形态化的现象。在一些语言方 言里，话题结构不但影响到句法结构，还进一步由此派生出一些性质上更接近形 态的现象。由句法到形态，实际上就是一种进一步的语法化。这种类型，在主语 优先的语言中，更加找不到对应物。如： 1 0 漂亮是很漂亮，就是太贵了。 1 1 我提都提不起来了，还说不重? 对于类似的现象，国内的语法体系往往语焉不详，我们把它们都归入动词的 话题化。 通过上面的简要论证，他们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即汉语确实存在跟主语优 先型的语言性质和特点很不同的话题结构。在上面论述中也好几次提到，汉语话 题可以作为一种基本句法成分。 2 2 3 汉语话题的语法化 在某种语言中，被语法化的语义和语用内容就成为该语言的语法意义，用来 固定这些意义的形式手段则成为语法形式。虽然语言学家对语法化还有些不同看 法，但以下几条应该是大家的共识：第一，任何语言都把某些语义、语用概念语 法化，没有一种语言完全排斥语法化；第二，任何语言都不会、也不可能把所要 表达的语义、语用概念全部语法化；第三，把哪些语义、语用概念语法化，各语 言有不同的选择。虽然有些概念在很多语言中都得到语法化，但并无固定的标准 规定哪些概念必须语法化；第四，语法化的程度、范围在各种语言中可以各不相 同；第五，一种语言选择多少概念加以语法化，选中哪些概念，不选哪些概念， 语法化彻底到何种程度这都不影响该种语言的表达能力，更不能用来作为评 价语言优劣的标准。 有了以上共识，我们再来看普通话中话题的语法化。话题，本是话语功能的 概念，任何语言都会有一些句子成分在话语或篇章中起话题的作用，但是，话题 不一定在每一种语言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