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言文字学专业论文）汉代奏议类文体研究.pdf

摘要 奏议是中国古代应用文体中上行文的一种，是古代典籍中独具一格的历史文献， 具有较大的文学价值和史料价值。汉代是这种文体的成熟期，在这一时期里奏议有了 较大的发展和突破。本文立足于公文角度，通过对汉代奏议的个性特征、思想内容、 结构形式及历史价值等方面的研究，了解汉代奏议发展的基本状貌，挖掘其在应用文 发展史、中国政论文，乃至整个学术文化史中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同时对汉代社会的 文化背景、政治制度、国家风貌、社会风情、士人心态等方面都有所涉猎。此外，从 汉代奏议中，人们还能学到一些从政的经验和智慧，提高现代公文的写作技巧与水平。 关键词：汉代奏议文体研究 a b s t r a c t z o u y i i so n eo ft h em o s ti n p o r t a n tp r a c t i c a la r t i c l e si nt h ea n c i e n ts o c i e t yo fc h i n a ，i t h a sa p p r o p r i a t ev a l u ei nm a t e r i a l sa n dk n o w l e d g e i nt h eh a n d y n a s t y , z o u y i d e v e l o p e d q u i c k l ya n df i p l y m yt h e s i sm a i n l yd i s c u s s e st h e 咖e so f z o u y i ”，d i f f e r e n t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 s t h o u g h tc o n t e n t , s t r u c t u r ea n dh i s t o f i a lv a l u ef r o mt h ea s p e c to fp r a c t i c a la r t i c l e f r o ma l lo f t h es t u d y i e s ，t ok n o wt h eb a s i cc o n d i t i o no f “z o u y i ”i nh a nd y n a s t y , a n da s l ot ok n o wi t s i m p o r t a n tv a l u ei nt h ea s p o ao f p r a c t i c a la r t i c l e s ，p o l i t i c a la r t i c l e sa n dt h eh i s t o r yo f t h eh o l e c u l t u r e i nt h es a l i l et i m e ，is t u d yt h eb a c k g r o u n do f c u l t u r e ，p o l i t i c a ls y s t e m c u l t u r a lc o s t o m , a n ds oo no fh a nd y n a s t y , b e s i d e s ，w ec a nl e a r ns o m ek n o w l e d g eo fp o l i t i c s t oi m p r o v e t h ew r i t i n gs k i l l sa n dj e v e o f p r a c t i c a la r t i c l e s k e yw o r d s ：t h eh a aa y a a s t y , z o , , y i1s t y l e , r e a c h 长春理工大学硕士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呈交的硕士学位论文，汉代奏议类文体研究是本人在 指导教师的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 容外，本论文不包含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作品成果。对本文 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人完全意识 到本声明的法律结果由本人承担。 作者签名： 鏊些蟹 丝年l 月j ! 日 长春理工大学学位论文版权使用授权书 本学位论文作者及指导教师完全了解“长春理工大学硕士、博士学位论文版 权使用规定”，同意长春理工大学保留并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学位论文的 复印件和电子版，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本人授权长春理工大学可以将本学位 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行检索，也可采用影印、缩印或扫描等 复制手段保存和汇编学位论文。 作者签名：绝毽型年三月卫日 指导导师签名：墨呈塑i 畦月耳日 第一章绪论 在研究生期间诸多相关课程的学习中，起初我是对报告这种现代公文产生了兴趣， 想追根溯源，看看报告最原始的状态是什么。通过阅读大量书籍加上导师的启发指导， 我完成了从奏议类文体到公文中“报告”的演变这篇6 0 0 0 多字的小论文。当然， 我也发现，谈一个文种从古到今的演变，仅用几千字是没有办法阐述清楚的，所以这 篇论文可以说是很不成形。但是在撰写这篇论文的过程中，给了我很多的启发，奏议 这种文体在中国古代的各朝各代都有存在和发展，可以说是古代社会上行公文的重头 戏，而汉代正是这种文体的成熟期，奏议文体在汉代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名篇佳作不 胜枚举。因此，考察汉代奏议更具代表性。所以，我下决心对汉代奏议进行深入研究。 目前，我国学术界对奏议的研究可以说是一个有待深入开掘的领域。近十几年以 来本领域发表的论文寥寥数篇，且较为概括，大都只是对一个方面进行的阐述。至于 专门对某一奏章从文学角度进行分析研究的除李斯谏逐客书，贾谊治安策等名 篇外，其余为数也不多。近年来，对奏议进行研究的学者多了一些，但是大多数人着 重从文学史的角度来研究，侧重研究奏议的文学性及思想性，专门从公文的角度来研 究这种文体的价值还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因此我这篇论文就立足公文写作角度，通过对汉代奏议各方面的研究，观察汉代 奏议作为一种公文文体存在的整体状貌，探索其为现代应用文的写作提供了哪些可以 借鉴的东西。尽可能在中国应用文发展史、中国政论文、汉代文学、古代公文等研究 领域有所突破。此外，从汉代奏议中，人们还能学到一些从政的经验和智慧，提高现 代公文的写作技巧与水平。 全文从公文研究的基本模式入手，简述奏议类文体概况和介绍汉代奏议的社会文 化背景和运作之后，重点对汉代奏议类文体的个性特征、思想内容、基本文体形态及 结构和对现代公文的影响几个方面进行详细论述。 首先谈谈汉代奏议的个性特征。汉代是中国古代诸文体兼备发展的时期，政治昌 明，经济发达，士人们普遍心志高远，气魄宏大，给文学创作提供了有利时机。奏议 类文体由于其功用的关系，在这一时期发展最为充分，体制最为完备，具有不同于其 他时代的独特个性。无论是个性鲜明、栩栩如生的作者形象：还是规模宏大，气势磅 礴的大汉意识：无论是感情浓郁、论述精辟的政论色彩：还是引经据典、依经立义的 表达方式，更或是妙处横生、委婉曲折的讽谏艺术，都体现了汉代这个大一统社会中 奏议不同于其他时代的独特之处。这些，论文的第三章里都有详细论述。 再看看汉代奏议的思想内容。汉代奏议的思想内容可以说是包罗万象。有反思历 史的、有促进经济发展的、有加强思想文化建设的，也有推荐贤才的。另外，规劝、 除恶、谏诤、弹劾的不胜枚举。其中西汉中晚期反映灾异的奏疏独具特色。虽然有些 灾异经学家们所持的多为荒诞不经的学说，但是他们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耿直人格， 不仅体现了进步的历史观和仁政的民本思想，还表现出当时知识分子不畏强权敢于抗 争的正直人格，在西汉那个君主专制的时代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 研究公文肯定离不开结构模式的探讨，因此在论文的第五章里我对汉代奏议的基 本文体形态和结构进行了研究。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汉代奏议的结构发展还不是很完 善，并不能像现代公文一样不同文种对应不同的形式，只是在个别地方有所区分，格 式上还显得有些混杂。所以，我这里的结构模式研究只是选取了具有代表性的文种“奏” 进行分析。而对于惯用语和篇章结构则是从整体研究的角度着手的。值得一提的是， 汉代奏议的中长篇都比较讲求布局谋篇，体现出一种整体性和有序性，这也可看作是 汉代奏议结构形式美的表现。 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研究汉代奏议的各项内容，是为了今日的借鉴。 古代奏议和现代公文的上行文相比，从内容和形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文章写作 既然从古到今地存在着，就说明了它是社会现象的一种必然，也就同时受到它自身传 统继承关系的制约。汉代奏议写作的作者，多是政治家、文学家兼于一身，加上读者 是皇帝，使他们在布局谋篇、追词造句上煞费苦心，精心构造。至今读来仍有震荡人 心的魅力。因此他们在写作方法、写作技巧方面的经验，对我们提高今天的公文写作 水平，尤其是对上行文种请示、报告的写作具有很好的启示和借鉴作用。 最后谈谈这篇论文的主要创新点。纵观以往的奏议类文体资料，大都从文学史的 角度来研究奏议文体的文学性及思想性，专门从公文的角度来研究这种文体的价值还 未引起足够的重视。本文突破传统研究的方向，立足于公文角度，从特点、内容、结 构和价值等文体研究的基本模式对汉代奏议这种公文文体进行系统研究，尤其对结构 模式研究的部分，可以说是在阅读大量作品的基础上总结出来的，意在突出古代公文 在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领域起到的重要作用，同时希望能够对现代上行文的写作技 巧与写作水平起到一定的指导与借鉴意义。 2 第二章奏议类文体概况 2 1 奏议之释义 “奏议”是中国古代社会臣民上奏帝王文书的总称，是古代社会，尤其是封建社 会下情上达、实施社会管理、密切君臣关系的手段，也是最高统治者掌握情况、进行 决策的重要依据，甚至是其加强统治的工具。从字面上看，“奏”的意思就是向皇帝进 言，“议”是对问题的看法。在君主专制社会，皇帝大权独揽，臣下从军事策略到日常 琐事，一般都要口头或书面向皇帝请示，口头上的奏议称“奏言”，书面的奏议称“奏 章”。通常认为，作为口头形式的奏言，在上古时期业己存在；作为书面形式的奏章， 产生于春秋、战国，定型于秦、汉，“消亡”于清末，存在时间至少有两、三千年。尤 其是秦汉以后，奏议成了封建君主制国家决策治国、下情上达的工具，是封建社会使 用较多的应用文体之一。从先秦至清末，存在的数量很多，在各个朝代的名称也很多。 或日奏对、奏言、奏说、奏条、奏疏、奏陈、奏本、奏折，或日进谏、谏言、谏诤， 亦日上奏、上陈、上书、上表、条陈、封事、札子及状、封驳等等。实际上就是臣下 就朝政大事，包括许多具体和实际问题及用人决策或刑罚等，用口头或书面形式向君 主、皇帝所陈述的意见、建议或方案，所提出的批评、谏诤谏言，所反映的情况或所 作的报告等。还有些是应诏对策，或奉诏陈事，也就是按照帝王所出之题目或所提问 题和要求，进行回答或对策，陈述意见和建议。因此奏议属于古代上行公文的一大类。 2 2 奏议之源流 考察奏议的源流，一般是指书面形式的奏章。颠大林曾在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 问韪一书中这样这样论述：“生产往前发展，出现了阶级，出现了文字，出现了国家 的萌芽，更需要有条理的来往书信。”l l 】因此包括奏议在内的公文，是随着社会生产的 发展，人类社会产生了阶级，出现了文字，有了部落或国家的萌芽，需要进行行政管 理活动的基础上才得以产生的。因此，我国书面奏议的产生应该从我国第一个奴隶制 国家夏朝算起。 但是从夏朝建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臣民奏事主要是当着君王的面陈说，即奏言， 据昌氏春秋先识篇记载，夏桀暴虐荒淫，太史令终古执“图法”泣谏，夏桀不 听，于是终古出逃。( “图法”是国家重要的典志、档案) 据常理推测，终古执“图法” 哭泣，“泣”是无声的哭，应当同时伴有劝谏夏桀的奏章，可惜的是文章已经遗失，如 果有文字遗存，这可能是最早的奏议。文心雕龙章表认为，书面遗存的奏议，是 现存尚书中的伊训或伊尹赞太甲的太甲三篇。 2 1 伊尹是殷商王朝的重要谋 士，史记殷本纪说他初见汤，就为之谋划，提出许多建议，其文风格雄奇诡谲， 书面的痕迹十分明显。 到了春秋、战国时代，奏议体文章发展为“上书”。这个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 大变革时代，原来“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被“自诸侯出”所代替，代表先进生产力的 地主阶级政权兴起，君主政权和官僚制度成了该政权的核心，加上“诸学相长、百家 争鸣”的文化氛围，使得各派士人争相奔走、摇唇鼓舌、游说四方，加盟于公文创作 队伍。经济发展、社会变革、思想解放和文化繁荣，为奏议的发展创造了十分有利的 条件，上书、书等文种发展迅速。而自由开放的社会环境，又使这时期的奏议放言无 惮、气势酣畅，独具色彩。文心雕龙书记说：“春秋聘繁，书介弥盛。”春秋时期， 外交往来、私人交往频繁，对书牍文的发展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使奏议焕发出光彩。 不少奏章气势刚健，哲理警人，善于修辞，颇具情采，如范痤的献书魏王，文种的 矢书答吴王、与春申君书，范蠡的向勾践上辞别书等，都很耐读。至于一般 书信，如燕惠王以书让乐毅且谢之、范蠡遗大夫种书等，都各具性情，富有文 采。这类书信与奏议同属“书牍”，对奏议的形成和发展影响较大。战国时期，各诸侯 国大夫纷纷向国君建言陈事，“上书”逐渐兴起，成为最主要的上行文。特别是当时的 游士或“攻人主之长短”，或“讦群臣之得失”，或“陈国家之利害”或“带私情之 予夺”，例使“上书”的使用频率很高，数量剧增，堪称兴盛。这种“上书”，除兼有奏 事述职、汇报情况、请示问题之功能外，还用以陈述政治见解和治国主张，用于各种 政见的争论、辩难，呈现出“诡丽辐辏”1 4 1 的风格。值得一提的是，韩非子中的存 韩、难言、爱臣、初见秦等篇都是规范的上书体。这些篇章早于谏逐客书， 为后世研究上书与驳议制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到了秦朝，封建君主制国家迸一步发 展，中央集权高度集中，最具代表性的是李斯的谏逐客书，其文实效性显著、针对 性强、议事典型，堪称奏议之冠冕。它的产生，标志着奏议文体走向成熟，对汉以后 的奏议、政论文影响深远。 2 3 奏议之功能 奏议是一种实用性很强的公文，可以用来请示、汇告、陈情、表意、议事、建言、 对策、申诉、乞恩、谢恩、谏诤、游说、驳斥、弹劾、认罪、告假等等，使用范围很 广，具有多方面的功能，突出表现在社会政治功用方面。从汉代至魏晋南北朝，许多 文人都很看重这一点。他们所指的文章，在很大程度上都是诏令、奏议一类的应用文 体。魏文帝曹丕就十分重视文章的价值和功用，明确提出：“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 朽之盛世。”又说：“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辞赋欲丽。”从他对各种文体 所作的分析概括看，他所说的文章既包括应用文也包括文学作品，但具有经邦治国作 用的，显然是指奏议一类应用文。曹丕认为包括奏议在内的应用文是经邦治国的重要 工具，具有很高的政治作用。这种观点后来为刘勰所继承，文心雕龙章表说：“章 表奏议，经国之枢机，”枢机为朝廷的机要部门或职位，比喻关键。刘勰论述的对象较 4 曹丕更为明确，他高度评价了奏议在经邦治国中的重要作用。纵观前人的观点，奏议 的主要功能表现为以下方面。 2 3 i 参谋与管理功能 在中国封建社会，君主是“真龙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历代虽不乏 英明果断、大有作为之主但无论如何以君主一人之智力和精力管理偌大的国家，总 感到力不从心欲突破个人在思维、智力、能力和精力等的种种有限性，君主就必须 依靠群臣为其出谋划策，共同治理国家。从臣僚方面看，三公、尚书、谏议大夫等官 员受皇帝之托，直接参与朝政，与皇帝一起议政、商政、裁决政务，为皇帝制诏出令。 他们受皇帝的委托，掌管国家重要部门的权力，并按皇帝的旨意行使职权。既然百官 参与政务、执行决策的权利是皇上赋予的，皇帝喜怒之间随时可收回，那么即使贵 为宰相，也只不过是皇帝的股肱和奴仆，并没有独立的行政权，他需要时时请示，让 圣上裁决或作为智囊、秘书，等待皇帝咨询，或主动为皇帝出谋划策等等。如此看来， 奏议是群臣协助君主治理国家、管理社会的手段和工具，在社会管理中发挥着重要作 用，百官的管理权利，智囊、秘书的参谋功能都是通过奏议实现的。 2 。3 2 信息与传播功能 公文主要是为满足“上传下达，下情上报”的需要而存在的，制作公文的根本目的 在于传递管理信息。传播和交流信息是公文最初、最本质的功能。作为上行公文，奏 议就是把下面的情况、问题和惹见反映给皇帝使之更好地了解下情，制定政策，指 导工作。由于奏议提出的问题、反映的情况、使用的数据，援引的政策以及牵涉的时、 地、人、事、物等。都是比较真实的，否则有欺君之罪，所以奏议的信息传播具有 来源途径广泛、内容丰富、较为客观等特点。此外，贺表、寿表等礼仪性的上书，也 是为了传达臣下对皇帝的尊敬、忠心和祝福，是为沟通、协调上下级关系而存在的。 所以，奏议是联系、沟通上下级关系的纽带和手段，是信息交流的工具。 2 3 3 资政功能 历代奏议在完成其现行作用以后被立卷归入文书档案，对以后的工作除起到记载、 凭证和查考的作用外，但还有资政功能。奏议可以全面地反映一朝一代的政治、经济、 军事、文化、民族关系等方面的情况尤其是不可多得的政治制度史料，是后世治国 之龟鉴做事之准则，对统治阶级有很大的参考、借鉴价值。历代帝王登基后都要阅 读或参考前代皇帝的各类公文，王公大臣上任也要研究前任的奏议。汉以后编纂历 代名臣奏议、某一朝奏议总集( 如宋诸臣奏议) 、名臣个人奏议总集( 如陆宣公奏 议、李煦奏折、衰世凯奏议等) 之事不绝如缕其目的即在于借鉴、资政，当然 也有保身、保官等因素。在今天，历代奏议成了研究封建社会的历史文献。 2 3 4 促进经济、文化发展，增强民族团结的功能 历代都有关于发展经济，推行文化政策，改善民族关系的奏议。从汉代贾谊的论 积贮疏、晁错的论贵粟疏以来，有关于重农、屯田、谏猎等发展农牧业生产方面 的奏议不胜枚举，这些奏议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统治阶级的重视，促进了农牧业生 产的发展。文化方面，以秦汉为例，李斯的焚书议、董仲舒的三篇贤良对策、 刘向的校书奏议，都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或阻碍或促进了中国文化的发展，这 是因为采取什么样的治国方略，推行什么样的文化政策，是历代统治阶级需要慎重考 虑、严格抉择之事，而奏议对统治阶级的决策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至于在民族危 难时期，奏议所表现出的民族情感、爱国精神，则有利于凝固人心，有增强民族团结 的作用。历代主张与匈奴、西域、高丽等周边国家、民族和睦相处、改善关系的奏议， 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改善民族关系的作用。 2 4 奏议之特点 2 4 1 以情动人，书写各种情怀 古代公文具有较强的文学性，蕴含着丰富的感情。感情的有无和浓淡，是古代公 文艺术性和文学性的重要表现，也是古今公文重要的区别。这些丰富多样的感情主要 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有忠于君主，拳拳赤子之情的感动。如西汉贾谊的治安策开篇即沉痛地指出：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 者，难遍以疏举。”“痛哭”、“流涕”、“长太息”等词汇表现了作者对国事的密 切关注和深深忧思。正是因为有对国家的深切热爱，才能得出如此的深沉之情。再如 出师表，诸葛亮以“相父”身份对刘禅谆谆叮嘱，其语气如同一慈祥的长者：“诚 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 也。”然后，追忆往昔，表达出一位老臣的赤诚忠心：“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 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 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阋读此文，诸葛亮那勤恳、谨慎、 辛劳的形象栩栩如生，他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诚之心让人感动。 也有国难当头，坚强无畏的爱国热忱。中华民族多灾多难，外族的入侵、朝代的 更替、统治集团的内部斗争常常把国家和社会推向危险的边缘。每当这种时候，就会 有大批的充满爱国激情的奏议公文出现如果把这些公文连缀起来。就是一部爱国史。 以南宋胡铨的戊午上高宗封事为例。宋高宗绍兴八年( 1 1 3 8 年) ，宰相秦桧与孙 近决策向金乞和，派王伦出使金国，引来金国使臣称“诏谕江南”，意思就是把南 宋看作金的属国，把宋高宗看作金的臣下。一时南宋朝廷内外激愤，痛骂秦桧等人的 卖国行径，胡铨便给宋高宗上了这篇封事。内容是指斥皇帝、反对和议，并请斩秦桧、 王伦、孙近三人，以平民愤。通篇奏议慷慨激昂，义正词严的措辞，表现了作者以国 6 家安危为重，勇于同权奸斗争的大无畏精神和炽烈的爱国热忱。此书一出，天下震动， 金人以千金购得胡铨的奏议，以至于二十多年后，金国的使臣到南宋，仍问“胡铨今 l 安在? ” 再有揭露丑恶，针砭时弊的大无畏精神。古代奏议作者中，很多人以国家利益为 重，以社会稳定和百姓安康为重，对丑恶的社会现象进行无情的揭露和批驳，有时不 借冒着生命危险。这些人的文章倩真意切、正气凛然，读后敬佩之倩油然而生，较有 名的一篇是明代著名清官海瑞的治安疏。那时，明王朝已趋于衰落，土地大量集 中，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化，外族、倭寇不断侵扰，官吏贪污成风，百姓困苦不堪，而 作为最高统治者的明世宗朱厚熄，却一心修道，二十年不上朝，朝政荒败。海瑞怀着 满腔愤激，写成这篇历史上出名的奏议。文中海瑞指责朱厚熄迷信道教，妄想长生， 错聩误国的过失，甚至讽刺他的年号“嘉靖”，是“家家皆净而无财用”。同时，对 官吏阿谀逢迎、只顾个人身家禄位的卑鄙自私行径，也尽情地加以揭露，最后提出自 己改革政事的具体意见。史书记载，此疏一出，海瑞“直声震天下，上自九天，下及 薄海内外，无不知有海主事也。”皇帝读了这篇奏疏后，大为震怒，命令左右逮捕海 瑞。海瑞买好棺材，告别妻子，遣散奴仆，托人料理后事，从容赴朝，毫无惧色。皇 帝默然，复取疏览之，若有所动，遂将其留在宫中者数月。至次年二月，以“骂主毁 君，悖道不臣”之罪，下旨逮捕海瑞，杖六十。朱厚熄过世后，海瑞才被赦免得以复 官。 更有抒写心胸，表明心志的真挚情感。汉代班昭为请求其兄班超归朝的为兄上 书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班昭是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其兄班超出使西域，以功封 定远侯，拜西域都护。汉和帝永元十二年( i 0 0 年) ，年近古稀的班超派儿子带回奏章 给皇帝，表达了乞老还乡的意愿，然而奏章送上去之后，三年后朝廷仍不加理会。班 昭对年已七十，客居异乡的哥哥班超产生一股强烈怜悯之情，于是给皇帝上书。班昭 先叙述兄长功绩，再说其年老困顿、骨肉生离的窘迫，合情合理，丝丝人扣。提出了 “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的陈诉，特别是 文中的两个典故：。周文王修灵台，掘地得死人骨，而更葬之”，“魏文侯之师田子 方，见君弃其老马，以为少尽其力，老而弃之，非仁也，于是收而养之”。两则故事 明讽暗示，打动皇帝。此书上奏后，皇帝被其打动，让班超返回故乡。 2 4 2 崇尚实用，针对性强 尚实用是中国古代文章的特点，是衡量所有应用文的标准。曹丕在典论论文 中说奏议等公文是“经国之大业”，刘勰在文心雕龙章表中说奏议是“经国之 枢机”，这都是从奏议“经国”、“为政”这一实用价值来说的。大部分的奏议文章也都 是针对某种情况或根据实际需要，为达到某个具体目的而写是直接用来汇报情况、 请示问题、提出决策或建议的，行文目的明确，针对性强，实用性特点明显。如李斯 针对秦王逐客上奏了谏逐客书，贾谊、晁错针对西汉时期百业萧条、百姓流离失所 7 的现象，进献了论积贮疏和守边劝农书、论贵粟疏。再如，匈奴的侵扰问题 一直是西汉王朝头痛的事，对此，是战是和，争议很大，于是就有了主父偃的谏伐 匈奴书、桑弘羊的伐匈奴议、魏相的谏击匈奴右地书等奏议作品。此外，东 方朔的谏起上林苑疏、路温舒的尚德缓刑书、刘向的谏营昌陵疏、桓谭的谏 信谶薄赏疏等等，无不是针对具体问题而发的，又着眼于解决问题，行文目的明确， 观点鲜明，针对性强。奏议文体的实用性在这些文章里都得到了突出的表现。 2 4 3 行文慎重，论述极具风险性 中国古代社会，奏议的受文对象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就决定了它是一种带有很 大风险性的以论为主的文体。在中国封建社会，皇帝号为“天子”，既是国元首，又 是封建大家庭的家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所谓的“国家”，只不过是皇帝一家一姓 的私有财产。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即使位在三公，也只不过是皇帝任意驱使的 奴仆。自古皇帝有贤德也有愚昧。喜怒无常，可以随心所欲的处置包括宰相在内的巨 子。在此情况下，处于卑微地位的吏民上书是有很大风险的。皇帝看得高兴，自己可 能加官进爵，得到奖赏：要是惹怒了皇帝，则有可能身死族灭。祸及子孙。这样，既 要让唯我独尊的皇帝对自己上书的内容有所采纳，又要把上书的风险降到最小程度， 臣子在行文时，必然要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不惜在“论”上花大气力、狠下功 夫。既要点出问题的实质，查明症结之所在，又要高瞻远瞩，立论高远，同时还要提 出具体切实可行的方法，说的动听、入耳。有时，不但要对事，还要对皇帝的脾气秉 性深入了解，既要晓之以理，喻之以事，还要动之以情。所以说，上行文写作要慎之 又慎，具有一定的风险性， 2 4 4 争分夺秒，时效性显著 奏议多是针对当前面临的重大问题或具体事务而言的，这种实用性决定了奏议文章 要迅速拿出处理建议或意见，或尽早请示皇上予以批示。该文体写作要快，上奏要及 时，特别是在发生新情况、出现新问题的情形下。如发生了各类重大的敌情、险情、 案件、灾害性事故等，就应当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争分夺秒，迅速起草，及时上报。 这类简报或情况报告，实效性很强，如果慢了，就不能使朝廷及时了解下情，快速作 出决策：如果反应不能及时得到朝廷明确的指导或支持，对下级或地方工作的开展就 极为不利，甚至会给地方或中央造成更大的损失。从主管官员、臣僚方面说，遇事怠 慢或上报不及时，就是对皇上不恭敬，若再造成一定的损失或产生不良后果，极有可 能丢官、掉脑袋。因此，奏议类文章要求在事中或事后最短的时间内上奏，滞后则可 能承担罪名。可见，奏议类文章的写作或上报是具有一定时效性的，错过了或超过了 上报的最佳时同，这则奏议就起不到其应有的作用了。 第三章汉代奏议类文体的社会文化背景和运作 3 1 汉代奏议类文体的社会文化背景 汉代政论文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而在汉代单篇政论文中，奏议占 据了大部分。汉代奏议的兴盛与繁荣离不开其产生的历史文化环境，堪称是时代风云 的晴雨表，现在透过这些奏议仍能窥见汉代时代风云的变幻。 汉代从整体来说，是奏议文体的成熟期。汉初，汉高祖刘邦面对重重矛盾，广泛 听取、采纳多方意见，加上士人强烈的参政意识，因此使得言路大开，奏议的写作一 时多了起来，主要作者以陆贾、贾谊、晁错、贾山、邹阳等为代表。这些人多是受战 国时期多元文化思想熏陶成长起来的人物，历史理性、社会责任感很强，眼光敏锐， 思维活跃。文章多从总结秦亡、汉兴的经验教训入手，为汉代的长治久安出谋划策。 于是，以古讽今，着眼于现实问题，具有忧患意识的史论奏议兴盛一时。武帝前后， 从社会经济情况到学术思想较以前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尤其在思想文化领域，武帝 采纳了董仲舒“独尊儒术”的建议，中央集权制开始形成。在其继位之初，基本上继 承了汉初诸帝容许士人指陈朝政阙失的传统，在汉代中期又一次形成了奏议写作的高 峰。这一时期奏议的主要作者有徐乐、严安、霍去病、严青翟、东方朔、韩安国、公 孙弘、董件舒、司马相如、张骞等人。 东汉前中期，以儒家思想为主导的治国方略。使得经学独尊日盛一日，臣下奏议 必引经为据，以经文铺陈其说。所以，东汉前中期单篇散文，多侈言谶纬，称说怪异， 文风和缓、典雅，排偶之句增多。奏议在经学和谶纬的影响下，多数作品依经立义， 博引经辞，又侈谈阴阳灾异，观点颇为陈腐迂阔，句式平稳，文气板滞不畅，文风也 变得典重散缓。到了东汉后期，老庄哲学抬头，道家、佛教思想逐渐流行。随着东汉 大一统政权的逐步崩溃、解体，依据儒学制订的种种礼仪、制度，己不能适应现实生 活的需要。儒术不能疗救社会的弊病，通经也不能使士人富贵荣华，所以经学遭到了 桓谭、王充等思想家和古文经学家的猛烈批判。失去了禁锢人思想的力量，士人从经 学的桎梏中走出来，发现了自我和心性，奏议由援引经义、依经敷旨，到抒写性情、 直陈其事，王符的潜夫论，仲长统的昌言，荀悦的申鉴和一系列的奏议， 都具有豪俊激切的特点。但是对更多的士人阶层来说，由于东汉中、后期时局的动荡， 在人们心目中原本神圣的皇权。其光环逐渐黯淡，不少士人对国家、政治失去了应有 的热情和信心，心态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积极参政，而是自觉地保持着与皇权、 政治的疏离。因而这一阶段，优秀之作甚少。 从整个汉代各个时期的社会文化背景可见，奏议的写作与政治环境，社会风俗和 士人心态关系极为密切，使每个时期的作品都有其特点。 3 2 汉代奏议类文体的运作 3 2 1 汉代奏议的管理与传递 。奏议是古代政府官员参政议政，下情上达的主要途径，每天都会有数量巨大的奏 议在行政管理过程中进行，两汉时期尤其如此。 西汉初期，中央丞相府协助天子，总揽了全国的政务。当时的丞相皆由开国功臣 担当，权力很大，天子把一部分国家大事交于丞相，丞相协助皇帝治理天下，丞相奏 事，皇帝一般都应允，丞相府也就自然成了王朝收受天下奏议，颁布皇帝诏书和贮藏 重要档案的机关。 武帝时为加强皇权，对丞相和御史大夫的权力予以限制和剥夺。武帝经常通过尚 书亲自裁决政务，这样尚书便分担了本属于相府的许多事务，由原来隶属少府的小官， 成为设官分职的尚书署。尚书署以尚书令为主官，具体掌管诏令、奏议等文书档案的 是尚书郎及令史等官职。成帝时，其权力进一步扩大，机构也逐渐强化，称为尚书台 或台阁。至此，尚书台成为裁断国政的重要部门，是凌驾于所有职宫之上的朝中小朝 廷，也是主管文书档案的中枢机构，掌管奏议的收发、批阅、审查等大权，不但可以 在奏议的传递上耽搁时日，而且还能从中干涉，把不利于自己的奏议截留下来，从而 让皇帝无法确切知道下情。同时。中书一官在西汉时也和奏议的传达有着很大的关系， 在宣帝至成帝这段时间里，文书的管理上有很大的权力。到了东汉中、后期，外戚和 宦官交互专政，掌管军事的太尉府总领朝政，太尉府的职能大体上相当于西汉初的丞 相府。 此外，西汉主管文书的重要机构还有御史府和谒者台。奏议在西汉政府的传达和 管理，早期多由御史台负责，后来渐渐转由尚书负责，武帝时尚书和御史同掌文书， 但到元成以后尚书在奏议管理中的重要性渐超出御史之上。 以上是汉代奏议的主管部门，因为奏议一般是臣下上呈皇帝的( 东汉情况较特殊， 也可能是l 临朝的太后) ，能面奏皇帝或太后的毕竟是极少数人，多数人只能转呈上奏， 所以邮驿传递是上呈奏章的主要途径。 大汉帝国要进行卓有成效的管理，首先必须做到上传下达，政令信息畅通。从史 书和出土汉简的记载看，汉代地方与中央的通信联系比较频繁，地方官吏有事上奏， 除特许传奏外，主要是将奏章交付邮驿上传。专使或亲自乘传前往奏事的，仅限于重 大事件，这类情况较为少见。 汉代负责诏奏、移书等公文及书信邮递的机构，是设于全国各地的酆亭。由于修 建了贯通全国的邮驿网路交通，汉代通讯比秦代发达，邮驿管理也趋于严格，既有严 密的收、发、转手续，又有严格的纪律和检查程序。如果没有这么发达的邮驿体系， 帝王是很难实施管理，无法正常运转的。张玉强在汉简文书传递制度述论中说： 上一机关要根据发寄时规定的最大时限检查邮寄实际使用的时间。符合规定时间的叫 “中程”，提前的要写下实用时间；延缓的，要行文追查原因，必要时叫沿途各地持邮 0 书簿前去对质查证，明确责任。对延误时间，破损文件的，在弄清责任后对应负责。 所谓“失期”、“留迟”都是指邮卒未能及时把“邮书”送到，对其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依法追究责任。邮书”包括甚广，奏章自然是其中之一。 其次是面奏，面奏仅限于公卿大臣和地方大员以及特许人员。面奏的主要机会是 朝会、朝议，这方面的事例较多。再次是燕( 宴) 会，或单独召见。每逢皇上结婚、 寿辰、节庆等大喜日子，群臣都要做贺表，还有一种是托付或专派使者上书的。另外， 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有冤情上诉，可以在皇帝出巡时“遮行”上书，集 体守关示威上书，这是百姓伸冤的一种方式。 3 2 2 汉代奏议的批复和处理 奏议运作过程的另一要点就是君主对于奏议的批复。 根据史书记载，君主对臣下上书的回应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将公文内容向 某一部分或全体官员公布，令其公议，皇帝根据自己的意愿从中选择作为批复。如汉 书赵充国传载神雀元年赵充国出击叛羌，酒泉太守辛武贤上书，主张派轻兵迂回 合击，汉宣帝“下其书充国，令与校尉以下吏士知羌事者博议”，当赵充国上书表示不 同意这种做法时，汉宣帝又把赵充国的意见交给朝中大臣进行评议，最后作出决定。 第二，根据公文的不同性质，转发给有关中央机构具体处理。如汉书赵广汉 传载苏贤之父“上书讼罪告广汉，事下有司覆治”即是此类。另外汉书田延年 传载严延年劾奏田延年，事下御史中丞，由于御史中丞是主管官员的弹劾的，所以 交给他来办。汉书杜周传也说：“( 杜周) 常与两府及廷尉分章。”颜师古注日：“上 书言事者，其章或下丞相、御史，或付延年故云分章耳。” 第三，用较多文字叙述自己的看法，近似于皇帝对上书者本人的回信。如汉书晁 错传即载汉文帝对于晁错上言兵事书的亲自回复。 通过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知道，不同种类的奏议相应有着不同的处理方法，奏议 的传达也有相应的机构负责，但在奏议的处理上，仍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这些都显示 了汉奏议作为一种公文形体具有相当的规范性，也保证了奏议作为一种应用文体能够 最大可能的发挥其效用。 第四章汉代奏议类文体的个性特征 汉代是中国古代诸文体兼备发展的时期，政治昌明，经济发达，士人们普遍心志 高远，气魄宏大，给文学创作提供了有利时机。奏议类文体由于其功用的关系，在这 一时期发展最为充分，体制最为完备，具有不同于其他时代的独特个性。 4 1 文章个性鲜明，作者形象跃然纸上 奏议是中国古代社会臣民上奏帝王文书的总称，大臣们通过上书的形式来辅助帝 王进行社会管理。不同的臣子由于社会背景、生活阅历、文化水平的不同，往往会形 成自己比较独特的个性。这种独特的个性在奏议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汉代奏议 的优秀作品表现尤为突出。以西汉贾谊为例，他年少有为，才华出众，青年时期就树 立了建功立业的理想。所以他的奏议铺张扬厉，慷慨激昂，感情浓郁，具有情重于理 的特点。而晁错受法家的影响较大，为人正直尖锐，敢于冒险，他的奏议立足于客观 世界，角度尖锐，目光冷竣，见识卓绝，深刻而实用。枚乘、邹阳、哥马相如等人都 曾在地方藩国任职，而且受先秦纵横家影响较深，在个人经历、所受教育等方面也有 不少相似之处，但由于三人的秉赋、个性不同，他们的奏议也呈现出不同的文风。枚 乘久为大国上宾，策士习气最重，其谏吴王书大量地运用了比喻、夸张、描写等 修辞方法，较多的带有辞赋色彩。司马相如常年伴于武帝身边，对武帝的性情有很深 的了解，在这种环境中，隐晦、曲折的进谏往往可以取得更大的效果。园此，其谏 猫书表现的委婉蜿蜒，语缓气和。由此可见，不同的奏议作品体现了作者们不同的 特点和性格，也正是因为作者们迥异的个性，才会有异彩纷呈的优秀奏议作品的出现。 纵观汉代奏议诸多篇章，作者们将自己的性情融入了字里行间中，形成了许多或 让人敬佩、英勇无畏的崇高形象，或遭人唾弃、卑鄙可耻的阴险小人形象。这些形象 蕴含着丰富的历史内容，折射出汉代奏议的作者们鲜明生动的个性，有很大的认识价 值和社会意义。 西汉张良是一个代表中华民族精神，具有积极意义的人物形象。在他的谏复六 国议、请封雍齿以安众心议、请都关中议等奏议中，通过他对时局和形势的精 彩分析和评论，凸现了一个具有战略眼光、深谋远虑的谋士形象，被刘邦称为能运筹 帷幄、决胜千里的人杰。以请都关中议为例，汉初定都雒阳或是关中，争议比较 大，刘敬极力主张定都关中，大臣们基本都是山东人，赞成定都雒阳，刘邦犹豫不决。 在这关键时刻，谋士张良从地理、经济、军事等方面对比分析了雒阳的劣势和关中的 优势，说： 雒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 夫 关中左骰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 独以 1 2 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 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刘敬说是也 听了张良的缜密分析“高帝即日驾，西都关中”1 5 1 。对此，前人称赞张良说：“独取刘 敬议，为汉家定二百二十六年基业，其人足首汉家功臣，其议亦足冠历代名臣。”嘲 再如，从韩信论楚汉得失疏、论将兵多多益善等奏议中，一个雄才大略、杰 出的军事家形象鲜明可见；贾谊的治安策为事势“痛哭”、“流涕”、“长太息”，是 典型的忧国、爱国之士的形象：贾山、晁错冒险进谏，尽忠职守，是忠臣的形象等等。 当然，从汉代奏议中也可以看出人性的丑恶。如息夫躬上疏诋公卿大臣寥寥 数语，可以看出息夫躬是一个小人得志，狂妄自大之人：张竦称莽公德疏引经据 典，为王莽大吹大擂，歌功颂德，是个典型的趋炎附势之人；丞相陶青奏劾晁错 危言耸昕，虚言挑拨，为景帝杀晁错提供了借口，是个卑鄙无耻之徒；袁绍自讼书 文章写得不错，但充斥着谎言与意气之争，足见其虚伪与狭隘的本性。 4 2 规模宏大，大汉意识充溢其中 汉代奏议是汉代历史文化的缩影，其中最为人所推重的不是就事论事、三言两语的 短篇小文，而是那些动辄千言、洋洋洒洒的巨制长篇。这些作品结构精细、论证详实、 说理透彻，多旁征博引巧喻善譬，其恢弘的气势可以说是“大汉意识”的缩影。 汉朝的武帝时期是世界上地域最广、势力最强的国家，经济繁荣，国家强盛，整个 社会欣欣向荣、蓬勃向上，人们的心志高远，气魄宏大，于是产生了所谓的“大汉意 识”，其实代表的是汉人的普遍心态，反映的是汉人的文化理想和时代的民族精神。其 中政治大一统所带来的生活天地之大、国力强大和王道之大，是其主要内涵。这种大 汉意识在汉代奏议里也得到了突出的体现。 首先是篇幅长，规模大。鲁迅曾用“西汉鸿文”来形容贾谊、晁错的文章，“惟谊 尤有文采，而沉实则梢逊。不能与晁错之深识为伦比矣”【_ “。“鸿”就是大的意思， 从单篇文章说，这种“鸿文”首先给人的印象，就是篇幅较以前明显地变长，内容丰 富，结构宏伟。如贾谊陈政事疏全文6 9 0 9 字，先秦奏议的典范作品李斯的谏 逐客书仅8 3 9 字，陈政事疏的篇幅和规模是谏逐客书的8 倍多，单从这一点 来看，其“鸿文”之称名副其实。这篇文章内容丰富，涵盖了正风俗、察大体、定经 制、教育太子、崇尚德教、尊礼大臣等系列重大问题，全面展示了贾谊政治、军事、 经济、文学才能，是“奏疏中第一篇大文字m ，故有“千古书疏之冠，何止西汉第一” 之说【9 】，贾谊的其它名篇论积贮疏、请封建子弟疏也写得十分精彩。 晁错的贤良对策( 2 1 0 1 字) 、论贵粟疏( 1 1 8 4 字) 、言兵事疏( 1 1 5 5 字) 、 守边劝农疏( 1 0 0 4 字) 贾山的至言( 2 4 4 6 字) 等，在篇幅上也多超过先秦奏 议，又都是有为而发，切中时弊，震撼人心。 其次是气势宏大。汉代奏议恢弘的气势主要与文人儒士的知识修养有关。汉初文人 儒士具有宽广的文化视野，在政治清明、国家兴旺发达、蓬勃向上的时期，投身社会、 建功立业的理想使他们不断提高自己。他们无所顾忌的参政、议政，以大气磅礴、一 泻千里的气势创造了许多感发人心的奏议文章。这些文章有的巧譬善喻，纵横驰骋， 极尽夸张铺排之能事：有的夸大其事，危言耸听，直言不讳，较少顾忌；还有的词锋 锐利，疏直激切，慷慨陈词，议论风生，他们以纵放的笔法，雄浑的气势创造了汉代 敖文的辉煌。 最后是内容上的宏大叙事。汉代尤其是西汉前、中期的奏议，多就“秦何以亡，汉 何以兴”这一重大话题立论，所论之事多是治国安邦之道、居安思危之理、徙民安边 之策、任贤用才之方、富民强兵之术等，充分体现了文人儒士对王道、政治、国事、 现实等的热切关心。以国家大事为中心，探讨治国之方略，而不拘泥于日常琐事，这 种内容上的宏大叙事同样是“大汉意识”的体现，贾谊、晁错，董仲舒、主父偃等人 的奏议都具有这一特点。 4 3 感情浓郁，论述的政论色彩明显 两汉时期，散体独行文大量出现，但各种文体并不是平行发展。奏议由于其功用 的关系而成长最为迅速充分，体制最为完备，因而也最能代表汉代散体独行文的艺术 风格。“两汉散文艺术的嬗变，主要是论辩艺术的嬗变”。【jo 】两汉论辩艺术的嬗变，则 清晰地体现在奏议的嬗变中。汉代奏议作为古代应用文体中上行文的一种，除了具备 应用文体的一些特点之外，在汉代还具有感情浓郁的政论散文色彩。其中，贾谊的政 论体散文堪称汉代奏议体散文的突出代表。 贾谊的诸多政论文，意在总结秦所以失、汉所以兴的历史经验教训，为汉代的长 治久安出谋划策。作者身处汉之盛世，却在一派升平气象中洞察到危机四伏，为人们 的泰然自若而痛心疾首，故力诋种种弊端，痛斥因循苟且，言辞锋利，情感激越，褒 贬分明，毫不含糊。其披肝沥胆，充分传达出作者对汉朝的关注和期望，显示出他的 远见卓识。其名篇陈政事疏开篇就说：“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 二，可为长太息者六。”一个人为了国家大事而投入如此深厚的感情，其文章的感人力 量自不待言。而作为一个有着深刻见解的思想家，精辟的论述更使文章增添了说服人 的力量。论积贮疏的主旨是建议汉文帝重视农业生产。文章先讲积贮的重要，接着 指出当今天下“背本而趋末”“公私之积犹可哀痛”的事实，并预言国无粮食积蓄的 可怕后果，最终得出结论，国家应该把“积贮”看成“天下之大命”。文章层次清楚， 语言简洁，论述精辟，态度诚恳朴实而又带有真挚的感情，很有汉代政论散文的特点。 据说，该奏议上奏之后感动了汉文帝，“始开藉田，躬耕以劝百姓”。j 贾谊是汉初最重要的思想家和最杰出的文人。他的政论散文，全面地阐述了深刻 的政治思想和高瞻远瞩的治国方略，鲜明地体现了汉初知识分子在大一统的封建帝国 创始时期积极用世的人生态度和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标志着中国散文发展的一个新 1 4 阶段，代表着汉初政论体散文的最高成就。 4 4 引经据典，依经立义 两汉是经学昌明的时代，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经学博士相继设立， 经学大师层出不穷。西汉时期，经学逐渐演变成为官方的意识形态，它的兴盛对当时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