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现实主义与结构现实主义的比较分析.docx

传统现实主义与结构现实主义的比较分析田露(广州暨南大学社科部 广州 510632) 关键词 传统现实主义 ;结构现实主义 ;比较分析 摘 要 现实主义是国际政治领域有典型代表意义的理论 ,是国际关系两大传统理论之一 。其思想渊源可以上溯 到 2400 多年之前 ,二战以后到 20 世纪 60 年代以前是传统现实主义的全盛期 ,被许多国家推崇为分析世界局势 ,制订外 交政策的实践指导 。60 年代以后 ,随着世界各国形势的发展变化及全球化趋势的不断加强 ,现实主义学派的学者试图从新的视角 ,新的方法来研究国际政治与国际关系领域的各种问题及内在联系 ,于是产生了与传统现实主义既相联又相区别的结构现实主义 。本文将对新旧两种现实主义理论的产生背景 ,内容特点 ,研究方法作一比较分析 。 中图分类号 d8 文献标识码 b 文章编号 1008 - 6099 (2000) 03 - 0039 - 05co mp arative analysis betwe e n the tra ditio nal re alism a nd the structural re alismtian lu(department of social sciences ,j inan university , guangzhou 510632 ,china)key words :traditional realism ; structural realism ;comparative analysisabstract :being the typical theory in the field of the international politics ,realism is the one of two traditional theo2ries in the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its idea resource can be traced to the year of bc 2400 . the time from the end of the world war to the sixties of the twenty century was florescence for the traditional realism ,which had been thepractical guide for many countries to analyze the situation of the world and to formulate the foreign policy. after the sixties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all countries and the changes of the world situation and the continuous strength of the trend of the globalization ,scholars of the realism school try to research all kinds of issues and their internal contacts in the fields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s and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from the new angle of view and by the new method. there came into being the structural realism which either contacts the traditional realism or distinguishes it . this arti2 cle will compare the producing background ,content ,characteristic ,and the researching method of both theories forthe new realism and the old one .一现实主义理论贯穿于整个 20 世纪的国际政治实践中 ,它强调在无序的国际关系现状中 ,主权国家 自主决定其内外政策并凭借其国家力量尽可能追求其国家利益 ,在国家行为上为追求军事 、政治 、经济 上的强权与霸权 ,思想理念上体现为轻理想 ,重权益 。普遍认为 ,国际政治领域现实主义学派的最早代 表人物是爱德华卡尔 ,他在二十年危机 (1919 1939) 国际关系研究概述一书中提出的观点成为 现实主义理论的思想基础 ,书中论及政治活动是权利与道德的结合 ,被视为现实主义学派形成的标志和 理想主义的终结 。现实主义的思想渊源可以追朔到公元前 3 世纪古希腊哲学家修昔底德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一书 中提出的历史经验及理论框架 。这种通过历史经验来证明观点的思维方式渗透在以后现实主义的各个 流派中 ,无论是以摩根索为代表的传统现实主义 (政治现实主义) ,还是肯尼思沃尔兹的结构现实主义 收稿日期 2000 - 05 - 10 作者简介 田露 ,暨南大学社科部国际关系专业研究生 。39东南亚研究2000 年第 3 期southeas t as ian s tudi es(新现实主义) ,概莫如是 ,相异的是渗透程度与研究角度的区别 。其所建立的主权国家在无从属关系的国际社会凭借国家力量追求国家利益的理论框架构筑了其后现实主义的理论大厦的基石 。马基雅弗利 在君主论一书中从其个人政治经验及同时代统治者治理国家的经验出发 ,阐述了他关于人性 ,权力与 国家利益的政治哲学 ,开辟了现实主义关于权力政治与国家体系的先河 。公元 16 17 世纪的政治学领 域发生了一次巨大的飞跃 ,霍布斯首次提出现代社会的政治分析框架 ,他分析了政治现实主义的两个根本要素 人力与权力 。然而 ,就理论影响效力的强弱和对外交实践的实用性来看 ,无论是修昔底德还 是马基雅弗利 ,抑或霍布斯 ,都逊色于后世的摩根索 。但是 ,他们对国际关系进行历史分析的深智慧以 及建立的国家理念 势力均衡 国家利益 国家行为的逻辑体系为日后汉斯摩根索的以权力 政治理论为基础的传统现实主义学派奠定了基础 。二汉斯 摩根索 ( 1904 1980) , 生于德国的美国学者 , 是当代最具代表性的传统现实主义 理 论 家 。1948 年 ,在奠定其传统现实主义之父地位的著作国家间政治一书中 ,摩根索用国际政治的专门术语 、 常识系统阐述了传统现实主义的六原则 ,以及权力政治的概念 。从此 ,国际政治学或者国际关系学的专门术语及研究方法和途径开始形成 ,国际政治学或国际关系学作为一门科学进入学术的殿堂 ,成为学者 与专家研究与探讨的对象 。以摩根索为代表的传统现实主义侧重研究国际政治的性质及其内容 ,以及国家行为体之间的外交 行为 ,倾向于向我们揭示国际政治领域中冲突与合作的现象 ,描绘历史事实 ,总结历史经验 。从理论产 生来看 ,传统现实主义是在批判理想主义的过程中发展建立起来的 。在 20 世纪 30 年代以前 ,国际政治领域基本上还是理想主义的天下 ,以美国总统威尔逊为代表的一批学者和政治家一致认为人的本性是 善的 ,国际社会的永久和平可以通过两种途径实现 ,其一是通过道德来约束人们的行为 ,加强意识形态 对国际政治的渗透 ,使人类追求更和谐 、更理想的道德境界 ;其二是通过法律和国际组织来规范国家行 为 ,降低国家间冲突发生的可能性 ,并使各种法规约束在道德的前提下 。第一次世界大战使得西方学者 在震惊之余纷纷埋头研究引起国际冲突的原因及根源 ,以及如何避免类似的冲突的再出现和解决战争危机的途径与方法 。于是 ,理想与现实脱节的凡尔塞条约体系形成 ,理想主义学派的言论开始盛行 ,这 既是当时的国际环境下大西洋两岸的普通民众在经历一战的巨大灾难后渴望和平的一种反映 ,也是英 美等大国在战后 20 年间利益需求的一种折射 。理想主义寄希望予国际法和国际组织的建立 ,认同学者 总统威尔逊对理想主义的阐释 “: 和平与正义 ,国际法律与国际组织 ,应当也可能是国际社会大家庭共同 追求的一种目标和架构 。”然而 ,1939 年德国入侵波兰粉碎了国际关系学中理想主义者的用道义与法规来引领国际社会的梦想 ,二战的爆发以及三十年代几乎席卷整个西方世界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明显暴 露出理想主义理论 (实际上 ,理想主义从未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 重大不足与缺陷 ,外交政策与国家实力 不相匹配或者一厢情愿地追求忽视国际社会客观现实的理想造成的国际社会的悲剧使得国际政治领域 善于思索的学者开始了崭新与深刻的理论探索 ,传统现实主义学派应运而生 ,其主导影响一直持续到20 世纪 60 年代 。其中 ,具有代表意义的传统现实主义理论家有英国的爱德华卡尔 ,美国的汉斯摩根索 ,亨利基辛格 ,乔治凯南等 。这些学者和专家构建的理论 ,制订的决策 ,其影响远远超越学科的范 畴 ,潜在而深刻地左右着各国内外政治和世界格局的更迭转变 ,国际秩序的演化变迁 。在理论形成上 ,传统现实主义的理论基础产生于“人性本恶”的理论假设 。它认为人对利益 、权力或 强力的追求绝对的 、自然的 ,是无止尽的 。国家是由人的集团所构成 ,国家对国家利益 、权力或强力的追 求自然体现着人的本性 。国际政治理论是研究由人组成的社会 、国家 、国际社会和活动的学说 ,国际关系中国家行为受到人本性的支配 。从人性的角度出发 ,以人性为基础正是现实主义理论最基本 、最直观 的特点 。传统现实主义不强调政治理论的正确与否 ,但是强调理论必须是理性的 ,是从历史经验中抽离40东南亚研究2000 年第 3 期southeas t as ian s tudi es出来 ,为现实服务的 。强调国家利益至上 “, 以权力来划定利益”,传统现实主义的开山鼻祖修昔底德说 :“无论是在国家还是个人之间 ,利益的一致是最可靠的纽带 。”英国首相邱吉尔也讲过如此的经典政治名 言 “: 没有真正的朋友 ,也没有真正的敌人 ,只有永恒的国家利益”。显然 ,这与理想主义宣扬的“人性本 善”的空泛的热情是大相径庭的 。在理论内容上 ,摩根索权力政治理论是传统现实主义最经典的组成 ,摩根索在阐述传统现实主义的理论基石 现实主义六原则时详细 、具体地界定了“以权力划定的利益”的概念 ,并创立了适合国际政 治领域的独有的理论体系 、研究方法和研究目标 。权力与利益是以摩根索为代表的传统现实主义理论 的重要内涵 ,它认为 ,国际关系中的竞争与合作充满了对利益的辨证追求 ,同时也并不排斥政治道德的 存在 。这种政治道德区别于伦理学倡导的抽象的道德 ,因为作为拥有主权的国际行为体 ,它维护了符合 其自身的利益 。总之 ,以摩根索为代表的传统现实主义理论核心是以人的现实存在 、现实状况为基点探讨国际政治领域国家对权利与利益的寻求 。它认为不但人性是国家制订 、行使政策不可改变的因素 ,国 家永恒不变的地理位置对国家能力 、外交政策也具有巨大的影响 。在研究方法上 ,传统现实主义使用的是历史分析方法 、数据统计分析方法和哲学分析方法 。分析历 史事件与数据 ,得出经验与结论 ,这种方法始终贯穿在传统现实主义的方法论中 。在分析传统现实主义 的理论内核 权力政治时 ,理论家们从历史事实与个人经验中总结出国家政治生活的规律 。马基雅弗利从个人经验以及他身处的文艺复兴时期君主治国的经历提炼出后来成为传统现实主义理论基础的 思想观点 “: 政治真理要发展 ,就必须抛弃自己两个伙伴 神学与伦理学 。权利是政治的目的 ,也是达到一切政策目的手段”。霍布斯论国家、利维坦都是在透析十六世纪英国资产阶段“清教革命”和“光荣革命”等历史资料来检验政治行为极其后果 。传统现实主义不断分析历史事件 ,找出历史事件中国家 、领袖采取 、执行决策的前因后果 ,提出合乎现实的理性的假设 ,再用行为去检验假设的合理性 。 例如 ,传统现实主义分析了两次世界大战的产生以及战后的世界形势与世界格局 ,指出 ( 一) 均势 ,以及所处均势体系的各个国家对国际意向的认同 ; (二) 合理充分的外交是维持国际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机制 。这种思想也体现了传统现实主义的强烈政策偏好 。诚然 ,任何理论都不是完善无缺的 ,传统现实主义是在批判历史 ,探究历史的基础上产生与发展起 来的 ,不可避免的带有历史局限性 。方法论上基本属于定性分析的范畴 ,更多的是对“权力”、“强力”、“权力划定的利益”的概念界定 ,较少对它们进行量化分析 ;倾向于描绘历史事件 ,总结历史经验 ,预测政 策走向 ,方法论上科学性较弱 ,并且随着冷战的结束 ,科学技术革命引发的全球格局大变动 ,受到的挑战 越来越大 。同时 ,传统现实主义研究范畴偏重于军事和安全领域 ,极端强调权力政治 ,明显较少研究经 济在国际关系中的作用与影响 ,在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今天更显示出理论的软弱 ; 而全球化趋势下 , 大国之间 ,小国之间 ,大国与小国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不断发展 ,任何国家都毫无选择地不能游离于相互依赖之外 ,国家之间竞争与合作并存 ,这与传统现实主义过分强调国家之间的竞争是不一致的 。传统 现实主义理论常被政治家们用来评判和指导国家的外交政策 。二战后美国的冷战与遏制政策 ,大规模 报复战略和战争边缘政策 ,均势政策等都有很深的传统现实主义的理论烙印 ,冷战后一些发展中国家也 常将传统现实主义理论作为国家制订外交政策和战略的理论依据 。三结构现实主义是现实主义的一种 ,区别于传统现实主义 ,也被称为新现实主义 。美国国际关系学者 肯尼斯沃尔兹是这一理论的代表 。他在 1979 年发表的专著国际政治理论中 ,重点阐述了关于国际 政治的结构 ,表述了有关国际政治的“总体理论”,开创了结构现实主义的先河 。结构现实主义是在西方学者用传统现实主义的强权政治理论无法解释国际关系的发展现实的基础 上 ,另辟蹊径开创出的一条新的研究途径 。沃尔兹强调国际关系中现实的重要性和决定性 ,但他摒弃了41东南亚研究2000 年第 3 期southeas t as ian s tudi es传统现实主义关于国家的抽象概念 ,指出一国的国家制度 、利益集团 、价值观 、国家的实力和影响力相互作用 、交织构成国际关系的结构 ,影响着国家的内外政策 。从内容来看 ,结构现实主义并不排斥传统现实主义的思想内涵 ,它认同传统现实主义的某些思想 、 理论 ,如摩根索权力政治六原则 ,国家主权 ,国家利益 ,势力均衡的概念 ,但是 ,沃尔兹通过自己独特的视 角 ,思维 ,与创作方法考察了国际社会的各个层面 ,得出不同于传统现实主义的理论内容 。他指出 ,国际政治是一个系统结构 ,其中两极系统结构是最稳定 ,最安全的 ,战争爆发的次数最少 ,战争的强度也最 小 。两极系统中 ,超级大国在国家利益 ,国家实力与战略目标上都迥异于小国 ,超级大国有能力对小国 维持帝国主义政策 ,或显示强权 ,增加威望 ,对于国际稳定 ,它们能起到控制的作用 。两个对立的超级大 国 ,维持广泛范围内的势力均衡 ,尤其是军事实力上的势力均衡是制约战争 ,维持和平与稳定的最有效 的途径 。两极系统中 ,导致国际关系变化的变量较少 ,比较清晰和稳定 ,使大国判断和执行对外政策的不确定性减少 ,政策的连续性与稳定性增加 。意识形态的分歧受到国家利益的削弱 ,如冷战时期 ,美 、苏 两个超级大国为扩展自己的势力 ,打破了系统下的大国更倾向于用非暴力手段达到其目的 ,威慑与增加 威望是两极平衡体系惯用的手段 。相对于传统现实主义 ,结构现实主义的最大突破体现在其方法论上 。沃尔兹试图突破传统现实主 义讲究经验 ,尊重历史教训的国际关系领域经验主义的束缚 ,不是通过对事件 、数据的归纳 、总结 ,得出结论 ,而是建立“系统”和“系统”的研究框架 ,找出国家行为体在其中发生关系的前因后果 ,也就是用理 论架构来分析国际政治行为 。结构现实主义的理论是抽象的 ,也是高度概括性的 。沃尔兹将国际行为 体进行三层抽象 ,提炼出三个层次 ,第一层是国际层面 。他指出国际政治的研究不是国家层次或个人层 次上展开的 ,而是在国际层次上展开的 ;第二个层次 ,他认为只有国家才是国际政治系统研究最合适的 单元 。尽管参与国际社会运动的有国家行为体和非国家行为体 ,非国家行为体参与的程度与影响都在不断地提高和加强 (如跨国公司) ,但是国家的基本特性和能力使得唯有国家才能成为国际政治活动最 有效 ,最基本的单元 ;在第三个层次上 ,沃尔兹指出“国际政治的结构理论与国际政治的历史经历一样 , 主要是研究各个时代的大国问题 。”也就是说 ,在国际政治这个系统中 ,组成系统的结构和大国对系统的 影响是决定性的 。国际政治系统的结构是有序的 ,有运作规律的 。沃尔兹用结构的手法剖析权力政治 和国际安全 ,指出结构现实主义认为权力并非象传统现实主义所理解的那样是国家追逐的目标 ,它是手段 ,是维护国家安全与利益的手段 ,权力过多与过少都不利于国家的安全与稳定 。相异于传统现实主义 偏受用描述性语言来阐述概念 ,沃尔兹用更为抽象与科学的方法建立国际政治的力量框架 ,把传统现实 主义的某些合理思想 、内涵整合进该框架体系中 ,在“单元系统”的结构中凭据系统排列原则 、单元功能 原则和力量分配原则将传统现实主义的经验抽象成逻辑性极强的科学 ,使国际政治科学具有象物理学 , 经济学一样理论性 、科学性 、解释性 、规范性强的特点 ,开创了国际政治领域崭新的局面 。正如前面所说 ,任何理论都不是尽善尽美的 ,结构现实主义理论也有其薄弱之处 ,在理论效力上对 国际关系某些问题的解释略嫌不足 ,尤其对变化 (特别是突变) 事物的解释与预测显得差强人意 。同时 , 由于它将许多事实 、现象 、过程“筛选”出去 ,导致系统下的“结构”历史感不强 ;将具有特定思维的人类与 物理界的现象 、生物完全等同起来研究 ,剥离人类特有的历史性 ,哲学感 ,导致理论过于抽象 ,有被束缚 、 禁锢之嫌 。此外 ,与传统现实主义相比 ,结构现实主义较少用于国家政策方面 ,较少被用作国家外交政策的指导 。因此 ,结构现实主义不具备象传统现实主义那样的明确的理论实践性 ,更被认为是国际关系 领域学术界的一朵奇芭 ,学术价值是毋庸置疑的 。四传统现实主义与结构现实主义虽然看似迥异 ,但其本质上的一脉相承性注定了它们弱点与缺陷上 的一致性 ,首先是势力均衡 。传统现实主义与结构现实主义都强调国际体系内主导国家的数量和它们42东南亚研究2000 年第 3 期southeas t as ian s tudi es的力量分布是在竞争的国际体系里对权力实施管理的最有效手段 ,势力均衡是一种局面或状态 ,实力的均衡或不均衡 ,权力的平均分布或任意分布 ,或者是一种自然存在状态 ,或者是几个大国追求的目标 ,势 力均衡能够防止霸权的建立 ,预防或阻止战争的爆发 ,维护国际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