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代看航海事业与国家政治经济的相互影响.docx

从明代看航海事业与国家政治经济的相互影响 上海海事大学海洋科学与工程学院 洪俊雄 摘要：各种史料显示，中国早在西周时期就已经有了较为频繁的航海活动，航海活动与国家的兴衰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关系，两者相互影响。明朝早期国力强盛，航海业在当时的世界上也处于顶级水平；明朝在不同时期的“海禁”政策并不相同，这些政策对航海业的影响是巨大的。相反地，航海业又在各方面影响着明朝的经济与政治。本文试图浅析航海业发展状况与明帝国的兴衰之间的关系。本文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以郑和下西洋为主要线索，简述郑和航海的国家政治背景及郑和航海事业对明朝的影响；第二部分主要介绍明朝的海禁政策及其对民间航海事业的影响及航海事业低迷对明朝的负面影响。一、（1）明代国家实力对航海事业的影响； （2）发达的航海事业对明朝国家经济及政治的影响； （1）明代航海届最为人熟知的人物，莫过于郑和。尽管明成祖朱棣派遣郑和七下西洋的原因非常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郑和的航海为明朝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让明帝国的威严在航海沿途的国家中远扬。而郑和七下西洋也需要明朝足够强大的国力支持，否则其不可能开展规模如此宏大的航海事业。朱棣当政时期，政治稳定，北面蒙古族的势力被成功驱逐到漠南以外，国家的安全得以保障，封建统治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在此基础下，社会经济逐渐恢复并发展，明朝的国库渐渐充实，国家实力得到加强。郑和航海事业的规模空前宏大，不难想象，如果没有强大的国力支持，即便再有野心与远见的航海家和统治者，也无法开展如此规模的航海。国力的强盛也激发了明成祖向外“展示拳头”的欲望。不满于明初统治者对外交的消极态度，明成祖希望向周边各国展示明朝的国威。可以认为，明代航海的一个重要内容便是向外国展示兵力，显示中国的富庶，提升明朝的国家威望。 （2）在国家统治者意志和国家财力的支持下，明代的航海业达到了世界顶尖的高度。高度发达的航海业又从很多方面给明朝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以郑和下西洋为例，其领导的航海船队并不是单纯的外交或商业船只，而是兼具政治与经济交流功能的“综合体”。在政治上，郑和每到一国，便宣扬明皇是“奉天之命”管理四方，谋求建立起明朝与周边国家上邦国与朝贡国的关系。航海过程中，郑和船队像各国君主及重要官员赠送国王诰命银印等传达明朝善意的礼物，表示愿意与其建立友好关系，特别是在南海地区，郑和的航海为明朝争取了许多友好的伙伴国家。郑和的船队在永乐三年到达爪哇岛上的麻喏八歇国，当时该国的东西两王正在打仗，郑和的船队在上岸做生意时，被西王的部队当作东王的援军而遭到攻击，死伤百余人。郑和肩负皇帝的使命，担心讨伐西王会让沿线各国恐惧明朝，并没有还击，该国西王也诚惶诚恐地谢罪，事情因此得到和平解决。郑和的航海活动成功地为明帝国招徕了大量的朝贡国，在政治上确立了明朝作为上邦大国的地位，大大提高了国家威望。贸易经济上，郑和的航海为明朝输出其陶瓷，丝绸等产品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一方面航海沿线各国对明所产陶瓷，丝绸“都极喜爱”，另一方面，明朝自身也需要从国外进口一些国内稀缺的香料，奇珍异兽等物，航海业的发达为明朝的对外贸易创造了优厚的条件，而明朝自洪武即实行”实物税”，“以实物抵王公贵族的俸禄如宝石、苏木、胡椒、马料草、稻米等等，而这些只需要用陶瓷或其他中国普通产品交换就可大量获取，等于用价值无几的产品，如陶瓷和铁器、棉布等等作为俸禄发放，极大地为明政府节约了财政开支。航海事业为明朝政府减少了大量的支出，增加了国库收入，促进了明朝海外贸易的发展，并加强了各国之间商品的流通，创造了巨额财富。但需要注意的是，商贸绝不是郑和下西洋的主要目的，因为郑和的船队规模宏大，人员众多，船只设计也并非典型的商船样式，若以贸易为单一目的，其规模及船只人员使用都必将有很大不同。只能说，经济和贸易的促进是郑和下西洋的影响而非主要动机，但它却是建立在明王朝早期重视航海的基础上的。受益于国力的强盛以及统治者的支持，明朝的航海业得以迅速并大规模地发展；另一方面，由于航海业的发达，明朝也实现了贸易往来的兴盛和国家地位的提高，其与沿线各国的文化交流也得到促进。二、（1）明初海禁政策颁布的政治背景； （2）洪武十四年以后明朝的海禁政策； （3）海禁政策对明朝及中国历史的影响； （1）明朝成立初期，国家政治局势并不稳定，东南沿海倭寇猖獗，同时反明势力亦未完全被消灭，方国珍，张士诚之余党逃往近洋海岛，在江南地主中，又有人自称是元朝旧臣，对明王朝的统治报以“不合作”的态度，甚至有人打着前元的旗号，起兵与明为敌。在这样的时代政治背景下，明太祖朱元璋迫切地想要消灭北方的溃元势力，打击南方的反明乱军以稳固政治局势。在外交上，朱元璋主张以柔和政策与邻国共处，毕竟想要稳定国内局势，与周边国家保持良好和平的关系是非常必要的。于是朱元璋宣告欲与各国“相安于无事，共享太平之福”，不再实行元朝武霸天下的外交政策。明初百废待兴，但军事力量依然相当强大，南方的反明势力纵使与海外番国勾结，也难敌明帝国的强军。朱元璋不待番国如朝称臣，而是早早释放出友好相处的信号，可以视为其先结络海外各国，以防止他们和叛军勾结起来对付明朝。与此同时，朱元璋在东南沿海大力加强海防建设，修筑要塞。至于可通向外邦的东南沿海要道，当时正在敌对势力的控制之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明朝早期海禁政策的实施地，商人出海通商的大门被统治者紧闭。明朝的朝贡制度也较为特殊，明统治者都是以赏赐数倍货物或宝物的方式“购买”朝贡国的贡品，这样的朝贡制度没有为明朝带来多少实际收入，反而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一来一往之间，明朝不得利反而亏损，洪武四年，高丽国遣使一年数次至明朝朝贡，朱元璋只好派人委婉像高丽王通知减少朝贡次数。经济上的损失让统治者更加无心于与外国的交流，可以看作是洪武时期海禁政策的一个诱因。这一时期的海禁政策，很大程度上是统治者由于国内局势而被迫做出的选择。在国家政权不稳定的情况下，想让任何一个统治者开放海上国门都是难以想象的。受制于国内局势的混乱，当时的明朝航海业几乎一片空白。莫说官方的大规模航海，就连沿海商人出海贸易都收到严格管控。不可否认的是，洪武初期的海禁政策较为有效地抵御了南方张士诚、方国珍乱军的骚扰，为明朝北部疆域与残元军队的对抗提供了相对稳定的后方基础，在维护国家安定上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沿海居民的生活水平和政府的海外贸易收入只能不得已地成为统治者维护国家稳定的牺牲品。 （2）洪武十四年，丞相和三省制度被废除，同时朝廷开始清理一些所谓具有威胁的抗元功臣等权力较大的重臣以加强皇权。这一时期，皇权专制得到空前的强化。洪武初期的海禁政策笔者理解为特定政治背景下的无奈之选，但到洪武十四年，太祖朱元璋仍下令“禁止濒海之民私通海外诸国”，并派遣信国公汤和及江夏候周德兴巡视浙江福建的沿海地区，加强城寨卫所的修筑，增强兵力部署。这样的一道海禁政策，笔者认为已经成为了朱元璋专制独断之心蔓延的一种表现，是君主专制和中央集权强化的结果。明成祖朱棣的航海政策并不是单一的开放或禁止，他派遣郑和七下西洋，在对外政策和海上贸易方面与太祖大为迥异；又于1404年下令“禁民间海船,原有海船者悉该为平头船。所在有司,防其出入”，平头船是无法进行远洋航行的，可谓是以釜底抽薪的方式对沿海商人的海外贸易行为进行限制。成祖之后，明朝的海禁政策更为严厉，海上贸易近乎绝迹，明末隆庆开关，但中国已经错过了东西方物资，文化交流的黄金时期，而清朝也实行较严厉的海禁政策，这些都为后来中国在各方面的的落后埋下了种子。洪武十四年以前的海禁，可以认为是明太祖为了维护稳定而不得已采取的措施。但洪武十四年之后，海禁政策整体越发严厉，虽有郑和下西洋的大规模航海活动，但成祖进行的只是官营的航海，对于私人的航海活动依然严加禁止，此后明朝的海禁更是到达寸板不得下海的地步。直至明末隆庆开关，民间的海外贸易和文化交流才稍有放开。 （3）明初的海禁确实为太祖平定南北方的动乱奠定了一定基础，对维护国家安全功不可没。同时，它促进了国家朝贡体系的发展，确立了明代中国作为东亚及西太平洋中心帝国礼治天下的地位。但是，海禁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不能忽视：明朝严厉的海禁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倭寇的问题，海禁严重阻碍了沿海地区民间航海贸易等经济活动的进行，而沿海地区的土地本就较为贫瘠难以耕作，生活基本需求都无法满足的沿海人民必然会开始与朝廷政策相悖的自发性牟利行为，朝廷的取缔更将原本的良民逼成了“寇”，这些地区的稳定反而更加受到威胁。明朝的海禁政策不仅影响了沿海居民的生活，更将东南亚等地区的贸易主动权拱手让人，丧失了在大量中西交流重点地区的经济及文化交流主动权，而这一时期正是东西方交流愈发密切的时候，明朝的自我封闭实际上让中国措施了走向世界的最佳机会，这对中华民族是难以估量的巨大损失。在民间海商力量正萌芽发展的时候，明朝统治者采取的是毁灭性的打击政策，短期上是为维护统治的稳定；但站在历史的角度上看，这样的航海政策是得不偿失的。明末开关时，中国的航海事业和海商势力早已无法和西方匹敌，明亡之后的清朝实施的海禁政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海商力量遭到强烈扼杀，对外的交流也基本消亡，统治者以天朝上国自居，终至中华民族长期落后于西方世界。总结：明朝总体上对航海活动的态度是较为消极的，虽然有郑和下西洋这样的壮举，但民间的航海事业一直受到官方的严格管控和禁止。郑和下西洋对明朝的政治和经济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奠定了明朝在东亚地区中心帝国的地位，为明朝政府带来了大量的经济收入，有力发展了明朝的外交。而民间航海业的消极，给沿海地区人民造成了深重的苦难，客观上加剧了倭寇之患。更严重的是，严厉的海禁政策让中国相当长的时期内错过了与周边国家及西方各国进行贸易及文化技术等层面交流的机会。从明代的航海事业及国家政治经济情况，笔者得出这样的结论：国家的稳定与安全是航海事业发展的必然条件，在内部证据不稳定的背景下，统治者必然不会打开海上的国门发展航海事业。只有国家稳定，国力强盛的时候，才能组织如郑和下西洋一类的大型航海活动，而航海事业的发展也会给国家的国际政治地位和经济状况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明朝对民间的航海活动实行严厉的禁止，造成沿海地区人民生活水平的地下，阻碍了民间海商力量的发展。民间航海事业的低迷也为政府带来事与愿违的“寇患”，并且让中国错过了与世界交流的绝佳时机，为中国后来落后于世界埋下了伏笔。可见，国家的政治经济情况与航海事业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