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散文幽默语言的修辞探析.pdf

林语堂散文幽默语言的修辞探析 李少丹 漳州师范学院中文系 福建漳州3 6 3 0 0 0 摘要 林语堂不仅是我国幽默理论的建设者 也是幽默艺术的实践者 林语堂先生的散文轻松幽默 引人入 胜 与他善于修辞是密切相关的 在林语堂的散文中 作者巧妙地运用了精细 奇设 矛盾 降用 借用 比拟 夸张 比喻 回环等修辞方法 形成了轻松自然的幽默语言风格 关键词 林语堂 幽默 语言 修辞 中图分类号 I 2 6 6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 0 0 9 6 0 5 1 2 0 0 5 0 4 0 0 7 4 0 4 收稿日期 2 0 0 5 0 4 0 4 作者简介 李少丹 1 9 6 4 女 福建漳州人 漳州师范学院副教授 第2 7卷 第4期临 沂 师 范 学 院 学 报2 0 0 5年0 8月 V o l 2 7 N o 4J O U R N A LO F L I N Y I T E A C H E R S U N I V E R S I T YA u g 2 0 0 5 林语堂是我国现代幽默的先驱 人称 幽默大 师 他在 论幽默 一文中指出 幽默是人生的一 部分 所以一国的文化到了相当程度 必有幽默的 文字出现 1 林语堂不仅是我国幽默理论的建设 者 也是幽默艺术的实践者 在他的散文中 我们 随处可以感受到自然 生动的幽默语言 表面上看 作者似漫不经心 娓娓道来 仔细回味 却独具匠 心 暗藏修辞技巧 他在 临别赠言 一文中说过 在诚恳 亲切 自然 近情的文风中 幽默必不期 然而至 犹如改训话为谈心 幽默也必不期然而 至 2 正是由于对修辞方式的娴熟而恰当的运用 奠定了林语堂散文特有的轻松自然 亦庄亦谐的 幽默风格 一 善用精细 亦庄亦谐 林语堂在 论幽默 中说 幽默是一种从容不 迫的达观态度 林语堂的散文轻松自然 娓娓而 谈 人们常常被他那庄重细致而又轻松活泼的语 言所感染 不知不觉与他一同感悟人生 感悟生 活 精细的运用 便是形成林语堂先生从容不迫 亦庄亦谐的幽默风格的重要因素 精细就是故意 打破常规 有意识地运用具体而又精确的数字 来 计算一般难以计算或不用计算的事物 精确的计 算 带来了庄重而真实的感觉 而过分的精细 又 流露出幽默诙谐的色彩 有的修辞著作把它归纳 为一种修辞方式 精细 能通过异常精确的数字 传递人们对客观事物的特殊感情 给人一种真实 感和幽默感 这种修辞方式在林语堂的散文作品 中并不乏见 例如 1 时间的精细 我的意见以为 世上所有的重要发明 不论 科学的或哲学的 其中十有九桩都是科学家或哲 学家在清晨二点到五点之间 蜷缩于床上时所忽 然得到的 安卧眠床 茶房对他特别恭顺 十时零六分 忽然来一 杯烧酒 似乎是五茄皮 说也奇怪 十时十一分 杂 碎的大菜吃完 接着是白菜烧牛肉至十二片之 多 我益发莫名其妙了 十时二十六分 又来土司 五片 奶油一碟 于是我断定 此人五十岁时必死 于肝癌 春日游杭记 2 数量的精细 我知道 做了官就不吃早饭 却有两顿中 饭 及三四顿夜饭的饭局 平均起来 大约每星期 有十四顿中饭 及廿四顿夜饭的酒席 知道此 就 明白官场中肝病胃病肾病何以会这样风行一时 论政治病 人身有三万六千毛孔 就有三万六千架的 小型冷气机 所以出得汗 就爽快 你穿上洋 服 挂领带就有十一层布封在脖颈上 把冷气机堵 住 汗出不来 气泄不得 非造物之罪也 外衣领 处必是夹的 故两层 再翻领是四层 衬衫此处又 翻领又为四 合为八 领带二 又加当中铺垫一层 为三 故为十一 即十一道封条 不许泄气 记 鸟语 3 细节的精细 中国人巴掌上分泌出来一种微有酸味之黏 性液质 分泌管之后有脑系膜 直通第五脊椎与眼 系脑筋联络 凡眼帘射到金银铜时 即引起自然反 应作用分泌额外加多 钱到手时尤甚 此时所发出 之泌液特富黏性 特别见于拇指与食指之末 而巴 掌正中的一生蒂米突见方亦然 因此银钱到手 必 有一部分胶泥手上 十元过手 必泥一元 乃无可 奈何之事 黏指民族 从上述用例可以看出 不管是时间还是数量 或者细节的精细描写 都流露出一种既庄重而又 诙谐的情趣 形成了幽默的效果 二 词语借用生动别致 林语堂的散文平中有奇 既平实庄重而又生 动活泼 借用词语便是产生奇妙生动的一个重要 方面 借用就是利用语境突破词语的常规用法 将 运用范畴不同的词语巧妙地搭配组合起来的一种 修辞方式 它能引起联想 增添语言的情趣和幽默 色彩 例如 如若这青年会书记同时也是一位棒球名 手 则竟可以使被握者啼笑皆非 这种款式的握 手 再加他的坦直好作自我主张态度 简直是等于 向你说 几件奇特的西俗 例 便是词语的借用 款式 一般用于服装 方面 这里借用来指握手的姿势 超常的用法使语 言显得幽默风趣 因此 我尝仿美国博士论文方式 做成勘定 一人道德高下之公式 女子之贞德 自然以其袖口 及肘之距离为正比例 而以其袖口及腕之距离为 反比例 假使以a代表这袖口及腕之距离 以公分 计算 b代表下裾及踝之距离 也以公分计算 又以 x代表袖口及肘之距离 y代表下裾及膝之距离 又以m代表女人之年龄 n代表她的高度 那么 假定露腿之贞淫比露臂之贞淫加倍 就有以下的 公式 淫 贞 版权所有 不许翻制 裁缝道德 例 除了借用数学公式外 最后一句 版权所 有 不许翻制 还将自己创造的公式当作专利品 借用书籍出版用语 使人看了忍俊不禁 三 语词降用轻松幽默 降用是对词语的超常运用 包括大词小用 庄 严词语的诙谐使用 林语堂的散文有时通过语词 降用来强化情感 引发联想 使得语言表达特别轻 松幽默 富有情趣 例如 凡吸烟的人 大部曾在一时糊涂 发过宏 愿 立志戒烟 在相当期内与此烟魔决一雌雄 到 了十天半月之后 才自醒悟过来 我的戒烟 我们不再蔑视肾脏 我们只想了解它 我们 不再把一双双牙齿当作身体最后腐败的象征 也 不当作拯救灵魂的警告者 坐在椅中 我向来以喜欢躺在椅子中出名 所以我将 要写一段椅子的哲学 坐在椅中 例 将一般用于重大志向方面的 宏愿 立 志 等词语用来写戒烟这一生活琐事 显然是大词 小用 超常的搭配强化了戒烟者一时的决心 也流 露了风趣的色彩 例 句中拯救 哲学等词语均 属降用 通过大词小用 庄严词语的诙谐使用 使 语言显得风趣幽默 四 运用奇设 想像奇特 林语堂在 论幽默 中说 幽默的情境是深远 超脱 所以不会怒而会笑 奇设是 采用超出客观 实际情况 近似荒诞的奇特假设 对事物的可能性 或不可能性作极端的夸张描述 以便加强语气 抒 发强烈的主观感情的修辞方式 3 在林语堂的散 文中 有时便是利用奇设的修辞手法 带着轻松幽 默的笔调 创造出超脱深远的情境 展开丰富新奇 的想像 巧妙自然地评价中西方文化习俗 委婉传 达作者真实强烈的思想感情 奇设的运用 使林语 堂散文的幽默显得轻松而温厚 例如 如果庄子生于一九 五年 如果他也参加 着这次帝国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争论 他是会 对这些坚持信仰的君子们大笑不止的 他那拉长 的面庞看来也似乎像一个大的问号 信念 我觉得如果老子当时被邀请去担任凡尔赛 会议的主席 今日一定不会产生一个希特勒 玩 世 愚钝 潜隐 老子 英王的宝座也是如此 克娄巴特拉出外之 时 总是斜躺在睡椅上 令人抬着行走 她敢如此 就因为她没有受过孔子的教训 这种样子如被孔 子看见 那当然也要像他对付原壤夷俟一般 以杖 叩其胫 了 坐在椅子中 例 作者巧用两个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如果 庄子生于一九 五年 如果他也参加着这次帝国 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争论 让中国古代人物穿 越了时空 从而沟通了中西 幽默委婉地表明自己 的观点和看法 例 同样利用奇思妙想 假设中国 古代人物老子复活于现代 并让他参加凡尔赛会 议 且得到一个作者理想中的结果 今日一定不 会产生一个希特勒 由此强化了中国老子的和平 主义 委婉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使语言显得特别轻 松幽默 例 巧用奇设 假想中国古代人物孔子与 埃及女王相遇所可能出现的情况 从中比较了中 西方不同的习俗 语言新奇幽默 五 妙用矛盾 含蓄风趣 林语堂在 一团矛盾 一文中说过 我只是一 团矛盾而已 但是我以自我矛盾为乐 1 在他的散 文中 不可避免地会用到矛盾这一修辞手法 来表 现矛盾的现象 矛盾的情感 在特定的语言环境 中 故意运用自相矛盾的语词 来加强表达效果的 修辞方式 矛盾修辞的客观基础是存在于客观事 物深层的矛盾辩证关系 用于描述事物或人物的 某种复杂的特征和属性 能吸引读者的好奇心 能 给人以启迪 语言含蓄幽默 例如 哲学家差不多是世界上最受人尊崇 同时 也是最不受人注意的家伙 发现自己 庄子 中国的哲学家是睁着一只眼做梦的人 是 一个用爱和讥评心理来观察人生的人 是一个自 私主义和仁爱的宽容心混合起来的人 是一个有 时从梦中醒来 有时又睡了过去 在梦中比在醒时 更觉得富有生气 因而在他清醒时的生活中也含 着梦意的人 人生之研究 例 先用褒义的 尊崇 然后用贬义的 家伙 来写世人对哲学家的矛盾态度 让人在意外中去 细细体会 语言含蓄而幽默 例 用 自私主义和 仁爱的宽容心 梦中比在醒时更觉得富有生气 因而在他清醒时的生活中也含着梦意的人 等矛 盾的语句辩证地阐明自己对哲学家的多面性的看 法 富有哲理 语言精练而幽默 六 巧用比拟诙谐风趣 林语堂在 散文 一文中说过 好散文一定要 条畅通晓而娓娓动人 并有些拟人的 2 在林语堂 先生的作品中 有时也通过比拟的修辞方式 将人 当作一般物品来描写 或将普通事物当作尊贵的 人来描写 从而产生风趣幽默的效果 例如 须知我们何以有此大学制呢 是因为各人 要拿文凭 因为要拿文凭 故不得不让注册部定一 标准 评衡一下 就不得不让注册部来把你 称一 称 读书的艺术 我意思不过劝劝他们懂一点卫生常识 并 提醒他们 肾部操劳过甚 是不利于清爽的头脑 的 论政治病 例 人的文化程度怎能用 称 来 称一称 这里作者有意将人当作一般物品来降格描写 从 而幽默地宣泄自己对读书拿文凭的看法 例 操 劳 是用于描写有生命有动作的人动词 作者用它 来描写人体的部分器官 肾 把 肾 当作尊贵 的人来看待 认为不能操劳过度 使语言显得诙谐 幽默 拟人的恰当运用 幽默感便油然而生 七 夸张比喻 生动轻松 林语堂在 论幽默 中说过 幽默非轻快自然 不可 世事看穿 心有所喜悦 用轻快的笔调写 出 无所挂碍 不作滥调 不扭捏作道学丑态 不求 士大夫之喜誉 不博庸人之欢心 自然幽默 林语 堂的散文善于用夸张的手法 故意言过其实 从容 不迫地强化自己的观点 鲜明生动地表达自己的 情感 形成轻松幽默的散文笔调 例如 我深信最适宜的姿势不是平卧床上 而是 睡在斜度约在三十度的软大枕头上 两臂或一臂 搁在头的后面 在这种姿势当中 不论哪一个诗人 即能写出不朽的佳作 不论哪一个哲学家即能改 革人类的思想 不论哪一个科学家即有划时代的 新发明 安卧眠床 说笑话者虽常常残酷地使理想主义者感到 幻灭 但是在另一方面 却完成了一种极重要的任 务 就足以使理想主义者不致以把头碰在现实的 墙壁上 而受到一个比幻灭更猛烈的撞击 同时也 能缓和暴躁急烈分子的紧张心情 使他可以寿命 长一些 一个准科学公式 你到动物园去看一看一对猴子在彼此玩弄 耳朵 便可意会到一个牛顿或一个爱因斯坦的前 程 近乎戏弄的好奇 人类文明的勃兴 例 在这种姿势当中 不论哪一个诗人即能 写出不朽的佳作 不论哪一个哲学家即能改革人 类的思想 不论哪一个科学家即有划时代的新发 明 三个夸张的并列句子把睡觉的姿势所产生的 作用效果做了夸大的描述 使人看了忍俊不禁 林 语堂先生就是这样善于把生活感受用轻松幽默的 语言来表达 引人入胜 例 用夸张的方法强化了 幽默的作用 具体而生动地表明了自己对幽默的 看法 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例 用夸张的修辞方 式幽默地写出了人类好奇心与探索的作用 显得 轻松而诙谐 此外 林语堂还善于运用比喻兼夸张的修辞 方式 抓住本体事物的特点进行强化表现 从而产 生生动诙谐的效果 例如 所以中国说话自由的 只有官 因为中国的 官巴掌比民的巴掌大 谈言论自由 要对付邻居们好管闲事的眼睛 你甚至可 以在前面筑一堵高墙 把屋子改成堡垒 准备和全 世界抗衡 乔迁 例 运用借喻兼夸张的方式 巧妙揭露中国 官员权益大 通俗生动而又含蓄幽默 例 运用夸 张的比喻强化了作者的感受 语言风趣生动 八 回环往复 富有情趣 回环是运用词的前后交错 循环往复来表现 事物间的相互关系 具有强调语意 阐明事理 音 律和谐 富有情趣的修辞作用 在林语堂的散文中 我们不难找到这种语句 例如 我们须明白 百姓自由 官便不自由 官自 由 百姓便不自由 谈言论自由 在这廷上 聪明人只能作俳优 也只有俳优 是聪明人 萨天师语录 我想女子无才便是德 有德便无才 文人不 出汗 出汗非文人 这也是古人所谓天经地义之 一 记纽约钓鱼 如上 作者巧妙运用回环辞格来说明事理 利 用其循环往复的特点产生音律和谐 自然上口 富 有活力的幽默效果 林语堂的散文 有时在标题中也独具匠心 透 露出幽默的色彩 例如 论不免一死 论躺在床 上 论肚子 故意大词小用 小题大作 一篇没 有听众的演讲 利用语词矛盾 为全文奠定了幽默 的基调 他的散文 常常能从平淡的事物现象中 发现出富有美感的 令人轻松愉快的一面 林语堂 的幽默是温厚的 带有些孩子似的调皮与率真 林 语堂在 论幽默 一文中说过 幽默只是一位冷静 超远的旁观者 常于笑中带泪 泪中带笑 其文清 淡自然 不似滑稽之炫奇斗胜 不似郁剔之出于机 警巧辩 幽默的文章在婉约豪放之间得其自然 不 加矫饰 林语堂追求的是自然和谐 轻松舒爽的 幽默 因此他的散文中一般很难找到讽刺性较强 的如反语一类的修辞方式 综上所述可见 林语堂的散文轻松幽默 引人 入胜 这与他善于修辞是密切相关的 林语堂不愧 是文学大师 也不愧是语言大师 参考文献 1 林语堂 林语堂散文 M 杭州 浙江文艺出版社 2 0 0 0 2 梦琳 白林 等 林语堂散文经典全编 第1卷 M 台北 九州图书文物有限公司 1 9 9 7 3 杨春霖 刘帆 汉语修辞艺术大词典 M 西安 陕西人民 出版社 1 9 9 5 1 4 2 5 4 涂秀芳 在中西文化锋面上 试论林语堂散文创作 J 福州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1 9 9 8 0 4 T h e R h e t o r i c A n a l y s i s o n t h e H u m o r o u s L a n g u a g e i n L i n Y u t a n g s P r o s e L I S h a o d a n C h i n e s e D e p a r t m e n t Z h a n g z h o u T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