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标尺取代剪刀_百年电影分级制与审查制的分野.pdf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 艺术百家 2005年 第 5期 总第 85期 HUNDRED SCHOOLS I N ART 44 文章编号 1003 9104 2005 05 0044 04 用标尺取代剪刀 百年电影分级制与审查制的分野 贾磊磊 中国艺术研究院 影视研究所 北京 100029 摘 要 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电影审查和分级制度 尽管由于社会意识形态不同 但所 有电影审查也有相同的部分 它包括限制色情 限制暴力 维护本国固有的文化传统 维护社 会安定 保护青少年身心健康这些基本内容 分级制是电影审查制的延续和变型 电影检 查从普遍审查到逐等分级转变的既有电影艺术不断发展的历史因素 同时也有现代社会的 思想文化因素 作为以法律形式确立下来的电影观看 放映制度的电影分级制是现代电影 产业体制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电影分级制是完善电影市场 规范电影行业体制的重要举 措 在中国实行电影的分级制势在必行 关键词 电影审查制 分级制 中国电影 中图分类号 J909 文献标识码 A Scale Instead of Scissors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eM ovie Gradation and Exam ination JIA Lei lei Abstract Each country has its own system ofmovie gradation and exam ination Despite the differences in the social ideology the same parts exis tincluding such basic elements as li m iting sex and violence protecting national cultural tradition sustaining social stability protecting the physical andm entalhealth of the youth Movie gradation is the de velopment and transformation ofmovie exam ination The change from general exa m ination to gradation is due to the historical ele ments in the develop ment ofmovie art and the cultural elements in themodern society Movie gradation as a law for m is an indispensable part of the movie industry It is an i mportantway to perfect the movie market and standardize themovie system and itmust be carried out as soon as possible KeyW ords System ofmovie exa m ination System ofmovie gradation Chinesemovie 世界上有各种不同的艺术形式 惟独电影建立了 审查制度和分级制 文学 绘画 音乐 舞蹈 戏剧 甚 至电视都没有像电影这样专门设立一种制度来限制 它的欣赏 更没有像电影这样要为其专门立法 这充 分说明电影在诸种艺术门类以及在社会生活中所具 有的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审查与分级的心理依据 电影的审查缘于电影的特性 这种特性就是电 影艺术传播方式的大众性 通俗性以及电影表现形式 的直观性和逼真性 电影的这些特殊审美属性决定 了它有着奇特的艺术魅力 它可以老少皆宜 雅俗共 赏 它可以模仿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情景 给人一种感 同身受的艺术体验 它可以让人们畅游在神秘的世界 中 忘却现实的羁绊 它可以创造出人类想象出的一 切梦幻 神话 满足人们种种的欲望 电影拟真性 的影像效果很容易给观众造成一种 现实化幻觉0 尤其是它模拟梦幻情景制造出的如同昼夜般的两极 45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 艺术百家 2005年 第 5期 总第 85期 HUNDRED SCHOOLS I N ART 化的观赏空间 更使观众在心理上退回到一种与梦相 似的境遇 在心理认同上电影比文学更易于引起人 们的模仿欲望 为此在当代社会中它的影响远远超 过文学 戏剧 音乐 美术 舞蹈等其它艺术形式 正 是由于电影的这种特殊的艺术感受方式 人们开始意 识到电影具有某种消极作用和退化的功能 应当对它 的放映采取某种限制 尤其是在电影艺术以一种商 业形式迅速普及的时候 在它的表现范围日渐宽泛 表现题材不断扩展的时候 人们便开始为那些还不能 正确地区分优劣 善恶的儿童担忧 担心他们不加选 择地观赏电影会受到不良的影响 有许多社会学家 心理学家和法学家都坚信电影 对人 尤其是对未成年的青少年是一种 娱乐的毒 药0 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 心理和生理机能正处于 形成之际 对许多不了解的东西都会感兴趣 他们看 到的电影中扭曲 刺激的两性关系 他们看到的虚幻 神话般的生活情景 看到的肆无忌惮的打斗凶杀 会使他们对现实生活中相关的诸多复杂问题产生误 解 可能会从心理上失去对真实生活的识别能力 同 时从精神上失去健全的自我调整能力 在当代电影 体制中 基于电影的商业化逻辑 它时常表现出一些 与公共教育相悖的内容 人们一生气就会残暴地攻击 别人 人们为了怨恨或者个人利益行凶谋杀 人们对 爱情的渴望有时仅仅只是为了占有对方的肉体 总之 这些非道德的内容可能会对人们造成某种心理 伤害 鉴于此 激进的批评者认为电影会对正常的家 庭生活造成干扰 它会改变人们的心理环境 甚至造 成人性的蜕变 在电影没有任何限制和审查 分级的 情况下 它会 借着看故事和听故事的双重基础0把 某些不良内容传播到社会中去 特别是在电影作为 一种娱乐性 商业性的艺术形式 还不能完全去除有 关暴力 恐怖 性乃至犯罪内容的前提下 电影的审查 和分级制就显得尤为重要与迫切 电影审查制的确立 电影的审查制度的建立最先是在美国 在 1907 年电影刚刚诞生 10多年 商业电影借助于美国私有 制的社会经济体制迅速发展 暴力 性爱的场面频频 出现在美国的电影银幕上 5芝加哥论坛报6为此公 开批评电影院是 提供孩子们低级庸俗的场所 是无法防御的 也是毫无希望的坏 0根据当时司法 界的报告 电影直接造成的少年犯罪案件 比其它各 种因素造成的罪案的总和还多 为此 美国的芝加哥 市在 1907年首先成立了市电影检查委员会 美国的 电影业在 20年代初期 犯罪 性 情爱题材在其全部 影片中占比例最高 并有不断升级的趋向 面对电影 业的这种现实状况和社会上越来越多的批评指责 以 当时的美国邮电部长威尔 海斯为首 成立了 美国 电影制片发行人协会0 或称 海斯办公室0 1927年 海斯办公室0提出了在银幕上 不得出 现0的 11种情况和 必须小心处理0的 25种情况 不得出现0的情况包括 明显的亵淫 放荡 暗示的 裸露 黑白之间的性关系 非法运送毒品 性倒错及其 影响 对圣职的嘲弄 必须小心处理0的情况 有 国际关系 枪炮的使用 盗窃抢劫 残暴恐怖 各种 凶杀 贩卖人口 出卖贞操 初夜的情景 男女同床 过 分火热的亲吻 限制的内容之具体 之宽泛令制片 人咋舌 海斯办公室0还把检查的 剪刀0伸进了戏 剧与书刊 包括百老汇的热门舞台剧 1930年以海斯为首的 银幕道德守护神0制定了 美国第一部电影检查法 5制片法典6 即著名的 海 斯法典0 它详细地划定了美国电影的禁区 从此 美国电影便进入了一个受制于电影检查的时代 第 一部遭禁的影片是霍华德 霍克斯执导的影片5疤 脸大盗6 这是一部描写美国芝加哥黑手党头子阿 尔 卡明生平的犯罪影片 其中的暴力情景和犯罪内 容肯定是电影检查最为不满的地方 这部影片至今 仍被认为是美国 黑帮电影0的代表作 它的后继者 包括5邦尼和克莱德6 1967 5教父6 1972 这些好 莱坞的力作 这类电影除了制作者不惜借助于种种 手段 频繁变换各种追逐 凶杀 撞车 抢劫的暴力场 景之外 一般都贯穿着一个 复仇0主题 强盗们往往 采用极端的暴力手段来反抗社会的不公正 他们用手 枪 用匕首 用炸药向缺乏正义感的社会 宣战0 中国早期的电影审查 世界各国几乎都有自己的电影审查制度 尽管 由于社会意识形态不同 各自都有特定的政治内容 但所有电影审查也有相同的部分 它包括限制色情 限制暴力 维护本国固有的文化传统 维护社会安定 保障青少年身心健康这些基本内容 中国电影审查的提出 是在电影传入中国后不久 的满清末年 1911年 清宣统三年 6月 上海的 自 治公所0曾公布过类似于电影检查的 7项规定5取缔 影戏条例6 它包括 不得放映淫亵影片 男女座位 必须分开 收场时刻 至迟以夜间十二点钟为限0 等 这是中国电影史上第一部电影检查条例 这个 审查条例中的某些条款在今天的道德观念来看 是非 常可笑的 但是就法律的范畴而言 这种明确 具体 的规定执行起来十分容易 具有很强的 可操作性0 民国成立后 上海 市政厅0也延用了这个条例 它可 以说是中国电影检查制度的雏型 后来在 北洋政 府0时代 教育部曾颁布过电影检查标准 其主要内 容是 甲 禁止或剪除者 1 迹近煽惑 有妨治安 者 2 迹近淫亵 有伤风化者 3 凶悖暴乱 足以影 响人心风俗者 4 国外影片中近于侮辱中国及中国 影片中有碍邦交者 乙 缓演或酌改者 1 情节离奇 不合事理者 2 扮演恶劣 易起反感者 3 意在劝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 艺术百家 2005年 第 5期 总第 85期 HUNDRED SCHOOLS I N ART 46 惩 而反近诱惑者 4 大体尚佳 间有疵累者 作为一种审查制度 中国电影检查的实行是在国 民党政府时期 1928年 9月 3日 国民党政府内政 部颁布了电影片检查规则 通令各省 市自 1929年 1月 1日起实行 1929年 7月 1日由内政 教育两部 制订电影检查规则 明确了电影检查在省由民政厅 教育厅与大学会共同实施 在特别的市 县由公安 社 会 教育三局会同办理 其中规定通过检查的影片为 1 不违反党义及国体者 2 不妨害风化及公安者 3 不提倡迷信邪说及封建思想者 由于地方政府各自 为政 检查过程中检查标准经常 因地而异0 为了 纠正这种状态 民国政府于 1930年 11月 13日颁布 电影检查法 由内政 教育部制定实施细则 电影检 查委员会组织章程 1932年 3月 1日 民国政府的 内政部 教育部正式组成电影检查委员会 地方对电 影的检查权遂即一律取消 中央电影检查委员会的 检查标准共有五项 46条 五项分别特指五种不能通 过的影片 甲 有损中华民国及民族尊严者 乙 违反 三民主义者 丙 妨害善良风俗或公共秩序者 丁 提 倡迷信邪说者 戊 其他 取材于禁书 带有嘲骂性质 这是当时中国历史上最完备 最具体的电影检 查法 在 30年代国民党政府对古装电影和武侠电影 曾经进行过两次大规模的禁映 其间包括对武侠电影 的焚毁 现在我们还能够在国民党电影审查的历史 档案里查到当年对武侠电影的删改的纪录 包括 飞檐走壁0这样的情景 在审查影片5方世玉与苗翠 花6 1937 时都与 复仇对话0一起被列入必须被删 除的内容 电影的分级制 电影分级制 是在电影审查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电 影检查制度 在特定意义说 分级制是电影审查制的 延续和变型 或是说 它是电影审查制的现代形态 影响电影检查从普遍审查到逐等分级转变的既有电 影艺术不断发展的历史因素 同时也有现代社会的思 想观念上逐渐趋于多元化的文化因素 作为以法律 形式确立下来的电影观看 放映制度的电影分级制是 在 20世纪 60年代的美国实现的 当时美国社会风 云起伏 动荡不安 美国原有的传统价值观念和道德 准则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和无情的嘲弄 电影审查作 为一种具有极高权力的电影制作法令 受到了直接来 自电影创作者的蔑视 海斯法典日渐失去了它往日 的威严 当时怎样使电影既不滑到放任自流的 无 政府0状态 又不退回到 海斯办公室0的旧路上去 成为一个亟为紧迫的现实问题 1966年 美国的电 影检查在电影创作的冲击下已经名存实亡 当时的 美国电影协会主席雅克 瓦兰蒂提出建立电影分级 制 他同全美影院主协会 官方的美国国际电影进口 和发行商委员会进行了协商讨论 提出了电影分级的 具体办法 在 1966年秋电影分级制在美国获得批 准 并开始从 11月 1日起正式实行 这件里程碑式的历史事件 确立了电影检查从单 向标准走向多向标准的历程 分级制建立后 电影面 临着四种定位 G general 级 普通级 所有观众 老少皆宜0 影片中绝没有令家长不快的主题 语言 和裸体 性或暴力场面 PG pareneal guidance 级 父母指导级 PG级意味着 建议家长陪同少年儿童 观看的影片 某些内容可能对孩子不宜 0 PG 级 就是提醒家长们在没亲自审看或弄清影片内容之前 不要让孩子观看 影片中不会有变本加厉式的恐怖 和暴力 虽然偶尔有几处象征情欲的地方 但没有明 显表现性的场面 短暂赤裸的镜头可能会在 PG 级影 片中出现 但绝不会过分 在某种意义上讲 PG 级的 确立起到了一种重要的引导和警告作用 R restric t ed 级 限制级 有限制的 未满 17岁者须由家 长或大人陪同前往 0在对白 暴力 赤裸 性以及某 些内容的处理上 R 级影片某种程度上已是成人片 语言可能粗野 暴力可能严重 裸体和情爱可能存在 X 级 有色情内容的成人级 未满 17岁者谢绝入 场 0X 级并不只是说影片中有淫秽或色情 之所以禁 止儿童观看 X 级片 主要原因应归结于不断增加的 凶残之极的暴力行为或与性有关的语言 明显的性描 写和过度虐待狂式的变态场面 这些对未成年者来说 都是有害的 1990年5布拉格之春6的导演菲利浦 考夫曼拍 摄了一部惊世骇俗之作5亨利和琼6 影片叙述的是 美国作家亨利 米勒在 30年代与妻子 情人的一段 三角恋情 亨利 米勒生前命运多桀 生活放纵不 羁 他的作品由于对性爱的描写过于露骨 60年代 曾在英 美两国被禁 而改在法国出版 这次根据米 勒的传记和情人的日记改编成电影 其中因有展现同 性恋的亲昵镜头 以及日本浮世绘画中章鱼与裸女纠 缠做爱的画面 被定为 X 级 考夫曼对此表示强烈 不满 由此引发了主流电影制片厂与电影分级机构的 冲突 在电影制片单位不断向电影级分协会施加压 力的情况下 1990年 9月 美国电影协会终于决定更 改实行了 20多年的分级标准 用 NC 17 no Chi l dren under 17 adm itted 级即 17岁以下儿童禁止观看 级取代 X 级 5亨利和琼6成为电影史上第一部登记 为 NC 17级的影片 实行此项新分级后 许多人认 为 NC 17级实际上就是 X级电影级 应不允许这 一级电影在一般电影院放映 争论 讨伐之声 时起时 伏 这些争论的缘由有些是出于善良的愿望 有些是 出于维护社会公德的正义感 有些则是出于自身的经 济利益或是名誉 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 电影中的性 和暴力都是人们争论的焦点 不幸的是 这也是影片 诱人的焦点 分级制的确立 其目的是打破过去对影片检查千 47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 艺术百家 2005年 第 5期 总第 85期 HUNDRED SCHOOLS I N ART 篇一律的死板限制 为电影打开更宽的市场 同时 影片的制作者不再对影片的影响 后果负全责 这在 美国这项制度的过去和现在都遵循着始终既定的方 针 这就是 家长负责决定一切0 电影检查的任务 也不再是 同意或不同意0某部影片的发行放映 而 是替观众把影片分成不同的等级 使观众能够有选择 地观看影片 特别是指家长能够为子女观看影片出主 意 中国电影分级制的变迁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电影分级制于 1989年 5月 1 日正式实行 这是中国电影史上首次实行电影分级 是中国电影审查走向科学化 法制化的重要步骤 在 广播电影电视部颁布的5关于对部分影片实行审查 放映分级制度的通知6中明确规定以下几种影片为 少年儿童不宜观看0的影片 1 凡有强奸 盗窃 吸毒 贩毒 卖淫等情节的影 片 2 凡有容易引起少年儿童恐怖感的暴力 凶杀 打 斗情节的影片 3 凡表现性爱及性行为情节的影片 4 凡表现社会畸形现象的影片 5通知6同时对 少 儿不宜0影片的发行 发映 观看做出了具体说明 分级制确立后 第一部被定为 少儿不宜0的影片是 1989年由北京电影学院梁明 穆德远执导 潘婕 韩 小磊主演的中国第一部立体声恐怖片5黑楼孤魂6 中国电影的分级从此拉开了序幕 这部影片设计的 恐怖情景在当时的中国电影中并不多见 据传言 这 部影片在播映过程中曾经吓死过观众 但是这个消 息并没有得到任何证实 只是这个执行不久的政策 性条例 后来因故被取消 在以后的电影管理体制 中 更多的是采用政策的方式来指导 调整和控制电 影的生产 力图使所有电影达到一种雅俗共赏 老少 咸宜的程度 以满足广大观众的心理需求 但是 电 影生产在市场化的社会语境中 特别是在 1994年进 口影片的冲击下 强化影片的观赏性 娱乐性已经成 为主流电影共同恪守的制作策略 随着各种不同类 型电影的引进 观众对娱乐性的要求水涨船高 加上 原来制定的政策性条款由于不具备法律意义上的严 密性和操作性 所以 越来越不适用于电影创作的现 实 1998年国家正式成立电影审查委员会 这是中 国电影的审查制度走向公平 公开 公正的法制进程 中的重要一步 5电影审查委员会工作规则6明确地 规定了电影审查委员会的工作职能 清楚地划定了电 影审查工作的具体程序 以及审查委员所应当遵守的 工作守则 使电影的审查工作更为规范 更为有效 电影审查的程序除了体现公开 公平 公正的原则之 外 在对具体影片的审查中本着简单明了 易于操作 的判定方式来进行 对于一部电影的审查与判断尽 量 锁定0在事实判断的层面上 把 有 无0 某些内 容 可 否0 通过审查 作为审查的重点 因为电 影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