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吴成《河西墓室壁画中伏羲、女娲和牛首人身鸡首人身图像浅析》论文2005.pdf

考古与文物 岌盆巧年第 期 河西墓室壁画中 伏羲 女蜗 和 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 图像浅析 赵吴成 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少抖年 从西北科学考察团在甘肃敦煌佛 爷庙湾墓地发掘了十几座魏晋墓开始至今 河西 中西部地区已发掘了大量的汉晋及十六国时期的 壁画墓 壁画内容多以反映生活 劳动的场面为 主 如炊事 家庭宴饮 出行巡猎 桑蚕养殖 畜牧屯垦 邮骚 乐舞 杂伎等 近年来 随着 酒泉 嘉峪关 敦煌西晋墓照墙画像砖上仙幻神 兽壁画内容的不断出现 这些 内容引起了学术 界的广泛关注 本文就针对河西汉晋墓中的伏 羲 女蜗图像和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 圈门图像 在葬俗中的作用 提出一些浅见 与同道商榷 一伏羲 女蜗图像 在甘肃河西地区的汉晋墓葬中 伏羲 女蜗 的图像很多 多 出现在木棺盖板的内壁上图 一 也有画在照墙上和墓室内的画像砖或者藻 井方砖上 伏羲 女蜗是我国古代神话中人类的 始祖神 图中表现伏羲鳞身 女蜗蛇身 人首蛇 身做交尾状 伏羲是传说时代的古帝王 是五帝 中的东方天帝 伏羲创造了很多人类生存必须依 赖的技术 发明了渔猎工具和八卦 太平御览 卷七八引 皇王世纪 此皆犹人之伏羲 神之 伏羲 则能缘天梯建木以登天 这便有了墓主寻 找到了升天的寓意女蜗既补天 又造人 他们 是始祖神 生殖神 汉开始常将二神刻画在墓室 中相对应的砖或石上 伏羲女蜗在传说和文化内涵及图像的演变过 程中有很深 的渊源 在我国氏族社会时期 黄 河下游地区生活着太昊和从太昊分离出来的少昊 图一嘉峪关新城棺板上的伏羲女蜗图像 两个部落 少昊活动中心在今山东曲阜一带 以 鸟名官 左传 昭公二十一年是以鸟为图 腾的部落太昊的活动中心在今河南淮阳一带 以龙名官 左传 昭公十七年是以蛇为图 腾的部落 太昊又称伏羲氏 它既把蛇当作 本氏族的祖先和标志禁杀禁食 又象其他氏族祟 拜的图腾一样 把蛇当作本氏族祟拜的神灵偶 象 与神的概念联系在一起 由于伏羲氏崇拜的 蛇图腾适合后来阶级社会中统治阶级的需要 它 的具体形态随着社会的发展 朝代的更替而变化 和发展 以至于发展为汉代的伏羲女蜗图像 它 的最初形态 不过是普通的蛇而已 到了商代 占主导地位的思想是 尊神 商代的统治者宣 称上帝是他们 的祖宗神 自己是上帝的嫡系子 孙 蛇的概念也随着商代统治阶级的需要 逐渐 演变为龙的概念或龙蛇不分了 不同的场所 它 有不同的形态 有的在蛇头上安了两只角 有的 加上一只脚 有的双首一身 有的双身一首 西 周时龙的形态大多是双首一身 春秋战国时龙的 形态大多模仿晰蝎的形态加了四只足 到了汉 代 统治阶级为了巩固政权的需要 把龙抬到一 个至高无上的高度 甚至编造出刘邦是其母与龙 交感而生 的离奇故事 中国社会进人秦汉以 后 人与神相感应 借助 于动物的意识依然存 在 伏羲女蜗的传说也随着各代统治阶级的需要 被逐步神化 它已与太昊 少昊生活的氏族社会 时期在许多方面有了很大差异 显然 伏羲女蜗 图像经过多年的演变 打上了阶级社会的烙印 而汉代神化了的关于伏羲女蜗的传说 主要有三 个方面一是女蜗炼石补天矢二是伏羲发明结 网 作八卦等三是伏羲女蜗创造了人类 我们 从汉代画像石上看到的是 头戴冠帽 身穿汉代 人通常穿的宽袖大袍 龙身而人头 的人格化 的伏羲女蜗图像 从服装证明伏羲女蜗图像最后 形成是在汉代而不是更早 关于伏羲 女蜗的文章很多 但大多只谈其 传说 出处 文献记载等 少有论及在葬俗中的 作用 甚至还有学者否认是伏羲 女蜗 认为是 阴阳之人格化形象 但四川的汉墓在此图像边 上的榜题 写的就是 伏帝 女娃 的字样 一般伏羲 女蜗的图像 多为两层相交 手执规 矩 捧日月之图像 规和矩本是校正之器 天圆 地方 伏羲执规画圆天 女蜗执矩画方地 在葬 俗中也可能是规范不正之邪气 或者说 不 以规 矩 不能成方圆 日 月代表阴阳 两尾相交 寓意也是阴阳相交 生命再生 复活 由于他们 能再造生命 因而受到了渴望长生不死的汉代人 的特别尊崇 两尾交合重叠 其实就是表达了墓 主希望 自己的生命因生育之神而得以延续和再生 的愿望 暗示死而复生 生命长存 这些功能是 他们进人墓室的主要原因 而能使墓主登天 生 命延续和再生的伏羲 女蜗图像 自然也成为丧 葬习俗的主要表现内容 这种寓意还不仅仅针对 死者再生 复生 笔者还认为 最主要是在于生 者 在祖先的墓中选择表现这一题材 也是希望 祖先能够福荫后代 使家族人丁兴旺的寓意 中 原内地和河西地区的汉墓及魏晋壁画墓内的伏 羲 女蜗图像 就是在这种寓意的作用下 能够 在较长的一段时期内频繁出现的原因 还有 受 汉代人追求长生不老意识的影响 在国内同一时 期的墓葬中 都能看到伏羲 女蜗的图像出现 如四川 山东 河南等地区都有 在敦煌莫高窟 西魏窟中 也有伏羲 女蜗的图像 另外 目前见到的此类图像主要是伏羲 女 蜗做交尾状的图像 但也有出现三人抱在一起的 伏羲 女蜗图像 在 考古与文物 年第 期 高搽画像小考 一文中 陈长山先生在考证 一幅伏羲 女蜗图像时 对第三者 既高谋神进 行了研究 认为拥抱伏羲 女蜗的天神图像 是 古代人们所膜拜祭祀 的与婚姻和人类滋繁 枚 关 的高搽神在陆思贤先生的 神话考古 中则认为是 稀韦氏 庄子 大宗师 说 伏 羲氏得之 以袭气母 称第三者 为 气母 象征伏羲与女蜗 紧紧地被楼在 气母 的怀 抱里 如还一定强加一位具体人名的话 则 稀 韦氏 可当之 庄子 大宗师 说 稀韦氏得 之 以掣天地 也即天地开辟之神 搂抱着天 神伏羲与女蜗 构成完整的天地宇宙 本人认 为其实这就是性巫术的表现 表达了乞求生命再 生的寓意和愿望 虽然图形不同 但功能是相同 的 但也有不同的看法 如 考古与文物 卯 年第期 贺福顺的 高搽画像小考一文商 榷 中否认了 高搽神 的说法 认为拥抱伏 羲 女蜗的天神是天帝即太一神 而在甘肃境 内诸多的伏羲 女蜗图像中 未见有表现三者合 抱的图像 用性寓意生命再生 并不是汉代才有的 石 器时代饰有生殖器的瓮棺及饰件在墓中也偶有出 土 汉代 人们在对待 死亡与生命 这一问 题时 是把死亡看作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态 这 样 许多四川汉墓画像中便有了直截了当表现交 合图像及展示旺盛生殖能力的画像内容 以生 殖图式来更新复制生命 这并不是偶然的 这种 石器时代的性巫术思维行为 深藏在 中国人心 底 这是因为 自远古以来以农耕生活为主的生存 模式 使得中国人在很多方面都缺少变化 形成 了人与人之间血缘关系的情感和依赖及惧怕自然 的习性 中国原始社会制度的实质性部分 其实 就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关系 在进人文明社会 后始终未改变 所不同的只是宗法关系被制度化 了 这种远古时代巫术行为意识 仍然保持着原 始思维的烙印走进了阶级社会 图二甘肃省高台县南华镇照堵 二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图像 在甘肃河西中西部地区诸多晋墓 中 有许多 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图像出现在照墙上 虽然关 中及陕北地区出现的也很多 但对此图像都没有 很好的解释 下面仅是本人的一些浅见 照墙 也叫门楼 是用青砖夹嵌砖雕和画像 的仿木结构的门楼图二 图三 照墙上除了 砖雕外 就是数量较多的画像砖 表现的内容主 要是仙幻神兽及胭门上站立的牛首人身和鸡首人 身形象 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图像在河西晋墓照 墙上出现的很频繁 高台 酒泉 嘉峪关 敦煌 的晋墓照墙均有发现 它们不是独立存在 而是 依附于阅门左右同时出现的 这是河西中部地区 诸多晋墓照墙上的一个规律 所以解析此图像就 应结合墓室整体构成因素来分析 在汉晋时期 建楼修闭盛极一时 晋人傅玄 短歌行 日 长安高城 层楼亭亭 干云四 起 上贯天庭 所以 汉晋墓 的陶楼 门楼 照墙甚多的原因 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朗楼含义 本身就寓意着升仙思想 而翎楼上的云纹 奇禽 神兽则是升天思想的进一步发挥 所以不能脱离 阁楼只谈神禽异兽之渊源 整个楼胭 神兽应该 图三甘肃高台县南华镇 照墙上的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像 是表达共同的一个思想主题 其形式和内容是一 个有机的统一体 汉刘熙 释名 说 门阁 天子号令赏罚所由出也 晋人崔豹 古今注 说 圈观也 古者每门树两观于其前 所以标 宫门也 其上可居 登之则思其所胭多少 故谓 之翎 其上皆丹里 其下皆画云气仙灵 奇禽怪 兽 以昭示四方焉 汉代的胭楼数量 四川 占 全国首位 大体可分三类一宫间胭二庙朗 三是数量最多的墓胭 这是地上的地下的则就 属汉画像石棺上 汉晋墓的陶楼和照墙上的胭门 了 胭门在我国一直是一种重要的礼制建筑形 制 礼 被用 于 阴宅 是很 自然的 照墙上的 胭门 也是遵循地 面宫胭的 胭门两观 的制 度 甘肃这种楼阁式的照墙在陕西撞关吊桥汉代 杨氏墓中也可见到 显然甘肃诸多晋墓中 采用 的砖砌仿木结构门楼式照墙同是承袭了陕西地区 的筑墓模式 四 重庆 云南的汉画像石棺布局多为统 一的格式 即棺头端都为胭门 脚端为女蜗 伏 羲或风鸟 两侧为西王母和仙人等 翎门也是出 现频率最高的 都置于石棺头端 这就意味着在 死者头端的是 登天之门 棺侧也有直接表现 墓主升天内容的车马 骑马出行图 朝着一个固 定的方向 即朝着天门胭的方向行进 显然 出行图都是表现墓主升天 在甘肃成县的一座汉 墓中就出了一件婆金铜棺饰 双胭间就刻有 天 二字四川的巫山县东汉墓中的七件夔金铜 牌饰上 也刻有天门二字的胭门图像 通常将站 在胭前的人物称 亭长 或 卫卒 简阳县鬼 头山崖墓号石棺的榜题得知应为 天门 和 大司 既然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图像是依附在朗门 上的 必然与 门 有联系 东汉许慎 说文解 钟 记 胭 门观也 刘熙 的 释名 则云 观者 观也 于上 观 望也 胭 在门两旁中 央 图四山西离石马茂庄号墓 东壁右边框上的 牛首人身 像 胭然为道也 它们在葬俗中的作用如何只单 独论述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形象和神话传说是不 妥的 到目前为止 学术界对其解释 并不十分 明确 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 网门 它们应是一 个有机整体 有着共同的含义 这个含义脱离不 了汉传统的葬俗制度 此图像并不是甘肃河西所独有 江苏沛县栖 山墓石停画像也有类似的 马首人身 鸟首人 身 的图像 还有山西离石马茂庄号墓前室东 壁右边框上的 牛首人身 和 鸡首人身 的图 像 画面 呈现出神秘 欢乐的气氛图四 同时 出现的还有东王公 西王母和伏羲 女 蜗 在陕北汉画像石墓特别注重墓 门媚上的装 饰 墓门两边也有胭 胭上有表现 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 坐在神树顶端的图像图五 门媚 中央双层楼内坐二人 有翼 为东王公 西王 母 还有陕西神木大保当号墓门媚上也装饰 有牛首 鸡首 这说明陕北以及晋西离石一带牛 首 鸡首图像非常流行 时代更早的牛首 鸡 首图像在鲁南苏北地区就已经出现 并延续到东 汉时期 但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图像没有像东 王公 西王母和伏羲 女蜗的图像在墓葬中表现 的普遍和持久 本人认为 河西晋墓照墙上的胭门 应该是 升天之门 也称为 闻阖 淮南子 原道 训 排间阖 沦天门 高诱注 闻阖 始升 天之门也 楚辞 离骚 吾令帝阁开关兮 倚闻阖而望予 王逸注 闻阖 天门也 杨 乱先生在他的 美术考古半世纪 中将长沙马王 堆西汉墓出土 的 形帛画上的天门两边两位 衣冠楚楚的守门人 称为 帝阁 而 牛首 人身 和 鸡首人身 也是墓 中天门两边的守门 人 他们身着官服 手持妨板 站立在朗门前 虽是天国的守卫 但画师却是以人间社会的某些 礼仪制度和生活场景为蓝本 照搬官吏礼节来表 现的 帝周 是不是 牛首人身 和 鸡首人 身 的称谓是否恰当 还有待于新材料的补充 及同道的指点 纵观魏晋时期甘肃河西走廊壁画墓 中的祥瑞 动物 神话传说等 其实表现的都是生命 死亡 与再生的主题 仙幻神兽或半人半兽 是升仙 登天的天人感应思想的体现 是远古民族的蒙昧 终导致了宗教 巫术的诞生 注释 图五米脂党家沟画像石墓 门上的 牛首人身 鸡首人身 像 想象 人死灵魂升天 人们借助动物灵兽通天 来与祖先勾通 或用动物的某些特征来装扮 自 己 为半人半兽 这是原始民族中图腾崇拜的常 见现象 可以想见 伏羲 女蜗 牛首 鸡 首 这些超现实图像 反映了中华民族带着原始 文化的成份进人了文明社会 在宗法性的阶级社 会中将原始的动物崇拜与祖先崇拜结合了起来 中国古代民族对 复活 这一超现实的想象 最 戴春阳主编 敦煌佛爷庙湾 西晋画像砖墓 文物出版社 男年 逗场贺福顺 高棋画像小考一文商榷 考古与文物 男年第期 刘志雄 杨志荣 龙与中国文化 人民出版社 望理年 内江市文管所 简阳县文化馆 四川简阳县鬼头山东汉崖 墓 号石棺后端图像 文物 卯年第期 陆思贤 神话考古 文物出版社 卯年月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汝州洪山庙 中州古籍出版社 卯年版 张长寿 四川汉墓画像中的死亡与生命 四川文物 仪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