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生命迎来送往的出入口.doc

信靠醫院，一處生命迎來送往的出入口，休戚與共人世間所有的生老病死。每間醫院裡，都有一處充滿喜悅和驚奇的園地：產房，每個人都必須在產房的窗口兌領來到人間靈修的門票，於是生命得以圓滿迎接。然而，當人在必然踏上歸途的最後一刻，還必須重訪醫院兌領離開的門票，以同樣尺寸的一張病床為載體，安渡種種的不捨和牽掛。對在新店耕莘醫院出生的我來說，生命的奇妙和驚喜，自呱呱落地那一刻起，冥冥之中似乎便註定為神的子民，單純在虔誠信仰之外，源自於生命初始本能的一種信靠。當年母親會決定在新店耕莘醫院臨盆，除了因為家住新店中正路的地緣因素外，爺爺奶奶皆是虔敬的天主信徒，對於耕莘醫院稟持愛主愛人、尊重生命核心價值的放心，我想，這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從今而後，我的生命與離家只有一街之隔的耕莘醫院緊密相鄰，形影不離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譬如民國七十七年春天，除了國內政壇上，慟失一位勤恭儉讓的大家長蔣總統經國先生之外，爺爺肝硬化宿疾惡化為肝癌末期的噩耗，才是家裡的主要焦點。從外觀看，原本身體結實的爺爺，身材單薄的像一紙風箏，他體重急遽下降、褲頭寬鬆許多，從家裡到耕莘醫院短短幾分鐘路，好像稍一不慎的略略蹭蹬，就會被風吹向無邊無際的天際。事實上，各式專業檢查的結果確實令人膽戰心驚，醫生說爺爺肝腫瘤長得太大、加上才剛動過一次危險性極高的膽結石手術，我這才驚覺，原來爺爺這次回到耕莘醫院，其實像是支領回家的門票。篤信天主教的爺爺倒是坦然，步伐挪移的大步邁開，像長年以來，慣常上教會一樣輕快，還記得當時，耕莘醫院大樓因為擴建工程的竣工顯得煥然一新，一路上，爺爺還有說有笑，他以為生命的本質來自於神的恩典，當死亡敲門時，這必定是神的旨意，毋須逃避和懼怕，於是，當那一天真正來臨，在徵得主治醫師的同意下，讓爺爺選擇出院回家，靜待神的接引。 在那個居家安寧療護觀念不普及的年代裡，爺爺對天主的虔誠信仰，讓我和家人得有餘裕，方便在熟悉的家居環境裡幫助、尊重爺爺的日常作息，克盡最後一份孝心，減緩彼此的究責、痛苦和悲傷。 感謝主，我永遠不會忘記爺爺蚌合雙眼、含笑，輕盈踏上歸途那一刻，我能在身邊陪伴著，在爺爺的生命終站與他揮別。以及那幾天，攙扶爺爺辦妥出院手續之後，在急診室門口搭上一輛排班計程車時，耕莘醫院的龐然背影，像主的身影一樣令人安心。隨著車子的晃動和漸漸駛離，竟晃開爺爺的話匣子，當計程車彎上寬敞的中正路之後，一路上，只要他認得的人物，便一一細數。譬如說，在人行紅磚道上推著母親輪椅散步的少年阿明又長高了、某條巷口的傳統豆漿店，在常叔叔車禍身亡之後，常嫂仍日復一日專注在熱騰騰的豆漿鍋裡翻舀，爺爺表情疲憊的叨叨絮絮，他是那樣的喜悅，隱隱然彷彿像主一樣，恆常關愛著圈牧在身邊的所有子民。無意間側身一個回眸，耕莘醫院的白色建築物依然那樣的形影不離，才想起舊約聖經裡，智慧女神蘇菲亞有句箴言，她說：當上帝創造世界時，我也在場，我是祂最大的喜悅。不是嗎？爺爺、我、每一個人誕生世間，所有生命的奉獻，都是神最大的喜悅。對爺爺和我來說，更重要的意義在於，聯繫親情臍帶時的那一個發光時刻，耕莘醫院在場，祂一直都在那裡，像一艘滿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