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沃伦法院述评.pdf

1994 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JOURNAL OF NANJING UNIVERSITY Philosophy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4 2005 当代西方研究 宪政制度与当代美国 美 国 沃 伦 法 院 述 评 3 白雪峰 山东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 济南250100 摘 要 1953 1969年的沃伦法院是美国宪政史上最激进和富有创造性的最高法院之一 它不 仅使联邦最高法院的司法理念从保守主义转向自由主义 极大地提升了最高法院在美国宪政体制中 的地位 而且也引发了美国当代社会中的平等权利风暴 进一步扩大了联邦政府的权力 虽然沃伦 法院的司法能动主义遭到了法院内外保守人士的激烈反对 但它在当时的美国社会中所发挥的作用 是积极和正面的 关键词 沃伦法院 司法自由主义 司法能动主义 公民自由和权利 中图分类号 D77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 7278 2005 04 0047 08 1953 1969年的沃伦法院 是继19世纪初的马歇尔法院 1801 1835 之后 美国联邦最高 法院史中第二个极富创造性的最高法院 如果说马歇尔法院的主要贡献在于阐释了联邦制与分 权等宪法原则的具体含义 使抽象的联邦宪法具有了现实的可操作性 那么 沃伦法院则是在继 承进步主义时代司法自由主义传统的基础上 使联邦宪法及其修正案适应了美国当代社会的发 展 沃伦法院不仅致力于维护公民自由和权利 而且也推动了美国当代联邦制的发展 提升了联 邦最高法院的宪政地位 使美国的社会价值观念和宪政体制都发生了巨大变革 从而锻造了一场 自南北战争以来对美国社会影响最为深远的社会和政治 革命 1 p 3 由于沃伦法院突显了司 法机关在美国当代社会发展中所发挥的重大作用 因此 沃伦法院时期也被认为是美国联邦最高 法院史上的 司法英雄主义时代 2 p 406 沃伦法院的影响波及至今 美国当代宪政发展的诸多 方面都带有沃伦法院的深刻烙印 本文拟对沃伦法院做一述评 不当之处 敬请专家指正 一 推动最高法院转向司法自由主义 在20世纪50 60年代沃伦法院时期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之所以能够推动美国社会向着更 为公正的方向发展 除了美国民众平等权利意识逐渐觉醒这一外部因素外 沃伦法院内部司法理 念转变所起的作用也不可忽视 在这一时期 以首席大法官厄尔 沃伦 EarlWarren 为首的自 由派大法官的数量不断上升 到1962年底 最高法院内形成了占多数的自由派大法官阵营 自 由派大法官势力的增强 直接导致了最高法院的司法理念由司法保守主义转向司法自由主义 司法保守主义和司法自由主义是自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来 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中相互 74 3 收稿日期 2005 03 09 作者简介 白雪峰 1968 男 山东济宁人 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 历史学博士 基金项目 山东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青年成长基金 在美国 人们习惯以首席大法官的名字为其在职时的联邦最高法院命名 例如 1801 1835年约翰 马歇尔任首席大法官 时的联邦最高法院被称为 马歇尔法院 而1953 1969年厄尔 沃伦任首席大法官时的联邦最高法院则被称为 沃伦法 院 1994 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南 京 大 学 学 报 哲 学 人 文 科 学 社 会 科 学 二 五 年 第 四 期 当 代 研 究 系 列 对立的两种司法哲学 它们之间最根本的分歧在于 司法机关应当如何在社会发展中解读和运 用联邦宪法 司法保守主义认为 联邦宪法是代议民主制的产物 它所确立的诸多宪政原则具有 永恒性 对 树立正义 和 促进公共福利 是至关重要的 司法机关应当恪守宪法文本的规定 不能根据法官个人意志任意解读 政府的任何立法和行为 只要违反了宪政原则 都是无效的 这种司法理念虽然严格遵循了宪法规定 但由于不考虑社会的现实发展 在特定情形下实际上是 以法律的形式认可或加强了社会不公正现象 司法自由主义则认为 虽然联邦宪法是美国宪政 的基础 但它不是僵化的 而是 活的 宪政原则的具体内涵应当随着社会演进而发展 司法机 关也必须相应地对相关宪政原则作适宜的解释 同时 政治部门 立法和执法 是代表民意的民 主机构 只要其制定的法律和执行的政府行为适应社会需要 符合联邦宪法的普遍原则 同时也 不违反正当程序的话 司法机关应当允许政治部门做必要的政治 实验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 受自由放任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影响 最高法院内司法保守主义盛 行 人数占优的保守派大法官们狭义地解读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等其他宪法条文 单方面强调 企业主的财产权和契约自由权受联邦宪法保护 政府规制经济违宪 到20世纪初的进步主义时 代 最高法院的这一保守主义司法理念遭到了自由派大法官奥利弗 W 霍姆斯 OliverWendell Hol mes 和路易斯 D 布兰代斯 LouisD Brandeis 的挑战 霍姆斯和布兰代斯认为 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并不执行赫伯特 斯宾塞先生的 社会静力 学 3 p 379 社会进步并不能仅靠社会各组成要素间的自发协作就可以实现 政府必须根据现 实需要 不断制定适宜的法律进行有机调控 法律应是 充满活力的 它不能成为与社会 绝 缘 的抽象物 无论是法官还是律师 都必须对法律实施的社会环境有清晰的认识 把握法律存 在的现实性 否则 便很容易成为公众的敌人 4 p 2044 基于上述认识 霍姆斯和布兰代斯坚持 主张 联邦最高法院应最大限度地保持 司法克制 judicial restraint 不随意干预政治部门的行 为 允许它们根据社会发展的需要 适时进行各种具有实效性的管理 实验 促进法律与社会的 协调发展 5 p 159 显然 霍姆斯与布兰代斯的 司法克制 观并非是要刻意限制最高法院的权力 而是为了让政治机构有更多的灵活制定和运用法律的权力 以适应时代的进步 维护社会公正 霍姆斯与布兰代斯的上述观点与当时多数大法官所持的保守主义司法理念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带有强烈的司法自由主义色彩 司法自由主义虽然一度对最高法院发挥了重大影响 但进入20世纪20年代后 随着进步主 义运动的衰落和自由放任思想的回潮 司法保守主义再度主导了最高法院 并一直延续到30年 代罗斯福 新政 时期 从1937年开始 在大危机的巨大压力和罗斯福总统扩充最高法院计划的 威胁下 最高法院开始在经济领域中采用霍姆斯和布兰代斯提倡的 司法克制 但在政治和民权 保护领域 由于政治和民权问题的敏感性和复杂性 最高法院一直试图利用 司法克制 来规避某 些重大社会问题 致使众多的社会不公正长期无法得到矫正 这实际上仅仅使最高法院穿上了 司法自由主义的外衣 却抛弃了其维护社会公正的精髓 依然带有强烈的保守性 到沃伦法院时期 由于自由派大法官确立了人数上的优势 最高法院的主流司法理念开始向 司法自由主义回归 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 沃伦法院认为 法律应当体现公平与正义 每个 公民都应当享有平等宪法权利 在自由派大法官们的心目中 每个公民都是 由同一个造物主创 造的 具有平等宪法权利的人 任何人都有 平等的机会 也都肩负着相同的责任 去实现联邦 宪法 为合众国勾画的宏伟蓝图 因此 无论是法律还是政府行为 都必须以维护公民享有公正 的宪法权利为根本出发点 否则 就会像美国内战一样 使国家陷入不必要的痛苦和磨难 中 6 p 92 正如布莱克大法官所言 美国之所以 伟大 是因为联邦宪法并不鼓动 奴役 仇恨 和等级制度 而是致力于实现 法律之下的平等正义原则 6 p 92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沃伦等 自由派大法官在审判中发问最多的问题便是 你是公正的吗 3 p 525 与霍姆斯 布兰代斯呼吁 84 1994 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白 雪 峰 美 国 沃 伦 法 院 述 评 当 代 西 方 研 究 法律适应现实 倡导社会公正的自由主义司法理念相对照 沃伦法院的主流司法理念实际上是传 承了进步主义时代的司法自由主义 其二 沃伦法院主张 司法能动主义 Judicial Activis m 自由派大法官们认为 一味地保 持司法克制是 毫无意义的 法院不能将司法行为建立在 法律虚构主义 legal fictionalis m 之 上 单纯地强调依附立法机关的意志或遵循司法先例 3 p 509 在自由派大法官们看来 联邦最高 法院就是当今社会中的 衡平法院 是 正义之源 最高法院大法官便是现代的 衡平法官 肩 负着维护社会公正的神圣职责 只要其他政府机关没有合理伸张社会正义 最高法院就有责任 介入其中 对公民提供司法救济 否则 联邦宪法就只能成为 一纸空文 3 p 519 正如美国学者 罗纳德 德沃金 Ronald Dworkin 所言 在20世纪50 60年代 沃伦法院的大法官们是从 最适 宜未来社会发展 的角度作出司法裁决的 并未受任何 过时的司法先例 的束缚 3 p 546 虽然从表面上看 沃伦法院的 司法能动主义 与霍姆斯 布兰代斯倡导的 司法克制 截然 相反 但其本质是一致的 即它们都是从法律必须符合社会现实 维护社会公正这一根本前提出 发 实施自己的司法行为 只是由于所处时代不同 司法自由主义的外在表现才呈现出相异的特 征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 由于最高法院不支持政府合理调控经济运行 霍姆斯和布兰代斯主 张 司法克制 应该说顺应了当时美国社会的发展 到20世纪50 60年代 由于联邦立法和执 法机关在解决诸多社会不公正问题方面无能为力 沃伦法院力主司法机关积极填补这一权力 真 空 也是符合美国社会现实的 从这一意义上讲 沃伦法院实际上是秉承了进步主义时代司法 自由主义的精髓 使之适应了美国当代的社会发展 二 引发当代美国社会的平等权利风暴 在20世纪50 60年代的美国社会发展中 平等权利运动是最令人瞩目的 在这一进程中 种族之间 城乡之间 富人与穷人之间以及原告与刑事被告之间 在享有平等宪法权利方面都有 了前所未有的进步 而这一切都是与沃伦法院自由主义的司法实践紧密相连的 在美国当代平等权利运动的发展中 沃伦法院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个贡献表现在沃伦法院促进了美国平等权利观念的转变 即从传统的形式主义的平等 权利观逐步转向现实的平等权利观 虽然早在1868年 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就明确规定了每个 公民都享有 平等法律保护 权利 但对于 平等权利 内涵的认识 美国社会却经历了一个曲折 的过程 其中 最高法院在引导人们的认识方面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从整体上讲 在沃伦法院之前 美国社会对平等权利的主流认识 还只是停留在公民在法律 面前应当拥有平等享有宪法权利的 机会 这样的认识层面上 7 p 635 例如 在1905年的 洛克 纳诉纽约州 和1921年的 特鲁克斯诉科里根 等案件中 最高法院支持原告业主的起诉 认定 州政府保护雇工权益的法律违宪 其理由是在雇工拥有契约自由权的情况下 州政府又单方面对 雇工的生产和生活提供了进一步保护 使雇工成为政府 优待 的对象 这就侵犯了业主的 财产 权 和经营自主权 这种司法判决的言外之意是 只要雇工得到了自由签订劳动契约的 机会 政府就已经履行了职责 没有必要对在劳资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的雇工提供更多的保护 在1948年和1950年三个黑人教育平等权案件 中 最高法院虽然判定黑人应当被允许进入 白人学校读书 但判决的法律依据并不是种族隔离侵犯了黑人的平等宪法权利 而是学校未能给 黑人提供与白人学生同等的教育设施 这种判决的潜台词是 在种族隔离制度盛行的情况下 如 94 参见 Lochner v New York 198 U S 45 1905 Truax v Corrigan 257 U S 312 1921 参见 Sipuel v B oard of Regents of the University of Oklahoma 332 U S 631 1948 M cLaurin v Oklahoma State Regents for Higher Education 339 U S 637 1950 Sweatt v Painter 339 U S 626 1950 1994 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南 京 大 学 学 报 哲 学 人 文 科 学 社 会 科 学 二 五 年 第 四 期 当 代 研 究 系 列 果黑人学生拥有与白人学生相同的学习条件和 机会 社会就没有必要再去关心黑人学生是否 能够获得真正的平等 最高法院的这些判决 实际上体现的是一种形式主义的平等权利观 即只 要在形式上每个公民都被赋予了享有平等权利的 机会 法律就是公正的 根本不必考虑那些在 社会结构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公民是否有现实的能力去享有这些 机会 以及外表上的 公正 是 否真正能给他们带来实际的平等 正是这种形式主义的平等权利观在50 60年代遭到了沃伦法院强有力的挑战 在以沃伦 为首的自由派大法官们看来 平等宪法权利最本质的内涵应当是真实的平等而不是形式上的平 等 沃伦法院认为 由于某些个人或群体在认知水平 经济实力和社会政治地位等方面存在巨大 差异 人们享有平等权利的能力是不同的 但是 能力的不足并不能成为个人或群体无法享有现 实的平等权利的理由 个人或群体在社会和政治生活中处于弱势地位 虽有其自身的原因 但更 多的是由社会因素造成的 因此 对于 运气不佳 社会成员提供必要的 补偿 是一种社会责 任 8 p 265 法律必须从这一角度出发 加大保护弱势人群的力度 司法机关也应当将维护真实的 权利平等作为裁判的根本宗旨 否则 宪法所规定的 平等权利 就只能是一句漂亮的浮夸之词 1954年的 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 和1962年的 贝克诉卡尔案 是沃伦法院倡导新型平等 权利观 推进美国平等权利运动发展最突出的案件 在这两个案件中 沃伦法院明确指出 平等 权利外在的表现形式并不一定就代表了平等的真正实现 人们对平等权利的重视应当从表象转 向现实 在布朗案中 沃伦法院指出 虽然黑人学生与白人学生一样都拥有了受教育的权利 但 黑白学校的相互隔离 对黑人学生造成了远甚于白人学生的伤害 从这一意义上讲 形式上 平 等 的背后实际上隐藏着现实中的不平等 在贝克案中 沃伦法院同样是从上述理念出发 在州 议会议席分配问题上作出了保护城市选民平等投票权的司法裁决 在自由派大法官们看来 城 乡选票之间在价值含量方面存在的巨大差异证明 仅仅保证每位公民都能享有投票权 并不能真 正实现政治权利的平等 沃伦法院对美国当代平等权利运动发展所作的第二个贡献 是它推动了平等权利的统一化 进程 联邦建立之初 由于担心强大的联邦政府会侵害公民自由和权利 美国人在联邦宪法生效 后不久又制定了前十条宪法修正案 此即 权利法案 在此后相当长的时间里 权利法案 被 认为只约束联邦政府 在1833年的 巴伦诉巴尔的摩案 中 从遵循修正案制定者 原始意 图 的立场出发 联邦最高法院确认了这一原则 尽管历史证明 州政府对公民自由和权利的侵 害远较联邦政府为甚 但在此后的90多年里联邦最高法院一直坚持巴伦案先例 直到1925年 的 吉特洛诉纽约州案 最高法院才第一次裁定 权利法案 中的某些条款也对州政府具有约 束力 但在恪守 权利法案 制定者 原始意图 思想的影响下 在随后的二三十年里 最高法院 依旧没有认可 权利法案 的绝大多数条款可以用来约束州政府 此外 在1883年的 民权案 中 最高法院又裁定 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的宗旨只在于禁止州作出侵害公民宪法权利的政府行 为 并不适用于约束由个人实施的非官方的侵权行为 从而在美国宪政制度中确立了 州行为 State Action 原则 最高法院对 权利法案 和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的上述解读 造成公民在联 邦与州两级政府中享有不同的平等权利 他们在政府侵权行为与个人侵权行为中所获得的平等 法律保护也是不一致的 这就使得平等权利失去了本应具有的统一性 沃伦法院极大地改变了美国宪政中的这一窘境 在司法自由主义的推动下 沃伦法院突破 05 参见 B rown v Board of Education of Topeka 347 U S 483 1954 Baker v Carr 369 U S 186 1962 参见 Barron v B altimore 7 Peters 243 1833 参见 Gitlow v New York 268 U S 562 1925 参见 Civil R ights Cases 109 U S 3 1883 1994 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白 雪 峰 美 国 沃 伦 法 院 述 评 当 代 西 方 研 究 保守主义司法理念的束缚 通过对联邦宪法及其修正案作适当的宽泛解释 使平等权利在联邦 州和个体公民三个主体层次上都具有了统一的内涵 1961年的 马普案 和 伯顿案 是沃伦法院致力于使全体公民都拥有同等法律保护的明 显例证 在这两个判决中 沃伦法院不仅进一步确认州政府的行为受 权利法案 的约束 而且也 判定由个人实施的非官方性质的侵权行为同样受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管制 这就使 平等权利 的内涵在20世纪60年代第一次实现了统一 在此后一系列著名的案件 中 沃伦法院都坚持了 平等权利统一化原则 极大地拓展了平等权利原则的保护范围 沃伦法院在促进美国社会平等权利观转变和推动平等权利统一化方面所作的一系列努力 不仅为美国人争取平等权利提供了宪法依据 而且也极大地激发了美国人改变社会不公正的热 情 从而在美国当代社会引发了一场空前的平等权利风暴 三 推动联邦政府权力进一步扩大 20世纪50 60年代 通过自由主义的司法实践 沃伦法院还推动联邦政府介入各州内部事 务 矫正各州存在的社会不公 在客观上继承了 新政 确立的国家干预传统 进一步扩大了联邦 政府的权力 从20世纪30年代的 新政 开始 联邦政府的权力呈现出日益扩大的趋势 但是 联邦政府 的权力扩张并不是全方位的 主要集中在干预和调控各州的经济运行方面 在州级民权保护等 社会政治领域中 联邦政府并没有发挥较之以前更为显著的作用 这就使联邦政府的权力扩大出 现了 一手强一手弱 的明显特征 联邦政府之所以未能在州级民权保护中发挥更大的威力 除了州 公安权 理论的影响 外 联邦国会的不作为与联邦执法机关的无能为力是最主要的原因 在当时 各州普遍存在的社 会偏私 如种族隔离 不公正分配议席 无视刑事被告的合法权利等 大都有深刻的历史渊源 涉 及美国传统的价值观念 生活习惯和政治权力的分配等 要解决这些社会不公问题 联邦政府不 仅面临着外部社会的强大阻力 而且也承受着其内部固守传统的保守主义者和政治既得利益者 的竭力反对 这就注定了其在解决这些问题时困难重重 例如 自内战结束以来 歧视黑人和对黑人实施种族隔离早已成为南方各州的基本价值观念 和生活习惯 人们很难想象南方议员占相当大比重的联邦国会能主动采取措施 消除种族隔离这 一社会顽疾 联邦国会在不公正分配议席问题上也面临着类似的困境 因为在60年代以前的联 邦国会中 代表乡村利益集团 人数占优的联邦议员正是凭借不公正分配议席才得以跻身联邦国 会的 因此 期望他们主动将自己攀升政治阶梯的路径斩断是不现实的 此外 由于保护公民自 由和权利不可避免会与维护社会治安的普遍要求相冲突 因此 在处理这一问题时 联邦国会也 时常陷入举棋不定 踯躅徘徊的境地 9 p 301 以总统为首的执法机关虽然初步采取了一些保护公 民宪法权利的措施 但由于联邦国会的不作为 执法机关在缺乏相关法律支持的情况下也很难取 得大的成效 在联邦立法和执法机关无意或无力解决社会不公正的情况下 沃伦法院以自由主义的司法 理念为指导 创造性地发展了新政传统 对当时美国社会中不断涌现的公平正义呼声作出了积极 反应 在自由派大法官们看来 虽然联邦宪法规定公民享有平等宪法权利 体现了美国人的自 15 参见 M app v Ohio 367 U S 643 1961 B urton v W ilm ington Parking Authority 365 U S 715 1961 参见 Peterson v City of Greenville 373 U S 244 1963 Heart of A tlantaM otel v United States 379 U S 241 1964 Gideon v W ainw right 272 U S 335 1963 M iranda v Arizona 384 U S 436 1966 所谓 公安权 police power 是指美国州和地方政府享有的有权限制个人自由以促进社会安全和公民健康 保持社会道 德等 公共福利 的权力 1994 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南 京 大 学 学 报 哲 学 人 文 科 学 社 会 科 学 二 五 年 第 四 期 当 代 研 究 系 列 由 平等理想 但理想与现实之间还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 在现实生活中 强势人群压制甚至剥 夺弱势人群宪法权利的现象比比皆是 对此如不加以有效地限制 美国赖以立国的宪政基础就会 发生极大动摇 沃伦法院认为 维护每一位公民的平等宪法权利是美国宪政的根本目的和各级 政府的基本责任 如果州政府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 联邦政府就必须在民权保护领域中承担起责 任 不必受制于 公安权 理论的约束 如果联邦立法和执法机关无力维护公民权利 联邦最高法 院就应当积极介入 保证实现公民宪法权利的平等 1954年的 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 是沃伦法院借助黑人民权问题 推动联邦政府干预各州 内部的 公共福利 事务 维护公民平等宪法权利的第一案 在该案中 沃伦法院实际上是以司法 裁判的形式 代表联邦政府宣告了南方州实行的种族隔离制度违宪 从而将联邦政府的干预引入 了州级民权保护领域 在随后的众多案件中 沃伦法院又宣判了由个人实施的非官方性质的种 族隔离违宪 使联邦政府得以进一步管制州内最基层的社会生活 沃伦法院在1962年所作的 贝克诉卡尔案 判决 也说明联邦政府为了从根本上捍卫公民的平等宪法权利 不惜冲破传统联 邦制为联邦政府权力设置的 政治棘丛 直接干预州政府的政治运作过程 此外 沃伦法院对 权利法案 约束州政府的支持 尤其是对刑事被告平等宪法权利的大力保护 也使联邦政府成为 管制州级社会治安 规范道德价值观念的重要机构 沃伦法院所作的这些自由主义司法判决 不仅极大地推动了民权运动的发展 而且也对联邦 国会和总统执法机构产生了巨大影响 促使它们对民众日益高涨的公平正义要求作出一定的反 应 在1957 1960 1964和1968年 联邦国会相继通过了四个民权法案 1965年还为保护公民的 平等选举权专门通过了选举权法 以立法的形式加大了保护公民平等权利的力度 艾森豪威尔 和肯尼迪总统也先后动用军队 压制南方州挑战沃伦法院判决和联邦民权政策的行为 由此可见 沃伦法院自由主义的司法实践使联邦政府的权威广泛地渗入到了州级的政治和 民权保护领域 州政府的经济和政治运作乃至社会生活的各个细小层面 都被置于了联邦政府的 监控和协调之下 从而使新政以来联邦政府权力的扩张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四 提升联邦最高法院的宪政地位 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史上 除联邦建立初期的马歇尔法院外 沃伦法院对美国社会发展和国 家政策制定所起的影响 要超过其他任何一个时期的最高法院 在其存在的16年中 沃伦法院 突破了联邦宪法对最高法院权辖范围所作的诸多限制 在美国当代社会的价值观念转型和国家 政策制定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沃伦法院对国家政治事务的深切关注 使联邦最高法院从一个司 法裁判部门 变成了一个积极影响国家政策制定甚至在很多问题上主导美国社会发展方向的政 治决策机构 毋庸讳言 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30年代中期 联邦最高法院所作的一系列反对政府调控 经济运行的司法判决也同样影响了国家政策的制定和实施 但就总体而言 其社会后果是消极 的 因为在美国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 最高法院只将司法的重心放在了维护企业主的财产权方 面 忽视了保护社会弱势人群的宪法权利和国家调控经济运行的必要性 虽然最高法院认定自 己恪守了宪法 但在事实上却使最高法院成为美国社会发展的障碍 也损害了最高法院在美国社 会中的威望 沃伦法院在20世纪中期对美国社会发展所发挥的作用则是积极的 一方面 沃伦法院适应 了美国社会发展的需要 支持政府对经济实施有效合理的干预 保证美国经济顺畅运作 另一方 面 沃伦法院又从新政后美国确立 大政府 体制的现实出发 竭力保护公民的宪法权利不受政府 和个人侵犯 它不仅在对案件的上诉审判中 给人们提供了具体的司法救济 而且还以自由主义 的司法理念为指导 在美国社会中重新阐释了公平正义的深刻内涵 推动着联邦立法和执法机关 25 1994 2009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白 雪 峰 美 国 沃 伦 法 院 述 评 当 代 西 方 研 究 不断摆脱保守政治理念的束缚 在全国范围内承担起维护公平正义的责任 这就使沃伦法院在很 大程度上成为国家政策制定的积极参与者 沃伦法院的上述司法实践 使联邦最高法院挣脱了 保守主义司法理念的桎梏 重新获得了作为社会公正最高维护者的巨大威望 最高法院在美国宪 政体制中的地位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沃伦法院时期 联邦最高法院的宪政地位之所以能够显著提高 除了沃伦法院自由主义司法 理念的影响外 这一时期联邦上诉案件的日益增多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由于20世纪50 60年 代美国人的平等权利意识普遍觉醒 大量的有关公民自由和权利的案件涌向沃伦法院 在这一过 程中 民权利益集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民权利益集团早在20世纪初就已开始寻求司 法保护 但直到50 60年代 通过司法诉讼维护公民自由和权利才成为民权利益集团的主要手 段 在这一时期 由于公民自由和权利无法从联邦国会和总统执法机关得到切实的保护 因此 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 NAACP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 ACLU 等民权利益集团相继将工作的 重点从对政治机构的游说转向寻求司法救济 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 贝克诉卡尔案 以及众 多涉及 权利法案 的民权案件都是在民权利益集团的支持下提出并上诉至联邦最高法院的 民权案件的大幅度增加 在客观上使沃伦法院得以有更多的机会介入美国的社会和政治发展进 程 推动美国的政治机构制定符合现实的国家政策 可以说 民权利益集团与沃伦法院的积极互 动带来的是一个 双赢 的结果 不仅美国的民权保护有了新的发展 而且联邦最高法院在美国宪 政体制中的地位也得到了迅速提高 但是 联邦最高法院宪政地位的提高并非一帆风顺 沃伦法院自由主义的司法实践一方面 面临着法院内部司法保守主义的代表费利克斯 弗兰克福特 Felix Frankfurter 和约翰 哈兰 JohnM Harlan 等大法官的阻力 另一方面还经常遭到舆论抨击 例如 在1958年 美国 州级 最高法院首席法官会议 就对沃伦法院的司法自由主义进行了猛烈批评 认为沃伦法院的许多判 决都侵犯了州和地方政府的自治权力 危害了美国联邦制的稳定 1960年 由各州选派代表组成 了 州级政府委员会 提出了三项旨在压制最高法院权力的宪法修正案 其中包括建立由各州最 高法院首席法官组成的 联盟法院 Court of the 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