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3-企业家与银广夏的公司治理结构.doc

管理经济学案例（3）企业家与银广厦的公司治理结构四川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毛道维【案例】 1994年6月17日，“银广夏A”在深圳交易所上市，这个被称作第一家来自中国西部宁夏的上市公司实际上最早起源于深圳，这家名不见经传的西部上市公司在股票市场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并在中国证券市场的历史上演义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公司欺诈案。谁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一、“企业家”和上市公司股权变局上市招股说明书披露，银广夏的股本结构如下：日期国家股法人股职工股流通A股总股本1994.6.1704400万300万2700万7400万公司上市时，每股面值1元，每股售价3.98元、主营业务为生产经营3.5英寸电脑磁盘及配件。按中国现行上市公司“国有股、法人股和个人股”之股权性质划分标准，银广夏是一家没有国有股而由法人股控股的中小型科技上市公司。中国上市公司的法人股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法人股的性质或最终所有者可能会追溯到国有企业或者是个人。根据产权理论和中国上市公司的现实状况，大约占银广夏总股本近60%比例的法人股股东，理所当然地在公司治理结构中起支配作用，并且法人股东的性质和持股比例，特别是公司的“中心签约人”的人格魅力和性格特征，对于公司治理结构中的控制权分布状态和权利制衡，以及公司治理的特征有重大影响。银广夏的创始人陈川，1939年出生，早年为银川话剧团编剧，1984年初月南下深圳创业，先后创建深圳广夏文化公司和深圳广夏录像器材有限公司等。陈川虽然是文人出身，但见过他的人都说“极富领袖魅力”。1993年至1994年间，陈川将广夏文化公司旗下的几家软磁盘生产企业合并改组，其中两家均在深圳，而广夏（银川）磁技术有限公司在银川注册，存续的时间只有1年，从1992年9月到1993年银广夏设立后立即注销。明眼人知道，这家公司的功能在于获得宁夏回族自治区的上市额度。“银广夏A”由广夏（银川）磁技术有限公司、深圳广夏微型软盘有限公司、深圳广夏录像器材有限公司合并改组并吸收其他六家发起人共同发起成立。从招股说明书披露的信息可以断定，上市公司最主要的资产是成立于1989年7月的深圳广夏微型软盘有限公司。深圳广夏微型软盘有限公司最初由深圳广夏文化公司（后更名为深圳广夏文化实业总公司）与宁夏计算机开发公司、香港登宝山磁制品有限公司合资经营，注册资本2970元，股权比例分别为65%、10%和25%。1989年12月，合资各方签署协议，同意由香港密苏尔公司代替香港登宝山磁制品有限公司为合资公司股东。但是，银广夏上市招股说明书披露，1993年11月8日，深圳市工商行政管理深圳市外商投资企业变更通知书确认，广夏微型软盘有限公司的股东与持股比例发生重大调整：深圳广夏文化实业总公司持股7.08%，宁夏伊斯兰国际信托投资公司20.625%，深圳兴庆电子公司23.125%，美国金河实业有限公司25%和香港中昌国际有限公司24.17%。香港密苏尔公司在银广夏上市一年后才得知自己的股权已不复存在，并至此开始了长达7年的漫漫申述之路。令人费解的是公司如此重大的诉讼事项，在银广夏所发布的公告、年报、半年报、季报都未见只言片语。事后证明，此次股权调整不仅意味深长，而且问题多多。1987年定居香港的印尼华侨郑淑玲的家族企业之一香港登宝山磁制品有限公司与深圳汇文企业总公司、宁夏伊斯兰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合资成立深圳广夏录像器材有限公司。公司成立不久，深圳汇文企业总公司将股权转让给深圳广夏文化实业总公司，从而开始与陈川的首次合作。深圳广夏录像器材有限公司很快有了赢利，其1/2英寸VNS空白录像带不仅是公司的主要利润来源，而且也是上市公司在1991年前的主要产品。于是，一年后，郑淑玲亲自管理的香港登宝山磁制品有限公司开始与深圳广夏文化实业总公司的第二次合作，组建深圳广夏微型软盘有限公司。但这次合作对于郑淑玲来说，却是一场噩梦。在股权丧失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合资企业长期不通知密苏尔公司召开董事会，虽经密苏尔公司多次要求仍不予理睬。尽管如此，股权被侵吞还是大大出乎香港密苏尔公司的意料。1996年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做出终局裁决：认定银广夏等3家中方股东“采取了一系列不正当的手段，使申请人丧失了合营者的法律地位”，并根据密苏尔公司出具的原始出资发票单据，认定香港登宝山磁制品有限公司实际出资160万美元。裁决3家中方股东应赔偿密香港苏尔公司投资损失160万美元。但是，这一裁决后来出现许多戏剧性的诉讼和反诉讼的情节而难于顺利执行。二、公司高层管理人员情况在1999年年报公布前夕，2000年2月14日，陈川在北京突然因病去世，终年61岁。根据银广夏发布的公告披露，死因是“突发性心肌梗塞”。2月17日进行的公司董事会改选中张吉生继任董事会主席，时任天津广夏董事兼总经理的李有强升任公司总裁。随银广夏后公布了1999年年报，每股赢利0.51元，并实行公司历史上首次10转增10的分红方案。创始人陈川的去世，并未使银广夏减慢在2000年的“高速成长”步伐。截止2000年12月31日，公司董事会、监事会及高管人员的名单如下：张吉生：董事局主席 丁功民：董事、财务总监、总会计师杨汝臣：董事局副主席 孔祥平：董事、常务副总裁李有强：董事局副主席、总裁 刘奇光：董事、副总裁钟乃雄：董事局副主席 杜 裕：监事会主席该公司发起人之一为宁夏计算机技术研究所，所长张吉生1946年出生，在担任公司董事局主席的同时，还担任宁夏回族自治区科技厅厅长。李有强生于1941年，曾任天津市工艺美术厂厂长，早在1985年就与陈川一起合作创业，1994年银广夏进入天津后，长期负责天津业务。身兼财务总监、总会计师、董秘等多项职务的丁功民则常驻深圳。这些人在陈川生前就已经逐渐形成了银广夏的稳定的高层管理队伍。三、银广夏的惊人业绩1994年上市之时，国内软磁盘行业的竞争已是如火如荼，每生产一张软磁盘就要亏损2美分，对于以软磁盘为主业的银广夏来说，生产经营转型迫在眉睫。因此，陈川不仅面临如何选择、培养和发展新业务，而且还为每年平均维持10%的净资产收益率而奔忙。银广夏的项目换了一个又一个。1996年年报宣称，公司已完成历时三年之久的产业结构调整任务，由创业之初的三家软磁盘生产企业的单一产业公司发展为拥有27家全资、控股子公司和分公司的跨行业实业公司。到2000年更发展成有40余家参股、控股公司，业务范围从保洁制品、食品加工、酒类酿造、餐饮旅游、房地产开发到商贸等，银广夏进入了全面多元化投资的阶段。银广夏最有名的项目是在银川西南永宁县西沙窝（现称征沙渠）治沙种草。1995年，陈川在赴京的列车上遇到了吴安琪。吴是宁夏回族自治区水科所所长，一直研究在水文调研的基础上治理沙漠，曾在银川附近治理过1200亩沙漠，后因资金短缺而放弃。列车上的一席长谈，陈川对吴安琪的治沙并种植麻黄草的构想产生了极大兴趣并决定投资。随后，银广夏投资80%，水科所技术入股投资20%，成立了广夏（银川）天然物产公司，购买并治理了银川市郊2万多亩沙漠，并种上了麻黄草（麻黄素的原料）。吴安琪后来成为广夏（银川）天然物产公司和宁夏广夏制药厂的董事长，也是银广夏的董事之一。治沙种草，为银广夏带来了异常良好的社会形象，但并没有带来什么收益。银广夏对外宣称前后投资6亿元，实际上是一个夸大的数字，实际投资大约在9000万元。据说，这一项目近期可望持平，但要贡献巨额利润，为时尚早。1998年，银广厦投资的银川麻黄草基地和天津萃取产业成为公司的两大门面。麻黄草因为治理了沙漠，让银广夏名扬天下。而天津萃取产业则在1999年、2000年先后向德国诚信贸易公司（Fidelity Trading GMBH）出口萃取产品上亿马克。银广夏业绩的奇迹般地转折，是从1998年发端的，这一年银广夏传出了来自天津方面签订巨额出口订单的“好消息”。此后，银广夏对外宣称，1999年-2000年以来，公司步入高速成长期，形成了以高新技术为主导、特色生物资源开发为基础、天然物萃取、生物制药与特色保键品生产、优质葡萄酒等为主体的产业体系。银广夏1994年在天津成立了控股子公司天津保洁制品有限公司。保洁制品有限公司曾经在1996年通过德国西.伊利斯公司（C.ILLES&CO.）进口了一套泵式牙膏生产设备，这是可查的银广夏与西.伊利斯公司最早的业务往来；此后，银广夏又从西.伊利斯公司处订购了一套由德国伍德公司（Krupp Uhde）生产的500立升3二氧化碳超临界萃取设备，这项业务成为银广夏传奇的起点。1998年天津广夏（天津保洁制品有限公司此时已更名为天津广夏（集团）有限公司）接到德国诚信贸易公司的第一张订单。银广夏当年10月19日发布的公告称，天津广夏与德国诚信贸易公司签订出口供货协议，天津广夏将每年向德国诚信贸易公司提供二氧化碳超临界萃取所生产的蛋黄卵磷脂、桂皮精油、桂皮含油树脂和生姜精油、生姜含油树脂等产品，金额超过5000万马克。1999年6月19日，在郑州召开的全国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研讨会上，当时的银广夏董事局主席陈川这样来描述这单合同的暴利性质：“德国诚信贸易公司于1999年6月12日一次订货总价达到610万马克。6月26日，一艘载着天津广夏第一批农产品萃取产品的货轮起錨离港，远航德国。这第一批产品出口，竟获利7000多万元！”2001年3月，天津广厦与诚信公司签订后续三年供货总协议：从2001年起每年提供桂皮精油150吨、桂皮含油树脂150吨、生姜精油160吨等萃取产品。每年5.2亿马克，按2001年2月28日的汇率1:8471计算，折合人民币20亿元。仅此推算，银广厦2001年的每股收益就将达2-3元。公司2001年的配股预案：10股配1.5股，配股价格拟定为20-30元/股，公司可募集资金8.4亿至12.6亿元。四、银广夏的弥天大谎被揭穿“二氧化碳超临界萃取”在银广夏的业绩增长神话中起到了点石成金的作用。简单来说，这是一种根据二氧化碳在不同温度和压力下的性质进行天然原料萃取的技术。专家们知道，这项技术的采用可能会获得比较稳健的收益，但绝对不会带来暴利，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萃取。仅从技术上而言，天津广夏不可能生产出满足上述合同数量和品种的产品。与此同时，专家们对银广夏所提供的出口产品的售价，数量等信息存在着许多疑问。为澄清事实和解答这些疑问，中国工商银行海外分行对德国诚信公司的进行了调查。在德国汉堡商会查到如下记录：“Fidelity Trading GMBH公司于1990年在我会注册，注册资本51129.19欧元（约合10万马克），负责人为Kiaus Landry，主要经营范围是机械产品和技术咨询。”注册资金几万马克，对于贸易公司而言并不算离谱，但是，与银广夏签下年度金额高达20亿人民币，总金额达到60亿元的合同，未免与其注册资本对比过于悬殊。中国工商银行总行在此次调查以后，提前终止了与银广夏签订的总金额为2亿元的流动资金贷款合同。天津海关对天津广厦在全国各口岸出口的统计证明：1999年出口额480万美元，2000年出口额3万美元，2001年6月30日前出口额为0。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天津广夏1999年、2000年获得“暴利”的萃取产品的出口，纯属子虚乌有。整个事情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骗局。五、银广夏财务欺诈事件的尾声2001年9月6日中国证监会公布对银广厦的稽查结果：银广厦公司通过伪造购销合同、伪造出口报关单、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伪造免税文件和伪造金融票据等手段、虚构主营业务收入、虚构巨额利润7.45亿元，其中，1999年1.78亿元；2000年5.67亿元。深圳中天勤会计师事务所及其签字注册会计师违反有关法律法规，为银广厦出具了严重失实的审计报告。2001年9月8日，银广厦接到宁厦回族自治区公司厅通知，原董事局副主席、总裁李有强，原董秘、财务总监、总会计师丁功民，天津广厦（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董博、原总经理闫金岱涉嫌提供虚假财会报告罪，被刑事拘留。10月8日，银广厦收盘价为6.35元（而8月造假丑闻败露前的市价为30.79元），连续15个交易日跌停。股民遭受了重大经济损失。深圳中天勤会计师事务所这个中国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在被中国证监会吊销了证券、期货业务资格后，又被财政部吊销执业资格，并会同中国证监会吊销其吊销了证券、期货业务许可证。【案例分析背景资料】一、中国转性经济的现实问题虚假财务报告或财务欺诈不仅会导致会计信息失真，形成内幕交易的温床，误导投资者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策，而且削弱了市场资源的配置功能，危害整个社会经济的健康发展。我国证券市场所具有的转轨经济和新兴资本市场的双重特性使上市公司财务报告现象更为严重。从我国证券市场成立至今，已经有上百家企业因为虚假财务报告和财务欺诈行为被证券监管机构处罚。银广夏是其中最为典型，最为恶劣的财务欺诈案件。我们可以把银广夏财务欺诈案例归结为中国的市场经济不成熟；法律、法规不完善；监管部门的监管不力；产权结构及其相对应的公司治理结构缺乏权利制衡的机制等众多的问题。但是，在大部分财务欺诈案件中企业的主要负责人或相关管理人起了主要的作用。所以，财务欺诈不仅表现出企业没有诚信，更为重要的是反映出企业家缺乏商业伦理道德，而企业家的商业伦理道德不是仅仅用产权理论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我们提出的问题是，企业家需要什么特质和能力？二、什么是“企业家”？企业家（entrepreneur）源于法语entreprendre，意思是“承办”。这恐怕最接近中国大众所理解的企业家的意义。但是，国外学者不断给予企业家这一概念丰富的内涵和明确的界定：早在200多年前法国经济学家萨伊就提出了企业家的概念。企业家的功能被定义为提高效率和收益而进行的资源再分配。马歇尔认为企业家的作用是寻找市场机会，或者说，发现市场还存在不均衡的地方。因此，企业家是促进市场均衡的主要推动力量。熊彼特认为企业家是一类特殊的人，是革命创新者，他总是推翻已有生产方式，打破现有的市场均衡。这种行为主要是由三方面的心理因素造成：建立一个私人帝国的希望；征服的欲望；创造或仅仅是发挥自己创造力所获得的快感。勇敢、自信、个人领导能力都是创新者的特点，他们总是在很多反对和仇恨面前毫不犹豫地引进一些新产品和新工艺流程。奈特认为企业的功能在于组织不同风险偏好的人：厌恶风险的人拿固定报酬，他们成为企业员工；愿意冒险的人成为企业家，他们以自己的财产承担市场风险。市场的重要特征是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任何人都不知道生产的产品是否能被消费者接受，未来的市场价格是否会发生变化，生产技术，成本是否会发生变化。企业家选择的是企业在市场中产业定位，产品定位，技术定位等重大的不确定性决策，因此，企业家的职能就是承担风险和进行不确定性决策。企业家在原意里没有“资本家”的含义，它只意味着“能干”、“勤奋”、“独立性”、“创造性”等含义。也就是说，“企业家精神”是人性的一种，它与“资本”这类外在与人性的东西没有必然联系。但是，奈特关于企业家以自己的财产承担市场风险的看法，把企业家和资本家联系在一起。但是，企业家必须获得创办企业，开展业务的资源的控制权。在货币化的经济中，资源的控制权可以用货币（一般等价物）来代表，从而企业家只需从银行家那里筹得贷款；当创业方案无法靠银行来控制经济资源时，企业家便需要以利益、口才、感召、信誉和其他各种方式（不排除“暴力”手段）说服旧的资源控制者们“出借”创新所需要的资源控制权。一个企业家以往创新成功的次数越多，意味着他可以凭“信誉”从资源占用者那里借到资源控制权的可能性越大。信誉可以折算成未来的经济利益（即资本）。综合起来，企业家是组织生产、从事经营并承担企业风险的人。企业家需具备创新性思维，对市场盈利机会的敏感性，勤奋、勇敢、自信和敢于承担风险的品质，很强的组织协调能力等条件。汪丁丁认为，企业家各种能力中最核心的能力，可能说服大众的创新方案充分顾及到人群的既得利益关系的改变以及由此发生的人群所能承受的心理变化。具有企业家能力的人可以比较容易地“摆平”这类利益关系，让大众口服心服。可能因为很少有企业家同时具备上述能力和特质，经济学阿尔钦倾向于用“中心签约人”这个概念，因为制度经济学认为企业本质上是“一组契约的联结”，就这个意义而言，“中心签约人”的意思就是在企业的相关缔约者中发挥主要作用或关键作用的人，其他的缔约者因他而走到一起，才组建了这个企业。中心签约人能够把其他缔约人团结在周围，总有他的过人之处，或是有过人资产，或是有过人的技术，或是有过人组织才能。所以，许多公司的“中心签约人”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或完美的企业家。现实经济生活中却是这些“中心签约人”的舞台。三、企业家是否需要商业伦理道德是否有“捷径”能使企业获得成功，同时使企业家获得成功？可以分析一下美国最著名的成功者之一，伯克舍.哈撒维公司的董事长，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