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刑事辩护律师豁免权制度.doc

论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张雨霞摘要：重庆“打黑”运动中李庄案的出现引起了人们对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的关注。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就是律师在诉讼活动中因履行职责发表的书面或口头言论不受指控和追究。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的立法以及一些国际性法律文件都规定了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我国新律师法也规定了律师的言论豁免权制度。但是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却与这一大的趋势相冲突，因此修改我国的刑事诉讼法，完善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不仅可以保障律师的权益，更能够解决律师在刑事诉讼过程的后顾之忧，使其能够更好的履行法律赋予的职责。关键词：李庄案；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完善 重庆市如火如荼的展开打黑行动至今，数千名涉黑人员被缉拿归案，陈明亮、岳村、黎强等近百名涉嫌黑恶团伙的首犯和骨干先后被警方执行逮捕，文强等10名厅级、20名县处级以上干部落马，此举震惊海内外。其中，涉嫌“黑帮”头目龚钢模在羁押时为立功检举他的辩护律师李庄，李庄随即被立案、逮捕，其律师助理在警方传唤后被羁押，李庄以涉嫌刑法第306条“辩护人伪造证据妨碍作证罪”被起诉。该案最终以李庄二审认罪、律师资格被吊销结束，全案进展之神速国内罕见。李庄案虽然只是重庆“打黑”运动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其从案发到审判的全过程不得不引起笔者对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问题的思考。一 、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的概述根据联合国关于律师作用的基本原则第20条“律师对于其书面或口头辩护时所发表的有关言论或作为职责任务出现于某一法院、法庭或其它法律或行政当局之前所发表的有关言论，应享有民事和刑事豁免权。”笔者认为，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就是律师在诉讼活动中因履行职责发表的书面或口头言论不受指控和追究。英国、美国、法国、日本等许多国家和地区的立法以及一些国际性法律文件都规定了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在英国，律师享有绝对的刑事辩护豁免权。1981年英格兰和威尔士出庭律师行为准则规定：“律师在法庭上的发言必须真实和准确。在通常情况下，律师对他在法庭辩论中的言论享有豁免权。”根据英国学者和法官的解释，作为当事人的辩护人和诉讼代理人，凡与法庭诉讼程序有关的言论和通信，律师均享有不受法律追究的绝对特权。即律师即使发表了有损于他人的言论，即使言论带有明显的恶意，并且与他承办的案件毫无关系，也可以完全不受法律的追究。法律规定辩护人和诉讼代理人在诉讼过程中的言论享有绝对的豁免权，这既是为了当事人的利益也是为了公众的利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司法独立和公正。最后，英国出庭律师在处理诉讼案件时，有不负疏忽责任的权利。 【英】格拉汉J格拉汉格林，陈庚生译：英国律师制度和律师法，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45页。由全美律师协会制定的律师职业行为标准规则第3条第1节规定：在现行法律的范围、限制及进行辩论时，律师需出于良好的愿望。但在刑事诉讼或可能导致监禁的诉讼中，涉及到要求证实案件的每一环节时，律师的辩护不受上述限制。全美律师协会对这一条作出进一步解释：如果律师能出于良好愿望，对现行法律的适用范围、限定以及撤销进行争辩，那么，他能进行现行法所不允许的起诉或辩护。 美国律师协会编，俞兆平、姜福从译：美国律师职业行为标准规则，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64页。在美国对律师的言论有所限制，但如果违反了相关规定一般只是对其进行纪律惩戒，很少追究律师的刑事责任。法国刑法典第41条规定：“不得对律师在法庭上发言或向法院提交的诉讼文书提起诽谤、侮辱或蔑视法庭的诉讼。”法国学者雅克阿默兰认为，律师在进行诉讼辩护的过程中，享有发言的豁免权，即对律师在法庭上的讲演和书面发言，不得进行诽谤和污蔑。“根据职责规律，律师必须讲一切对自己委托人有好处的话，尽管这样做会使法官和权力机关不满意，但是律师却是要严格地按照义务行使自己的职权。律师尽管宣誓，但他认为执行的法律是过时的、废除的、引用不当的和违背自然法基本规则的时候，他可以起来反对这些法律。假如这是一些有追溯既往效力的完全错误的法律。同时，当公众出于个人感情或政治原因，对被告进行攻击，并对被告有辩护人而感到惊讶时，律师有责任蔑视公众舆论。律师的这些行为，均属辩护豁免权的范围而不能以违反法庭纪律论处。” 【法】雅克阿默兰，李秀兰译：法国律师的权利和特权，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年版，第149页。但是律师不能滥用这项权利，律师如果对法官使用诽谤性的言词或以其他形式藐视法庭的，要给予纪律惩戒。在日本，律师在法庭上辩护不受法律追究，即使律师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为一位有罪的被告人作无罪辩护，也不能追究律师的任何法律责任。黄元士：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研究，律师与法制2001年第8期，第36页。我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的香港事务律师执业行为操守指引、香港大律师执业行为守则、香港事务律师执业指令中均有明确规定：“执业大律师和事务律师在出庭代理诉讼时，对第三者不负诽谤罪的法律责任。”这是对香港律师言论豁免权的规定。从以上国际性法律文件和英、美、法、日以及我国香港地区对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的相关规定，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不管是大陆法系还是英美法系国家，都以法律的形式明确规定了律师的言论豁免权。也就是说，律师只要是基于被告人的合法权益，为履行辩护职责，无论是发表的口头辩护言论，还是其向法庭递交的书面材料，或者是在执行职务时发表了其他言论，均应当受到法律的保护，任何机构不得以此追究律师的法律责任。这样就防止了律师在刑事诉讼中遭受执法、司法机关或其他方面的打击、迫害，使律师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行使其职责。第二，除英国赋予律师绝对的刑事辩护豁免权外，一般国家都对律师的这一权利有所限制。主要有诸如：律师在辩护言论中不得恶意攻击本国的基本社会制度；不得唆使他人违反宪法和法律；律师要尊重法院、不得违反法庭纪律；律师不能故意作虚假或有损于公正审判的陈述、不能攻击司法机关或司法人员的名誉或人格等。李宝岳：律师参与辩护、代理存在问题及对策，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70页。第三，律师的刑事辩护豁免权不包括对律师进行的纪律惩处。一旦律师违反了职业道德和纪律，仍应按照一定的程序予以惩罚。二、我国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的现状我国于2007年重新修订了律师法，新律师法的第37条规定：“律师在执业活动中的人身权利不受侵犯。律师在法庭上发表的代理、辩护意见不受法律追究。但是，发表危害国家安全、恶意诽谤他人、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言论除外。律师在参与诉讼活动中因涉嫌犯罪被依法拘留、逮捕的，拘留、逮捕机关应当在拘留、逮捕实施后的二十四小时内通知该律师的家属、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以及所属的律师协会。”新律师法第一次明确具体地对律师的刑事辩护豁免权作出了界定，指出了辩护律师享有豁免权的内容以及限制，这对于我国建立健全辩护律师豁免权制度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但是刑事诉讼法第38条的规定：“辩护律师和其他辩护人，不得帮助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隐匿、毁灭、伪造证据或者串供，不得威胁、引诱证人改变证言或者作伪证以及进行其他干扰司法机关诉讼活动的行为。违反前款规定的，应当依法追究法律责任。”以及为了与该条规定相适应刑法第306条专门规定了辩护人、诉讼代理人毁灭证据、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刑事诉讼法修订之后，就有许多刑事辩护律师被以“妨害作证”、“唆使作证” 等名义被拘留、逮捕甚至是被判刑。律师伪证罪被认为是一把高悬在律师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因此也就造成了大多数律师不愿意代理刑事案件。鉴于此在我国的刑事诉讼法中增加有关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三、我国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的完善新律师法虽然规定了律师辩护的言论豁免权，但是其第37条规定的“发表危害国家安全、恶意诽谤他人、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言论除外”的例外情形范围宽泛，标准不明确。律师法与刑事诉讼法存在冲突现象，根据上位法优于下位法原则，新律师法的实施存在诸多障碍。对于律师因辩护等职权行为导致被刑事追究的保护措施不足，新法未对辩护律师权利保障提出更详细的保护性措施。根据上面的介绍，为了解决律师进行刑事辩护时存在的担忧，使律师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全心全意的为保障被告人的合法权益而履行职责，笔者认为，可以在借鉴外国法律以及联合国关于律师作用的基本原则对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规定的基础上，从以下几个方面完善我国的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第一，要在刑事诉讼法中增加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的有关规定，以求与律师法的有关规定相符合。可以将刑事诉讼法第38条改为：“律师在刑事诉讼的过程中享有刑事辩护豁免权，其在刑事诉讼活动中发表的口头或书面的言论不受任何机关的指控和追究，律师的人身权利不受侵犯。但是辩护律师和其他辩护人不得发表危害国家安全、恶意诽谤他人、严重扰乱法庭秩序的言论。”第二，还要通过立法明确规定律师只要是为履行辩护职责而发表的言论和意见，无论是在庭前还是在庭审中发表，无论是口头的还是书面的，都应当享有豁免权。程滔：辩护律师的诉讼权利研究，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238页。第三，进一步明确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的内容。律师的刑事辩护豁免权的适用范围不仅包括法庭辩论中的口头与书面的发言，还包括法庭调查中的举证、质证（即当律师向法庭提供或出示的文件、材料失实时，不论其是否故意伪造，均不追究律师的刑事责任。因为律师的使命是收集有利于当事人的证据，他完全可以不提供不利于当事人的证据），以及与当事人的通信都应当享有豁免权。第四，律师的人身权利在刑事诉讼中不受侵犯是指律师在履行刑事诉讼的职能时，不受拘传、拘留、逮捕，在会见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或证人过程中享有人身不受侵犯的权利。第五，为了保证律师不滥用法律赋予他的豁免权，还应对其权利进行一些限制。主要是律师在辩护发言时不得诋毁宪法确定的国家根本利益；不得唆使他人违反宪法和法律；律师在辩护发言时不得故意侮辱法官、毁坏法庭和扰乱法庭纪律；律师在诉讼过程中不得故意伪造证据，指使证人作伪证或明确指使委托人从事上述妨害作证行为。第六，应当加强律师协会的作用，发挥其在惩戒律师中的作用。如果律师违反上述的限制性规定，不得当庭或直接对律师追究刑事责任。应该先交由律师协会对律师的行为进行审查，如果认为被指控的律师的行为构成了违纪，但不构成犯罪，可按照惩戒程序对被指控律师进行惩戒，如警告、责令改正、训诫、通报批评、公开谴责、暂停执业和撤销律师执业资格证等，并告知公安检察机关；如果认为构成了犯罪，则要先由律师协会撤销该律师的律师资格再移送公安检察机关处理。但总的来说追究律师的刑事责任应作为例外的处理方法，必须有明确而充分的证据证明律师的诉讼行为确实严重违反了法律的强制性规定，才可以追究律师的刑事责任。四、小结声势浩大的重庆“打黑”运动已经结束了，李庄案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了，但该案引起的余波仍在继续。不可否认在李庄案的过程中有明显的公权力干涉的因素存在，在世界各国普遍确立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制度的情况下，我国新律师法确定该权利的的大背景下，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却与之相违背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总之，律师辩护制度是刑事诉讼法的重要制度之一，律师的权利能否得到保障对于被告人的权利能否得到良好的履行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豁免权是律师权利的体现，赋予律师刑事辩护豁免权，才能有力地保护律师在刑事诉讼中人身权利不受侵犯，减少执业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