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bite of perfume(舌尖上的香水).docx

a bite of perfume随着西洋文明大举入侵古老的东方世界，许多古典中国时期的物事渐渐流失，不再为世人所知。这种断代并不单单体现在宏观的层面，而是关乎生活的方方面面，关乎人间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空气和光能够抵达地方，都属于文明的领地。文明辟易带来的最显著的特征便是，随着时代的变迁，时尚也随之变化。中国自古以来注重仪表，强调得体、美观是礼仪的一部分。由于几千年来古典中国独有的文化氛围使然，古人对于美有着特殊的情感和体会。而气味则被视为美丽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漂亮的人，也必将有着漂亮的气味。闻之舒心。与西洋世界不同的是，古代中国人对于香味的理解不仅仅限于直观的肉身所体会的感受。他们深信芳香的味道具有某种神秘而高雅的气息，能够净化心灵，引导人们获得精神上的升华。它源自日常生活，既与礼仪相关，又与文艺相连。是古典中国时期一种最重要的专门的文化现象，长盛不衰。即便是日新月异的21世纪，即便是高科技的量化工业潮流也不能磨灭它的价值。它是优雅的一部分，使诗意生活成为一种可能。若把中国传统文化比作恢宏的紫禁城，那么香道便是其中的一扇精致的雕花小窗。通过它，看得见华美沉郁的古老风景。不论庶民还是士大夫，不论百姓还是世家贵族，不论时代怎样地变幻莫测，芬芳迷人的香气永远也不会被拒绝。香味不单从焚烧芳香物什中获得，这是一种相对原始的做法。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已盛行。多在民间流传。譬如，焚烧某些芳香植物用以驱赶蛇虫，祛除臭味。这大抵是无意之间的发现。或者是神农遍尝百草时传下的秘密。不过汉代以前，香道以香汤为主流。熏香所用的复合香、药香、单品香是在道家学说兴起之后才开始成为主流。道家追求烟云缭绕、香气飘渺的仙境，于是用法衣燃香来描绘他们的梦境。当今社会崇尚现实主义，追求实用、快捷、简便，对于香味的理解往往是昂贵的名牌香水和精油。焚香、熏香、沐香更是显得尤为奢侈，一再被打上小资、复古、异域的烙印。调香师更是一种近乎于传说的工作。但无论怎样，芳香一直都是时尚的宠儿，人类万千情怀的抽象表达。五代时，四朝为官，宦海几经浮沉的王仁裕在他的开元天宝遗事花露卷中写道：贵妃每宿，酒初消，多苦肺热，尝凌晨独游后苑，傍花树，以手攀枝，口吸花露，藉其露液，润于肺也。又在醒酒花里记载了鲜花的另一种妙用，闻香醒酒：明皇与贵妃幸华清官，因宿酒初醒，凭妃子肩，同看木芍药。上亲折一枝与妃子，递嗅其艳。帝曰：“不惟萱草忘忧，此花香艳，尤能醒酒。”在五代时，阿拉伯人生产的玫瑰香水便开始出口到中国，但香水并没有成功改变古典中国的时尚风向。中国人更倾向于将鲜花作为一种附庸风雅的食物古典中国的士大夫和统治贵族们坚信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应该优雅动人。食用对象不仅仅是后来的花露，在花露被发明以前，鲜花被用来泡茶。古人发掘食盐用途的天分远高于今人。与世人的认知相反，盐本身并不提供咸味。它的作用在于保存、提升、增加食物本身的味道。在今人看来，最不可思议的莫过于茶中加盐和花椒，连西瓜撒盐、柚子抹盐的惊奇度都得靠后。然而不为人知的是，盐还有一种神奇的作用保存香味。香气稍纵即逝，永远以新鲜的姿态出现。所以显得更加地弥足珍贵。为了延缓香味保存的时限，使鲜花永驻，古典中国时期，中国人发明了鲜花腌制术。用盐腌制采摘下来的新鲜花朵，密封于干燥阴凉处。待再次开启，取出用滚水一冲，花朵就会在茶盏之中重新盛开。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绝美的意象。梅花、桂花是腌制鲜花的两大原材料。腌梅花比腌桂花简单，腌梅花不过是一层盐一层梅花慢慢撒下去，不翻不动，封在瓮中。来年取出冲在蜂蜜水中，是传统花茶中最最清高幽雅的存在。腌桂花则是传统甜品的首席调味香料。古典中国的食文化对于食物香味的追求可谓是登峰造极。汤品甜品里添加腌桂花只能算是寻常事。古典中国时期，士大夫们不仅活跃于文坛政坛，他们的创造力也同样在美食界发挥得淋漓尽致。诸如奶酪、冰激凌之类洋甜点，其实是不折不扣的中国发明。孔子提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作为中国的贵族阶层和统治阶层，士大夫们一直坚信对待的食物诚意关乎人生理想、体现个人追求。在欧洲尚且茹毛饮血鸿蒙未开时，中国人便已经完美地诠释了鲜美的含义。强调色香味俱全。世人仅知西人喜欢使用浓烈的香水，但却不知缘由。在中世纪，欧洲贫穷、落后、愚昧。城市既没有排污系统，也没有排水系统，公众卫生极差。随时随地解手、扯过窗帘当厕纸是理所当然的事，每日清晨，昨晚的夜香直接从窗户往下倾倒。而且，欧洲人相信洗澡有害健康，譬如法王路易十五一生中就没洗过几次澡。为了避开臭味，欧洲人选择掩盖法研制极其浓烈的香水，到处喷洒。这便是欧洲香水发达的缘由。香水业有多发达，中世纪欧洲便也有多臭。这与古典中国的香水起源的缘由截然相反。中国自古讲究文明、得体。譬如，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卫生间决非西方文明的产物。这些事物，中国自古以来有之。即便是最清代亦不例外。古代曾有律法规定公务员办公场所需配备沐浴间和洗漱用品，并且要求，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洗澡。并且佩戴香囊以达到遍体生香的效果。穷苦人家会选择柳枝和青盐来刷牙，但猪毛牙刷也并不昂贵，不过大众家化用品。自制猪胰子洗手洗脸洗澡这一习惯一直在百姓之中流传，直到改革开放为止。中国人视芳香为陶冶情操的良物。并且由此形成香道。发展为博大精深的芳香文化。最显而易见的差别是，西方的纯露和精油都无法使用，但古典中国的花露却是食用香水。西方人的化学合物是无法食用的，尽管它们号称纯天然。食用香水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迷人典故花露拌饭。始作俑者李渔在他那海纳百川的闲情偶寄“饮馔部”记载了这一天才神作：宴客者有时用饭，必较家常所食者稍精。精用何法？曰：使之有香而已矣。予尝授意小妇，预设花露一盏，俟饭之初熟而浇之，浇过稍闭，拌匀而后入碗。食者归功于谷米，诧为异种而讯之，不知其为寻常五谷也。此法秘之已久，今始告人。露以蔷薇、香椽、桂花三种为上，勿用玫瑰，以玫瑰之香，食者易辨，知非谷性所有。蔷薇、香椽、桂花三种，与谷性之香者相若，使人难辨，故用之。宴会招待宾客，必然要比家常饮食要精致些，但米饭要精致，是有独门秘笈的：米饭刚熟的时候，浇杯花露上去，焖一会儿再拌匀盛碗。然后，一碗普通的米饭，便有了异香。而食客总以为那是神奇谷物，全然不知秘方是花露拌饭。其中，蔷薇露、香橼露或者桂花露与米香融合效果最佳，而玫瑰花露香气个性鲜明，容易喧宾夺主。随着异族入侵所造成的文明失落的剧痛和遗憾，优雅的生活方式和审美情趣宣告终结。加之西方工业香水的传入。渐渐地 ，花露成了野史中的传说。再没有中国人相信，古典中国时期，一碗水，也有着芬芳的香气。查慎行敬业堂诗集卷三十二院长惠家制金银花露一瓶,赋谢二十韵详细地记载了蒸馏法家制金银花露的情形：“夜窗珠滴沥，晨旭露鲜澄，淡比初融雪，清于乍释冰”。花露盛行于宋明清三代，宋人喜欢荼蘼。即酿荼蘼酒，也作荼蘼花露。荼蘼花露是宋代最风靡的食用香水。宋时，中国大江南北遍植荼蘼，每到晚春时节，雪白的荼蘼开得极为绚烂，极香。但转瞬即逝。多有忧愁凄清之意。因士大夫阶层推崇儒家魏晋时期的名流风度和隐士精神，清高、孤独、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