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艺术第04讲：紫禁城与天坛.doc

天 坛北京城里的重要建筑群，除了紫禁城，恐怕就要数外城的天坛了，我们已经知道它的位置在北京中轴线南端的东面，占地四千余亩，是紫禁城的三倍。广阔的面积、疏落点缀的建筑群和大片苍莽的柏林，使它的气势足以与内城的紫禁城“抗衡”。明清的皇宫称“紫禁城”，其寓意是把皇帝和天帝联系起来。皇帝又称天一子，是承天意来治理百性，天帝居于“紫宫”，天子所住即为“紫禁城”。既然自称“天子”，受天命主宰人间，那么郊祀就是皇帝与上天“沟通对话”的地方，所谓国之大者在祀，祀之大者在郊”，祀天地、祈丰年，是每年皇帝亲自王祭的最大典仪。天坛在明初初建时，也是仿南京旧制，实行天地合祀，当时称天地坛，我们在北京地图上注意一下天坛公园，就会发现它的南面是方形，北面却是圆形，这正是明初建坛时附会“天圆地方”之说的遗痕。当时，天地坛有两重坛墙。北京的外城还没有修筑，它就那么气势浩大地铺展在京城的南郊。后来扩建外城，就是沿着天地坛的南墙修筑的，位居北京中轴线南端的永定门就在天地坛的西南角。现在，两道坛墙间的南半环已经被“切”去他用了，我们在地图上只能看到内坛墙的完整形状了。为了显示惟我独尊的气势，这么广阔的一片被包围在闹市里的空间。百姓是不得近前的，外坛墙只在西边开了两个门，而且只有一个门是上要通道。沿着这条东西向的通道走向南北向的建筑群的路有一公里之遥，道路笔直东去，其间平展坦荡，惟有苍松翠柏为伴。与我们刚刚在紫禁城中轴线难忘的经历相比，这一公里的路程显得有些漫长、单调、乏味。我们注意到内坛墙并不在外坛墙的中心，而是稍稍向东偏移，纵向的建筑群又在内坛墙里偏向东部，这是不是为了有意延长这条路的长度呢?反正在这漫长单调的行程中，富丽的皇宫和喧嚣的街市渐渐在我们的心中淡漠了，我们被迫融人这个显得过于空旷、陌生的环境之中。由于明嘉靖九年改天地合祀为分祀，在北郊另建祭地的地坛，天坛就只用来祭天，又专门在南边增建了图丘以祭天，原来祭天地的大祀殿则改为祀谷坛。按“规矩”郊祀每年举行三次，要由皇帝亲自主祭，正月上辛口至祈谷(年)殿行祈谷礼，祈祷皇天上帝保佑五谷丰登。四月吉日至圜丘坛举行零礼，为五谷祈求膏雨。冬至，再至圆丘坛举行告祀礼，享告五谷业已丰登。天坛建筑群和祭祀活动银示了一个数千年来高度重视农业的东方大国的文化精髓。可以想象，祭祀活动有着复杂繁琐的程序，它表达的不过是对上天的一种敬意，没有西方宗教建筑那种虔诚执迷的激情，只不过是习俗化了的过场，却又得一丝不苟.合乎规矩祖例。这样的建筑留给建筑师自由发挥的余地实在太有限了，它几乎只能是刻板的、毫无生命力的敷衍之作，但是实际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仅仅由三组建筑组成的天坛，在单体建筑上赢得的赞誉远远超过了紫禁城。圜丘是天坛南端的一组建筑。按古制，祀天须柴燎告天，露天而祭，坛而不屋。坛，就是没有房屋的台基，我们在紫禁城的三大殿已经初步领略丫它的风采，现在，台基不再屈尊为托垫。它必须是“建筑”的主角，这反倒成了设计面临的最大难题。现在天坛公园中的图丘坛是清乾隆年间改建的，这是一个完全受天数(阳、奇数)限制的“建筑“，圆形三重石台困以经过精心测算的雕花拦杆。坛的四周围以双重矮墙，外方内圆，高度只有一米多，院内空阔无物，低矮的坛墙造成圜丘坛与天相接的错觉，这一次，是坛墙成为台基的材托垫”。墙外，一望无际的柏林郁郁苍苍，隔绝尘世。每到祭天时，要在坛台中央的太极石上供奉皇天上帝的神牌，上面支塔蓝色缎握帐，以象征皇天上帝居住在九天之上。那时，东南院角的蟠炉香烟燎绕，把仪式的气氛带人神秘境界。仪式结束后，神牌收藏在圜丘坛北面的皇弯宇，它是一座小巧玲珑的精致建筑，单层台基上圆形的殿身，单檐攒尖顶。皇弯宇只是用来存放神牌，端庄小巧的形体符合它的作用，由于是皇天上帝的牌位，意义非同小可，所以皇弯宇的装修质量可称中国占建筑中的极品。李金宝顶，蓝琉璃瓦，室内斗拱亦夔金，尤其是直径六十余米的圆形垣墙，磨砖对缝砌成，墙体浑圆无灰缝，惟砖间暗影细若游丝。青砖被当作珠宝一样精心磨制，我们只在威尼斯，才会看到同样的耐心。“人间私语夭闻若雷”的皇弯宇垣墙著名的回音现象，正是施工精确细腻的反应。 出皇弯宇北行，是一条三十米宽的笔直的角道(丹陛桥)，遥遥地与祈谷坛相接，它坦荡如砒，高出地面四米，人行其上，看到左右苍茫林梢，顿觉夭弯低矮，道若天街。由丹陛桥，我们就接近了祈年殿，中国古代建筑最杰出的代表之一。天坛圜丘.三层高合之上空无一物，圜丘默默地与天对话。前面已经提过，在明初初建天地坛时，祈年殿所在的大祀殿是祭夭地的重要殿宇，那时它还是个方形重檐大殿，上覆黄色琉璃瓦。嘉靖九年天地分祭后，在殿南增建圜丘坛以祭天，大祀殿废弃。嘉靖十九年，改大祀殿为举行祈谷礼的大享殿，拆毁原方形大殿，在坛上新建圆形大殿，为三重圆形攒尖顶，比皇极殿最隆重的重檐屋顶还高了一级，但井不是为了形式的美观，而是附会礼制的需要。最上层为蓝色琉璃瓦以象征天，中间黄色琉璃瓦象征大地，一下檐绿色琉璃瓦象征丰收。然而从建成到明亡，大享殿并未受重视，也没有举行过大祭，就这么把一个花花绿绿的大圆殿留给了清代。乾隆十六年(1751年)重修祈年殿，完成了对这座殿宇的最后一项改革，把三色琉璃瓦屋顶改为统一的蓝色，由明到清三百三十年间三次大规模的改建和权衡，遂使祈年殿成为中国古代建筑的不朽经典。祈谷坛上的祈年殿，是中国古代建筑艺术最杰出的代表之一东方的伊瑞克提翁神庙，它的形象就是在中国经典建筑中也显得格外出众。和圜丘一样，祈谷坛也坐落在一个方形的院落中，殿庭的地面与丹陛桥一样高，祈谷坛的三层台基又高六米。使祈年殿的台基已高出垣外地面十米以上，由台上四望，天低地阔的壮观景象比圜丘坛还要鲜明。这时我们从殿庭仰望祈谷殿，便只有蓝天白云为伴:三重华贵的雕花石栏高台烘托起三层屋檐的圆殿，屋檐一波一波有节奏地收缩，汇聚成签金宝项，舒缓的、涟漪一样的韵律，我们应该记得，那是我们在篙岳寺塔曾经领悟过的美感。三重圆屋顶把中国占典建筑的屋顶语言无意间发挥到了极至，它实际上已融合了殿宇和佛塔的双重造型魅力，雍容大方。蓝色的、高贵而典雅的琉璃瓦愈加增添了它的不凡气质，在京城金黄色琉璃瓦的海洋巾显得超凡脱俗，那是天空的颜色，却又比蓝天更淳厚，令中外艺术家们痴迷。我曾经读过一篇发表在台湾的文物杂志上的一位建筑摄影家的文章，他为了准确地拍摄到祈年殿顶的蓝色而绞尽脑汁。意大利人马拉法里耶说它“以其完美的形式和光辉色彩令人瞩目”。站在祈谷坛上，我们看到祈年殿三重檐拼的一斗拱密密丛丛，无意间再次展示了古老的斗拱语言的魅力。而檐柱和福扇也不再甘心隐退于厚重的檐下，圆形的殿身使它们在晴空丽日下凸现出绚丽的容姿，檐下的彩绘金碧灿烂，朱红色的檐柱、福扇和金色的饰件，窗扇下的与殿顶同色的琉璃瓦墙共同加人到大殿的辉煌合唱之中。可以说祈年殿把中国古典建筑中的重要形式都汇聚起来，加以最审慎又是最夸张的重新组合，它是礼制的刻板教条与艺术创作的高度灵活性的奇妙完美的统一。我们在祈年殿端庄典雅的造型上看不到紫禁城宫殿的威严气势，相反，其中分明透露出只有希腊建筑才秉有的优稚气质，如果说紫禁城的皇极殿(太和殿)是中国建筑中的帕台农神庙，那么祈年殿就是中国建筑巾的伊瑞克提翁神庙。 其实，天坛是指寰丘、皇弯宇和祈谷坛这三组建筑，祈年殿不过是祈谷坛上用来遮挡风雨的殿宇，就像圜丘上临时搭起的握帐。只是它的形象实在太突出了，以致人们以为祈谷坛不过是祈年殿的殿基，不仅如此，它的知名度还远远超过了圆丘和皇弯宇，现在人们一提起天坛，脑中浮现的往往就是祈年殿的形象。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祈年殿。却不是明代的遗物，祈年殿像大多数中国木结构建筑一样，最终没有逃过雷火之劫。1889年正是清末风雨飘摇的年代。8月24日这一天，雷雨大作，祈年殿不幸被雷火击中，在烈焰中令人无限惋惜地焚毁了，据说殿中的檀香木楹柱让这座不朽之作的最后幽香传延数里。那时北京西郊诸园早干二十九年前被英法联军焚毁，三年前慈禧太后开始挪用海军军费整修清漪园(颐和园)。祈年殿的火焚更是雪上加霜。因为清朝历代帝王对祈年殿的重视，光绪朝在经济拮据、国运衰微的世纪之末还是决定重建。但是祈年殿的形制为中国古建筑所仅有，工部寻图不得，无法设计。后来好不容易查知内务府有一位老人曾几次参加祈年殿的维修，对大殿的结构有所了解，根据他的回忆，才绘制成图，竟然在第二年建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祈年殿，就是光绪十五年(1890年)的“复制”品，由于举朝重视，施工精细，祈年殿基本恢复了昔日风采，光绪年间的这次重建完全依据原貌，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与紫禁城比较起来，天坛的面积铺展得更大，布局却与紫禁城完全不同。没有刻意地安排高潮，疏阔地在天地间布置了几个方形和圆形的院落，两个巨大的圆坛遥遥相映，祈谷坛上的祈年殿争当了主角。但是圜丘却紧紧揽住了皇穹宇，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