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寓言的艺术成就.doc

庄子寓言的艺术成就内容提要：战国时期寓言艺术形成了一次高峰，其中庄子寓言的出现，标志着寓言艺术的飞跃，有着巨大的艺术成就。庄子寓言的艺术成就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构思奇特，意境雄阔；改造神话，开拓创新；形象生动，情节性强；人物鲜明，富有个性。本文围绕着庄子寓言的这些特点来论述，并与墨子、孟子等先秦诸子寓言的特点比较，指出庄子寓言逐渐从说理的附庸中独立出来的倾向，从而肯定其艺术成就。关键词：庄子 寓言 成就 寓言起源与民间，而后，文人在借鉴、改造民间的同时，自己也进行了大量创作，形成了战国时期寓言艺术的一个高峰，其中庄子寓言的出现，标志着寓言艺术的飞跃，取得了巨大的艺术成就。人类童年时期所创造的文化，是根据他们的需要进行的。“需要教会了原始猎人的绘画和雕刻”；“需要也教会了他们创造音乐、舞蹈、诗歌和神话，他们的创造，首先是服务于纯粹实际的功利的目的”。这正是人类早期艺术的重要特征。我国古代早期寓言的创作，也是如此。 我国古代寓言具体产生的时期，现已无从确考，成书于西周初年的周易就已记载了一定量寓言。如大壮的“羚羊触藩”，屯的“即鹿无虞”，井的“窒井碎瓶”等等。而周易是一部筮书，其中的卦爻辞，绝大部分取决于上古的历史故事、传说和民间寓言，甚至其中还有一定的人物、简单的故事情节，其作用仅仅是供占卜使用而已。其中包括的寓言，形式简略，文字也极为艰涩，文学价值有限。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社会的大变革，思想的活跃和文化的勃兴，寓言的形式引起了文人的普遍注意。许多学者、思想家在运用比喻和象征等修辞手法的基础上，又运用寓言来表现自己的见解，阐发自己的理论，形成了一代风气。墨子在先秦诸子中第一个运用寓言。其运用寓言的目的是为了使自己的理论浅显易懂，所以他的寓言一般寓意较深，重在加强理论的说理力，文字质朴无华，其运用寓言的意图仅仅是为了说明理论。较于墨子、孟子中寓言的数量大大增加了，文学色彩也更浓厚。但对于孟子来说，寓言仍然只是表达思想、进行论辩的一种工具。无论从形式还是从内容上看，孟子的寓言还只是理论的附庸，都是出于论述的需要运用的。庄子寓言的出现，标志着寓言艺术的飞跃，它的艺术成就表现如下：一、构思奇特，意境宏阔。庄子寓言打破了前人围绕历史事件和社会生活两大题材来说理的界限，它以构思奇特，简短，含意深刻，讽刺辛辣而别具一格。（一）、首创从幻想的形式创作寓言，扩大寓言的表现力。庄子丰富的想象，使他善于从超现实的手法反映社会，寓深刻的思想于神奇莫测的寓言之中，例如脍炙人口的“触蛮之战”，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庄子。则阳）庄子用这个寓言来讽刺诸侯国为了争夺如蜗牛之角那么大小的地盘而大动干戈，造成“伏尸数万”的惨状。这也正是当时诸侯国“争地而战”的社会现实的真实反映。但庄子并不是从直观的形式来描写战争，而是借助于想象，用幻想的夸张的手法，把诸侯的战争想象为蜗牛角之中的触蛮混战，把对统治者的谴责之意寓于其中，再者，在对微不足道的小小蜗角上，居然幻化出宏阔悲壮的战争场面。这显然是讽刺当时诸侯力战争雄，兵革不休的现实。诸侯之间为几百里土地，动辄拼死争夺，战争给人民带来巨大灾难。在庄子看来，这是渺小可笑的，他们与触、蛮争夺蜗角一样。寓言虽然简短，但其含意深刻。通过这样的形象描绘，把读者引进了一个超时间，空间，不辨上下古今的艺术境界。这正是庄子特异的魅力之所在。庄子用幻想的形式创造死亡的世界、鬼的形象，从而代替了对社会现实生活的如实描写。如至乐中“空骷髅”的寓言塑造了一个宁作阴司鬼，也不愿复为人的会说话的骷髅形象，展现了一无君无臣，“无四时之事”，“以天地为春秋”，欢乐的死亡的世界，与现实的欢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庄子便冲破了生死界线，开拓了与墨子、孟子等人的截然不同的境界与表现手法。庄子寓言甚至把无形的无生死的世界写成了有形的，有生命的，甚至是人的形象。如齐物论中罔与景的对话道出了形与影的不相同的现象，在本质上都是“道”的体现。这是前人寓言所不曾有的。（二）庄子寓言构思奇特，夸张大胆，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例如外物篇写任公子大钓巨缁：“任公子大钓巨缁，五十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没而下，骛扬而奋髻，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河以东，苍梧以北，莫不厌若鱼者。”用五十头犍牛做鱼饵，钓鱼的绳子从会稽山甩到东海，钓上来的鱼可供大半个中国人饱餐一顿，这真是极度的夸张手法。“骛扬而奋髻，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写得惊心动魄，气象万千，显示出无限丰富的想象力。再如逍遥游中的夸张也令人咋舌：“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庄子以夸张、幻想的形式，写鱼的大以另人难以想象，“不知其几千里”，而且还可以变化为“鸟”，这就奇上加奇，且化出来的“鹏”的大更是使人意想不到：“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能够“水击三千里， 摇而上者九万里，”其构想越来越奇。这样的幻想及夸张的描写，把人带到一个神气超凡的境界，从而形成了庄子文章迷离惝恍，恢宏诡谲的浪漫主义风格。所以说庄子以奇幻的想象和夸张的创作手法，完全突破了前人寓言惟有的故事历史和社会生活两大题材领域的界限，把笔升向神的世界，鬼的世界，无生命的世界，创造出千奇百怪的形象，大大拓展了寓言的表现领地。二、改造神话，开拓创新。庄子之前，如周易、墨子、孟子，他们的题材或者是人们所熟知的、司空见惯的“俗世的、日常的智慧，家庭及社会生活方面的日常经验教训”或者是历史传说，历史故事。而庄子则大量吸收、改造神话传说，从而打破了历史故事和生活琐事作为语言题材的局限。例如：庄子把笔伸向鬼神的世界，使寓言与神话相互渗透，浑然遗体，使寓言具有浓厚的神话色彩。如应帝王中的“修与忽为浑沌凿七窍”就是典型的一例。庄子吸取了山海经中“浑沌无面目”的神话，发挥了惊人的想象力，虚构出修与忽的故事，来说明顺应自然的重要。庄子异想天开，神气莫测，竟能调遣神为表达自己的思想服务，使人读这则寓言的时候，不仅拍案叫绝。这在先秦寓言中是绝无仅有的。与孟子的“揠苗助长”相比，显然后者取材于现实生活。其中的人物、情节，都是现实中存在着的。尽管写作手法上有所夸张，但并未超出人类的一般的现实生活经验。而庄子取材却是上天入地，天帝鬼神，无所不取，无所不用，能够给人神出鬼没、耳目一新的感觉，使语寓言带有神的色彩。如外物篇罔两与景的对话：“罔两问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景曰：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 翼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景也即影本是无生命的，但这里无形中有了一种神的力量，它能够与形对话，道出了其“无待操”的一番道理，这些都是寓言与神话相互渗透的体现。再如外物篇中的任公子钓大鱼寓言，钓鱼本常见的生活现象，但鱼竿之长，可以“蹲乎会稽，投竿东海”。其钓饵之多，有五十头犍牛。其鱼一跃，白波若山，其鱼之大“自制海以东，苍梧以北，莫不厌若鱼者。”这些出人意外的想象、夸张，令人瞠目结舌，绝非在一般的生活常识范围内所能创造出来的。因此，庄子吸收、改造神话传说，寓深邃的哲理于想象奇幻的寓言中，创造众多艺术形象，开拓了寓言的题材，这是庄子对寓言艺术的一大贡献。三、形象生动，情节性强庄子善于通过生动形象的比喻和情节性很强的寓言故事来说明抽象的哲理，把文学和哲学熔为一炉，使深邃的哲理显得形象具体，充满情趣。庄子哲学思想的核心是顺应自然，认为“物不胜天，处世若梦”。如庄子。骈拇“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本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把世间万物生存的环境比作人类民风，就无君子与小人之分了，再如逍遥游，它的主旨是说明庄子的超脱一切物质世界的人生观，他认为只有消灭了物我界限，抛弃一切客观条件，达到无功、无名、无已的境界，才是真正的“逍遥游”。这样一种抽象深奥有神秘色彩的思想，在全文中是因为用大量生动的寓言来说明的。文中先描绘一个大鹏形象，然后勾画蜩与学鸠、斥晏等低飞动物的形象，还有蜩、学鸠、斥晏对大鹏的嘲笑，这些都是比喻，更是寓言，用他们的高飞、低飞必须借助风力，寓意物质世界里没有绝对的自由。再如庄子。秋水中河伯与北海若的对话。文中通过河伯与北海的对话，阐明一个道理：在无限广大的宇宙中，一切大小、多少都是相对的，个人的认识和作用都要受到主客观条件的制约，因而十分有限，不可自多，文中也运用了大量的比喻手法，类比与对比并用；如井蛙、夏虫、曲士都是用来比喻那些因环境所限而不能与之语大理的人。又如：小石之在大海，四海之在天地，空之在大泽，中国之在海内，梯米之在大仓，万物与人，九州与人，毫末之在马体，这一切都是用来寓意为事物数量都是相对的，不可自多。由于文章中大量使用类比手法，使文章显得气势磅礴，能化抽象为具体，深入浅出地阐明大道理，大大地增强了说理的形象性和诱人的理趣。还有庄子。齐物论中“庄周梦蝶”；“苦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与。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为物化。”用“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来寓意为主客观统一、物我两忘的意境，这一形象鲜明的比喻，使人耳目一新。庄子通过情节性节性很强的故事来说明抽象的哲理，在庄子。养生篇的“庖丁解牛”中也反映了这一点。文章叙述了通过来庖丁解牛之技的刻画，庖丁与文惠君的对话，由此文惠君悟出“得养生焉”的道理，庖丁解牛的高超技能是在不断学习、实践中练出来的，因此，一个人也应该要有奋发向上的精神，以有限的生命来学习无限的知识，通过不断学习、实践，做到精益求精。这正是庄子在这篇文章中的寓意所在：“吾生也有崖，而知也无崖”这一深刻的寓意，使读者无不想到学习知识的重要性，也给读者说明了“活到老，学到老”的哲学道理。四、庄子使寓言中的人物生动形象，富有个性庄子寓言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具有突破性的意义。试看墨子的“盗无自由”中的“富者”，“楚灵王好士细腰”中的“灵王之臣”，“好士之勇”中的“越王勾践”，及孟子“不与小人乘”的“王良”，月壤一鸡的“攘鸡者”，“善搏虎”的“冯妇”等等，这些人物，大都是借来传达一定的故事清情节，但着重点在于说明道理，很难说出人物有什么个性特点，甚至还谈不上人物形象的刻画，注重表明鲜明的个性特点，因而大大推进了寓言人物由概念的化身向富有个性的艺术形象的转变。例如庄子在养生主篇刻画的庖丁：“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骑，然想然，砉然响然，奏刀騞然，通过对庖丁动作和精神的细腻的描绘，把庖丁解牛时紧张而轻巧的动作，娴熟而高妙的技术生动表现出来，使踌躇满志，神态自若的庖丁形象跃然纸上。再如盗跖，描写的盗跖和孔子形象、个性也十分鲜明，“盗跖大怒，两展其足，案剑嗔口，声如乳虎，曰：近来前，若所言，顺吾意则生，逆吾心则死。”这就使一人猛戾强悍的土匪头盗跖的形象浮现出来。而孔子则“趋而进，避度仅走，不能出气”，不仅生动地刻画了谦恭、懦弱的孔子形象，而且还通过细节表现了孔子游说盗跖失败后的心理状态。庄子对人物的心理描写，在先秦寓言中也独到的。例如达生中写恒想称霸诸侯的心理活动，不是直接从正面描写，而是巧妙地设计了一个田猎现鬼的情节，写恒公见鬼，写由此患病，写医治无效，写皇子告敖为恒公说鬼治病，写恒公得知见委蛇者“殆乎霸”，不终日愈，一步步深入。看似不着恒公心理活动一笔，却笔笔都触在恒公心上，把恒公个性写得惟妙惟肖。我们试从庄子。列御寇中的“舐痔得车”和孟子。离娄下中的“齐人乞土播”比较，就可更清楚地看出先秦寓言人物形象的发展轨迹了。首先，这两则寓言，表现的思想意义很接近，都以辛辣的讽刺鞭挞了那些热衷钻营富贵利过的无耻之徒；其次，在情节的生动性与表象的鲜明上，也都各有千秋。但是在某些具体的描写上，又可以看出明显的差界，看出在形象个性发展过程中由孟子到庄子的进步。表现在：第一，“齐人乞土播”以及孟子等前人创作的其它寓言都有一个现象，即塑造的人物一般没有姓名，多以“食者”、“富者”、“宋人”、“齐人”等代替。这一方面表现了借寓言进行说理的意图，另一方面也说明他们并非是有意描写人物形象的。而庄子寓言中的人物大多数都有姓名，是有意描写人物形象，塑造人物性格的，如人世间中的支离疏、天道中的扁、达生中的梓庆等等。具体人名的出现，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变化，但抓住了人物的特征命名，为主旨服务，较之“宋人”、“齐人”、“富者”等，却意味着向“这一个”跨出了一步。第二，“齐人乞土播”所描绘的齐人在妻妾面前的骄气以及在土播间乞食的丑态，单纯从描写来看，很生动，但从形象的丰富性、复杂性来说，就显得较单薄。在“齐人”身上，我们只能看到人格的卑下，却难以见到形成这种人格的社会背景以及阶级原因。而庄子的“舐痔得车”多少有所触及。“宋人有商者，为宋王使秦”，这就道出了人物活动的特定历史时期、环境、人物所属的阶级与阶层。宋王指战国中期的宋康王。而宋康王是一个如桀纣一样好战、压榨人民的暴君。那么曹商为暴君帮凶的阶级属性就十分清楚了。同时，也揭示出正是这样极为黑暗的统治，才造就了像曹商之流“舐痔庸”的无耻之徒。显然，由于有环境的交待，庄子刻画曹商形象就比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