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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04 05 23 作者简介 张弘 1966 男 山东济宁人 济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史学博士 第 14卷第 5期 2004 年 济南大学学报 JOURNAL OF JINAN UNIVERSITY Vol 14 No 5 2004 5淮南子6和谐发展生态论 张 弘 济南大学 文学院 山东 济南 250002 摘 要 5淮南子6一书蕴含着极其丰富的人与自然生态环境和谐发展的理论 顺天意 遵时序 以时禁发 保 护野生动物资源 合理利用 培植植物资源 使自然资源的开发 利用步入良性循环状态 是5淮南子6和谐生态论的 主旨 肯定人对自然生态环境合理 适度的改造 构建生物进化发展的图谱 为5淮南子6生态发展论的主要内容 至今 其具有的生态学价值 仍可为当今世界的建设和发展提供一些重要的借鉴与启示 关键词 5淮南子6 和谐 发展 生态论 中图分类号 K234 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 3842 2004 05 0012 04 5淮南子6是由西汉前期的淮南王刘安及其宾 客集体撰写而成的 全书捃摭广博 既有道家思 想 又涵儒家学说 兼杂墨 名 法乃至阴阳 神仙之 说 盖缘于此 5汉书 艺文志6才把该书列为 杂 家0 也正因为此 当时抱有各种不同思想见解的 宾客 得以在相对自由平等的学术氛围中 平流竞 进 集体著作 由此使各家可以基本上相安无事地 阐释其学说内涵 而其所蕴含的生态思想也格外丰 富 现拟就此 简略叙述之 一 在生产力极度低下的远古社会 人们往往不明 晓生态环境的真相 畏惧自然界的变迁与灾害 这 时 人通常总是以弱者的形象出现在自然生态的面 前 于是 敬天 顺天 一切顺应自然 就成为这一 时期的人们对待自然生态环境的基本态度 5淮南 子 齐俗训6篇中所描写的上古时期的人们为躲避 洪水 常 择丘陵而处之0 即是显例 随着社会生 产力总体水平的提高 人类改造 征服自然的能力 渐趋增强 在尊重自然生态发展规律的同时 开始 有利 有节地开发 利用 改造自然生态环境 以清 静无为为总体旨归的5淮南子6一书 便很自然地构 建了人与自然生态环境和谐 统一的完美体系 在总结前人改造自然环境的经验后 5淮南子 主术训6篇云 禹决江疏河 以为天下兴利 而不能 使水西流 稷辟土垦草 以为百姓力农 然不能使禾 冬生 岂其人事不至哉 其势不可也 0即表明 自 然对人的实践活动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与影响 人必 须顺应自然 并遵循其规律 但此言并不意味着人 在自然面前无能为力 与之相反 5淮南子6的作者 们一方面强调遵循自然规律 另一方面也十分强调 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在改造自然生态环境中的作 用 例如 5淮南子 修务训6篇曰 夫地势 水东 流 人必事焉 然后水潦得谷行 禾稼春生 人必加 功焉 故五谷得遂长 听其自流 待其自生 则鲧 禹之功不立 而后稷之智不用 0这就是说 水依势 东流 需人加以疏通 农作物春天生长 需人去耕 耘 如果对自然界的一切事物听之任之 放任自 12 流 让其自生自灭 就不会有鲧 禹兴修水利之功 而后稷种植五谷之艺 也难有用武之地 当然 发 挥人的主观能动性 改造自然生态环境 需以尊重 自然规律 保护自然生态环境为根本前提 如5淮 南子 修务训6篇所云 循理而举事 因资而立功 推自然之势 0在此种认识的基础上 5淮南子 主术 训6篇从社会实践的角度出发 指出 上因天时 下 尽地财 中用人力0 才是人与自然生态和谐 统一 的理想模式 才会取得 群生遂长 五谷蕃殖0的成 效 而那种仅考虑眼前的利益 只顾及局部的发 展 完全凭主观意志的诸如 以火井 以淮灌山 此用己而背自然0 1 5修务训6 的愚蠢行为 即便可以 满足某些人一时的欲望 却往往是事与愿违 与其 初衷背道而驰 甚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导致 灾难性后果的降临 在从总体上阐释了人与自然生态环境的关系 后 为保护自然生态资源 从而达到合理 持久地利 用自然生态资源的目的 5淮南子6的作者们从多个 方面提出了保护自然生态环境的措施 这主要表 现在 一 顺天意 遵时序 以时禁发 使自然资源的 开发 利用步入良性循环状态 很早以来 我国劳 动人民在长期的生产实践活动中 根据寒暑气候更 易的规律与农事耕作的要求 创制出指导生产 生 活实践活动的时令节气 5淮南子6在继承前人 特 别是5吕氏春秋6有关学说的基础上 对一年四季时 令节气及各种禁忌的认识更加充分而深刻 5淮南 子 时则训6篇根据自然界生物的生长 发育的规 律 阐发了一年十二个月保护生态的主张 从一月 至十二月顺次是 禁伐木 毋覆巢杀胎夭 毋毋 卵 毋聚众置城郭0 毋竭川泽 毋漉陂池 毋焚山 林 毋作大事 以妨农功0 修利堤防 导通沟渎 达 路除道 从国始 至境止 田猎毕弋 置罘罗网 毒之药 毋出九门 乃禁野虞 毋伐桑柘0 毋兴土 功 毋伐大树 令野虞 行田原 劝农事 驱兽畜 毋 令害谷0 禁民无刈蓝以染 毋烧灰0 树木方盛 勿敢斩伐0 完堤防 谨障塞 以备水潦0 乃命有 司 趣民收敛畜采 多积聚 劝种宿麦 若或失时 行 罪无疑0 乃命冢宰 农事备收 举五谷之要 藏帝 籍之收于神仓0 是月草木黄落 乃伐薪为炭0 乃命水虞渔师 收水泉池泽之赋0 山林薮泽 有 能取疏食 田猎禽兽者 野虞教导之0 是月也 荔 挺出 丘蚓结 麋角解 水泉动 则伐树木 取竹 箭0 命渔师始渔0 命农计耦耕事 修耒耜 具田 器0 毫无疑问 上述认识和主张来源于长期的观 察和生产实践的总结 其核心是严令伐杀 以保护 生物的正常孕育与生长 由此表明 5淮南子6的作 者们已认识到生产活动与自然生态环境相互关系 故要求发展生产必须和保护生态相结合 只有顺 应天时 严守时禁 爱惜生命 做到 以时禁发0 才 会取得良好的生产效益和生态效应 促成人与自然 生态环境双赢局面的形成 二 善待生命 保护野生动物资源 在现存的 先秦秦汉的古籍中 阐述保护野生动物资源措施最 为全面 具体而缜密者 首推5淮南子6 其论及保 护野生动物的种类繁多 既有陆上走兽 又有空中 飞禽 还有水泽中的鱼鳖 其具体的保护措施既推 崇 先王之法0的法治作用 又重视道德规范的德治 效能 恰如5淮南子 主述训6篇所云 故先王之 法 畋不掩群 不取夭 不涸泽而渔 不焚林而猎 豺未祭兽 置不得布于野 獭未祭鱼 网罟不得入 于水 鹰隼未挚 罗网不得张于谷 昆虫未蛰 不得以火烧田 孕育不得杀 卵不得探 鱼不长 尺不得取 彘不期年不得食 0在这里 作者主张取 法 先王之法0 实行 时禁0 反对 涸泽而渔0 焚 林而猎0的灭绝生物种群式的猎捕方式 提出保护 幼兽 母兽 建立合理 有度的田猎制度 否则 将 出现 焚林而猎 得兽愈多 后必无兽0的恶果 作 为人们日常生活所遵循的行为规范 道德有时可以 弥补法律规章的某些缺陷与不足 起到法律难以起 到的作用 因此 5淮南子6在提出效仿 先王之法0 保护野生动物资源的同时 还格外重视强化保护野 生动物资源的教育 强调发挥道德规范在保护野生 动物资源中的作用 并用 密子治禀父 巫马期往观 化焉 见 夜渔 者 得 小 即 释 之 非 刑 之 所 能 禁 也0 1 5泰族训6 的具体事例 加以说明 不仅如此 5淮南子 说林训6篇还提出了 食其食者 不毁其 器 食其实者 不折其枝0和 塞其源者竭 背其本者 枯0的保持生态平衡的主张 为更好地保护野生动 物资源 对其生存环境还应注意保护 如5淮南子 说山训6篇所言 欲致鱼者先通水 欲致鸟者先树 木 水积而鱼聚 木茂而鸟集 0惟有如此 才会出现 禽兽之归若流泉 飞鸟之归若烟云0 1 5主术训6 的 人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的美好景象 三 以农为本 合理利用 培植植物资源 在 中国古代社会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 由此促使 以农为本的重农思想意识的形成 汉代农业生产 技术发展迅猛 人们在如何保护自然资源 积极发 13 展农林畜牧渔等业方面 观念更加深刻 正确 措施 更具有可操作性 例如 5淮南子 主术训6篇认为 农业中的粮食生产对社会的稳定与发展具有决定 性作用 食者民之本也 民者国之本也 国者君之 本也0 而5淮南子 诠言训6篇则把山林的完好 看 作是百姓生活之资 财富之源 地有财 不忧民之 贫也 百姓伐木芟草 自取富焉0 为使森林资源不 枯竭 得以永续利用 5淮南子 主术训6篇主张应按 季节采伐森林 草木未落 斤斧不得入山林0 另 外 还应注重因地制宜 合理利用土地资源 如5淮 南子 齐俗训6篇所言 水处有渔 山处者木 谷处 者牧 陆处者农 0不仅如此 5淮南子6还要求统治 者根据天时地利 充分利用土地资源 积极养殖 植 树 为民众造福 如5淮南子 主术训6篇所云 教 民养育六畜 以时种树 务修田畴 滋植桑麻 肥硗 高下 各因其宜 邱陵阪险不生五谷者 以树竹木 春伐枯槁 夏取果 秋畜疏食 冬伐薪蒸 以为民 资 是故生无乏用 死无转尸 0为持久利用自然资 源 富国富民 5淮南子6积极提倡以时树艺 培植自 然资源 早在先秦时期 人们对植树造林已有明确 的认识 至汉代 已能依照自然生态规律植树造 林 5淮南子 时则训6篇中所载的依月令种植杨 杏 李 桃 榆 梓 楝 柘 槐 檀 枣 栎等树 即是很 好的例证 而上文所引的5主术训6篇也表明 种树 要修整好土地 讲究时节 要根据土壤肥力的差异 选择不同的树种加以栽种 在丘陵山地上可广种树 木 这些有关植树造林的正确主张与做法 至今仍 在林业生产中应用 应该指出的是 5淮南子6建构的人与自然生态 环境和谐相处的蓝图 在当时的社会里并没有真正 付诸实施 更没有能阻止对自然生态环境的破坏 究其原因 主要是统治者为穷耳目之极欲 满足生 活上的奢侈豪华 掠夺性地利用自然资源 破坏环 境 毁灭森林 违背自然法则所致 面对这种社会 现实 已对朝廷猜嫌构陷诸侯王之举有着切肤之痛 的刘安及其宾客 只能为了避嫌疑而借 先王之法0 来批驳时势政治 阐述其保护生态的主张 这在 5淮南子6诸篇中表现得至为明显 前文对此已多 有涉及 现再举数例 例如 5淮南子 本经训6篇指 出 衰世的统治者开山毁林以求金玉 是导致 万物 不滋0的直接原因 构木为台 焚林而田0 则引起 万物不繁兆 萌芽卵胎而不成0 大兴土木 会破坏 生态资源尤其是森林资源 造成 阴阳谬戾 四时失 叙0的严重后果 出现 万物夭0 草木之句萌花戴 实而死者 不可胜数0的惨象 甚至会由此影响到国 家的安危 即 凡乱之所由生者皆在流遁 流遁之 所生者五 金木水火土 引者注 此五者 一 足以亡天下矣0 5淮南子 说山训6篇则一针见血 地指出 统治阶级的残酷剥削导致了生态的严重破 坏 宋君亡其珠于池 池中鱼为之殚 故林失火而 泽忧 上求材 臣残木 上求鱼 臣干谷 上求楫而 下致船 0诸如此类精心刻意所撰述的言论 在5淮 南子6一书中几乎随处可见 在当时尊古崇往的社 会里 此种言论易被执政者所接受 即使不被采纳 通常也不会因此而获罪 于是 这种不敢从正面表 达出来的对当世生态环境的忧虑 以及对当世最高 统治者破坏生态环境的不满 于隐微处也显示出强 大的反抗力量 二 5淮南子6一书一方面强调人与自然生态环境 的和谐 统一 另一方面也重视自然生态的变化发 展 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是指人对自然 生态环境的改造 促使自然生态环境发生某些变 化 其二是说自然生态环境本身的变迁发展 就前 者而言 有历史记载以来的人对自然生态环境的适 度改造自不待言 就是史前神话传说中有关人对自 然生态的合理改造 5淮南子6也赞赏有加 像5淮 南子 本经训6篇所记的后羿射日 5淮南子 览冥 训6篇所载的女娲补天等神话故事 作者都给予了 充分的肯定 就后者来看 5淮南子6对自然界生态 环境的变迁多有记叙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 其对在 自然生态环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生物进化发展观 点的阐述 在中国古代文化典籍中可谓独树一帜 在我国古代社会 对物种 包括人类 的起源及 演化问题的思考与探讨 由来已久 远古的人们认 为人类自身与某些动物 植物之间存在着某种亲缘 上的联系 故对其加以崇拜 进入阶级社会后 上 天创造一切之说甚为流行 春秋战国时期 老子 道 生 一 一 生 二 二 生 三 三 生 万 物0 2 5道德经6第42章 的思想在社会上流布广泛 以 新道家面目出现的5淮南子6对道家的这一说法多 有继承并有所发展 5淮南子 诠言训6篇云 洞同 天地 浑沌为朴 未造而成物 谓之太一0 同出于 一 所有各异 有鸟 有鱼 有兽 谓之分物 0认为各 种生物皆源于一种原初物质状态的气 生物的多样 性是由所禀受的气决定的 不仅如此 关于物种的 起源与演化 5淮南子 地形训6篇的阐述更是新颖 14 而独特 生海人 海人生若菌 若菌生圣人 圣人 生庶人 凡者生于庶人 羽嘉生飞龙 飞龙生凤 皇 凤皇生鸾鸟 鸾鸟生庶鸟 凡羽者生庶鸟 毛犊 生应龙 应龙生建马 建马生麒麟 麒麟生庶兽 凡 毛者生于庶兽 介麟生蛟龙 蛟龙生鲲鲠 鲲鲠生 建邪 建邪生庶鱼 凡麟者生于庶鱼 介潭生先龙 先龙生玄鼋 玄鼋生灵龟 灵龟生庶龟 凡介者生于 庶龟 湿生容 湿生于毛风 毛风生于湿玄 湿玄生羽风 羽风生介 介生麟薄 麟薄生于 介 五类杂种兴乎外 肖形而蕃 日冯生阳 阳 生乔如 乔如生干木 干木生庶木 凡根拔木者生 于庶木 根拔生程若 程若生玄玉 玄玉生醴泉 醴 泉生皇辜 皇辜生庶草 凡根茇草者生于庶草 海 闾生屈龙 屈龙生容华 容化生 生萍藻 萍藻 生浮草 凡浮生不根茇者生于萍藻 0这便清晰地勾 画出一幅生物进化的图谱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