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真假悟空案看技术的本性.doc

从真假悟空案看技术的本性朱春艳摘 要：技术的本性问题是技术哲学的一个基本问题，也是至今学界争论不休的一个问题。本文以西游记中的真假悟空案为切入点，分析了技术中内含的二重性即自然属性和精神属性，指出这种二重性与人的本性密切相关，并以马克思和海德格尔的理论对这一观点作了进一步阐发。关键词：技术 本性 双刃剑中图分类号N0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读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真假美猴王问题几乎使所有的人大伤脑筋，两个悟空也相互指责对方，唯一知道真相的佛祖却并不将真相点破，而是轻言善诱，静待悟空善念突发那一瞬间的到来。而奇迹就在那一瞬间出现了，刚才还相互指责的两个悟空只剩下一个，真假悟空案达到了不解而解。不少人对这个故事做过分析，但我们认为以下观点较有说服力：这两个悟空本来就是一个人，他们都是真的，但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不同的两个方面，善和恶的不同方面。古人云：“天下物无独必有对”，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由此想到了学界关于技术本性问题的论争。技术有着与人类同样漫长的历史，人类关于技术本性问题的思考也伴随了技术产生、发展的全过程。关于技术，几乎从开始就存在着充满激情的两种观点：一种是技术乐观主义，如柏拉图的理想国和培根的新大西岛中表露出来的观点，另一种是技术悲观主义，如老庄哲学和西方近代工业革命时期的卢德主义。随着新技术革命的蓬勃发展，人类逐步完成了从自然生存向技术生存的转变，进入了一个“技术的社会”（埃吕尔）。技术在人类社会中的作用日益凸显，反过来又引发人类进一步思考技术与自身的关系，从而使对技术与人关系的思考发展到新的阶段，形成了具有代表性的两个极端：技术崇拜论和技术恐惧论。他们或者把技术视为把人类引向康庄大道的天使，或者视其为带给人类悲惨命运的魔鬼。这两种观点的共同之处是把技术看作独立于人类并对人类社会有决定作用的力量，都属于技术决定论的范畴。技术决定论看到了技术对社会的作用，无疑有其合理之处。但是，这种观点只是从表面看待技术，只是看到了技术与人关系的一个方面，而未能从更根本处做出分析。这个“更根本处”就是技术与人的密切相依性。技术是人类应用自然力制造出来满足人类需要的工具、手段和方法的总和。作为人与自然、社会之间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变换的媒介，技术必须具有把自然与人联系起来的能力，这种能力就是技术的双重性特征。一方面，技术体现着自然规律，这是技术不可超越的自然边界；另一方面，技术作为人类活动的一种表达形式，与其他的表达形式诸如艺术、文学、哲学等一样，内含了人的需要、价值、意向和审美等因素，这是技术的社会边界。这些因素包含了人类生存的需要，体现出技术主体即人类对理想生活的积极追求，也体现出人类对现存世界的批判与超越的渴望。因此，技术是自然规律与人类价值的统一。技术的双重品性源于人的本性的双重性。关于人性，西方较为认可的说法是：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这反映出人具有双重属性，即自然属性与精神属性。其中，自然属性指人的生物性。正由于人是一个自然存在物，为了生存，人就必须从自然界获取生存所需要的物质资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俗语充分表现出作为自然存在物的人与动物的共同特征，这就是都要受到自然的限制，有受动性。受动性即历史性、现实性，它不仅包括人要受自然力的限制，人永远不能摆脱兽性，而且也包括人受自身的限制。就后者而言，其范围更为宽泛，不仅指人的力量展现的历史性，也包括人的需要变迁的历史性、人的认识视野的历史性和人类精神境界的历史性等方面。同时，人又是有理性、有精神的动物。人不仅有受动性，更有能动性。这种能动性就是人能够有意识地运用一定的器具进行实践活动，从而表现出与其他动物不同的特点。在马克思看来，一个种的全部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与动物直接的生命的活动相比较，人的实践活动是有意识的生命活动，他不仅按照他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而且懂得按照任何一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懂得怎样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创造。”1可见，人的实践活动是“内在尺度”与“外在尺度”的统一，是能动性与受动性的统一。马克思进而指出，技术的本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展示，“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产生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教科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心理学；对这种心理学人们至今还没有从它同人的本质的联系上，而总是从有用性这种外在关系来理解，因为在异化范围内活动的人们仅仅把人的普遍存在，宗教、或者具有抽象的普遍性质的历史，如政治、艺术和文学等等，理解为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性和人的类活动。”2 在一个异化的社会中，当人成了单向度的人之后，技术必然也会发生异化，成为独立于人并控制着人的力量。正是由于技术中内含着人的能力与价值取向，马克思才把哲学与无产者的关系比作“头脑”和“心脏”的关系3，提出无产阶级要真正完成解放全人类的使命，就必须以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自己的精神武器，体现出“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的”重要价值。马克思技术哲学研究的深入为我们分析技术本性问题提供了科学的方法论指导。无独有偶，海德格尔在分析技术的本质时也是从批判工具论者和人类学家对技术的规定，即把技术视为工具或人的行为入手的。他认为，这些观点是正确的但不是真实的，因为它没有向我们揭示技术的本质。在海德格尔看来，技术之决定性的东西绝不在于制作和操作，绝不在于工具的使用，而在于是一种解蔽方式，它“是在解蔽和无蔽状态的发生领域中，在aletheia即真理的发生领域中成其本质的”4。同样，解蔽贯通并统治着现代技术。当然，现代技术的解蔽并非希腊产出意义上的解蔽。“在现代技术中起支配作用的解蔽乃是一种促逼（Herausforden）。此种促逼向自然提出蛮横要求，要求自然提供本身能够被开采和贮藏的能量”5。海德格尔认为，这种情形的出现是因为人的思维分为两种：计算性思维和沉思之思。前者指为了特定的目标而精打细算、权衡利弊，其特性在于计算，后者是思索在一切存在者中起支配作用的意义（Sinn）的那种思想。计算性思维只是一种特殊思想，如果将其夸大为思想的全部，也就否定了人的最本己的生命本质。因为在海德格尔那里，人是一个深思的生命本质，无沉思则人不复为人。只有在沉思之思中，人才能达到对物的泰然任之并使对于神秘的虚怀敞开在我们身上苏醒，从而把技术收回到使它可能的基础上，使人能够与技术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再仅仅在技术上来看物”6，进而找到克服技术的可行的道路。但是，海德格尔提醒到，鉴于整个哲学传统都把思维等同于计算性思维，要真正克服现代技术，所有的人都还需要“在思想方面接受教育，并且在此之前首先还需要对何谓在思想中受过教育和在思想中没受过教育这回事情有所认识”7。由此我们以为，仅仅指出技术是双刃剑无济于解决技术问题，因为这柄剑毕竟是人创造出来的，它产生于人自身而非外在于人。技术中总是内在地包含着人的目的、意志、愿望与要求，没有绝对而又纯粹的技术“本身”。技术与人同根同源，它内含人与物的双重结构，实践理念是人类技术价值的观念表达，作为技术结果的人工物则是技术中人的价值的物质表达，是技术中人的价值的对象化。前者是马克思所说的哲学的改造世界的功能，而哲学要想达到改造现实世界的目的，恰恰需要通过技术对世界的改造作用来完成。由此，技术哲学的基本问题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人与技术的关系问题。离开人而谈论技术问题，将会陷入抽象的空谈；只看到技术的“座架”功能而看不到技术背后的人的作用，将会出现“见物不见人”的理论缺陷。只有从人出发，才能把握技术的多维结构，准确理解技术的本性。同样，技术问题也不能仅从改造技术本身得以解决，需要社会方面的控制、制约与价值观引导，以改变技术发展中的价值取向，使技术逐渐纳入到人性化的轨道上来。近年来国内外对技术的社会形塑（social shaping ）问题都较为关注，人们从技术的政治性、伦理性等各个角度分析技术与社会的关系，涌现出技术社会学、技术政治学、技术伦理学等新兴学科。比如，技术社会学中的社会建构论提出，技术研究应当关注的是：是谁制造了技术？为什么制造技术？如何制造技术？等问题8，也有人对当前哲学研究重心发生的转向究竟是“技术转向”还是“伦理转向”进行辨析。这说明，人们已经看到了技术与社会（人）的密切相依性，已不再局限于技术是否是“双刃剑”这样的抽象谈论，而是试图从技术的内部即从技术的价值支撑方面改造技术，这些成果已对各国科技政策的制定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参 考 文 献12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单行本)，人民出版社，1985，53-54，85.3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466-467.45海德格尔：“技术的追问”，海德格尔选集(下)，生活读书新知 上海三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