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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西方当代建筑周官武 作者单位：石家庄铁道学院建筑与艺术分院（石家庄，050043）面对西方当代建筑查尔斯詹克斯建筑理论发展的三个阶段Face to Current Western Architecture: Comments on Development of the Academy Thought of Charles Jencks周官武Zhou Guanwu摘要着重研究20世纪60年代后查尔斯詹克斯的学术思想发展。詹克斯的学术思想可分为三个不同发展阶段，各阶段有所区别，又保持强烈的延续性，总体上反映出当代西方建筑发展的路径与趋势。关键词后现代主义晚期现代主义新现代主义宇源建筑ABSTRACTThis article is about Charles Jenckss academy thought since 1960s. We divide his thought into three different and continuous periods, which reflect direction and tendency of current western architecture. We try to find out characters and backgrounds of each period.KEY WORDSpost-modernism，late-moderns，neo-moderns，cosmogenic architecture中图分类号TU-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3959（2005）01-00-00詹克斯（Charles Jencks）是一位高产作家，从后现代建筑语言到新范式宇宙演化与复杂性科学，前后跨越30余年，可谓著作等身。从早期的后现代建筑理论到最近的宇源建筑理论，他始终在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理论系统以避免被时代抛弃。正因为如此，詹克斯的建筑理论演变过程可以作为考察西方当代建筑演变的最佳参照系之一，考察其学术思想的演变远比考察一般学者的思想演变更有意义，从中可以更加清晰地了解西方当代建筑演变的总体路径和发展趋向。根据其在各个时期学术思想的变化，我们将詹克斯的学术思想发展历程区分为三个阶段。一第一阶段 关键词：双重代码第一阶段，从时间上来看大体为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初，在此期间詹克斯首先提出和阐释了后现代建筑理论。这是后现代主义在建筑界大红大紫的时期。20世纪6070年代，现代建筑的危机导致建筑界出现了权威话语的真空，文丘里的建筑中的矛盾性与复杂性和詹克斯的后现代建筑语言等论著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这一空缺。詹克斯提出并相对明确地界定了后现代建筑的概念，并以不懈的宣传使之成为后现代建筑概念最有影响的定义。詹克斯在这一时期的学术思想具有强烈的论辩色彩，他对现代主义做出了措辞最激烈的批评。这些批评促进了现代建筑的完善和发展，但也经常是鲁莽、武断的，仓促为现代主义建筑开具死亡通知单以及对于后现代建筑令人莫名其妙的信心已经被证明是浅薄和短视的。他为后现代建筑所下的定义比较狭隘，“一座后现代建筑至少同时在两个层次上表达自己，一层是对其他建筑师以及一批对特定建筑艺术语言很关心的人。另一层是对广大公众，当地居民它有点像混血儿。”1这一定义的核心即所谓“双重代码”，也隐含着对建筑复杂性的诉求。对意义传达的特殊关注是他这一时期学术思想的主要特征，也是对现代主义过度抽象的建筑语言嗜好的激烈反拨。追求意义的通俗性无疑有助于建筑师与民众之间的沟通，创造出更多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作品。但也可能导致装饰、历史样式和流行符号的泛滥，使建筑蜕化成浅薄庸俗的样式游戏。事实证明，这两种情况在后现代建筑的短暂历史中都出现了，而且，后者的表现更加突出。在价值取向上，要求建筑师向大众文化妥协，在积极的意义上就是要求建筑师放弃传统的精英式的建筑价值观，转而将流行文化作为建筑创作的价值依据。另一方面，詹克斯并未像一些较深刻的后现代思想家那样揭露当代大众文化受商业资本控制的事实，在向大众文化学习的幌子下阉割了建筑创作的理性精神，使建筑师沦为商业文明的奴隶。作为这种价值观的逻辑结论，詹克斯进一步质疑“进步”概念。他认为：后现代建筑运动“肩负着与当今问题相结合，改变现状的使命。但它与先锋派不同，它废弃了继续革新和不断革命的问题。”2直到新现代主义（The New Moderns），詹克斯还在批评现代建筑运动是疯狂的“破坏/创造”（deconstruction/creation）的精神分裂的游戏。否定革命是为了向后看，替历史主义、装饰主义和象征主义开道。这仍然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导向对历史和场所的尊重，也可能使立足于建筑自身的创新失去依据，导致样式主义的泛滥，将建筑变成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台布景展示。不幸的是，除阿尔多罗西（Aldo Rossi）、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詹姆斯斯特林（James Stirling）等建筑师的少数作品外，贴着后现代主义标签的建筑创作大都成为这柄双刃剑的牺牲品。贝斯特和科尔纳曾经指出：“与那些力图加强现实存在的社会和政治意识的努力相反，许多后现代主义建筑师把他们自己限制在严格的风格和审美的关注中。在它的符号和风格的丰富性上，后现代风格建筑要比国际流行风格进步得多，它却常常对真正的人性需要显得漠不关心，与其说它着力于改善人类生活的质量，不如说它把大多数的注意力放在了提供越来越多闪光浮华的式样上。”3在这种情况下，后现代主义在建筑领域的失败或早或晚必然发生。在詹克斯最初阶段的研究中，意义传达受到极端的重视。与诺伯格舒尔茨不同，詹克斯所追求的不是对建筑意义的现象学探究，而是建筑意义在大众层面的“可读解性”。虽然“双重代码”概念本身是指从专业人员和公众两个层次的建筑编码与解码，但詹克斯显然将重心放在后一个层次上。二第二阶段 关键词：论辩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是后现代主义建筑思潮由盛转衰的时期。作为后现代建筑的重要旗手和辩护人，詹克斯的主要工作落位在为后现代建筑声辩和压制后现代建筑的对手上。所以，这一阶段实际上是上一阶段的延续和扩展，充斥更为强烈的论辩色彩。作为评论家的詹克斯仍然是成功的，他定位了晚期现代主义（Late-Moderns）和新现代主义（Neo-Moderns），并且使这两个标签成为公认的衡量后现代建筑之外的主流建筑现象的主要概念。詹克斯的价值观是后现代的，后现代建筑虽然显示出种种缺陷，但尚未退出人们关注的视野，所以，他对晚期现代主义和新现代主义做出的评价基本是负面的。这种情况直到90年代才有所改变。晚期现代主义是詹克斯对包括高技派（High-Tech）在内的坚持在现代主义建筑原则框架基础上继续寻求建筑发展的众多建筑现象的统称，其中也不乏像理查德迈耶这样的后来又被詹克斯归入新现代派范畴的建筑师的创作。詹克斯在最初并没有注意到第三、第四代现代派建筑师修正经典现代主义教义和克服现代主义在推广过程中出现和暴露的种种弊端的强烈主张，他认为在晚期现代主义的作品中没有什么根本的新的东西，只是将现代建筑理论中已有的东西在局部上加以扩展和夸张而已。“晚期现代派更像实用主义者而非理想主义者，他们通过对现代主义几个方面的夸张而成为超现代的极端逻辑，极端统一，重视力学和技术的精致的装饰化运用，国际式风格的混合，抽象的而非传统的形式语言。”2后现代主义和晚期现代主义的区别在于：“后现代主义对流行的和地方性的交流代码、历史记忆、城市文脉、装饰、象征、隐喻、参与、公共空间、复杂性和可选择性抱有兴趣。意图为不同的人提供各自的住宅，对建筑进行双重编码，使用广泛的传达方式，而晚期现代主义者则局限在现代主义语言的有限范围。”2所以，他对晚期现代主义甚至没有丝毫的敬意，而这种敬意在他宣称后现代主义与现代主义不可割断的血缘联系时至少还曾经施予现代主义。如果说詹克斯攻击现代主义多少可以归结为“俄狄浦斯情结”的显现，他对待晚期现代主义的态度则只有轻蔑和嘲弄。他断言，晚期现代主义终将从当代建筑的博弈中被淘汰出局。新现代派才是令詹克斯头疼的论辩对手。晚期现代派是沉默的实践者，后起的新现代主义者却在理论方面充满自信，而且非常明确地将矛头指向詹克斯钟爱的后现代主义。首先发生的是解构主义对后现代主义的强烈批评，埃森曼等人挟德里达的解构理论在全球学术界横扫千军之势，向后现代派的理论话语霸权发起了挑战。面对有着崭新理论主张的解构主义，后现代建筑理论的新潮优势不复存在，后现代建筑师肤浅平庸的风格游戏也开始令人厌烦，日益明显的自命不凡使所谓“人性化”的承诺成为一场闹剧。所以，从一开始，解构主义就注定要成为后现代建筑的终结者。詹克斯当然不甘心看到后现代主义就这样被扫地出门，他要挣扎。于是，关于解构主义和新现代主义的论题充斥了詹克斯这一时期的论著目录。詹克斯意识到新现代派与现代建筑运动之间的深刻联系，但他还不打算调整自己的理论框架，只是在批评策略上有所调整。在批评现代主义的时候，詹克斯所采用的策略是攻击现代派的自命不凡和非人性的单调风格，而对新现代主义，他则将批评重点变成了维护人本主义在建筑领域中的权威和形式的严肃性。他写道：“新现代主义充斥着熟练的游戏和玩笑，有时候其创造者自己都被蒙蔽了。每当想到现代主义两百年的舞蹈演变为足尖旋转的表演，你不由得要发笑。”4他对解构主义强烈的否定性话语耿耿于怀：解构主义的观念中充斥着形形色色的“des”和“diss”，“它抽离整体结构的中心，使之分解离散为局部；它揭露、嘲弄、抨击坚持单一性的一切价值观和目标，并展示它们是如何因为裂隙和异延而自相矛盾的；它贬低并迷惑那些寻求单一系统的努力；它驱逐人本主义，亵渎宗教，废黜王权，离解城市，它用一种有关衰落、退化或仅仅是下降的理论来抵制对进化和进步的信仰。最后，对于那些提倡社会和谐的人和经得住考验的房屋来说，解构就是破坏。”4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一般评论的范围，而带有强烈的异端审判的味道。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詹克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革命，却在不知不觉中由进步的质疑者转变成为维护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吧？与此同时，为与解构主义对抗，他一再求助于单一性概念，当然他也意识到应当与现代主义的单一性概念划清界限，为此他发明了一个在后来一再使用的新概念，即所谓的“艰难的整体”（difficult whole）一种建立在复杂形式基础上的整体。在他看来，解构派“只是用顾客的需求和工业材料来临时组成现有构筑物。他们并不寻求像后现代派那样使这种复杂性构成一个艰难的整体，事实上他们怀疑在色彩和材料那样最实在的层次之上还会有整体的统一。”4在后现代主义陷入样式泥沼而备受批评之时，詹克斯仍然希望用一种新的说辞为其开脱。就这个时期来看，詹克斯以大众流行文化为基础的价值判断体系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对新现代建筑中复杂隐讳的意义表达方式充满厌恶。这也是他一再讽刺要理解埃森曼的作品内涵就必须随身准备一本埃森曼作品指南的根本原因。但一个重要的变化已经开始出现，“复杂性”概念在詹克斯理论框架中的位置日益突出。当意义的多重性不再为后现代建筑所独有，同样成为现代主义在当代的各种变体的常见特征的时候，他只能求助于“复杂性”，因为惟其如此才能与以简单性为基本美学追求的现代主义变体划清界限，不致沦为彻底的失败者。三第三阶段 关键词：复杂性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詹克斯的研究工作不再像从前那样引人关注，最新提出的“宇源建筑”理论大受冷落，有关的两部主要著作跃迁宇宙的建筑和新范式宇宙演化与复杂性科学并未引起轰动。随着后现代主义在建筑界的衰落，詹克斯的边缘化是很正常的，人们在厌倦了后现代主义的同时，只怕也早已厌倦了不断为后现代主义招魂的这位“大巫师”。但有意思的是，詹克斯对当代建筑的整体阐释框架却在此时发生了重大的转变，雄心勃勃地试图建立另一个全新的理论体系。这种转变清晰地透射出西方建筑在最近十几年间所发生的观念震荡。因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重视他最近的研究工作，将其视为詹克斯学术思想发展的又一个重要阶段。詹克斯的新理论借用了当代科学最前沿部分复杂性科学的概念，进而对当代主流建筑现象进行了新一轮的全面评估。在理论基础上，可以发现发生在詹克斯理论内部的一场小小的革命，早期的詹克斯可以被视为一个历史主义+样式主义者，而现在，最复杂、最时髦的复杂性科学也开始成为他衡量建筑价值的概念来源。复杂科学所描述的世界使詹克斯欢欣鼓舞：“我们获得了第一个后基督教的新型综合世界观，一个能使科学家、理论家、建筑师、艺术家以及普通民众联合起来的统一点。它是由所谓复杂性科学阐明的新世界观。”5事实上，詹克斯从复杂性科学中所看到的首先是“复杂”概念本身，并有些一厢情愿地认为既然复杂性科学认为世界本质上是复杂的，当然就应当能够成为同样坚持复杂概念的后现代建筑的盟友。当然，作为改变理论框架的必要代价，詹克斯不得不接纳一些曾经被他猛烈批评的建筑现象，用全新的概念来包装自己的批评框架“双重编码”的地位有所下降，取而代之的当然就是“复杂”。由于解构建筑以及大量高技派建筑具有明显复杂的形式，詹克斯开始承认它们的合法地位。这是一个全新的姿态，也可以看做詹克斯对建筑界主流观念的一次妥协。詹克斯从解构派的作品中发现了复杂性、非线性和自组织系统。“突然跃迁在自然界的所有尺度上存在，并且与自组织过程相联。” 5同时，“由于积极的反馈，自组织系统对最小的信号也非常敏感。”5因为同样的理由，詹克斯也为一部分高技派的作品平反，但不包括福斯特的建筑，大概是嫌它们的立面太简单吧。詹克斯对解构主义的承认是有限度的，他仍然坚持整体和结构的重要性，其所谓的复杂性是有组织的复杂性。后来他又用“组织深度”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与以往强调历史和流行文化的作用不同，詹克斯将组织动力和丰富性的最主要来源重新认定为“想像力”：“想像力对灵魂及其能力全体的控制成就了具有丰富的多重意义的新艺术作品”5。“真正的创造性活动可以融合无关的事物，为分散的材料建立整体。”5简言之，建筑创作就是“一种追求艰难整体的努力。”5詹克斯对建筑语言的最新界定几乎集中了所有来自于科学前沿和当代流行文化的时髦词汇，“自然和自然语言”、自组织、突变、跃迁、混沌、组织深度、多元性、差异、生态，当然，也有他在兹念兹的双重编码。很复杂，但并没有多少新意，无非是将东挪西借来的冷饭烩成一锅。詹克斯仍然主要是关心建筑的形式，他所谓的“复杂性”其实只是建筑表面看上去的复杂性。有些可笑的是：詹克斯甚至能够仅仅通过形式层面就对绿色建筑和生态建筑做出分析，全然拒绝接受绿色建筑和生态建筑所着重的技术概念。詹克斯仍然是一个坚定的“反现代主义者”，所以他可以接受当代科学的影响，却不能接受科学本质上的简单性追求：因为简单和效率是现代主义的核心概念，同样也因为放弃对简单性的批判意味着否定他为之奋斗半生的后现代建筑理念。詹克斯大概忘记了：即便复杂性科学认为世界是复杂的，却始终在努力以最简单的方法来把握复杂的世界。因此，无论引进了多少新的概念，接受多少新的建筑现象，詹克斯的新理论仍然只是其原有理论的改良，而不是一个具有革命性的全新理论。或许这正是这些理论成果被忽视的原因吧？四结语詹克斯已经在国际建筑界的风头浪尖上忙碌了30余年，他的后期研究已经不可能像早期的后现代建筑理论那样一时成为时髦建筑师和建筑系学生的“圣经”。在詹克斯的早期理论中，建筑创作的合法源泉几乎无一例外地来自建筑以外，它们是历史样式、流行文化。在后来的理论中，詹克斯虽然没有明确宣布放弃为建筑的形式寻求建筑之外的解释，但已经不再对建筑的“意义”纠缠不休，不再要求建筑一定在自身之外“意指”点什么。在宇源建筑理论中，他更多的是呼吁建筑呼应宇宙的复杂性，通过复杂的形式反映世界的复杂性，在建筑之上的只有一个“宇宙”。应该说，这种主张已经很大程度上靠近了现代主义对建筑的理解，所差无非是现代派认为“简单性”是建筑的终极价值，而詹克斯则代之以“复杂性”。詹克斯没有最终放弃“编码”“解码”的二元程式，但已经对现代主义做出了最大的妥协。在后现代主义之后，建筑界正上演着一场看上去更加理性的戏剧。人们厌倦了后现代主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