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思维模式差异及其对翻译的影响.pdf

汉英思维模式差异及其对翻译的影响 李俊霞 殷 耀 东华大学外语学院 上海 200051 摘 要 英汉语作为世界上使用人数最多的两大语言 其蕴涵的思维方式有着极大差异 因此 在翻译过程 中 译者必须在两种思维方式上进行适当切换 才能达到既传达原文神韵 又能保持译文整体风格和谐一致的 效果 这里拟从思维与语言的差异入手 探讨两种思维方式在翻译中的转换 关键词 语言 翻译 转换 思维方式 科学研究证明 思维和语言是相互依存 密不可分的 一方面 思维是人脑的机能 是人脑对客观现实 的能动反映 另一方面 语言是思维的工具 语言的内容和形式反映了思维的内容和方式的特点 语言和思 维的这种密切联系说明 存在于不同的语言形式上的差异实质上就是思维方式的差异 所谓思维方式是指 主体反映客体的思维过程中 定型化了的思维形式 思维方法和思维程序的综合 1 因此 不同民族的语 言特点反映了民族思维方式的差异 由于中西方地域上相隔较远 各自相对独立 文化历史发展的轨迹相 去甚远 因而中西思维方式有着很大的不同 傅雷先生曾经说过 东方人与西方人之思想方式有基本 分歧 我人重综合 重归纳 重暗示 重含蓄 西方人重分析 细微曲折 挖掘惟恐不尽 描写惟恐不周 此两种mentalit 殊难彼此融合交流 2 从这个意义上说 英汉互译在表面上是语言表达方式的转换 实质 上是思维模式的转换 大量的翻译实践说明 这种转化是必要 可行的 是提高翻译质量的有效途径 这 里试从英汉思维模式差异的角度探讨两种语言的差异表现及其在翻译中的转换 各民族思维模式的差异多种多样 中外学者从不同的角度论述了各自的观点 如R Kaplan发现不同 国家的学生在用英语写作时表现出不同的思维方式 他认为中国和韩国学生的写作表现出螺旋型的思维 方式 以英语为母语的学生则表现出直线性思维方式 以拉丁语 法语和西班牙语 为母语的学生表现出不 断转折进入主题的折线型思维方式 以俄语为母语的学生表现出平行及并列的线段性思维方式 而以闪米 特语 阿拉伯语和希伯来语 为母语的学生表现出平行的思维方式 就英汉思维方式的差异而言 国内许多 学者也提出了类似的看法 比如 在张岱年等著的 中国思维偏向 一书中 作者把中西思维方式的差异概 括为三方面 即 1 统一和对立 2 整体 有机和具体 机械 3 曲线和直线 他们认为中国传统思维方式 的特点具有内倾性 求同性 循环性 稳定性和直观性 张光明在 英汉互译思维概论 则概括为四个方面 即语言观 悟性与理性 整体性与分析性和对于统一和对立的态度差异 连淑能在 论中西思维方式 这篇 文章中 见杨自俭主编的 英汉语比较与翻译 总结了十个方面的思维方式差异 综观中外学者的有关论 述 与英汉语言以及翻译密切相关的思维方式差异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六个方面 一 直觉思维与理性思维 中国传统思维特别注重直觉 强调灵感和悟性的作用 它不是靠思维空间和时间的连续 而是思维中 断时的突然领悟和全体把握 这种思想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发挥到极至 例如禅宗把庄子 玄学以及佛性的 本体论结合在一起 主张取消一切思考 依靠直觉顿悟在刹那间直达对本体的认识并奉之为最高的智慧 这种思维方式在汉语上的表现主要是句子之间的跳跃性大 中间缺乏形式上的联系 使得汉语的句式和行 文具有流动性特点 呈现流动结构 试看钱钟书的散文 窗 的开头 收稿日期 20030626 第4卷 第2期 2004年6月 东华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DONGHUA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Vol 4 No 2 Jun 2004 1994 2008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又是春天 窗子可以常开了 春天从窗外进来 人在屋里坐不住 就从门里出去 不过屋子外的春天太贱 了 到处是阳光 不像射破屋里阴森的那样明亮 到处是给太阳晒得懒洋洋的风 不像搅动屋里沉闷的那样 有生气 就是鸟语 也似乎琐碎而单薄 需要屋里的寂静来做衬托 我们因此明白 春天是该镶嵌在窗子里 看的 好比画配了框子 3 从上文我们可以看出 作者随着自己的思路尽情挥洒 句子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动 期间四个大的句 子 每个句子分别有六到三个小句 小句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词 又如 老舍先生的小说 骆驼祥子 中的一段 祥子想找个地方坐下 把前前后后细想一遍 哪怕想完只能哭一场呢 也好知道哭的是什么 事情变化 的太快了 他的脑子已追赶不上 没有地方给他坐 到处是雪 小茶馆们都上了门 十点多了 就是开着 他 也不肯进去 他愿意找个清净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眼眶中转着的泪随时可以落下来 与汉语思维方式相反 英语民族强调理性思维 它以概念为基础进行概念分析和判断推理 最后得出符合 逻辑的结论 这种思维方式在语言上表现为句式整齐 行文严谨 各分句之间环环相扣 整个句子呈现放射状 核心结构 这样的句子比比皆是 如 We don t understand that pain may be telling us that we are eating too much or the wrong things or that we are smoking too much or drinking too much or there is too much emotional congestion inour lives or that we are being worn down by having to cope daily with overcrowded streets and highways the pounding noise of the garbage grinders or the cosmic distance between the entrance to the airport and the departure gate 4 这个句子虽然很长 但是它的主干是很简单的主谓宾结构 后面的并列小句都用or连接 形式很整齐 单词和小句之间的关系很清楚 其实英文比较短的句子也是如此 如 She is such a sympathetic lady that a sad movie always stirs her sympathy 她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往往一场伤感电影就足以让她产生怜悯之情 而上面 提到的老舍先生的小说 骆驼祥子 的一段如果翻译成英文 则需要找出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 增加必要的关联 词 调整句式以及句子顺序 把原来的流动结构转换成核心结构 请看如下译文 Xiangzi wanted to find a place to sit down and mull things over Even if he only ended up by crying at least he would know why Events had moved too fast for his mind to keep up But there was nowhere to sit since everywhere was covered with snow All the little teahouses were boarded up as it was after ten and had one been open he wouldn t have gone in anyway He wanted to find somewhere quiet because he knew that his tear2filled eyes would brimover any minute 5 从译文可以看出 译者 先找出了原文的逻辑关系 即 祥子 找地方和坐下想 to sit down and mull thingsover 茶馆上门和时间 boarded up as it was after ten 找清净的地方和眼泪落下来because he knew that his tear2filled eyes would brim over any minute三对句子的关系 然后重新按照逻辑关系组合 把原来三个长句整理成五个句子成分整齐的主谓结构 二 整体性思维与分析性思维 从历史上看 中国人倾向于整体思维 从整体到部分 强调整体定位 整体和部分关系和谐统一 我国 早期的 周易 就提出了整体论的初步图式 把一切自然现象和人事吉凶统统纳入了由阴阳两所组成的八卦 和六十四卦系统 后来道家的 浑沌 与 朴 太极的 道 与 理 一直到玄学 佛学乃至宋明的理学 整体 思维模式得到不断的发展完善 这种 天人合一 的思想反映到语言上 就形成了汉语的以意统型 在形态 上成弱势 意念上成强势 形散而神不散 也即所谓 意合 的特点 与中国的思维方式不同 英美人倾向 于分析性思维 从部分到整体 强调个体的独立性 他们往往把统一的世界一分为二 如物质与精神 人与 自然 内容与形式等等 从早期的笛卡儿个体元素决定整体的 观念原子论 到罗素的 逻辑原子论 到15 世纪下半叶的欧洲自然科学的分类研究 都强调元素之间的独立性 把自然界的各种事物和过程分解为各 个部分 把具体问题从总体中分离 化复杂为简单 化整为零 进行个体或部分的分别研究 这种 一切之两 分 的切割方法 体现了典型的分析性思维方式 因此 英语语言形态丰满 句式结构清晰 各种语言成分泾 渭分明 可用直接分析法 Immediate Constituent Analysis 对语言进行切割直至语素 morpheme 反之则可 以找出句子主干 提纲挈领 大意不变 这就是所谓的英语 形合 特点 下面是一个古代笑话的一段 其翁 见子 趔趔趄趄从猪舍转出 情知醉酒 忙购糖水梨四瓶 强灌之 方解其酒 子酒醒 再看猪 猪已醉死 这 个笑话按照故事发展的顺序叙述 一气呵成 各个成分浑然一体 句子以表意为主 形式上看不出什么联系 第2期李俊霞等 汉英思维模式差异及其对翻译的影响25 1994 2008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但意义很明了 但当我们把它翻译成英语时 就要判断每个句子的主语是什么 安排每个句子成分以及它 们的位置搭配等每个细节 请看下面的译文 When the sire saw his offspring reeling out of the pigsty he gathered that he d had a drop too much He hastened out bought four bottles of pears in syrup forced them down the throat of his son and succeeded in having the effects of liquor alleviated His son sobered up the old man turned to look at the pigs They were all dead victims of alcoholism 6 从译文我们可以看到 每个小句 都有各自的主语 特别是 再看猪 一句 原文为了叙述的气韵不断 并没有明确到底是谁 看 而译文则必 须决定主语 经过分析 应该是the old man 经过这样处理后的译文 句子结构完整清晰 句子的所有成分 都可以清楚地划分出来 无论从小到大还是从大到小对句子或语篇进行分析 都可以看出英语句子以及各 成分在形式上的完美契合 三 主体思维与客体思维 传统上 中国思维认为主体自身是宇宙的中心 人是万物的尺度 认识了自我就认识了客观世界极其规 律 道家的 万物与我为一 儒家的 万物皆备与我 在经验直观的基础上直接返回到自身 因此 汉语往 往围绕主题展开句子 而执行动作的主体是人 所以动作往往以人为中心进行 英美民族强调主体和客体 分离 表现在英语行文中多用非人称句和被动句 主语往往可以是物 抽象名词等 以凸显其客观和公正性 下面我们分别通过语言实例进行详细讨论 1 主语与主题 subject and topic 由于汉语倾向主体思维和整 体性思维特点 而英语具有主客体分离 以分析性思维为主 因此 汉语的行文和组句往往围绕主题展开 主语不明显 而英语则严格按照句法组句 主语地位突出 例如 1 台上坐着主席团 The presidium was seated on the platform 2 我对她一无所知 I know nothing about her 3 买不起别买 Don t buy if you cannot afford it 4 我们没一个买票的 None of us bought the ticket 2 物称与人称 personal and impersonal subjects 英语往往可以用非人称主语 如无生命物质以及抽象名词 而汉语则往往用有生命的 或者人为主语 如 1 Dusk found the child crying in the street 时间名词 黄昏时 孩子在街上哭泣 2 Beijing has witnessed many changes in the past few years 地名 在过去几年中 北京发生了许多变化 3 White hair is crying for help 物质代替人 老人在呼吁救助 4 His support for Portugal s occupation of Goa has turned the Asia people against his government all the more 他支持葡萄牙占据果阿 使得亚洲人民更加反 对他的政府 抽象名词 3 主动与被动 在英语中 特别是科技文体中 被动句使用频率很高 而在汉语 中 无论是科技文体还是其他文体 较少使用 使用的也大多在形式上是隐含的 下面是一篇关于阅读技巧 的文章的开头 The first point to be noted when practicing reading in the classroom is that it is a silent activity Therefore silent reading should be encouraged in most cases though the teacher may sometimes need to read part of the passage aloud The students themselves should not read aloud on the contrary many words or expressions are simply skipped 7 上文在文章一开头就接连使用了两个被动句 为的是表现一种中立 客观的态度而使人信服 如果把 这几个句子翻译成中文 译文就可能是下面的样子 在进行课堂阅读时 我们要注意的第一点是不要出声 所以 在大多数情况下 教师应该鼓励学生默读 尽管教师在有的时候需要朗读一部分内容 学生不应该朗读 另一方面 很多单词和短语应该跳过不读 从译文我们可以看出 文章开头的两个被动句在汉语里都变成了主动句 否则就不符合汉语读者的主 体思维习惯 使得读者摸不着头脑 最后一个被动句虽然被翻译成被动句 但句式是隐含式的 加上前面已 经提到了动作的主体 读者很容易找到连贯的线索 四 曲线思维与直线思维 西方哲学寻求对立 多用非此即彼的推理判断形式来思考问题 因而形成了直线形的思维方式 中国 传统上追求世界的和谐统一 多用亦此亦彼的习惯来思考问题 因而形成了曲线或者是螺旋形的思维方式 26 东华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 第4卷 1994 2008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在语言上就表现为英语比较直接和明确 直接切入主题然后交代相关内容 在句式上是前重心 头短尾长 而汉语则迂回曲折 先交代周围环境或者情况 然后再集中到主要对象 在句式上是后重心 头长尾短 例 如 1 I happened to come across my university schoolmate ten years later at a caf in Lyon France 10年后 的一天 我在法国里昂的一家咖啡馆遇到了我的老同学 2 Please write back to Mr Wang Gang Room 604 Building 55 Number 1001 Huaihai Road Shanghai PRC 请将回信寄到中华人民共和国上海市淮海 路1001号55号楼604房间王刚先生收 五 模糊性思维与精确性思维 模糊性思维是以反映模糊现象为对象的思维形式 中国传统思维模式具有明显的模糊性特点 如 老 子 一书中提出 道 是产生天地万物的总根源 但 道 的概念却是 道之为物 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 其中有 象 恍兮惚兮 其中有物 二十一章 又如庄子提出的 万物一体 认为人与万物是个浑沌的整体 只能通 过直觉把握 这种思维方式在语言上的反映上也是显而易见的 如汉语中没有冠词 提到名词时数词经常 省略 如 冰箱里有鸡蛋和西红柿 句子和段落的关联更多地依靠内在的意义和逻辑来实现 如 他走我 来 他吃完饭去了学校 还有 汉语的许多概念具有不确定性 如 气 有客观物质之气 人生性命之气 能 动的实体之气 正气等 而精确性却是西方思维的一大特点 早期的原子理论 近代的机械理论以及各个 学科特别是数学 实验科学的发展都主张对世界的每个部分进行缜密而精确的研究 都促使西方的思维方 式精确化 反映到语言上 英语的大部分概念意义相对确定和单纯 因此在转换成英语就需要区别对待 上 文中的 气 可分别译成material force air vitality vital energy 中医用词 如果指风气则翻译成healthy atmosphere 等 六 意象性思维与认知性思维 意象思维 即借助形象符号 达到超越的本体境界 它通过具体形象表现抽象的概念 将符号和意义 形 象和本体统一起来 意象思维性是中国传统思维的重要特征 它对于中国美学中的意境说 哲学中的境界 说都产生过重大的影响 因此 汉语将语言的内容作为整体来看待 注重语气的内在连贯 小句可连续出 现 动词使用较多 主语经常省略 从行文来看 句式灵活多变 呈现动态特征 西方则属于典型的认知性 思维 它以自然为对象 以实验为基础 用自然界本身的原因说明自然现象 从物质的内在结构说明其属性 把认识的主体与客体严格区分 因此 英语抽象名词较多 还有一部分是从名词转化而来 特别是在科技文 献中 系词以及被动语态大量使用 使得语言呈现一种结构平衡均匀的静态特征 这两种思维特点的具体 语言表现是 英语喜用静态描写 一般较常用名词 动名词 较少使用谓语动词 或者用其他手段表示运动意 义的倾向 英语的静态有多种表现 主要有句法和词汇两种方式 在语法上 主要有用非谓语或非限定词 即动词的2ing形式 ed形式 不定式或省略动词或谓语成分以及将动词名词化 在词汇方面 比如用动词的 同源名词 同源形容词 副词及介词等 如 1 but this very formulation is indicative of the understanding attitude 但这一说法本身已经清楚表明了其基本态度 2 His weariness and increasing heat determined him to sit down in the first convenient shade 他疲惫不堪 天气也越来越炎热 于是他下决心一碰到舒适的阴 凉处就坐下休息 3 Shortness of time has required the omission of some countries 由于时间不够 他无法访 问某些国家 8 而汉语喜欢用动态描写 大量使用动词 经常使用兼语式或者连动式 如 1 老师让我帮 助小刚学习 The teacher asked me to help Xiao Gang with his lessons 兼语式 2 小偷抢了钱包拔腿就跑 The thief snatched my purse and immediately took his heels 连动式 3 有一天停电 我点了一支蜡烛放在 桌上 One day the power was off in my community I lit a candle and put it on the table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