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建构我国法律职业共同体的思考7100.doc

建构我国法律职业共同体的思考刘安华* 作者简介：刘安华（1967），男，湖南邵东人，法学硕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法理学。 （湖南文理学院法学院 湖南常德 415000）内容摘要：法律职业共同体是现代社会的必然产物，也是现代社会赖以建立的基础。中国要实现法治，达致法治国家的根本目标，必须正视法治对法律职业共同体的依赖关系。要构建我国的法律职业共同体，我们必须重新定位我国的法学教育，强化法律职业的准入制度，完善法律家培养机制，建立法共体人员的物质保障与奖惩制度。关键词： 法律职业 共同体 法治国家法律职业共同体是指具有共同性质（共同价值取向、共同利益和共同目标），其成员对其具有归属感，并且维持着形成社会实体的社会联系和社会互动的法律职业群体。法律职业共同体是伴随着法律职业的发展和壮大而逐步在西方确立和发展的。马克斯韦伯将专业化的法律职业共同体视为建构法治秩序的核心力量之一。到了现代社会，法律职业共同体更被视为现代法治的守护神。中国法治理想的实现同样离不开法律职业共同体。一、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形成及其基本特质（一）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形成法律职业共同体是伴随着法律职业的发展和壮大而逐步确立和发展的。在古代社会，法律职业未达到专业化的程度，专职的法学家阶层尚未形成，因而谈不上共同体问题。众所周知，在中国历史上，无论是古代还是近代，一直没有形成职业法律家。长期以来，我国只有法律职业，而无法律职业专业化。行政兼理司法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清末法制改革，因此，在我国传统上缺乏推动法律前进的法律家阶层，没有“具有主体性的”的法律家。法律职业共同体的最初萌芽，应该追溯到古罗马时期。当时的法学教育对法律理念的输入和法律解释技能的培养，产生了一批以法律事业为职业的法律群体，但由于其内部分化程度尚未充分展开，因此，职业共同体并未形成。社会发展到了十二三世纪，随着大学的广泛建立，法学教育迅速发展，这些法律院校广泛传播的法律精神和法律技能加速了法律职业的专业化进程。到了近代，法学教育进一步繁荣，法律职业的从业人员不断增加，法律活动的日益分化，使法律内部的分工也越来越细，这使得法律职业群体成为一个高度整合而又有细密分工的职业群体，也即形成了法律职业的共同体。这一职业群体在具体的法律工作中有不同的分工，但由于具有共同的法律知识背景、职业训练方式、思维习惯以及职业利益，从而使群体成员在思想上结合起来，形成特有的职业思维模式、推理方式和辩论技术，通过共同体的法律话语使他们彼此得到沟通，并通过共享法律群体的意义和规范而在职业伦理上达成共识。1纵观西方法律职业共同体的成长的过程，我们发现，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形成和发展是一个多种因素共同促成的结果，与西方法学教育的发达、法律制度性的发展、商品经济社会的形成以及深厚的人文精神的培养都存在密切的关系，这些因素共同的作用促成了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形成和发展。（二）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基本特质 法律职业是指以通晓法律为基础，专门从事法律适用和法律服务的特定职业。法律职业共同体是指具有共同性质（共同价值取向、共同利益和共同目标），其成员对其具有归属感，并且维持着形成社会实体的社会联系和社会互动的法律职业群体，通常简称为法共体。法律职业共同体是一个由法官、检察官、律师及法学学者等组成的法律职业群体，是一群精通法律专业知识并实际操作和运用法律的人，是现代社会中法律秩序和社会正义的守护人。他们有共同的知识、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思维、共同的认同、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共同的风格、气质。我们把该共同体的成员称为法律人，资深的法律人称为法律家。法共体为法律人构筑了一个平台，使他们为了共同的价值走到一起，能平等地进行交流。法共体不同于传统的以血缘、地缘或宗教为纽带而形成的共同体，它是一种全新的共同体：首先，法共体是意义共同体。它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个想象出来的群体聚合，这一群体成员因其对法律的态度而表达着他们始终与公平、正义和正当程序密切相联，他们具有心灵的性质，到处都受到法律精神纽带的约束，为一项共同的事业一一法律事业而工作，由此，这一职业群体被想象为一个没有疆界、没有机构组织、只有对法律的信仰的意念上的法律帝国。第二，法共体是事业共同体。法共体共同的职业意识在于推动法律事业的完善和繁荣，从而使法律得以面对纷繁的社会现象，复杂的规则和全新的学科知识。具体而言，即权利意识、规范意识、公平、正义观念已深深扎根于其头脑之中，他们遵守行业准则，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并使共同体成为主张权利、限制权力、宣示正义之所。第三，法共体是利益共同体。法律作为利益的调整工具和社会整合的手段之一，因之形成的共同体，自然也无需避讳言谈利益。托克维尔说得好：“支配法学家的东西，也和支配一般人的东西一样，是他们的个人利益，尤其是眼前的利益。”2法律人的利益在于为大众的事业服务，人民的自由就是他的自由，人民的权利就是他的权利。第四，法共体是自治性共同体。在法治社会中，法共体应具有自治性，这种自治性包括实体的自治性、制度的自治性、方法的自治性和职业的自治性。实体的自治性是指存在一套独立的法律规定，而法共体的形成又必然以一套独立的规范为依据；制度的自治性是指存在一个独立的司法系统，它是法共体存在的部分组织基础；方法的自治性是指共同体所使用的方法是相对独立的；职业的自治性是指经过特别训练的法律人应具有法律的权威性和独立性。二、法治国家建设呼唤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建立在近代西方国家，法律职业者对社会的变革和发展起了十分关键的作用。无论是在革命时期为新兴的资产阶级准备思想武器，还是在发展时期为减少贸易纠纷促进经济增长等方面，特别是在法治国家的建立过程中，法律职业及法律职业者的努力功不可没。法治是现代社会的必然要求，离不开法律职业和法律职业共同体。法律职业在现代法治国家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们“开创法院解决冲突的办法，以法庭的和平方式代替国家内部的恶性战争。”法律职业在现代国家中起着“减压阀”的作用。法律共同体是现代社会的必然产物，也是现代社会赖以建立的基础。对于现代的法治社会而言，法律共同体的形成与发展对法治国家目标的实现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我国的一位青年法学家曾经指出：“如果说法治就是法律的统治，那么所谓的法律统治，又可以恰当地被归结为作为法律家的法律职业者的统治。”因为在现代社会中，“作为法律家的法律职业者，是法律制度的载体，是媒合法律制度和社会生活之间距离、实现法律对社会生活关系的有效调整的中介。在一个法治的社会中，法律职业具有崇高的地位，其作用得以充分发挥。”3现代的法治首先要求有健全的法律制度，其次要求有高素质的法律职业者。因为，“法律制度像一架庞大的机器，你不能仅凭看看说明书，就说机器如何运转，你必须在真实的生活中去观察，看它转动着的所有部件”。4法律职业者就是法律制度这架庞大机器的一个关键部件，是“法律帝国”的官吏。“法律因为有了法官才具有了生命，法治因为有了法律共同体才具有了灵魂。现代法治绝不是一台自动运行的机器，它要法官掌握方向盘，检察官不断加油，律师踩住刹车，法学家指挥方向。” “法律共同体是我们现代法治的保护神。”5因此，法律共同体是否建立起来，共同体中的法律职业人员的素质高低以及法律职业的发达程度，一直被看作是衡量法治建设和一个社会现代化程度的指标。法治是20世纪的中国的主要追求。20世纪的中国法治行程可以说是一个法制现代化的历史，中国法制现代化是内外因素共同促成和推动的结果。中国近百年的法治之路充满坎坷，在诸多方面显现出与成熟的法治国家完全不同的特点，并暴露出法治基础的脆弱性和法治资源的缺陷与匮乏。很显然，中国要实现法治，达致法治国家的根本目标，必须正视自身条件的前缺陷性并采取合适的法治进程来弥补法治条件的不足。近年来，我国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大规模的社会普法运动以及一系列法律改革，可以说都是属于这类弥补法治条件的努力。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对于中国的法治事业，以上的条件仅仅是法治的基础性条件，这些条件能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发挥作用，还有赖于法治的监护人、法律组织及其成员的成熟度。孟子说得好：“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没有高素质的执法者，法治事业就得不到有效的支撑。我们必须正视法治对法律职业共同体的依赖关系。当代中国的法治走向强烈地呼唤法律职业共同体的统一与强大，以回应法治的需求。但由于观念、历史传统、经济基础以及体制等多方面的原因制约，导致了中国目前法律职业群体仍处于一种离散和冲突的状态，尚未能够真正形成严格意义上的法律职业统一体。6这种法律职业群体的冲突和离散现象，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1）法律职业与法学教育的隔阂。作为法律职业重要组成部分的法律教育的非职业化和政治意识形态化，割裂了法律职业与法律教育的联系，并使法律职业群体缺乏共同的话语基础和知识背景。由于法学教师的知识分子的职业定位，使他们对法律的价值判断、对法律的思维方式与法律的利益关系都不同于其他法律职业者，很难融入以思维方式、利益为共同基础的共同体中，二者之间在诸多方面存在截然而长期的对立与冲突。（2）律师与法官之间的隔阂。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律师与法官为“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在性质和职业角色定位上并无差异，都是属于国家的法律工作者，都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的法律代言人。80年代中期以后，律师的原有身份发生了较大变化，转变为向社会提供法律服务的专业人员和自由职业者。这种身份上的转变，引发法律职业一系列的变化，引发律师与法官在法律职业上的利益分离和职业理念上的冲突与对抗。（3）意义的裂变。本来，法律职业共同体应是一个以意义勾连起来的职业共同体，通过分享共同的原则和信念而对法律价值、法律制度有自觉的、趋同的倾向和能力，共同肩负实现法治的历史使命。然而，这样的意义共同体，在目前的中国法律职业群体之间却远未形成，相反，却存在一定程度的分离态势。其一就是法律职业群体内部理论工作者与实务工作者对法治的理解和解释不同，赋予法治以不同的意义。其二就是法律共同体尚未发现共同的利益目标，甚至于对共同的利益也难以觉察。其三就是法律职业群体尚未形成共同的职业意识和共同的事业意识。总之，法律职业共同体的矛盾、冲突状态已达到了妨碍中国法治事业的程度，必须正视这一现象，并采取积极措施加以消解，才能使中国的法治事业走上正常发展的道路。因此，建立一个高素质且具有同质性的法律共同体，就成了我国法律家的一个努力目标和国家法治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三、构建我国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基本路径（一）重新定位我国的法学教育法律职业共同体的形成有赖于统一而又与法律职业相结合的法学教育。然而目前的状况恰恰是我国法学教育的不统一，表现在：（1）在法学教育的培养观念上不统一。有的主张把法学教育定位于本科教育，重在法律知识的传播以及人文精神的培养；而相反的主张则把法学教育定位于职业教育。7（2）法学教育的办学资格和办学条件不统一。由于国家放宽对法学教育举办条件的限制，使我国法学教育不仅办学的条件参差不齐，而且办学的形式也五花八门，这实际上导致了法学教育的基础的不统一。（3）在培养人才的规格上也不统一，这实际上是各地办学条件的差异以及办学观念差异的必然结果，同时也是由于国家对法学院校设置条件缺乏相同考核标准所造成的。为了使法学教育能够担负起为法律职业输送合格人才的重任，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我国的法学教育，并在以下方面达成共识：首先必须把法学教育定位为职业教育，其主要任务是为社会输送应用的法律职业人才；其次必须规范法学教育的办学条件和“产品输出”规格，确保人才培养的质量符合法律职业的需要；再次，建立法学教育与法律职业相连接的规范化通道，使法律人才能够顺畅地进入法律职业的领域。（二）强化法律职业的准入制度统一而稳定的法律职业共同体有赖于统一的法律职业的准入制度，这既是西方法治成功的经验之一，也是一剂医治目前中国法律职业群体混乱的良药。建立统一的法律职业准入制度对于当代中国的法律职业和法治事业，其深刻的意义不仅表现在促进职业共同体的形成，更重要的社会意义在于它在制度上建立起一道防范权力任意干预和浸入法律职业的抗干扰机制，阻却了其它权力对司法权的分割和吞蚀，使司法权力获得独立生存和发展的制度空间。法律职业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职业，因为“法律人特有的才一一技术理性，与其特有的德一一伦理理性，是法律人不可或缺的素质”。从事法律职业，必须德才兼备。一个从事法律工作的人究竟是否法律人才，是有一定的客观标准的，对此，20世纪30年代的我国著名法学家孙晓楼博士有过精辟的论述，“讲到法律人才，我认为至少要有三个要件：（1）要有法律学问；（2）要有社会常识；（3）要有法律道德。”8基于法律职业的特殊要求，在我国，严格限制法律职业的准入，目前已基本达成共识，国家统一司法考试的推行，有利于法律共同体整体素质和服务质量的提高，对缩小法共体内部成员间的素质差异，提升彼此间的同质感，起着重要的作用。同时也对我国的法学教育提供了一个改革的契机，法学教育与司法考试结合应成为我国司法考试制度和法学教育努力的方向。一方面，扩大司法考试前的通识教育教育范围，培养复合型应用性法律人才。另一方面，进一步完善司法考试制度，提高司法考试的质量。（三）完善法律家培养机制法律共同体的实质在于一个“同”字，无论是内在的标志（技能和伦理）还是外在的标志（自主性和资格的认可）都是如此。而我国目前之所以还没有形成法律职业共同体，根本原因就在于法律家之间的种种不同，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法律职业不同分工者（法官、检察官、律师）之间的互不认同，即缺乏一种共同体的意识。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法学教育的多层次决定了法律从业者缺乏相互认同的素质基础。其二是不同的任职资格条件和各自为政的培训体制进一步强化了这种互不认同的心理基础。法律家共同体的培养是一项艰巨复杂的事业，它的成败取决于多种因素，其中最为重要的因素是法律家培养的制度设计要符合法律家养成的规律，按照法律家的内在与外在的标准合理设计培养模式的各个环节，使其成为一个严谨、科学的统一整体。众所周知，法律家的主要使命就是保障法律规范在社会中的实现，法律家既应具有系统的法律知识，又应养成高超的司法技能。同时，法律职业是定分止争、守护社会的一项职业活动，因此它对从业者一一法律家的伦理要求是高标准的。法律家的培养机制应以此为中心展开。（1）为了弥补法学院系毕业生法律技能这个欠缺，除从课程的设置、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方面入手加以解决，更为关键的是要把法学教育与专门的技能训练环节相结合，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2）为了型塑未来法律家的法律职业伦理，培养其职业崇高感，使他们深刻领悟法律职业不仅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且更是实现社会正义的重要力量，为法律的理想而献身的精神是每个法律学生应有的品格；同时为了培养未来法律家的历史使命感，使他们把法治作为一生的追求，为建构法治秩序做出应有的努力是其义不容辞的责任。法学院系不仅要增设法律伦理课程，更为关键的是要把法律职业伦理教育贯穿于全部法律课程的教学过程之中。从而构筑未来法律家的基本伦理结构，培养其法律职业的特殊伦理信仰。（3）为了消除我国法律家内部互不认同的心理，铲除不同行业的特殊利益，形成一个独立的、有学识的、对社会有影响力的“同质”的共同体，应借鉴大陆法系国家的培训模式即横向一体化培养模式，建立起我国一体化的培养制度模式，将司法官的培养融入律师的培养之中，这样就可以消除分散培训的弊端。（四）建立法共体人员的物质保障与奖惩制度法律职业是一种专业化和道德人格要求很高的特殊职业，其职业活动是一种复杂劳动，理应获得较高的物质补偿和社会地位。我们应把法律人设想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