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霈：盛唐诗歌与盛唐气象.pdf

的 群才属休 明 乘运共跃鳞 文质相炳焕 众星罗秋昊 以 气象 论诗 唐皎然的 诗式 已见端 倪 后因宋人严羽在 沧浪诗话 中加以提倡 而得到广泛注意 明清以来尊祟盛唐诗歌的 人往往标举气象 林庚先生在 年发表了 盛唐气象 一文 对它做了精辟的论述 在学 术界影响深远 所谓 盛唐气象 着眼于盛 唐诗歌给人的总体印象 诗歌中呈现的时代 风格 当然 盛唐诗人并不只是一种风格 而 是多种风格百花齐放 然而 这众多的风格 汇合在共同的时代精神之中 博大 雄浑 深 远 超逸 充沛的活力 创造的愉悦 崭新 的体 验 以及通过意象的运用 意境的表现 性情 声色的结合而形成的新的美感 这一切合 起来就成为盛唐诗歌与其他时代的诗歌相区 别的特色 盛唐诗人王湾有一首 次北固山 下 当时的宰相张说称赞不已 将颈联抄录 在 自己官署的墙壁上 做为诗歌的楷模 见 殷播 河岳英灵集 这诗的中间两联正好可 以用来形容那个时代 潮平两岸阔 风正一 帆悬 海日生残夜 江春入旧年 那三个形 容词 平 阔 正 还有那高悬的风帆 从残夜 中生成的海日 进人到旧年里的江春 都让人 感受到盛唐时代的气息以及盛 唐诗歌的风 貌 再看以下这些盛唐诗人的歌唱 欲穷千里 目 更上一层楼 王之涣 登鹤雀楼 气蒸云梦泽 波撼岳阳城 孟浩然 望洞庭湖赠张承相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杜甫 望 岳 孰知不 向边庭苦 纵死犹闻侠骨香 王维 少年行 登高壮观天地间 大江茫茫去不还 李 白 庐山谣 俱怀逸兴壮思飞 欲上青天揽明月 李白 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 天 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白 将进酒 莫愁前路无知 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高适 别董大 功名 只向马上取 真是英雄一丈夫 岑参 送李副使赴碳西官军 在这些诗句里洋溢着一股涵天盖地的雄 浑之气 那种充分的自信 开阔的胸襟 追求 的勇气 构成盛唐诗歌的主旋律 千载之下仍 能令儒者勇 弱 者壮 盛唐诗人并不是没有忧愁 李 白就经常 把愁字挂在嘴边 诸如 愁疾 愁颜 愁 容 愁心 愁发 愁肠 不一而足 但我 们只要将李白和中唐的孟郊 李贺 晚唐的温 庭绮 李商隐比一比 和宋词里那种锁在小楼 深院中的闲愁比一比 就可以感到李白愁得 来有力 愁得来气派 正如他的名句 抽刀断 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宣州谢眺楼饯 别校书叔云 显示的是强者之愁 在愁 中有 一股浩然奇气 杜甫也写愁 那是一片忧国忧 民的伟大之愁 健康之愁 忧端齐终南 跋洞 不可掇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他的 忧愁竟象终南山那样 广大无边不可收拾 有 一股凛然正气充溢其间 集 中地体现了盛唐气象的诗人 往往是 富有魅力的人物 他们那些带有传奇性的故 事 无论在 当时还是后世都吸引着人们 例如 王维 那个时代培育出来的全才 便是这样一 个人 他的佛教造诣很深 而且能将禅意融会 到诗里 他是著名 的书法家 擅长草 隶 又是 著名的画家 融会了吴道子和李思训两人的 画法 创造出水墨山水 被后人推崇为文人画 的始祖 他的画迹 据 宣和画谱 著录 仅宋 朝宫廷里就收藏有一百二十六件 他对自己 的画很自负 有诗曰 宿世谬词客 前身应画 师 偶然作 其六 王维九岁就会作诗属 文 成年后无论政治感遇诗 山水诗 边 塞诗 赠别诗 无不是第一流的 苏轼评论他 味摩 洁之诗 诗中有画 观摩洁之画 画中有诗 书摩洁蓝田烟雨图 确实道出了王维的 高位理论 战孩班 匀 特点 他又是一位大音乐家 擅长弹琵琶 做 过大乐承 新 旧 唐书 的 王维传 都有这 样一段记载 有人拿一幅 奏乐图 给他看 他 熟视而笑 说画的是正在演奏 霓裳羽衣曲 的第三叠第一拍 好事者召集乐工演奏这支 曲子加以验证 竟然一点也不差 李 白的魅 力更是无人可以匹敌 他简直象一股狂飘 一 阵雷霆 带着惊天动地的声威 以一种震慑的 力量征服了同代的读者 他十岁就 阅读了诸 子百家 十五岁观看了一些奇书 而且学习了 剑术 他二十五岁离开四川开始漫游 在十 几年里游历了许多地方 他不甘心走当时一 般士人的科举之路 要凭借自己的才能和声 誉直取卿相 他常自比为大鹏 不受任何束 缚 任意地遨游于天地之间 他的为人以及 他的诗歌也是如此的自由 飘逸 以致秘书监 贺知章在长安初遇李 白 诵其 蜀道难 竟呼 为 滴仙人 解下身上的佩饰金龟换酒为 乐 唐玄宗也 降擎步迎 御手调羹以招待他 杜甫在赴长安应试的途中与离开长安东下漫 游的李白相遇 竟然改变路线 放弃考试 跟 随李白漫游了许多地方 醉眠 秋共被 携手 日同行 杜甫 与李十二同寻范十隐居 一直到第二年才分手 别后杜甫对李白仍然 念念不忘 写了许多诗怀念他 称赞他 笔落 惊风雨 诗成泣鬼神 寄李十二白二十 韵 还有一个叫魏万的人 崇拜李白到了 人迷的地步 为了一睹李白的风采 从篙宋出 发 追踪李 白几千里 终于在广陵见到了李 白 称赞他的诗 鬼 出神人 盛唐诗人的魅力 既是属于他们个人的 又是属于那个时代的 只有辉煌的时代 才 能为辉煌的人物提供成长的土壤 我们喜欢 盛唐 喜欢盛唐的气象 就像喜欢一个体魄健 全 朝气蓬勃 胸襟开阔 敢于创造的年轻 人 年轻人读这些诗 可以听到 自己的心声 中老年人读这些诗 可以重新点燃或已逝去 的青年时代的激情 盛唐气象作为盛唐时代精神的反映 不 仅呈现在诗歌里 也呈现在书法 绘画 音乐 等其他艺术门类之中 张旭 的草书狂放不羁 是激情的自然流露 李硕在 赠张旭 中形容 他写字时的神态 露顶据胡床 长叫三五 声 兴来洒素壁 挥笔如流星 颜真卿的楷书 在庄重严整之中透露 出凛然而不可犯的气 势 吴道子 的绘画轰动长安 他在兴善寺绘画 时 立笔挥 扫 势若风旋 人皆谓之神助 朱 景玄 唐朝名画录 他所画的一片屏风就 值金二万 张彦远 历代名画记 吴道子 在洛阳曾遇到书法家张旭和舞剑名手裴曼 裴请吴在天宫寺为他亡故的双亲作壁画 昊 不受金而请裴舞剑以壮气 舞毕 奋笔 俄顷 而就 张 旭也在那里写了一壁字 洛阳人都 说 一 日之中 获睹三绝 朱景玄 唐朝名 画录 当时还有专擅画马的曹霸 韩干 韦僵 等 杜甫在 丹青引 中称赞曹霸的画 有神 说他为玄宗的御马画像 斯须九重真龙 出 一洗万古凡马空 董庭兰善弹 胡茄 李顽在 诗里描写他的音乐所产生的效果 川为净其 波 鸟亦罢其鸣 听董大弹胡茄声兼寄语 弄房给事 公孙大娘善舞剑器 当她舞蹈时 观者如 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 杜甫 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这些艺术家的 出现 以及他们有若神助的艺术创作活动 也 同样反映了盛唐那个时代的气象 盛 诗 峨口断翻 摘 盛唐可以分为前后两期 在前期 盛唐气 象主要表现为 投身于社会和政治的热情 跃 跃欲试的参预意识 强烈的自信自尊 昂扬奋 发的精神面貌 到了盛唐后期 李林甫 杨 国 忠等奸相当政 敏感的诗人们便及时地预感 到繁荣下面包藏的危机 用诗歌大声疾呼发 出警告 这时盛唐气象主要表现为 敏锐的洞 察力 暴露社会矛盾 的勇气 对国家的责任 感 以及对社会危机即将到来的优虑 例如李 白在安史之乱爆发之前就预感到暴风雨的来 色 离位理论 战钱 临 在 古风 其二十四中痛斥宦官和斗鸡小 儿 在 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中揭露了政 治的腐败 又如杜甫 在安史之乱前夕揭示 了 朱门酒 肉臭 路有冻死骨 这样尖锐的问 题 自京赴奉先县 咏怀五百字 尽管如 此 他们还是对社会充满信心和责任感 李 白六十一岁时还请求参加李光弼的军队 去 讨伐安史叛军 杜甫虽然忧国忧民 但不是 悲观主义者 写于安史之乱期间的 北征 一方面忠实地记录了战乱中民生的疾苦 另 一方面仍然相信国家不久就会中兴 他漂泊 西南之际所写的 登楼 一方面痛心 万方多 难 另一方面又把大唐比作北极星 相信它 不会沉沦 他在 江汉 中说 落 日心犹壮 秋风病欲苏 在 凤凰台 中说 再光 中兴 业 一洗苍生优 在 洗兵马 中说 安得壮 士挽天河 净洗甲兵长不用 正是在安史之 乱那些最阴霆的日子里 他唱出了时代的最 强音 从诗歌创作的角度看 盛唐和前代相比 有一些新的趋势 这些新的趋势也反映了盛 唐气象 首先是面 向外部世界 初唐诗歌的发展 脉络是从宫廷御用的路线转向个人抒情的路 线 这是很大的进步 如果感情只是沉浸在 个人感情的纠葛中 而不能面 向外部世界 通过抒写一己之哀乐反映时代 那还不是一 条广阔的道路 盛唐诗人既不把诗当成御用 品去讨好帝王 也不把诗 当成只供个人玩赏 的小摆设 而是把一己之情融人带有普遍性 的主题之中 这普遍性的主题就是政 治主 题 希望尽 自己的力量创造出国治民安的局 面 李白抱着宏伟的理想 欲 济苍生 安社樱 使寰区大定 海县清一 然后像鲁 仲连 范兹 谢安那样功成 身退 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 杜甫更是 关心政治 他突破了 穷则独善其身 达则 兼济天下 的思想 虽然一生未达 却始终 以天下为己任 其次是表现新的体验 盛唐诗歌的题材 都是旧有的 无非是感遇 咏怀 咏史 山水 田园 离别 闺怨 边塞 从军 宴饮等等 若 间 盛唐诗人在题材方面有哪些新的开拓 简直 找不到 明代张之象 唐诗类苑 收有 位 诗人的 首诗 占 全唐诗 的五分之 三 此书按题材分为 类 没有哪一类是前 代所未曾写过的 可见盛唐诗人的贡献并不 在开拓了新的题材 而在于他们就原有的题 材 找到并表现了新的体验 例如边塞诗早在 汉魏就有了 此后一直没有中断过 可是许多 人写边塞诗未必有边塞生活的体验 不过是 模仿而已 盛 唐的边塞诗 多数是建立在亲临 边塞的生活基础上 高适以政治家的眼光议 论边防之得失 王维和岑参以诗人的敏感描 绘边塞奇异的风光 王昌龄以战士的口吻诉 说内心复杂的感情 例如 战士 军前半死生 美人帐下犹歌舞 高适 燕歌行 大漠孤 烟直 长河落日圆 王维 使至塞上 轮台 九月风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斗 随风满地石乱 走 岑参 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 这样真 切的诗句都是前所未见的 第三是大眼光 大格局 初唐以精细为 美 盛唐以阔大为美 李 白的眼光简直是宇宙 眼光 他说 吾将囊括大块 浩然与溟滓同 科 日出人行 又说 黄河落天走东海 万里写人胸怀间 赠裴十四 他与宇宙处 于平等的地位 也可以说他心里装着整个宇 宙 并以这种气魄看待社会与人生 这是一种 全新的眼光和格局 正如皮日休所形容的 李 白是 言出天地外 思 出鬼神表 刘枣强 碑 此外如张九龄的 海上生 明月 天涯共 此时 望月怀远 王维的 江流天地外 山 色有无中 汉江临眺 王之涣 的 黄河远 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初山 凉州词 杜 甫的 岱宗夫如何 齐鲁青未了 望岳 星垂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 旅夜书怀 这 些盛唐诗歌的代表作都表现了大眼光 大格 局 站得高 看得远 具有雄伟的气魄 高校理论战钱班 匀 肇 三 日 明与日放 一或 店气象的根基 盛唐气象的形成有诗歌艺术 方面 的原 因 例如性情与声色的统一 意象的运用与意 境的呈现等等 这在拙作 中国诗歌艺术研 究 一书以及其他一些论文中已从多方面做 过论述 本文限于篇幅不再重复了 下面仅 从历史 文化的发展以及当时的社会背景方 面做一番探讨 从历史 文化 的发展这个角度看来 有两 点值得注意 首先是南北 文化的交融 晋室东渡之 后 中国经历了二百多年的分裂和战乱 在 这期间 南北双方的文化 包括学风 文风和 艺术风格都呈现相当明显的差异 南方喜庄 老 尚清谈 注重抽象名理的论辩 北方流行 汉儒的经学 注重人的行为准则 南 方的文风 华靡 北方的文风质朴 南方的书法多见于 帖 南帖飘逸 北方的书法多见于碑 北碑凝重 隋书 文学传序 论南北之不同说 江左宫 商发越 贵于清绮 河朔词义贞刚 重乎气 质 气质则理胜其词 清绮则文过其意 理深 者便于时用 文华者宜于咏歌 此其南北词人 之大较也 很显然 单一的南方文化或单一 的北方文化 都有局限性 如果不能融合就不 能蔚为大观 隋朝统一全国 以及大运河的 通航 已经开启了南北文化互补的过程 唐 朝继隋之后 经过太宗贞观之治 文化交融 的 过程大大地加速了 南朝的 文 妆点 了北朝 的 质 北朝的 质 充实了南朝的 文 各 去所短 合其两长 则文质彬彬 尽善尽美 矣 隋书 文学传序 这个过程从隋初 开始 经过初唐 到了盛唐已是收获的时期 一种融合了南北文化之长的 与唐帝国的政 治 经济形势相适应的新文化达到了成熟的 地步 盛唐气象正是这种富有深厚内涵的新 文化的升华 它不是建立在某一个地域性的 文化之上 而带有兼容并蓄的性质 它不是 建立在某一家学说或某一种风格之上 而是 博采众家之长 互补共用 北朝的政治制度 南朝的文学艺术 儒 释 道三家的思想资源 都综合地利用了 我们常说战国时代是一个 百家争鸣的时代 文化在百家争鸣中得以发 展 我们也可以说盛唐是一个百花齐放的时 代 文化在百花齐放中得以发展 就以盛唐诗 人为例 李白带有蜀地 的浪漫与豪情 杜甫带 有 中原的纯朴与厚重 王维信佛 李白崇道 杜甫尊儒 他们各 以自己的特色 共同丰富了 盛唐的诗坛 盛唐的许多诗人都有一段漫游 的经历 这只有在国家统一的时候才有可 能 南朝的诗人足未涉黄河 身未登泰山 没 有机会领略中原的风光 而北朝的诗人 亦未 能见到南方新开发的水乡 以及那烟水笼罩 下变幻莫测的胜景 若论眼界 胸襟和见识 他们就差多了 盛唐的诗人则可以读万卷书 行万里路 考察各地的风情 丰富自己的经 历 李 白的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 他五岳寻 仙 四海为家 杜甫也有一段壮游时期 黄河 上下 长江南北都留下他的足迹 当时的东越 即现在浙江东部地区风光奇丽 许多诗人都 到那里寻幽探胜 觅得诗歌的灵感 就连大半 时间隐居在家的孟浩然 也有浙东之行 至于 高适 岑参 王昌龄等写过出色边塞诗的人 他们远走东北 西北边睡 充分体验了军旅的 生活 目睹了边塞的风光 他们的眼界就更不 一般了 其次是中外文化的交流 盛唐文化不仅 兼容南北 而且贯通中外 当时的长安 洛阳 扬州 广 州等大都市 都是中外文化交汇的地 方 长安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国际性的都会 在八世纪前半叶人口已经达到一百万之多 除了中国人之外 还居住着许多外国的王侯 供职于唐朝 的外国人 留学生 学问僧 求法 僧 外国的音乐 家 舞蹈家 美术家 以及大量 外来的商贾 至于 外国的使臣更是络绎不绝 如大食 波斯 天竺 真腊 狮子 高丽 新罗 百济 日本等许多国家都有使臣往来 在宗教 色 高技理论 战钱 方面 除了佛教之外 伊斯兰教 袄教 景教和 摩尼教也都得以流行 敦煌石窟中所存 摩 尼光佛教法仪略 是开元十九年翻译的汉文 摩尼教经典 在音乐 舞蹈 美术等方面 中 外文化的交流也给盛唐社会注人新的气息 早在唐太宗时就设立了十部乐 其中四部来 自唐朝境内少数民族 四部来 自国外 其 中尤 以龟兹部最盛 盛唐时期外来的乐舞也很流 行 著名的胡旋舞就是这时传人的 敦煌石 窟中盛唐的壁画和雕塑 以雄浑的气魄 卓绝 的造型 丰富的色彩 显得远远高出于其他的 时期 中外文化交流 打开了盛唐人的眼界 开阔了他们的胸襟 这对盛唐气象的形成无 疑起了积极的作用 归根结底 盛唐气象的出现是由大一统 的局面下经济繁荣 政治开 明 社会安定所决 定的 无法想象 在一个民生凋敝 战乱频 仍 国家分裂的时代会有甚么气象可言 关于盛唐经济繁荣的局面 文献不乏记 载 如 人家粮储 皆及数岁 元结 问进 士 三 四方丰稳 百姓殷富 路不拾 遗 行者不囊粮 郑萦 开天传信记 据两 唐书 唐六典 通典 资治通鉴 唐 会要 等书记载 从中宗神龙元年 到玄 宗天宝十四年 短短的五十年间 人口 就从 增加到 增幅达 人口激增说明社会安定 经 济富裕 可 是在这种情况下 物价反而有所下降 开元 初 米斗之价钱十三 青 齐间斗才三钱 绢 一匹钱二百 新唐书 食货一 天宝年 间人均粮食达到 市斤 正如杜甫在 忆 昔 里所说 忆昔开元全盛 日 小邑犹藏万家 室 稻米流脂粟米 白 公私仓凛俱丰实 九州 道路无豺虎 远行不劳吉日出 盛唐前期政治开明 玄宗诛除了韦后 太平公主等腐朽势力后 任用一批贤相 如姚 崇 宋璨等 在他们的辅佐下 革除弊政 整顿 吏治 检括 田户 改善财政 改革兵制 有力地 推动了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 并为文化的发 展创造了广阔的可能性 在这里有必要特别 提一下被称为 救时之相 的姚崇 以及宋 壕 姚崇为人豪爽 崇尚气节 为政简肃 措断 如流 开元元年 玄宗不顾某些大臣的 激烈反对 毅然任命姚崇为相 姚崇提出 十 事要说 针对当时存在的问题 从稳定政局 整顿吏治 改善财政这三个大的方面申述了 自己的施政纲领 得到玄宗的支持 姚崇于 开 元四年 罢相时推荐宋碌继任相位 宋 曝 耿介无私 直言急谏 而且工于文翰 在三年 多的时间里 他继续贯彻姚崇的政策 使得赋 役宽平 刑罚清省 百姓富庶 盛唐时期能够 出现姚崇 宋璨 这样的人物 而玄宗又能发现 和任用他们 这对盛唐安定繁荣局面的形成 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安定的局面下 儒 释 道三教得以并 用 思想界出现比较 自由的气氛 这是形成盛 唐气象不可忽视的原因之一 儒家在唐朝的 地位不断提高 玄宗很重视在官学里研习儒 家经典 并允 许民间立 私学以弘扬儒家学 说 对于佛教 玄宗在开元初期曾采取一些限 制的政策 但总的看来他对佛教还是尊重的 对于开元年间传人的密宗尤有兴趣 玄宗的 崇道更有甚于尊儒 他在科举中设立了道举 在两京设立崇玄馆 还亲自注释 道德经 颁 示天下 在思想比较 自由的气氛中 诗人们可 以多方面汲取营养 李白信仰道教 杜甫是淳 儒 王维则是谙熟禅学的佛教徒 李 白 杜 甫 王维三人不同的信仰 对于形成他们不同的 诗歌风格起了重要的作用 人才发展空间的扩大是一个起了直接作 用的因素 由于从唐朝初年就实行了打击门 阀士族的政策 以科举取士 打破了南朝以来 门阀士族垄断政治的局面 使大批中下层庶 族文人登上政治舞台 与此同时 文化也从少 数士族文人手中转移到中下层 庶族文人手 中 这批在 唐朝建国后成长起来 的新人 有丰 富的生活阅历 比较了解社会的实际 政治 的 利弊和民生的疾苦 他们有抱负 有见识 有 高 理论 战钱 为 能力 在文化的各个领域敢于冲破旧的藩篱 开拓新的局面 盛唐文化实际上主要是这批 新人创造出来的 盛唐气象也就是这批新人 的气象 盛唐文人之间有一种融洽的 健康 的 友 善的关系 这对文化的发 展起了重要的作 用 杜甫在 忆昔 中回忆开元年间的情况 说 天下朋友 皆胶漆 反 映了当时的状况 他们觉得某个人受了委屈 就为之大声疾呼 有担待 不世故 杜甫为郑虔鸣不平 诸公 衰衰登台省 广文先生官独冷 甲第纷纷厌 粱肉 广文先生饭不足 先生有道出羲皇 先 生有才过屈宋 德尊一代常坎坷 名垂万古 知何用 醉时歌 李白为王十二鸣不平 君不 能狸膏金距学斗鸡 坐令鼻息吹虹霓 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 西屠石堡取 紫袍 吟诗作赋北窗里 万言不值一杯水 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而当他们佩服一 个人时 又 出自真心地褒之扬之 贺知章和 杜甫对李白的推崇 上文已经讲到 这也许可 以归之于贺知章提携后辈 或杜甫为人谦 逊 而李白是傲气十足的人 他对年长的孟 浩然的称颂 就不能这样解释了 其 赠孟浩 然 日 吾爱孟夫子 风流天下 闻 高山 安可仰 徒此揖清芬 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其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又是那么一往情 深 其实李白和孟浩然诗歌的风格相去甚 远 孟诗恬淡孤清 李诗飘逸豪放 李白却如 此推祟孟浩然 不但显示了李白胸怀宽广 也 可由此看出盛唐文坛那种 良好的气氛 杜甫 的 饮中八仙歌 以欣赏和钦佩的眼光描绘 贺知章 李白 张旭等八人醉后的狂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