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传统医学名词术语国际标准》中的翻译问题.docx

论传统医学名词术语国际标准中的翻译问题周开林 北京中医药大学摘要：文章旨在探讨2007年世界卫生组织出版的传统医学名词术语国际标准一书中病因病机术语的翻译问题。笔者以其中的四字词条为例，从译文的语义、结构、成分之间的关系出发，结合相关中医药背景知识，总结归纳对这些词条翱译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并依据中医翻译的相关原则，进一步探讨了导致问题出现的原因。结果表明，大多数问题都是因缺乏中医背景知识和过度追求“标准”造成的。该研究对此版本的进一步规范和完善修订有一定的参考作用。关键词：中医术语；病因病机；翻译中图分类号：H0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873X（2012）06-0080-031、背景介绍 早在1991年日内瓦会议之后，世界卫生组织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 ）颁布了针灸经穴名称的国际标准化方案并出版了针灸经穴命名国际标准，为针灸学在世界的交流与传播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但是，此方案的施行仅限于针灸领域，整个中医界的术语规范工作尚未开展。2000年之后，国内外都开始把中医名词术语英译规范化工作提到日程上来。2000年至2007年间，国内先后出版了中医药学名词、中医药常用名词术语英译、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中医基础理论术语、中医基本名词术语中英对照国际标准等几本关于中医术语标准化的权威著作。国际上，中医术语的标准化工作也在积极开展。2007年10月，世界卫生组织西太区组织，联合中、韩、日等国家及地区专家历经4年制定了中医药名词术语统一标准 International Standard Terminologies on Traditional Medicin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Region （西太区传统医学名词术语国际标准）（以下称标准），收录了包括总类、基础理论、诊断学、临床各科、治疗学、针灸（学）、药物治疗、传统医学典籍等8大类，总计3，543个词条。（洪梅，2008：85-86） 标准的出台旨在为从事传统医学的医务人员、在校学生、立法人员以及西方国家传统医学学生及从业人员提供统一标准。然而，在标准的推广和使用过程中，很多中医专家、高校教师、传统医学学者对该书中关于某些术语的译法依然存在争议。由于中医语言文学性很强，而且高度凝练，若失之毫厘就可能差之千里。笔者就该书病因病机章节中的四字词条翻译中的典型问题做了概括性的总结，并提出了一些建议，希望能对标准的进一步规范和标准的再版起到一定的参考作用。2、书中各类典型问题探讨 制定标准出台的初衷是为满足现代医学教育，培训医疗、科学研究、信息交流的需要，然而在使用该教材的过程中，笔者发现了一些值得关注的翻译问题，若不认真对待，还可能会对中医交流造成障碍。本文以书中病因病机中的四字词条为例，从译文的语义、结构、成分之间的关系出发，结合中医药的相关背景知识，对这些词条的翻译进行分析，总结归纳出现的问题。经归纳总结，发现该书中的此章节主要存在以下几类问题：术语概念理解有偏差；因果关系把握不当；逐字翻译；译文结构呆板，机械套用，千篇一律等。下面就分别针对这几类问题进行探讨。2.1词义理解偏差 例：“下焦湿热”和“湿热下注”（WHO， 2007 ：62） lower energizer dampness-heat 中医中有“下焦湿热”和“湿热下注”两个术语，分别表示不同的意义，但在标准一书均用了lower energizer dampness-heat这一表达。然而在辨证的时候，这二者是有差异的。前者“下焦湿热”是表示“湿热”在“下焦”；后者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湿热”是从下焦以上的部位（中焦）侵犯下焦，有一个疾病转移的过程，说明“湿热”在中焦和下焦都有湿热，疾病的严重程度更大。 临床治疗时，辨证不同，对疾病采取的治疗原则也是不同的。如果病人被诊断为“下焦湿热”，那么医生可能会采取治疗措施去除下焦湿热，但如果病因是“湿热下注”，湿热滞于中焦和下焦的情况，那么医生则会考虑去除中焦和下焦二焦的湿热。如果两个术语都用同一英语来表达的话，医生就不知道到底是哪种情况。若误把“湿热下注”理解为“下焦湿热”，则可能导致医生轻视病情而延误病人的治疗；若误把“下焦湿热”5里解成“湿热下注”，则可能导致医生用药过猛，对本身体质虚弱的病人就等于雪上加霜。 而在国际交流中，如果西方的医生掌握了WHO出版的这套术语，当他们提及lower energizer dampness-heat时，也会让中国医生不知所指。如是翻法显然违背了翻译的回译性原则（李照国，1997:77），会给国际之间的医学文化交流造成诸多不便。 因此，这二者必须区别对待，分别用不同的词条来表达。“下焦湿热”应表明病邪的位置，所以翻成dampness-heat in the lower energizer较为妥当；而“湿热下注”译为pouring of dampness-heat更为贴切。2.2因果关系把握不当 在病因病机这个章节中，标准（PHP153）中出现了以下几个词： 脾虚湿困：spleen deficiency with dampness encumbrance 胃热消谷：stomach heat with swift digestion 肾虚水泛：kidney deficiency with water flood 从中医的角度来讲，脾虚湿困、胃热消谷、肾虚水泛这三个词内部是存在一定关系的。脾虚导致湿困，胃热才会消谷，肾虚引起水泛，可以看得出来这中间有一个因果关系。而在标准一书的翻译中，这三个词条都用了with词。而在这里with能不能呈现这一关系呢？那么首先就要分析with的用法。我们在牛津高阶英汉词典上査到了with的两个意思可以解释此处的用法。一个表示， having or carrying something，表不“伴随”，带”，如a skirt with a red bowknot （带蝴蝶结的裙子）。如果此处采用此用法的话，那么给我们读者的印象是湿困、消谷、水泛都是并发症。但事实上，我们知道湿困是脾虚的直接后果，是最根本的病理特征，是需要及时进行处理的，而非简单的并发症那么简单。同理，消谷、水泛也分别是胃热、肾虚的最主要的病理特征，不能当做并发症对待。如果如此翻译的话，医生可能会轻视病情，还可能会耽误病人的治疗。 With 的另一用法是 because of something and as it happens （ Hornby， 2004:2027 ），表不“由于”，“随着导致”如果此处采用的是这一用法的话，那么“脾虚湿困”翻成spleen deficiency with dampness encumbrance就表不dampness encumbrance 导致了 spleen deficiency， “湿困”导致了“脾虚”。中医大辞典（李经讳，2006:1034，1233，1752）对这三个词条有如下解释：脾虚湿困：spleen deficiency leads to obstruction of internal dampness in the body. 胃热消谷：it is due to the stomach heat or stomach fire that causes the pathological change of hyperfunction in digestion. 賢虚水泛：kidney yang cannot warm the fluid in the body due to its deficiency， and then edema happens. 根据解释，可以看得出来，脾虚导致湿困，胃热才会消谷，肾虚引起水泛。而标准中如此翻译，则与这些中医词条的中文意思正好相反。 综上，在此处用with来表示内部关系欠佳。更为妥当的做法的是用表示因果关系的dueto。如： 脾虚湿困：dampness encumbrance due to spleen deficiency 胃热消谷：swift digestion due to stomach heat 肾虚水泛：water flood due to kidney deficiency2.3逐字翻译 标准（P59）中有这样一个词条： 心胃火潘：heart-stomach fire ablaze 这个词条一看就知道是逐字直译过来的，几乎没有句法结构。心heart， 胃stomach，火一 fire，燔ablaze，一一对应，看起来很忠实原文，但却没有把意义表达出来。新汉英中医学词典（方廷枉，2003:414）中对该词的翻译是exuberant fire in heart and stomach，这样语义就清楚多了，读者也容易理解。当然，对于有些文体，采用直译也未尝不可，如圣经、佛经的翻译，为了保证经文的准确性和神圣感，不允许人们凭着自己的意愿在原文基础上做发挥。我国早在公元前148年至公元265年对大部分佛经经文的翻译就采用了直译的方法。但由于句法结构不够清晰，所以经文读起来晦涩难懂。 （Munday， 2007:32）2.4机械套用，千篇一律 以标准（P64-P76）中以下几个词为例； 奸气上逆：liver qi ascending counterflow 胃气上逆：stomach qi ascending counterflow 肺气上逆：lung qi ascending counterflow 这三个词中，都包含一个“逆”字，标准中对该词的处理也相当规整，都用了counterflow来表达。看似十分统一，但却切不可为追求统一而牺牲了原文的意思。“气逆”一词在中医中，针对不同的脏器，描述的概念是不一样的。是不是三个词条中的counterflow都用对了呢？这就需要我们来考查一下这一词的具体含义。根据韦氏词典，counterflow的定义是 the flow of a fluid in opposite directions （as in an apparatus），表不“逆流”，包含“反，不顺”的意思。再看看“上逆”的意思，人体之气有升降出入四种基本运动形式。中医基础理论里面讲“气逆”是指气机升降失常。逆与肺、胃、肝的功能失调关系密切。该升不升，或下降不足也叫气逆。我们知道，中医中，肝气主升，正常的方向是向上的。肝气上逆是指，肝气向上升的运动过度，方向依然是向上的，如果此处用counterflow的话，那么则表示此时肝气的方向是向下的，这显然与事实不相符。 又论胃气，“当降不降，属气逆的范畴。肺、胃、胆等气本以下行为顺，若气行不顺而反逆上者则为气逆证。”胃气主降。也就是说正常状态下的胃气应该是降的，如果发生异常，胃气上逆，这个时候它的方向是向上的，此时用counterflow并没有问题。但问题就在于，据中医理论，胃气肃降不足也叫上逆，此时胃气的方向依然是向下的，若用counterflow的话，又与事实相反了。 至于肺气，升清降浊，气机更为复杂，在此不作论述。由于该词条的翻译涉及到很多中医理论知识，关于此处该如何用才恰如其分，还有待进一步探讨。3.讨论 纵观以上问题，大部分的问题是由于译者对原文的理解不够准确造成的。鉴于此书在整个亚太地区传播，覆盖面很广，因此其译文质量应当得到重视。因此，笔者建议成立专门翻译中医术语的专业小组。该小组的成员必须具备相当的中医药知识，同时也需要译者有一定的医古文基础，熟悉中医语言的特点。 从翻译方法上论，对中医术语的翻译可适当灵活，但切不可刻意追求统一而机械照搬，因小失大；表面上相同或相近的词，在中医语言中它们的实质却可能有很大差别，因此，在理解和翻译过程中应当警惕；由于中医术语本身晦涩难懂，不对其进行解剖而逐字翻译的话可能会对读者的理解造成困难。4.建议与小结 由此可见，中医翻译，除了英文功底要扎实之外，还需要真正掌握中医基础理论知识，具有扎实的医古文基础，了解西医的理论与疗法，才能翻译出高水平的译作。在翻译过程中，还应当把握翻译的基本理论和原则，灵活地采用一些恰当的翻译方法和技巧，来达到向读者有效地传递信息的目的。因此，笔者建议诸如中医类专业性比较强的文献翻译，应当成立中医翻译专业小组，由既精通英文又具备相当深厚的专业知识的专家对该类文献的翻译进行审核，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高质量的中医译作，才能更好地让中华民族璀璨的中医文化走向世界。参考文献1洪梅.近30年中医名词术语英译标准化的历程（中国医科学院博士学位论文）D.2008.2李照国.中医英语翻译技巧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 社，1997.3李经纬.中医大辞典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4方廷钰.新汉英中医学词典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 出版社，2003.5Munday， J.翻译学导论理论与实践M.北京：商 务印书馆，2007.6印会河.中医基础理论M.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1984.7A.S. Homby. Oxford Advanced Learners English-Chinese Dictionary （6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