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物理量、心理物理量和心理量测量的特点

论物理量、心理物理量和心理量测量的特点漆书青（作者简介：漆书青，教授，江西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江西南昌，）摘要：本文对照着物理量、心理物理量测量特点的分析，进一步揭示出心理量测量具有非实体性、依赖主体判别和数量化程度不高、间接性和对“行为样本”施测、施受双方活动的主体间性等主要特点。关键词：物理量； 心理量； 测量测量对象按其性质的不同，可大致分为几个领域，即物理量、生物量、社会量、心理物理量、心理量等领域。这些领域中量的测量，各有自己的特点。由于我们研究的是教育和心理测量，所考察对象领域的量，都属心理量。为从比较中加深对心理量测量特点的认识，所以，我们先对物理量、心理物理量的测量特点作些探讨。至于生物量、社会量的测量特点，这里就不予涉及。物理量的测量是客观测量，这是其首要特点。作物理量测量时，不但所考察对象处在人们的心理精神活动领域之外，而且其量值的确定一定要在现实的客体领域之中，通过实际地将客体与物化的测量单位作比较来实现。这种比较操作、加和操作、测值判定操作，甚至还可借助于自动化、智能化工具，不需人的任何干预，纯客观地来完成。同时，为坚持物理量测量的客观性，当由人来实际执行各种测量操作时，也要力求设法完全排除主体的精神活动与因素的影响。其次，物理量的测量，其值可以在高量化水平的测量尺度上来指定。大多数可在比例尺度上指定，如长度、质量、时间等；少数也可在等距尺度上指定，如温度等。这是由于，物理量一般都能找到实际的测量单位。正因为这样，就物理量的测量而言，其规则就集中体现为两个要点，即确定参照点(绝对还是相对零点)和测量单位。于是人们就常说测量有两要素。其实，这并不能普遍适应于各种对象领域和采用各种测量尺度时的测量。为了缓解这一矛盾，人们常把在名义尺度上取值的活动径直称为“分类”，而把在顺序尺度上取值的活动特地叫做“评估”，并“顺理成章”地只把在等距与比例尺度上取值的活动定义为“测量”了。当然，这是一种狭义的或严格意义上的测量定义，它只适合于物理量测量领域。第三，物理量的测量具有同质性和可反复进行的重测性。物理对象处在物质运动的最低的发展层次上，同类对象间具有同质性。比如物质中的氢，不论何处其核和核外电子都是一样的；任何氢原子全都彼此同质。因此，精确测量了任一氢原子，等同于测量了所有氢原子。这里不存在确定测量的“代表性对象”和良好抽样问题。同时，物理测量只是主体去认识对象，而不是去改造它；而物理对象又是稳定的，故可反复重测。有的对象如原子核中的某些基本粒子，存在时间很短，似乎不能重测。但由于同类粒子间存在同质性，故逻辑上看仍然存在可重测性。物理量的测量是否具有可直接测量的普遍性呢?不错，很多对象的基本的物理量(如长度、质量、时间等)，乃至某些导出测量(如面积、体积等)，都是可直接测量的。但物理量并不具有可直接测量的普遍特点。许多微观和宏观世界中对象的基本物理量，如基本粒子的质量和天体的质量，都是无法直接测量的。然而，由于自然科学的巨大进展，严格的数学形式化，物理量测量中许多直接测量与间接测量、基本测量与导出测量间，都已被揭示出了严格确定的关系。再加上物理测量可在高量化水平尺度上取值，因此，其间接测量值与导出测量值也就普遍显现得明晰、精确、肯定。这样，应该可以说，物理测量存在普遍的确定性，而非直接可测性特点。任何事物特性的存在都是有条件的。物理量测量的特点，特别是其确定性特点的存在也是有条件的。在牛顿力学的时空构架下，物理测量确可表现出普遍确定性；但超出这种构架时，情况就变了。按照爱因斯坦相对论的观点，物体运动速度在远低于光速的情况下是可以直接相加的，而接近光速时就不能相加了。时空并不外在于物质，并非跟物理过程无关。尺和钟相对于观察者运动时会出现“尺缩钟慢”效应，呈现出相对性。另外，量子力学也证明，基本粒子的行为服从统计的规律性。给定粒子在给定时间的位置座标与其动量分量是共轭量。因此，要精确地知道粒子的位置，动量分量就变成测不准的量；要精确地知道粒子动量的大小，此时，位置就测不准了。当然，这是就超出牛顿力学的范围而言的情况。在我们日常所面对的物理世界来说，物理测量的普遍确定性、测值的可加乃至可除性，仍然是确实存在的。人类远古即已开始了物理量的测量，近现代更有深入发展。但心理物理量的测量，却直到19世纪中叶才为物理学家、生理学家和实验心理学家所关注。心理物理量指的是在物理刺激作用下，人的低级心理活动过程的量，主要是绝对感觉阈限和差别感觉阈限。心理物理量的测量，其首要的和基本的特点，就是所测的量是人类主观精神领域的量，而非外在于精神领域的客观事物的量，是主体的心理量，而非客体或刺激的物理量。心理物理量的存在或导出，是离不开具体主体的心理精神活动的。我们不能制造出一种实物装置，不让任何人接触，而在其中导出人类的感觉来。物理刺激只有在作用于主体时，才能导出感觉活动，并要依靠主体的主观活动，才能判断是否引起了感觉，以及感觉到的量的强度。物理刺激本身并不等同于主观感觉，其量值大小也是不等同于主观感觉量的。合适刺激在人们主观上所引起的心理感觉量的大小，并不跟其刺激量本身大小线性对应。比如，在两个有一定差异的响度声音刺激之间，可以令人们调出一个声音刺激，使其响度听起来恰处在二者之间。但这个中点响度声刺激的实际强度，离低响度刺激实际强度的差，要大大小于离高响度刺激实际强度的差。作为心理量的等距响度感觉，所对应的物理刺激量的差距，是并不相等的。研究证明，心理量跟物理量的关系，大都是非线性的关系，即对数函数关系或幂函数关系(但长度例外)。下图说明了三个感觉通道心理量和物理量的对应关系。三个感觉通道心理与物理量关系其次，心理物理量的测量，仍然具有相当强的客观共性。这跟对人们社会态度的测量区别甚大。社会态度是一种比感觉阈限要高级得多的心理量。同一社会事物(刺激)对不同人来说，所引起的态度可能截然相反。然而，无论是声、光、压、痛等哪一种物理刺激，作用于人的时候，其绝对和差别感觉阈限取值，在不同人之间当然会有个别差异，不会全都相同，但大体仍会围绕在某个点附近，表现出相当强的客观共性。另外，当各感觉通道刺激处于中等强度范围时，其差别阈限跟基准刺激强度的比，是一定值(韦伯常数)，这也显出强的普遍共性。正因为人类绝对和差别感觉阈限跟外部刺激强度间存在这种共同规律性，因而，只要施以大于(或小于)一定强度的刺激，就必定能引起(或不足引起)人们的感觉或感觉差异，这是具有客观必然性的现象。心理物理量之所以会显现这种客观共性，恐怕是因为低级心理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受人类进化历史制约所致。它的这种客观共性，再加上主体作感觉判断的心理活动过程相当简单、直接，因而，心理物理量的测量就可更多采用物理测量模式，而着重于外部影响因素的控制和可反复多次施测。第三，心理物理量的测量，是施测者主体跟受试者主体之间的交往活动，是主体间的相互作用过程；这跟物理量测量比，有明显的差别。作心理物理测量时，被测量个体会积极能动地反作用于测量过程。被试个体可以主动接受测量，积极认真配合；也可以不接受不配合、对抗、饰伪和迎合主试来反应作答。其动机和态度严重影响到测量的开展。同时，个体现场的其他心理状态也要影响测量结果。比如，准备状态、心理定势、焦虑与期望、疲劳、练习效应、反应风格、对指导语的误解等等。最后，个体长期的生活经验、接受的教育与训练等，也会影响到感觉阈限等的取值。有研究说明，某些印染工人对黑色色度的辨别力，就要大大强于普通人。当然，心理物理量的测量是简单心理过程的测量，跟高级心理过程的测量比，个体主观状态和愿望的影响，其作用更显有限。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科学技术的进步，当代已发展起了科学形态的教育与心理测量。作教育与心理测量时，一般所指心理量说的是人的高级心理活动的量，主要包括智力和其他能力、人格特点、学业成就、品德修养等四者。前二者属人的基本素质范围，后二者是教育与社会生活条件下所力求有的人的心理方面的成长变化与品质。心理活动是主体精神领域的活动，心理量是非实体的精神现象的量。非实体性是心理量测量的一个突出特点。精神活动虽然是非实体性现象，但却是客观发生了的，实际存在着的，也是可以认识的现象。它并不是要靠高精度的仪器而是要靠具有精神活动能力的人来认识。人的精神心理活动会支配人的实际行为活动，并表现在人的外部实践行为之中。人的外部行为表现是可认识的。同时，人的心理活动是物质发展的最高运动形态，是活动主体自己能够清楚意识到并能主动予以调控的。因此，人认识精神活动的途径大体有二：一是从外部观察活动主体的实际行为表现，二是令主体从内部观察自己的心理活动。外部表现包括肢体动作行为、言语活动、情感表达等。要真正认识他人的内部心理活动，就要观察、理解其行动与言语，还要能接受与理解其情感表达。语言是人类所特有的东西，动物界没有人类这样的语言。言语使人的心理活动成为自觉的意识活动。所以，在对人的观察、理解中，对言语行为活动的理解特别重要。正因为言语使人具有自觉意识，所以，要理解别人，首先就要借助语言来观察理解自己，把握自己内部心理活动与外部表现的联系，从而“以己度人”，通过别人的外部表现来理解别人的内部心理。这样，主体从内部来观察心理活动，不但是为了了解自己，也是认识他人所必须，是很关键的。总之，认识精神活动有内部与外部两种途径。心理量的测量，正是通过这两种途径来进行。具体说，第一是设置专门的测量情境，在现场导引出拟测查的心理现象，针对着进行观察并予以量化。比如智力和能力及学业成绩的测查，投射测验对人格特点的测量，道德行为的情境测验等等；再比如艺术作品欣赏后，现场测量被试的感受与态度等。这里，前一类情况下，是他人观察并对所观察现象予以量化；后一类情况下，却是自我观察并予以量化。第二是设置测量情境，对以往生活中观察到的心理现象，予以考察并量化。这是许多人格问卷、态度调查、以及人物推定这类社会心理测量等等所采用的办法。这里也有对己对人进行考察两种情况，并尤其重视对己观察后的陈述。但是，不论哪种情况拟考察的心理现象在测量现场并未被导引出来，而只是在自己或他人以往的生活情境中出现过。当然，不论是现场导出还是靠利用过往经验，本质上还是他人从外部和自己从内部这样两条途径来进行认识与测量。总之，采用从外部和内部对行为、言语与情感的理解等多种途径，依靠具有精神活动能力的人，来认识非实体的被考察个体的高级心理活动，是心理量测量的首要特点。自然事物的基本的物理量，一般都可以找到具体的实物单位，其比较活动、加和操作都可借助实体工具现实地进行；同时，自然事物特性间都存在确定性联系，间接测量、导出测量跟直接测量、基本测量的关系也是十分明确的。所以，物理测量量化水平高，是可以在人的精神活动领域之外来进行的。心理量却不行，它是非实体的，而且，言语活动、行为技能、情感的性质与强度、社会态度的方向与程度，都找不到像实物单位那样界限明确、状态固定的参照物；而且，高级心理现象的量化，一定要借助于主体的判别活动才能完成，但判别标准是非实体性的，判别过程特别复杂，需要有推论、解释、意义揭示等等。所以测量高级心理过程的心理量，是难于在高量化水平尺度上取值的。在学业成绩测验和态度问题调查中，人们仍然希望努力使所得数据能是等距尺度上的值，因此就尽力依靠专家来编制出像塞斯顿等距量表型的问卷，设计出学业与能力测验中的选择型试题和在态度问卷中采用“强迫排序”与“强迫选择”等技术，但实际上却难于确保其“等距”性。心理现象的非实体性，带来了测量中对主体判别的依赖和量化水平常不太高的状况，这是心理量测量的第二个重要特点。第三，心理量的测量具有间接性和对“行为样本”施测的特点。人的高级心理现象是内在的、普遍影响着人的行为活动的，其性质与特点是在多种多样场合与情境起决定制约作用的。不但对动作、言语和情感表达的外部观察与测量是间接测量，不但规范化的自陈问卷由于考察的是过去而非现实的心理活动，因而都属间接测量，而且，即使像现场艺术欣赏中对被试感受与态度的测量，由于也是一时一地的样本行为的测量，因而对内在心理的普遍特质来说，仍具间接性。前已多次提及，物理量之间具有确定的函数关系，而心理量之间、高级心理活动与外部刺激量以及与外部反应量之间，都缺乏这种确定性的函数关系，多属不确定的相关关系。因此，从间接的、样本行为的测量所获结果，只能去大致地推论内部心理活动的结构与机制、性质和特点，而不能一一对应地去确证。其推论不能按确定性函数关系来展开，而只能根据非确定性的概率模型来进行。这样，在心理量的测量中，其工作的正确有效性检验，就显得特别突出。物理量的测量哪怕是间接设0量、导出测量，由于各物理量间关系是十分确定而必然的，所以，按照这种关系设计的测量活动，只需作严格的逻辑检查，确定其是否真正体现了这些关系，就有望能检验其正确有效性。在具体实施中，干扰并不来自这种关系内部，而是来自施测环境、仪器质量与人工操作这些外部因素。而心理量的测量因为关系是非确定性的，所以，正确有效性的检验常常偏重从系统外来进行，依靠与其他活动中对被试的认识作对比，以及与对被试今后活动表现的预测是否有效来判定。这样，就常常将所测量的心理现象及其特性当作一个笼统的结构，或日数学结构、统计结构，却不予以更多的具体分析。随着心理科学本身研究的深入，除了有静态结构的因素论、特质论、层次论之外，动力论、发展阶段论以及过程加工理论都有了长足进展。这样，心理量的测量设计、数据资料分析、有效性验证等，就要更多地与实质心理学理论相结合，按其揭示的实际规律和关系来进行。总之，心理量的测量确实宜于采用概率模型并须特别重视有效性验证。最后，心理量的测量是主体间的一种交往活动，必须建立起施测与受试间的良好关系，充分调动双方的主观能动性。高级心理过程的测量，不但施测一方要靠人的高级心理活动来主导与调控，而且，所测对象并非低级物质运动，它也是处在跟施测一方相同的物质运动发展水平上的，也必然会发挥出主体能动性来。大家知道，一个控制系统假定施控一方水平远高于受控一方，系统的状态就会更稳定，更易于控制。现在双方都处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