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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体性职业病：让“深圳速度”蒙羞 “我家就在深圳，深圳的著名景点我都去过。地铁5号线就在我家附近，我曾经为深圳的发展而自豪，但现在却为深圳羞愧，她的发展牺牲了太多农民工的利益！”在某网络论坛有关“尘肺门”事件的跟帖中，一位网友如是评论。“目前，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面临双重挑战。一方面，因为发展早期制度不健全，一些农民工患了职业病，如何善后处理历史遗留问题考验深圳人的智慧；另一方面，作为国内经济发展的排头兵，如何充分调动各方力量，尽量减少新发职业病，同样是深圳面临的问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职业病防治所所长李涛说。经济发展难祛职业病幽灵深圳当地人有句俗话，大街上如果有10座楼，9座楼是企业，另外1座楼是职工宿舍。作为国家最早的经济特区之一，近30年来，深圳的经济成就为国内外所瞩目。“深圳速度”更是一度成为经济快速发展的代名词。但职业病幽灵一直伴随着深圳经济的发展。据深圳市卫生监督所有关负责人介绍，全市现有工业企业2.24万家，其中存在职业病危害因素的企业有11103家。全市存在职业病危害的企业总职工数达409万人，其中直接从事接触职业病危害因素作业的人数有33万多。在这些企业中，机械五金、电子、印刷、塑胶玩具和珠宝是主要职业病危害行业。有相当多的企业没有采取有效卫生防护措施，有近半数的人没有使用个人防护用品。据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公布的资料显示，目前深圳的职业病危害因素，一是化学毒物，多见于苯及苯系物、正己烷、三氯乙烯、二氯乙烷、三氯甲烷、酮、铅烟、氰化物等；二是粉尘，包括矽尘、水泥尘、金属尘、棉尘、木尘等；三是物理因素，主要有噪声、高频和微波等。其中，苯及苯系物、正己烷、三氯乙烯等有机溶剂及宝石粉尘是该市主要的职业病危害因素及高风险有害因素。据测算，1990年至2004年年底，职业病给深圳造成的经济损失近1亿元。报告数字只是冰山一角尽管深圳遭受职业病危害因素威胁的人数有33万人，但真正被诊断为职业病的人数并不多。数据显示，2000年至2008年的9年间，深圳市经法定机构诊断为职业病的病人数共有738人。近3年，深圳市被诊断为职业病的人数分别为123人、70多人和67人。广东省劳动卫生与职业病专业委员会委员、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副院长李智民说，由于深圳接触有毒有害物质的工人主要为外来务工人员，流动性大，又缺乏法律意识，往往因病回家后才发现患有职业病，使得每年统计的职业病病例数远比实际发病人数要少。而有些人则从患病到治愈或去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患病可能与职业因素有关，当然更不要说申请职业病诊断了。如果把这些病人加起来，职业病患者将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职业病病例数少，还与申请职业病诊断难度大有关。李智民说，目前患者申请职业病诊断，遇到的最大难题是得不到所在单位的配合。正如“尘肺门”事件中不少工人遇到的情形一样，用人单位大多不愿在患者的职业史上盖章，不愿意提供材料或不提供真实的材料，这就使得患者的职业病诊断无法进行。按常理，参加了工伤保险的企业应积极配合病人进行职业病诊断，这样才可以减轻企业的医疗费负担。但是，职业病防治法对企业在防范职业病不力方面作出严厉的处罚规定为：如果有员工诊断为职业病，经卫生监督部门检测发现企业存在职业病危害因素超标，最严重的处罚可能是责令企业停止有关生产，或关闭企业，并可处以10万元乃至20万元的罚款。对病人来说，有了职业病诊断证明，意味着后续的一切费用都有了保障。但对企业来说，则意味着除了向患者支付更多的经济赔偿外，还可能面临政府的严厉处罚。这也是很多企业不愿意配合农民工去做职业病诊断的原因之一。善后处理要对得起“深圳速度”湖南耒阳风钻工赔偿事件，曾在深圳各界引起巨大震动。对于耒阳农民当时的维权，深圳方面最后给出的处理方式为：能够确定劳动关系的患病民工，将按照相关法律规定赔偿；确认不了劳务关系的，按期尘肺病和死亡人员每人7万元、期尘肺病每人10万元、期尘肺病每人13万元的标准给予人道主义补偿。“耒阳事件的处理方式，内部争议很大。”广东省职防院一位专家说。赞同者认为，深圳市政府在“法律框架、人道关怀”思想指导下的处理方案仁至义尽。原因是，根据现行法律，职业病的赔偿责任主要由用工单位承担，并且需要以劳动关系认定和职业病鉴定为前提；在“大部分民工提供的证据不足以认定劳动关系”的情况下，政府考虑到农民工为深圳作出的贡献及那些病人目前的艰难处境，给予其人道补偿金。这不仅做到了依法行政，更体现了体恤弱势群体的精神和维护稳定的大局观。而反对者认为，这种不分病因来源的补偿，是“和稀泥”的行为，只是就事“灭火”，无助于解决根本问题。湖南耒阳风钻工到深圳维权，就能拿到一定补偿，而那些没有报出来的职业病患者怎么办？得了职业病，无论跟深圳有无关系，在这里都能拿到补偿，对深圳公平吗？有人甚至举例说，耒阳当地小煤窑较多，怎么证明这些尘肺病人不是在当地煤窑染上的？如果真是在当地染上的，为什么要让深圳买单？因此，桑植工人的维权，在不少深圳官员看来，是当初耒阳工人在深圳维权引起的连锁反应。深圳市职业病防治院副院长李智民说，职业病是经济发展的衍生品。深圳现在面临的历史遗留问题，将来也许会在国内其他地区出现。随着人口流动愈发频繁，对很多职业病患者，少则一两年，多则数十年，最后发病时根本无法追溯其职业接触史。因此，遗留问题单靠某一个地方政府很难解决，需要中央政府统一筹划。作为经济发展的先行者，深圳在处理职业病群体事件中积累了一些经验，相信政府会妥善处理好“尘肺门”事件。目前，专家给有关部门的建议是，先对这些工人进行检查，以确定是否患病，然后根据检查结果分别处理。“农民工为深圳发展作出巨大贡献，深圳不会漠视他们的权益，最后的处理一定会对得起深圳的形象。”群体性职业病事件频发：不要“带血”的财富不久前，云南水富县一批曾到安徽凤阳石英砂企业打工的农民，返乡后突患“怪病”。先后有12人死亡，30人被确诊为矽肺病。此事掀开了我国群体性职业病事件的冰山一角，暴露出我国职业病防治的薄弱环节。在中国，农民工的身影遍布城镇。这个群体吃苦耐劳，忍辱负重，成为社会转型期不可或缺的劳动力资源。我国经济处于世界产业链的低端，职业病高发是特定历史阶段的特有现象。目前，我国农民工约有2.2亿人，主要栖身于高污染、高风险、高负荷的产业。很多人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从事着职业危害严重的工作。由于职业病有一定的潜伏期滞后性，企业主往往先是大量透支农民工的健康，在尚未发病之前，就把农民工解雇了。而当农民工返乡之后，疾病袭来，所有的钱又花到了治病上。农民工外出打工的目的，本来是为了多赚点钱，更好地享受生活。但事实上，职业病既夺去了他们的血汗钱，也夺去了他们的健康和尊严。专家指出，群体性职业病事件频频发生，给各级政府敲响了警钟。如果听之任之，职业病危害将会在未来的某一时期井喷式爆发，成为影响社会稳定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从水富“怪病”事件来看，职业病危害的根源在于地方政府监管不力，很多部门存在严重失职。据调查，安徽凤阳县的很多石英砂加工企业，既无名称，又无工商登记，实质上就是非法生产经营实体。一些企业主劳动用工管理极不规范，没有用工记录，也不签订劳动合同，更不缴纳工伤保险。在粉尘弥漫的作业现场，企业普遍没有任何除尘设施，工人也没有防尘口罩。在劳动力市场供求失衡的情况下，农民工虽深知其害，却无奈被迫忍受恶劣的环境。按理说，这样的“三无”企业本该早就关闭，工商、人力资源、安监、卫生等政府部门都有监管责任，只要任何一个环节严格执法，都可以让企业无法生存。然而，正是由于政府部门的连环失职，最终导致了一批又一批农民工受害。当农民工患病后，维权难成为一个突出问题。一是地方保护严重。由于职业病有数年的潜伏期，农民工往往在返乡后才发病，而跨地区的职业病事件调查往往遭遇地方保护，因而阻力重重。二是申诉困难。无论是申请劳动仲裁，还是诉诸法律，都需要花费金钱和时间，而农民工患病后往往经济拮据，身体虚弱，很难维护自身权益。三是取证困难。由于农民工外出务工流动性大，打工地点不固定，无劳动合同、无务工证明、无体检证明，甚至没有任何与企业有劳动关系的证据，很难确认职业史和职业接触史。因此，政府必须拿出更有力的措施，加强跨地域协作，联合打击违法企业，体现对弱势群体的关怀和社会的公平正义。然而，面对严峻的职业病形势，有的地方政府不仅不愿解决问题，甚至还希望不要揭开“盖子”，以免影响金融危机下的“保增长、促就业”。这是一种违背科学发展观的错误想法。应该看到，人是最活跃的生产力，只有健康的人才能创造财富。如果经济发展是以牺牲人的健康为代价，是带血的财富。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发展经济的目的不是为了积累财富，而是为了国民的健康和尊严，为了人的全面发展。因此，一个以人为本的政府，理应把人的健康放在第一位，让每一个国民有尊严地劳动，享受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2010年5月底，北京市房山区史家营乡煤矿集体关停，引发重大群体性职业病案件爆发。直接带来的影响是，此前的三年北京市职业病诊断人数不足2000，而从2010年开始，连续三年每年的职业病诊断人数超过2000。一、房山群体性职业病案件爆发无助矿工求助义联大规模群体性职业病案件6月初，来自河北承德的农民工郭海良等矽肺三期患者，已经呼吸困难下不了山了，只能坐等家人来接。下山的一批农民工因为身患职业病没有获得赔偿而到中南海越级上访，其中多人被拘留。随后，职业病农民工开始了四处求助。对第一批申请法律援助的职业病工人情况了解清楚以后，义联团队迅速完成了工作报告，第一时间向市司法局发送了报告。报告包括了三部分内容：一、案件基本情况，在被遣散的工人中已经确定被诊断为尘肺的矿工有122人，其中尘肺一期92人，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