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汉语中词的同一性问题

浅谈汉语中词的同一性问题摘要：汉语中的词具有多义性、多功能性的特点，同时同音词多，词基本没有形态变化，因此划分汉语的词类是一个争论已久的老难题了。判定同一性问题和划分词类的问题最终归属到设定标准的问题上，至今为止,通常使用的标准有三种：意义、功能、综合（功能兼意义）。词的兼类现象与词的同一性问题密切相关，现代汉语的词虽然有兼类现象，但是还应该承认，它是“词有定类，类有定词”的，词的兼类现象与词类活用性质不同。关键词：词类；同一性；兼类；词类活用前言汉语中的词除了有多义性之外，还有多功能性的特点，这些语法功能并没有在词本身固定下来、表达出来。也即是说，它们还是统一在同一个词形之中，还没有分化为不同的词。以汉语而言，词的音节结构形式较少、较短，造成同音词的机会就较多，同时汉语基本上没有形态变化和形态标志，词类和句法成分也没有一对一的关系，因此划分汉语的词类是一个争论已久的老难题了。划分词类最重要的前提是设定一个恰当的标准，但每个语言学家都用不同的标准来划分词类，自然而然地划分出来的词类也就不一样。汉语有词，有词肯定存在词类,这是词类划分的可能性，而词类划分是语法学的基础。所以词的同一性问题是词类划分的关键问题，也是语法学的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正文一、国内外关于“词的同一性问题”的争议概况关于词的同一性问题的争议不是只出现在汉语文化中，国外语言学也早早地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其中，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描述的语言单位的“两难境地”说法是最早的。“他提出了共时同一性的概念，一个词使用两次，如果说其间有什么联系，那不是在于物质上的同一性，也不是在于它们的意义完全相同，而是在于一些亟待探讨的要素，这些要素将可以使我们接触到语言单位的真正本质。”1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著）高名凯（译）普通语言学教程M商务印书馆.2009一方面，从绝对意义上讲，一个词也不可能在两次使用中保持完全相同的特征和含义，这就让索绪尔觉得从纯粹语音或纯粹意义的角度来谈语言单位的同一性都带有某种主观性和不可靠性。另一方面，如果光从语言本体出发，凭借其系统规则来解释词的同一性也是行不通的，因为这样操作就是忘了语言还具有共时的现实性。根据索绪尔的“两难思考”来寻找线索，不难发现同一性问题的归宿：即语言单位的意义本质。词义是中心明确（同一性），边界模糊（差异性）的。词的同一性问题是由于词义的演变而出现的，词义演变的主要途径是词义引申，而词义引申是一种很复杂的运动。汉语中这样的问题更为突出，在汉语里词没有印欧语系那样丰富的词形变化。词类跟句子成分基本上是一对多的对应，一个词往往既能作主宾语，又能作谓语，又能作定语或状语，等等。汉语的词类具有多功能性，这样就使得按照句子成分划分词类的人伤透了脑筋。词的兼类现象也就成为了一个让人感到棘手的问题，例如学界对“锁”、“方便”、“劳动”等词的分类就存在极大的争议。这个问题也引起我国专家学者们的重视，近年来他们各抒己见，见仁见智，把对这个问题的研究逐渐引向深人。我国学者研究的方向有：同一性问题与假借及汉字性质问题；同一性问题与同源词的范围；同一性问题的判定标准；同一性问题的处理态度；同一性问题与词的兼类及词类活用等。鉴定词的同一性的全部问题是标准问题，即用什么标准来判断几个鉴定对象是否具有同一性的问题。与此同时，词的同一性问题常常与词的兼类现象并提来进行分析。二、词的同一性问题的设定标准词的同一性问题是指在不同的句法环境里出现的几个词到底算同一个词，还是不同的词的问题。其同一性又分为形式的同一性；意义的同一性；句法的同一性，即语音、语义、语法功能的同一。如果是不同的词，那就不存在兼类的问题。刘哲在词的同一性与词典条目的设立中强调了词的同一与否是词目分合的标准，把多义词离析为同音词的倾向是值得学术界关注的一个大问题，同时存在的另一个棘手问题是同义/异形关系的确定。至今为止,通常使用的标准有三种：即意义、功能、综合（功能兼意义）1、意义标准如果意义有联系，就认为有同一性，视为多义词；如果意义没联系，就认为没有同一性，看作同音词。这个标准影响最大，使用的时问最长，但存在的问题也很多。正如杨成凯先生指出的：“严重的问题是，从意义出发鉴定词例的同一性的传统作法根本未经严格的论证和分析，大家都是想当然”。2 杨成凯:词类的划分原则和谓词“名物化”， J. 语法研究和探索1983(5).同时，可操作性差，意义标准处理来源不同的同音词很管用。比如“一把米”的“米”和“一米长”的“米”，它们来源不同，意义绝对没有联系。依据意义标准否认它们的同一性,处理为同音词完全符合语言事实。这也是意义标准合理的一面，这一点也决定了它永远不能被彻底否定。但是语言中还有一种由多义词分化出来的同音词，这种同音词与多义词有纠缠。2、功能标准虚词没有词汇意义，人们面对虚词的同一性问题时不得不放弃意义标准而采用功能标准。朱德熙先生曾使用功能标准成功地区分了“的”，令人信服。功能标准可操作性强，争议少，用来鉴定虚词的同一性是相当成功的。鲁川先生则从建立汉语信息语法的角度开列了确定词的同一性的具体标准：自指的算是同一个谓词，转指的算是另一个名词；词义相近且词类相同的算是同一个词的几个义项；词义较远的算是另一个词；词类不同的算是另一个词；实词之间没有兼类，只有借用；虚词跨类算是不同的词。这套标准从实用出发,较为详细、具体，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在内了，可操作性很强；只是它仍是一套规定性的标准,缺少的是分析和证明。3、综合标准（功能兼意义）鉴定词的同一性,遇到两个鉴定对象词性不同的情况时，人们往往自觉不自觉地搀人了功能标准。张永言先生在第一层次上使用功能标准，在功能一致的情况下再以意义标准定夺，这样就避免了两种标准在同一平面上的直接对立。任学良先生也持有类似的主张，他认为词性转变是造词过程。把意义和功能一并考虑,似较单纯使用意义标准是一种进步，因为词本身是声音、意义、功能的统一体。意义标准是以鉴定对象语音的一致性为前提的，就是说它考虑了语音语义两个方面，只是不问功能，这不能说是对一个词的全面考察。综合标准如果能够经得起推敲，将能解决语法上的很多问题。首先，令人头疼的大呈兼类现象将不复存在；“名动词”、“名形词”这些名称也无需再使用；另外，“汉语词类不与句子成分相对应”、“汉语词类是多功能的”这些被看作汉语特点的结论的正确性也都要重新考虑。但这个标准如彻底贯彻，势必导致同音词、同形词激增，这一点能否为人们所认可则取决于“功能意义”论者能否拿出令人信服的说明。不难发现，词的同一性问题的研究正在不断深人，总的趋势是越来越多的人赞同把意义和功能一并考虑。但我们也看到,各家观点都缺乏令人信服的证明。三、词的兼类现象的研究历程词的兼类现象与词的同一性问题密切相关，划分词类只能在确定了词的同一性问题的基础上进行。学界普遍喜欢以“锁”为例进行探讨，表示事物的“锁”(门锁)和表示动作的“锁”(锁门)是一个词兼两类，还是两个词，这就是同一性问题。若认为两个“锁”有同一性，就是一个词(多义词)，若认为二者没有同一性,就是两个词(同音词)。由于汉语缺乏形态标志，鉴定词的同一性十分困难，到现在还没有成功的理论。吕叔湘先生认为表示物件的“锁”和表示行为的“锁”可以处理为一词多类,也可以处理为两个词；朱德熙先生则明确否认两个“锁”的同一性，理由是因为这两种意义区别很明显；刘叔新先生却认为两个“锁”有同一性，当然应当算同一词出现语法变异的现象。同一个“锁”字三位学者见解迥异，由此可见兼类现象和词的同一性问题的复杂性。1、词的兼类的定义朱德熙先生在中国语言和方言学术讨论会上的发言(1986 年1 月) 中认为“划分词类的时候，我们常常碰到兼类的问题。假定说我们根据标准 A 划分出甲类词，根据标准 B 划分出乙类词，很可能有一部分词既符合标淮 A，又符合标准 B，达就是通常说的兼类词。”3 朱德熙.语法丛稿M 上海: 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181面( P181)2、各家的兼类说法马氏文通作为中国第一部语法著作，提出了“字类通假”，书中把字类与句子成分对应起来。如：受与报不宜在门下诸从事后。（“受”与“报”本是动词，在此作主语，所以假借为名词。）此外，又提出“兼类说”，例如：“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惟止能止众止”。一“止”而兼三类。马氏的词类通假，实际上是“依义定类”、“随义转类”，并没有解决词类与句子成分之间的矛盾。他没有看到汉语的词在句法结构中的多功能性，把同形词、词的活用、兼类词混淆，就必然会出现“字无定义，故无定类”的结论。对此，黎锦熙提出“依句辨品”，从“句本位”出发认为词可以跨类。主张“把词类跟句子成分的关系固定下来”，根据词在句中出现的位置来划分词类的做法，必然导致“词无定类”。他在新著国语文法转类转得非常厉害，最后会导致汉语中没有词类看法。陈承泽在 国文法草创中提出了 “本用活用”的看法。例如：在“春风风人”中，第一个“风”是“本用”，第二个“风”是“活用”。在“活用之实例”中，他首先指出什么是活用，认为词的兼类不是活用，又对活用与变义加以区分，对本用与活用作了细致的分类，并首次提出“致动”和“意动”说。但是当分不出什么是“本用”，什么是“活用”时，便认为是“兼类”。这样，实际上把“本用”、“活用”、“兼类”混淆了。王力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认为凡属兼类的此必须具备两种以上的常见用法。王力先生的看法实际上也是句子成分定类论。例如 “大”和“小”应该认为形容词，因为他们经常被用为名词的加语（大房子，小东西）；至于像“大吃一顿”的“大”和“小看他”的“小”就只能认为“形容词作副词用”，不能在词典中注为动词。吕叔湘针对汉语中兼类现象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在语法修辞讲话中认为，区分词类最好能为维持一个原则：一个词的意义不变的时候，尽可能让它所属的类也不变。这样，词类的分别才有意义。这并不等于说，没有一个词能属于两类或三类，只是说，不应该完全根据它在句子里的地位来决定罢了。语义变化可以作为参考，不作为判断的标准。吕叔湘先生认为一个词的分类可游移折中其间，举个实例：“拿把锁把门锁上”。这句话里有两个锁字，前面的锁可以有“一把锁、两把锁”的格式，后面的锁可以有“锁门、锁着、锁了、锁上、锁起来”的格式。假如咱们采取这两套格式作为区别名词和动词的标准，那么，前一个锁字就是名词，后一个锁字就是动词。这是真正的一词多类，就认为是两个词也不为过分，也许更好。朱德熙先生有不同的看法，朱德熙在语法讲义中以“锁”和“死”为例，以是否考虑它们各自的不同用法之间的意义联系，说明“兼类问题跟我们如何分析词义有关系”，可以处理为“没有兼类问题”，也可以认为“死兼属动词、形容词两类”。 他还提出了兼类词可以有四种不同的处理办法：1、兼属甲、乙两类；2、是甲、乙两类以外的另一类；3、是甲类词内部的一个小类；4、是乙类词内部的一个小类。另外，朱德熙先生在语法分析讲稿中也详细述说了这四种情况，并指出“划分词类有一定的相对性”。他在关于动词形容词名物化的问题一文中明确表示“不同意名物化的说法”，为它们另立一个次范畴，称之为“名动词”“名形词”。“名物化”理论与黎锦熙提出的“依句辨品，离句无品”的句子成分定类论，殊途同归，它们都是以印欧语言为参照，来观照汉语语法。而陆俭明先生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中也提出了相似的观点，只是多出一种“合为一类”的处理办法。4 陆俭明.关于汉语词类的划分A.马庆株主编.语法研究入门C.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5 吕叔湘.关于“语言单位的同一性”等等 J.中国语文,1962(11).附：荷舒丁克(H.Seliultink) ，刘坚译，论词的同一性参数表：( P47)语言是变化发展的，我们不能割断它们的历史联系，我们的确是要在共时的层面上研究词类和问题，但我们也不能忽略它们之间的意义联系。3、兼类词的判定兼类的词必须是同一个词同音同形且意义密切相关的词，“一朵花”和“花钱”中的两个“花”就是不同的两个词，因为其意义我们已感觉不出有什么联系。意义上毫无关系的同音同形词不看作兼类，兼类词只能是少数。至于有人把“音同”视为兼类词的“起码条件”， “音同”只能作为一个辅助性的参考项，词的多功能延伸在古代可以通过声音变化来实现。如“水凉了”(阳平，形容词)、“凉了一杯水”(去声，动词)。这种区音别义作用的音异现象也应视作同一个词。同义词充当不同的句子成分不是兼类词，同一类词用于不同的句法位置上，而且同类词都能这样用，因而这种用法就列入这类词的功能之内，不看作词的兼类现象。4、区别词类活用与词的兼类词的活用与兼类最大的区别，就是词的活用是临时的、不稳定的，而词的兼类是经常的、稳定的。当然，“临时性”与“经常性”的界限是模糊的，兼类必须经常具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词类的语法特点，也就是说，这种“具备”有一定的稳固性，不能是临时的、偶尔出现的。但是活用的时间长了可能发展为兼类词。例如“科学”一词，是在单纯的名词的基础上通过人为的“词类活用”为形容词和动词，随着这种“临时”用法的逐渐流行，乃至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表达。结语现代汉语的词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