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不如我们重头来过，黎耀辉春光乍泄第三次重看春光乍泄 我曾问朋友你喜不喜欢王家卫，有一半人不喜欢，我问你喜不喜欢春光乍泄，有三分之一的人不喜欢，我问你喜不喜欢张国荣和梁朝伟却没有人不喜欢。故事里是两个美到极致的男人和一个美到极致的故事。黎耀辉和何宝荣，那两个男子一起来到阿根廷，这个距离香港最遥远的国度，寻找自己的梦。出发点是什么已经无从追寻了，但是那个美丽而拥挤的国度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圆满和幸福，在最后的最后，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只有被蒸发了的眼泪和被抛弃在天涯的哭声。他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他爱何宝荣，超过任何人，他的爱是束缚与被束缚的，但是他亦清楚的知道那个美丽的男人不会只属于自己。他爱黎耀辉，但他轻浮而任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很清楚自己真正爱的只有他，但他却不能只爱他，他想要更多的宠爱，他的爱是自由的，到不如说他就是个任性的小姐。迷离的霓虹灯，凌乱的街道，拥挤的人群，缭绕的烟雾，幻灭的曲调，狭窄的房间，吱吱作响的钢丝床，旋转地台灯，还有当中两个香港男子的抵死缠绵。这成为本片的一个噱头，但看到后来我们只觉得一切美丽的假象都只能随着悲伤和叹息消失在时光中。两个男人肉搏之战，似乎只有两个人身体与灵魂达到交融时，何宝荣才会感觉到新鲜，而我们明显看出黎耀辉总是被动的，这也预示者黎耀辉他只能什么都依着何宝荣这个有点任性，有点霸道的爱人。这样的爱能不能长久，似乎都完全不在黎耀辉的控制范围中，他太被动了。 阿根廷，那是一个有着梦想的城市，两个人因为走马灯上的瀑布，决定去寻找，车奔驰在路上，不过两个人却没有到达，迷了路不得不滞留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公路，何宝荣摔了车门，慵懒地走向远方，不如我们分开一下，等有机会再重头来过，黎耀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一向大男子的他，却不想留住他，或者想留住，但他不会说出口。他在这场爱情的戏里始终被动，被动地等待被动地去接受和原谅，他总是闷闷不乐，你能看到有一点点的情绪在慢慢酝酿，慢慢积累，在看到那个美丽的男人的时候，就连眼角都闪着无法遮掩的光亮。 他美丽如玫瑰，却危险似仙人掌，两个人在酒吧门口遇到，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何宝荣从鬼佬车里出来，又是抱又是亲吻的，眼里身体里连走路的姿势都散发着诱惑的味道，他的眼神是勾人的，是凄迷的，而此刻酒吧接待的黎耀辉与他眼神相碰的刹那，何宝荣完全没理会黎耀辉，喧闹的音乐声想起，表演着扭动着曼妙的身姿，一旁的何宝荣腻在鬼佬的怀中，他们亲吻着，拥抱着，沉迷于完全的糜烂的生活，在窗户外的黎耀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他多么落寞。何宝荣和鬼佬一起坐进车子离开，黎耀辉站在后面呆呆地看着他这个他都知道的，但却没有给过黎耀辉一个眼神。只是在车子离开之后，点上一支烟，然后回过头，轻轻地看了一眼，再回过头，吐出烟圈。 就是这样一个冷淡而绝情的男子，看似放荡不羁的生活，差点就让我恨起了他。 但看到后来，没有人能否认他对黎耀辉的爱情，只是他的爱锋芒毕露，表达的方式极端而尖锐，拥抱玫瑰的结果只有毁了自己又伤了别人这就是何宝荣的爱情，他即使付出了生命来爱都无法得到原谅的爱情。可惜黎耀辉不懂，他不懂，所以只能一步步地将自己逼近死角，伤痕累累；他不懂，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和退让最终变得无法挽回。他不懂何宝荣的心高气傲，所以他永远不能陪着他一同站在瀑布的底下。 这不是谁的错，这只是两个人的悲哀。 好在这部片子总有些温暖的地方。 还记得当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何宝荣用力敲开黎耀辉的门时，黎耀辉脸上瞬间闪过的震惊和心痛，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的难过。用了好大力气才建筑起来的防备，下了好大决心才戴上的面具，在面对那样的何宝荣时，都崩溃了，统统崩溃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他搂进怀里，耳鬓厮磨，双手的力气渐渐加大，将那个人再一次拉进自己的世界。 他比谁都清楚的吧，自己从来都是在等他，根本没有离开的力气。 “黎耀辉，不如我地由头来过。” 那句咒语般的话语再次响起的时候，黎耀辉只能在冰冷的白炽灯中认命地坐在了何宝荣的身边。 之后的画面就太美了，亦是整部戏中我最喜欢的镜头之一，从医院回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车后座的两人被笼罩在橘黄色的光线下。没有多余的对白，只是两个小心翼翼地眼神，一个了然于心的对视，一截共同的烟，接着，何宝荣安心地，带着几分撒娇般的，将头轻轻靠在黎耀辉的肩膀上。音乐响起，缓缓摇动的镜头里是两个男人隐忍而幸福的脸。这一刻我们就真的相信了，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黎耀辉的爱情从来不是说出来的，但是它渗透在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如此彻底而霸道的占有。那段时间里两个人都做了很大的努力，想将这份失而复得爱情变得牢固而丰盈。我还记得当黎耀辉痛扁了那个揍过何宝荣的鬼佬后回来时，等在车站的何宝荣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的身边，脸上的笑容竟是满的要溢了出来。寒冷的街道因为有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声音变得温暖了起来，那时坐在屏幕后面的我，也忍不住跟着他们一同，扬起了嘴角。再次回到酒吧工作的黎耀辉心情变得大好，即使面对同样聒噪不堪的台湾游客，他依旧耐心而愉悦地帮他们照相，在送走了一批又一批顾客之后，他抬起手腕看表，脸上是满足的神情。工作结束，该回家了，那个家里，有个人在等他。 你看，这就是幸福。 那些甜的如同糖水一般的时光啊，木头如黎耀辉也学着在破旧的小屋里跳起了探戈，即使被情人嫌弃太笨也还是认真地一个人练习舞步。之后，就是另一个我爱死了的镜头，厨房内的探戈。 两个人亲昵地拥抱，走着妖娆的舞步，额触额，眼神缠绵交汇，那样的画面太过美丽以致惊心动魄，还记得么，黎耀辉第一次露出那样灿烂满足的笑容，身子前倾，想要去亲吻情人的嘴唇，那边的人儿却坏心眼地朝后躲避，然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便又重新主动贴了上来。于是两个躯体再也分不开，缠绵致死。这已经不是探戈甚至不是任何一支舞蹈，但是谁还在乎呢，你有没有见过这样妩媚而妖娆的场景，有没有试过这般饱满而腻人的甜蜜。 因为这是黎耀辉和何宝荣，所以，一切的温暖到此为止。梦做到了尽头就是现实，而现实是爱情最大的敌人，无法触摸，因为注定毁灭。 美满的表面下其实是两颗千疮百孔的心，因为妒忌和没有痊愈的伤，所以变得彼此猜忌和没有自信。那些因为谎言和误会带来的疼痛，一个人无法承受，两个人却只能变本加厉。何宝荣缠着黎耀辉追问他和小张之间的关系，强势而蛮横，黎耀辉没有解释，更是拿这个作为武器反攻回去“你管我干嘛？你没跟人睡过？” 从此两人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了。 黎耀辉曾经天真的以为，将何宝荣的护照藏起来，就能把他留在身边，但是当那个男人再次摔门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以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一厢情愿罢了。他每天上班前都要看一眼何宝荣，因为他不知道，下班回来的时候，那个人还在不在。他如此地没有信心，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何宝荣，所以他不敢去争取什么，变得懦弱而胆怯。我都要替他难过了，你为什么不再勇敢一些，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些。何宝荣走后的那个夏天，黎耀辉都耗在了和小张一同踢球，插科打诨上面，另一面没日没夜地赚钱要回香港。日子过得很快，黎耀辉觉得其实一个人的生活并没有那么难熬，他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了。但是小张临走的那个晚上，他将一个录音机交给了黎耀辉，说可以帮他把烦恼带到世界的尽头。在那个喧嚣而明亮的酒吧里，独自坐在阴影里的黎耀辉，握着录音机，最终压抑地哭了出来。 “我自己以为我同何宝荣很不同。其实原来寂寞的时候，个个都一样。” 寂寞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用情欲来麻木自己，寻找一个个模糊不清的面容做着一成不变的事情，在堕落和放纵之间逼迫自己忘记那个男人。我不知道坐在黑暗的电影院里时，闭上眼的黎耀辉会不会看到何宝荣，也许会，但是就算看到了，他也会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幻觉，如同自己和他的爱情，而最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幻觉。一切都该结束了。黎耀辉选择放弃，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支撑下去的力气，他现在只想回家，想和爸爸好好说说话，回到原来的生活。这一场和何宝荣的纠缠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量和爱，如今的黎耀辉，不过一具空壳罢了。 回家前他还是去了趟布宜诺斯艾利斯瀑布，当他站在瀑布底下的时候，另一个城市里何宝荣正坐在他们曾经一同生活过得小屋里抱着被褥哭泣。时间，地点，环境，统统都错了，所以这注定了是一场无果的爱恋。 “我终于来到大瀑布。想起何宝荣，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认为，站在这瀑布下的，应该是两个人。” 看，这就是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落差，而这落差，是足足要人命的。 电影的最后，黎耀辉去了趟台湾，找到了小张的家，他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开心地在外面走来走去，因为他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回去。”也许黎耀辉自始至终希望何宝荣能给他的，就是一个他随时都能回去的家，可惜，这一点永远都没办法实现了。 黎耀辉最终还是回到了香港，未来是怎样的，没有人清楚，但是至少，他回去了。可是何宝荣呢？电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