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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的痴与痛 2013年7月12日16时47分，是太原市环保志愿者协会网易博客7月的最后一次登录时间。之后的张强，踏入了北上的列车。为了让女儿元元重获新生作最后一搏，他忍着内心无边的苦痛与恐惧、无奈与彷徨，接受了奇迹与风险并存的治疗方案，把女儿送进了北京同仁医院。而就在此前研究孩子治疗方案的间隙，张强还在琢磨着改组太原市环保志愿者协会的事情。 因为爱，所以痛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 牵手 与张强第一次交谈，是在107车友俱乐部。当天晚上，这里特别为张强患病的女儿元元举办了身边的慈善、施予的快乐专题分享，并现场为孩子提供受助方案。 对张强而言，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生病，环保将成为他一生最重要的情结。但即便如此，他也极少絮絮不止女儿的病情，相反，说起环保、说起公益，他倒是滔滔不绝。张强曾对朋友戏言，“中了环保的毒了，走不出来了”。 1996年，中国民间环保的起始年，梁从诫、廖晓义、王永晨等人率先创办了民间环保组织，“在太原做环保公益”的念头开始盘旋在张强的脑海。2004年7月，张强发起成立太原市环保志愿者协会并担任会长。他倡导的公益行动，最早就从收集废旧电池开始。2000年，张强进入一家都市报工作，同时他还拥有环保公益人的身份。报社的领导专门给他辟出版面做公益活动报道、环境调查问卷，信息传播非常有效，当时在太原市就建立了100多个废旧电池回收点。 后来，太原市废旧电池回收站建成之后，这些电池终于有了归宿。“那半年收的电池整整拉了一车倒垃圾的那种卡车满满一车，之后又收了不少。迄今为止，可能也没人能超过我们这个数字。”说起那段辉煌史，张强不免有些兴奋，眼睛里跳动着自豪的光芒。 2006年，张强进入太钢做了一名普通工人，但公益仍是他难以割舍的情怀。多年来，张强以志愿者的身份组织了无数场活动，身体力行地呼吁环保志愿者们行动起来和生态灾难竞争，但却无力抵挡污染所引发的癌症等疾病对人们的不断侵袭。“很多环境公害问题，在国外人们早就抗议问责了，但国内人们都比较麻木。去年年底中央电视台公布的数据称，中国每分钟就有6个人患癌症，而且处于上升趋势。但没有人问为什么会患癌，都是自认倒霉。”这些都让张强无比痛心与苦闷。 他一直想写一篇规律性推断文章来预测20年后的中国会是什么样子，让人们不要再漠视对环境的无节制破坏。“很多的污染是人为造成的，但归根结底是人心的污染。要想真正解决环境污染问题，就要树立道德标准、行为标准，靠整个社会公众的环保理念、环保行为来解决。”他坦言，未来或许会去触摸环保产业的脉搏。 生与死的抉择 当我们降临在这个世界时，有份爱让我们学会了呼吸；当我们第一次睁开眼睛观察世界时，有份爱让我们学会了生存；当我们第一次站起来时，有份爱让我们学会了独立。这份爱就是：亲情。 佚名 人们常说，付出总会有回报。但最让张强想不通的是，自己毫无保留地将青春、金钱都奉献给公益事业，而生活回报给他的竟是活蹦乱跳的女儿患了癌症！他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甚至有一度，他感觉到了生活对自己的不公平。他只能靠着“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的哲学力量，来排解内心的苦闷，来调整失衡的情绪。 2010年春节刚过，张强爱人为女儿元元洗澡时，在其背部发现了玻璃弹珠大小的一个硬结。问孩子，孩子活蹦乱跳地答“不疼”，但十多天的时间，那个硬结就长到成人手掌那么大，速度之快让人惊诧。第一次手术后诊断结果出来，张强整个人都木了，“横纹肌肉瘤”（恶性肿瘤的一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人生第三个本命年才做了父亲的张强，惜子之情可想而知。他甚至幻想也许诊断有误，但多家医院将一致的诊断书摆在他面前时，他深切感受到了内心深处一座坚固堡垒的坍塌，而那座堡垒里，是他和女儿共同梦想的美好未来。 第一次手术后的大半年时间里，孩子病情相对稳定，“我们做家长的，心里也还不是特别害怕”。张强在此间翻阅了大量的医学类书籍，他想为孩子寻求一种好的治疗方案。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他也依然投身于他挚爱的环保公益活动。 被他称为“复制品”的女儿，一言一行都像极了自己，他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孩子是自我生命的延续，这种情结对男人而言更加深重。然而，女儿的病情，让张强根本不敢展望未来。 每个生日，张强一家都想法儿让女儿高兴，但快乐对这个家庭而言，似乎只是生活的点缀。因为身体原因，每次小小的感冒都会发展为住院，由于病情加重，女儿无法完整接触同龄孩子应有的学校教育，也渐渐淡出了小区孩子们的玩耍圈子。女儿偶尔出去，碰到以前熟识的小朋友，便会激动地喊人家名字，但对方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走开，女儿的兴奋就此定格，整个人立马蔫儿到无精打采。这样的情形令张强心痛不已，他不知道这是否会在女儿心里留下阴影。 也许，让孩子快乐成长真的是一种奢望，因为病情的发展不容乐观，保命已经成为人生的第一要义。孩子的左肺已被切除，而右肺也已出现结节并伴随咳嗽，腿部也发现不止一处肿瘤，且已压迫神经导致孩子无法下床行动。 每每回到家里看着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的女儿，张强内心的压力就特别大。“她咳嗽、她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恨自己不能替代她。为了保住她的命，只能积极地找办法。而且确定治疗方法有效，才会尝试。” 那些个日日夜夜，张强常常心不在焉，倍受煎熬。 曾在北京儿童医院，张强看到那些做化疗的孩子，有的全身浮肿，有的脸色蜡黄，头发都掉光了。“在一间小房子里，一个水晶小人儿由父亲陪着，那孩子整个儿就像水晶一样透明，感觉头发都是透明的，特别虚弱，眼睛里泛着极度忧郁的神情，也不知化疗了多长时间。”看着那孩子，张强大脑里一片空白，腿肚子抖得路都要不会走了，好不容易挪到医院门口， 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缓过神来“那时候感觉彻底崩溃和绝望了，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就要放弃了。” 在医生也劝说张强放弃化疗这种既不人道又加重经济负担、对病情也没有多大帮助的方法后，张强决定带孩子到一个环境优美且无人打扰的地方，让孩子快快乐乐地度过属于她自己的日子。但是作为父亲，选择彻底放弃，需要多大的勇气与狠心呢？ 不愿示弱的内心挣扎 告诉我什么才是开始，告诉我什么才是结束，谁能够拥有不同的选择。告诉我什么应该坚持，告诉我什么应该闪躲，谁能够逃避命运的追逐 娃娃 去年以来，孩子不断加重的病情，让张强近乎崩溃的心常常徘徊于无助的边缘。省内没有好的办法，张强多次赴京，后来专家给出了全新的治疗方案，风险与希望并存，但谁又能拒绝那尚存的一线希望呢？面对几十万元的高昂费用，靠自己一个人的薪水支撑家庭的他也想过求助社会，但一个男人的尊严、一个公益人的内心挣扎告诉他，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境地。 张强的一位老同事提及这样一件事：2013年春节时，张强打电话说有事想聊聊，及至见面，张强却说，没啥事，就是坐一坐。“他张不了这个口。”最早通过微博发布元元信息的环保志愿者王庆告诉新晋商，“去年孩子情况不太好，我才知道的。协会里知道的人也并不多。我们给他钱，他不要，是我们硬让他拿上的。但凡有三分奈何，他也是会自己扛的。” 最让王庆感动的是张强对公益事业的不离不弃。一边是9岁的环保志愿者协会，一边是5岁的女儿，都是他用爱创造出来的生命，都在他心中占据着重要位置。“一般人，家里面这种情况，早就退出这个圈子了。但张强在这么困难的时候，环保工作基本没有停下，还和我们一起做活动。今年春天孩子住院的时候，他还叮嘱我们一定要把植树活动继续下去。” 作为公益的直接参与者，张强深知公益的重要性，这些年他倒贴给协会的钱也有十几万元。但当自己需要救助时，他却感受到“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无法坦然面对，“这是做人的原则。开销方面我一直是自己尽量想办法，觉得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扛。但这次实在不是自己想办法就能解决的。可是大家把钱放在这儿，那么多人的爱心放在这儿，对我来说真是挺沉重的。” 王庆这样解释张强的内心矛盾：“原来是他伸手帮别人，现在是别人伸手帮他，他心里可能感觉不是太好。”最初的两年多时间，张强一直对外界沉默孩子的病情，因为爱心之下的同情，往往会无形地让受助者成为弱者的代言人。 作为一名公益人，张强内心的沉重与压力，也源于他不想让近几年官方公益机构丑闻导致的公众质疑波及于己。他说最痛恨两种人，一种是把大家的爱心款随意花掉的人，另一种就是利用爱心、利用公益敛财的人。“公众的怀疑并不代表他们的麻木，而恰恰说明不公开透明的体制才真正让公益机构失信于民。”王庆首发孩子信息后，为保护孩子没有提及她的名字，当即有人质疑信息的真假，甚至有人质疑这个家庭是否真到了需要救助的地步。 在张强看来，公益就是人心，在身边的慈善、施予的快乐专题分享会接近尾声时，张强介绍女儿病情前先谈到了他十几年来的公益感受，同时也以NGO公益机构阿拉善SEE生态协会内部的监督机制为例表达了他对公益基金做到透明公开的强烈愿望，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