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与传承-西北联大法学源流论析

断裂与传承西北联大法学源流论析学科是大学教育的基础，大学是学科发展的保障，二者相辅相成。近代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引入西方学科制度，先后建立综合性大学和单科大学，为培养专门人才奠定了重要基础。另一方面，由于受社会政治动荡、教育变革、战争等因素影响，大学机构分合频繁，学科建设极为艰难。特别是在民族危亡的抗战时期，如何延续和扩展大学学科资源，成为促进中国高等教育发展的关键。本文从学科层面，考察和探析抗战时期国立西北联合北洋大学法学教育的渊源、演变及其办学特色，从一个侧面总结中国近代大学学科演变的特征、得失与启示。一、法学的学科地位与北洋法学变迁法学作为近代法政教育三大学科之一，在中国近代高等教育学科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清末废科举后十年间，法政教育盛极一时。1922年，在全国各类高等专门学校中，法政专门学校的数量位列第二，仅次于师范专门学校。当今中国，凡具有90年以上校史的大学，其学科渊源大多可溯及法政科，如天津大学、北京大学、西北大学、兰州大学、厦门大学等。中国近代法政教育包括分科大学及法政专门学校所举办的法律学、政治学、经济学专门教育。作为新式高等教育的分类学科，法政教育的产生与发展同清末科举制的改革与废止密切相连。清末法政教育“热”，既是废科举所产生的教育效应，也是“预备立宪”与官制改革的结果。清末民国初期，北洋法学大致可分为两个源流。一是直隶地区的法学教育，包括北洋大学法科、直隶臬署法政学堂（1904年9月）、北洋法政学堂（1905年11月）；二是京师的法学教育，包括京师大学堂法政科（1904年）、京师法律学堂（1906年9月）、贵冑法政学堂、北京私立法政大学（1912年1月）、北京法政专门学校等（1912年5月）。清末法政教育培养出一批适应社会政治、经济发展需要的专门人才。法政学科的创立与发展，促进了中国法律教育的近代化。法政教育实践为此后法学教育积累了一定的办学经验。清末3所大学堂先后开办法科。作为清末三所“大学堂”之一，北洋大学被学术界公认为国内最早的工科大学。它创办时间早，在大学制度建设、学科设置与人才培养方面树立了典范。不仅如此，北洋大学还可称为中国第一所法科大学，它与法学有着不解之缘，成就一批法政杰出人才，影响深远。晚清适应中外通商、交涉的需要，一些洋务学堂，如京师同文馆的天文算学馆，开设“万国公法”等西方法学课程，但在学科建制上并无法学专门。天津中西学堂头等学堂始设律例专门，与工程、电学、矿务、机器四门并列，堪称法科专门教育的创举。清末法科包括法律、政治、经济三学门。1900年，法科法律学门首届毕业生王宠惠获“钦字第壹号考凭”，成为国内第一个大学毕业生。无独有偶，北洋大学办学者亦多为法学出身。头等学堂总办（校长）伍廷芳，曾留学英国林肯法律学院，是著名的法学专才。继任者王修植，出身进士，熟悉中国传统法政。二等学堂总办蔡绍基，作为首批留美幼童曾入读耶鲁大学法科。1908年至1910年，任北洋大学督办。学堂总教习、美国传教士丁家立，欧柏林神学院硕士毕业，精通西法，因办学成就斐然，1908年获达特茅斯学院名誉法学博士。学堂继任总办唐绍仪、梁敦彦、梁如浩，均为留美幼童出身，分别考入哥伦比亚大学、耶鲁大学和史提芬工学院读文科、法科和工科。这些办学者的学缘背景和学科结构为北洋法科教育创造了重要条件。北洋毕业生多留学东西洋，尤以留美居多，其中读法科者不乏其人。如王宠惠、陈锦涛、张煜全、严锦镕、马寅初、王正廷、赵天麟、冯熙运、徐谟、金问泗等人，赴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哈佛大学、芝加哥大学、密执安大学、华盛顿大学等校深造，获得法律学、政治学、经济学硕士或博士学位。陈锦涛回国后还考获法政进士。这些毕业生在教育、司法、外交、经济等领域做出了突出贡献。回眸中国近代大学史，北洋大学与北京大学有着分合播迁的共同命运。1917年，蔡元培校长以德国式“纯学术观念”为指导，改革北京大学。教育部颁令，逐步把北京大学工科并入北洋大学，北洋大学法科并入北京大学。1920年北洋大学法科最后一届本科生毕业，法科停办。此举虽强化了北洋大学工科实力，却割断其法学传统。1927年，在北洋军阀政治强制下，北京九所国立大学被改组为“京师大学校”；随后，国民政府北伐胜利，推行“大学区”制，北洋大学、北京大学这两所名闻遐迩的“北大”，又被并入同一所大学“国立北平大学”。其中，北京大学法学院、北京法政大学、河北大学法科、天津法政专门学校合并为“北平大学法商学院”，不久，在北京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和北洋工学院的力争下，三校恢复各自独立的大学建制。十年后，抗日烽火四起，北京大学与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北洋工学院分别迁至西南、西北地区办学。1938年，北京大学法学院并入西南联合大学法商学院，与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相关系科，组建法律、政治、社会、商学等系。北平大学法商学院并入西北联合大学，组建法律、政治、商学等4系。由上述可见，北洋法学源流在抗战时期一分为二由北洋大学法科、北京大学法学院为主脉的法学渊源汇入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由北京法政大学、河北大学法科、天津法政专门学校等校法、商等科组成的北平大学大学法学渊源汇入国立西北联合大学。这种不同的法学渊源，对其后两所国立联合大学及其分立院校产生深远的教育影响。二、西北联大法商学院的办学特色抗战时期组建的西北联合大学，设有文理、法商、教育、工、农、医6学院23系，涵盖文、理、法、教育、工、农、医七大学科。其中，法科教育有两大来源，一为清末陕西法政学堂、西北大学法政科，二是北平大学法商学院，以后者为主。受国家教育政策、各校办学传统及学科渊源等因素影响，与同一时期西南联大相比，西北联大的法学教育既具共性特征，又有自身的办学特色。具体而言，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1共性特征第一，大学系科建制相同。第二，培养目标基本相同。第三，课程结构上，公共必修课、基础专业课相同。按照教育部1938年颁发的大学法学院共同科目设置通识课程和必修课程；（以上略）2个性差异第一，教师来源及其留学背景的差异。第二，学术取向及政治选择的差异。法政科具有鲜明的政治性。第三，专业选修课程及育人环境的差异。（以上略）三、大学分合中的法学传承与影响纵观中国近代大学学科流变，乃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一教育现象在抗战时期最为明显。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法商学院的办学活动，对中国法学高等教育发展产生重要的历史影响。其学科演变及办学得失为当今高水平大学建设，提供了有益的历史借鉴。第一，西北联大办学活动促进了西北地区法学教育的发展。第二，在学科渊源上，西北联大传承了北平大学法学传统，较多地受到法国、日本、俄罗斯影响，具有革命性特征。相比之下，北洋大学的法学传统更多地为西南联大所承袭，学术传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