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瑕疵出资中的责任体系浅析1

股东瑕疵出资中的责任体系浅析（硕士论文摘要）由股东出资构成的公司资本在公司存续及营运过程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对公司而言，它既是公司获得独立人格的必备条件，又是公司得以营运和发展的物质基础；对股东而言，它既是股东出资和享有相应权益的体现，又是股东对公司承担有限责任的物质基础；对公司的债权人而言，它是公司债务的担保，是债权人实现债权的重要保障。1因此，股东是否依法出资直接关系到股东、公司、债权人等的利益。公司法对于股东出资的数额、期限、方式等都有所规定和限制，股东如果未按照规定缴纳所认缴的出资就会构成瑕疵出资，应当对已足额出资股东、公司或者公司债权人承担相应责任。由于股东瑕疵出资往往有代理登记公司、银行、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的协助，一旦公司及股东对外不能承担债务清偿责任，中介机构依据法律规定有可能被要求承担协助垫资、虚假验资、验证责任。本文试图依据法律原理，就股东瑕疵出资纠纷实务中遇到的疑难问题，以有关责任主体民事责任为中心进行探讨，囿于作者的专业，本文对瑕疵出资相关的刑事责任不做探究。本文主要包括以下几章第一章，论述瑕疵出资的概念，瑕疵出资的典型及非典型表现形式。第二章，论述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的责任，主要讨论公司存续期间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的违约责任，股东瑕疵出资导致公司设立失败、解散、被撤销情形下的赔偿责任。第三章，主要论述原瑕疵出资股东以及其他足额出资股东、受让瑕疵股权的受让股东因原股东的瑕疵出资行为对公司应承担的资本充实责任。瑕疵出资的事实对原瑕疵出资股东以及瑕疵股权的受让人股东资格的影响等。第四章，在公司不能清偿对外债务时，以代位权理论为基础，论述了瑕疵出资（增资）股东以及负有注意义务的其他足额出资股东对公司债权人应当承1奚晓明主编民商事审判指导第10辑，人民法院出版社2007年版，第82页。担的债务清偿责任。具体还涉及一些实务问题，如案件执行阶段法院追加瑕疵出资股东为被执行人，瑕疵出资股东提起确权诉讼的受理问题等。第五章，主要针对实践中代理登记公司、银行、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帮助股东完成瑕疵出资进行垫资、虚假验资、虚假验证等问题，从现行法律规定以及司法解释出发，对中介机构垫资、虚假验资、验证的责任进行了论述。第六章，针对广泛存在的股东瑕疵出资问题，作者提出了自己对于如何减少瑕疵出资行为的几点想法，包括建立法人人格否认的新标准即股权资本严重不足标准；从节约诉讼资源，强化瑕疵出资股东责任出发，引入司法审计前置程序；强化中介机构责任，在金融机构、会计师事务所故意提供虚假验资、验证报告的情形下，要求其在股东出资不实金额范围内承担连带责任，提高代理登记公司设立门槛及实行保证金制度。关键词瑕疵出资、出资请求权、公司法人否认STUDYONSYSTEMOFLIABILITYFORSHAREHOLDERSDEFECTIVECONTRIBUTIONABSTRACTOFTHESISFORMASTERSDEGREEMAJORCIVILANDCOMMERCIALLAWRESEARCHFIELDCIVILANDCOMMERCIALLAWAUTHORLUANSHULITUTORASSOCIATEPROFLVSHUQINCORPORATECAPITALCONSTITUTEDBYSHAREHOLDERSCONTRIBUTIONPLAYSAVITALROLEINTHEPROCESSOFEXISTENCEANDOPERATIONOFACOMPANYFORACOMPANY,ITISNOTONLYANNECESSARYELEMENTFORCOMPANYINDEPENDENTPERSONALITYBUTALSOTHEMATERIALFOUNDATIONFOROPERATIONANDDEVELOPMENTOFTHECOMPANYFORSHAREHOLDERS,ITISNOTONLYTHEEMBODIMENTOFSHAREHOLDERSCONTRIBUTIONASWELLASRELEVANTRIGHTSANDINTERESTSBUTALSOTHEMATERIALFOUNDATIONOFSHAREHOLDERSLIABILITYTOWARDSTHECOMPANY2THEREFORE,ITMATTERSRIGHTSANDINTERESTSOFSHAREHOLDERS,COMPANIESANDCREDITORSWHETHERSHAREHOLDERSPERFORMCONTRIBUTIONINACCORDANCEWITHLAWSTHECOMPANYLAWPROVIDESREGULATIONANDRESTRICTIONCONCERNINGTHEAMOUNT,TERMANDMEANSOFSHAREHOLDERSCONTRIBUTIONSHAREHOLDERSINVIOLATIONOFTHEABOVEREGULATIONANDRESTRICTIONMAYCONSTITUTEDEFECTIVECONTRIBUTIONANDCONSEQUENTLYASSUMELIABILITYTOWARDSSHAREHOLDERSWHOHASPAIDCONTRIBUTIONPURSUANTTOLAWS,COMPANIESANDCOMPANIESCREDITORSSINCESHAREHOLDERSDEFECTIVECONTRIBUTIONISUSUALLYASSISTEDBYSUCHINTERMEDIARYORGANIZATIONSASREGISTRATIONAGENCYCOMPANIES,BANKSANDACCOUNTINGFIRMS,THEINTERMEDIARYORGANIZATIONSMAYBEPURSUEDLIABILITYFORSUBSTITUTINGFORSHAREHOLDERSTOPAYCONTRIBUTION,FALSECERTIFICATIONOFREGISTEREDCAPITALORFALSEVERIFICATIONWHENTHECOMPANYANDSHAREHOLDERSFAILTOASSUME2XIXIAOMINGGUIDEFORCIVILANDCOMMERCIALTRIAL,VOL10,PEOPLESCOURTPRESS,2007,PAGE82EXTERNALLIABILITYOFPAYINGOFFDEBTSTHEAUTHORFOCUSESONCIVILLIABILITYFORDEFECTIVECONTRIBUTIONANDSUBJECTOFLIABILITYONTHEBASISOFLEGALPRINCIPLESANDPROBLEMSINDEFECTIVECONTRIBUTIONPRACTICETHISPAPERISCOMPOSEDOFSIXCHAPTERSCHAPTERONEINTRODUCESCONCEPTOFDEFECTIVECONTRIBUTION,TYPICALANDUNTYPICALFORMSOFDEFECTIVECONTRIBUTIONCHAPTERTWODISCUSSES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LIABILITYTOWARDSFULLCONTRIBUTIONSHAREHOLDERS,ESPECIALLYLIABILITYFORBREACHOFCONTRACTASSUMEDBY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TOWARDSFULLCONTRIBUTIONSHAREHOLDERSDURINGTHEEXISTENCEOFTHECOMPANYANDLIABILITYFORDAMAGEARISINGFROMFAILUREOFINCORPORATION,DISSOLUTIONANDREVOCATIONOFTHECOMPANYCAUSEDBYDEFECTIVECONTRIBUTIONCHAPTERTHREEMAINLYDISCUSSESLIABILITYOFFULLYPAYINGCONTRIBUTIONTOWARDSTHECOMPANYASSUMEDBYORIGINAL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FULLCONTRIBUTIONSHAREHOLDERSANDTHESHAREHOLDERSWHOMDEFECTIVESHARESAREASSIGNEDTOANDDEFECTIVECONTRIBUTIONSINFLUENCEONTHESHAREHOLDERSTATUSOFORIGINAL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ANDOFTHESHAREHOLDERSWHOMDEFECTIVESHARESAREASSIGNEDTOCHAPTERFOUR,ONTHEBASISOFSUBROGATIONTHEORY,DISCUSSESLIABILITYOFPAYINGOFFDEBTSTOWARDSCREDITORSOFTHECOMPANYBORNEBY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WHOINCREASECAPITALINSOMECASES,FULLCONTRIBUTIONSHAREHOLDERSWHOOWNADUTYOFCAREWHENTHECOMPANYFAILSTOPAYOFFEXTERNALDEBTSINTHISCHAPTERSOMEPRACTICEISSUESAREINVOLVED,FOREXAMPLE,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BEINGADDEDASTHEEXECUTEDINTHESTAGEOFCASEEXECUTIONANDACCEPTANCEOFANACTIONFORAFFIRMINGRIGHTSBROUGHTBY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CHAPTERFIVE,ONTHEBASISOFCURRENTLAWSANDJUDICIALINTERPRETATION,DISCUSSESLIABILITYASSUMEDBYSUCHINTERMEDIARYORGANIZATIONSASREGISTRATIONAGENCYCOMPANIES,BANKSANDACCOUNTINGFIRMSWHOSUBSTITUTEFORSHAREHOLDERSTOPAYCONTRIBUTION,PROVIDEFALSECERTIFICATIONOFREGISTEREDCAPITALANDFALSEVERIFICATIONINORDERTOASSISTSHAREHOLDERSDEFECTIVECONTRIBUTIONCHAPTERSIXINTRODUCESTHEAUTHORSOPINIONSASTOHOWTODECREASEDEFECTIVECONTRIBUTIONANEWCRITERIONFORTHEDENIALOFCORPORATIONPERSONALITYTHECRITERIONOFSEVEREINADEQUATECAPITALSHOULDBEESTABLISHEDBJUDICIALAUDITASAPRECEDINGPROCEDURESHOULDBEINTRODUCEDINORDERTOSAVELITIGATIONRECOURSESANDSTRENGTHENDEFECTIVECONTRIBUTIONSHAREHOLDERSLIABILITYANDCINTERMEDIARYORGANIZATIONSLIABILITYSHOULDBESTRENGTHENEDFINANCIALINSTITUTIONANDACCOUNTINGFIRMS,WHENINTENTIONALLYPROVIDEFALSEREPORTSOFCERTIFICATIONOFREGISTEREDCAPITALANDOFVERIFICATION,SHOULDBEJOINTLYANDSEVERALLYLIABLETOTHEEXTENTOFTHEAMOUNTOFSHAREHOLDERSDEFECTIVECONTRIBUTIONTHETHRESHOLDFORESTABLISHMENTOFREGISTRATIONAGENCYCOMPANIESSHOULDBEIMPROVEDANDSECURITYSYSTEMSHOULDBEINTRODUCEDKEYWORDSDEFECTIVECONTRIBUTION,RIGHTSTOREQUESTFORCONTRIBUTION,DENIALOFCORPORATIONPERSONALITY目录导言1第一章瑕疵出资概述2第一节瑕疵出资的含义及表现形式2一、瑕疵出资的概念2二、瑕疵出资的主要表现形式2三、瑕疵出资的非典型表现形式3第二节瑕疵出资与抽逃出资的区别5一、抽逃出资的概念及表现形式5二、瑕疵出资与抽逃出资的区分及意义5第二章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的责任6一、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违约责任的承担方式7二、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赔偿责任的范围8第三章瑕疵出资中股东对公司的责任9第一节公司对股东的补缴出资请求权10一、资本充实责任可否由股东与公司约定免除10二、公司对瑕疵出资股东补缴出资前股权行使可否限制10三、出资方式的不同对足额出资股东资本充实责任承担的影响11四、瑕疵出资股东与公司互负债务情形下可否行使抵销权12五、补缴出资请求权与诉讼时效的关系13第二节瑕疵股权转让后股东的资本充实责任14一、瑕疵股权转让后补缴出资义务主体的论争14二、瑕疵股权转让后补缴出资义务主体确定的现行立法例15三、实务中关于瑕疵股权转让后补缴出资义务主体的认定规则16四、瑕疵股权转让后出资义务主体的确定规则18五、公司对受让瑕疵出资股权的受让方股权的行使限制18六、瑕疵股权转受让中的瑕疵担保责任19第四章瑕疵出资中股东对公司债权人的责任19第一节法人人格否认制度在瑕疵出资中的运用20一、法人人格否认制度在瑕疵出资中运用的理论基础20二、实务中认定出资瑕疵导致法人人格否认的处理机制21三、出资瑕疵导致法人人格否认的现有处理机制的缺陷23四、出资瑕疵中对法人人格的否认是彻底的还是个案的23五、案件执行阶段可否因股东瑕疵出资否认公司法人人格24第二节瑕疵出资中股东对债权人承担责任的具体规则25一、瑕疵出资中股东对债权人承担责任的前提要件25二、增资时间与债权成立先后对股东责任的影响26三、足额出资股东向债权人承担责任的范围27四、债权人虚假验资的过错是否影响瑕疵出资中股东责任的承担28五、瑕疵出资纠纷诉讼中举证责任分配的标准28六、可否以瑕疵出资为由将已经转让股权的股东追加为被执行人29七、股东被追加为被执行人时提起出资确认之诉的审理规则30第三节公司清算及解散案件中瑕疵出资股东的责任31一、出资债权是否列入清算财团31二、出资义务期限尚未届至的股东是否仍享有期限利益31三、尚未完全履行出资义务的股东可否请求扣除利息31第五章中介机构在股东瑕疵出资中的责任32第一节瑕疵出资中中介机构责任的现行规定33一、会计师事务所、银行承担虚假验资/验证责任的现有规定33二、代理登记公司对公司债权人承担垫资责任的现有规定34第二节中介机构对公司债权人赔偿责任的限制35一、中介机构对公司债权人承担赔偿责任数额的限制35二、中介机构对公司债权人承担责任顺位的限制35第六章解决瑕疵出资问题的几点建议36一、建立法人人格否认的新标准36二、降低债权人起诉股东的受理门槛，引入司法审计前置程序36三、强化为股东瑕疵出资提供验资、验证、垫资等中介机构的责任37结语38参考文献39在读期间发表的学术论文与研究成果41股东瑕疵出资中的责任体系浅析导言为获取不正当的经济利益，股东利用其操纵公司的地位、借助中介机构的虚假验资、验证报告进行瑕疵出资的现象比较普遍。存在瑕疵出资的公司往往从事与其实际能力不相适应的商事交易活动，“小马拉大车”的现象在实践中比比皆是。一旦发生重大诉讼，公司和投资人往往已不知下落，导致债权人的利益无法得到应有的保护。为规范股东的出资行为，实现公司、股东、债权人等利害相关者的利益平衡，公司法设计了一套股东瑕疵出资的责任体系。随着公司法关于股东出资规则的日益完善，在股东出资纠纷、发起人责任纠纷、股东滥用法人独立人格以及股东有限责任赔偿纠纷等案件中，当事人越来越多地注意运用法律武器要求瑕疵出资股东以及负有注意义务的足额出资股东、虚假验资、验证机构承担相应的责任。本文的内容主要取材于法院业务部门编著的审判指导丛书、案例评析、典型案例以及权威商法学者的著作。翻阅上述资料时，作者发现，虽然公司法已经初步建立了一套股东瑕疵出资相关的民事责任体系，但是由于现代商事交易活动的复杂性以及该类案件的数量正处于上升阶段，实务部门对于股东瑕疵出资责任体系中的某些规则的理解尚不统一，况且，这套责任体系从建立之初就存在着部分先天的不足，部分规则不明确、部分规则缺失。据此，本文立足于现有法律规定，立足于作者将来从事的律师职业，针对广泛存在的股东瑕疵出资问题，从事前预防的角度出发，作者提出了自己对于如何减少瑕疵出资行为的几点建议。第一章瑕疵出资概述正确认定事实性质是适用法律的前提。本章主要讲述瑕疵出资的含义及表现形式包括主要表现形式和非典型表现形式，通过对瑕疵出资的含义及表现形式的分析，使我们对瑕疵出资的概念有一个比较精确的了解；同时，瑕疵出资与抽逃出资都有出资转移到行为，但两者的法律责任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实践中容易将两者混淆从而导致适用错误的法律责任，本章即从两者在发生时间、表现形式、更重要的是责任承担上的不同加以分析试图对此问题加以说明。第一节瑕疵出资的含义及表现形式一、瑕疵出资的概念瑕疵出资是指在公司设立或增资过程中，股东出资不实的行为，包括公司成立后、注册资金尚未转化为经营性资金即公司尚未开展正式经营前，股东将注册资金抽回的行为。本文探讨的瑕疵出资概念与公司法规定的出资不实同义，包括根本未履行出资、虚假出资等一切出资存在瑕疵的行为，区别于本章第二节所述的抽逃出资。二、瑕疵出资的主要表现形式瑕疵出资的本质特征是股东未支付相应对价而取得公司股权，在实践中的表现形式主要是1以无实际现金或高于实际现金的虚假银行进帐单、对账单骗取验资报告，从而获得公司登记；2以虚假的实物投资手续骗取验资报告，从而获得公司登记；3以现金、实物、工业产权、非专利技术、土地使用权出资，但未向公司交付或者办理产权变动登记（该种形式是典型的瑕疵出资形式）；4作为出资的实物、工业产权、非专利技术、土地使用权等评估值（作为章程约定的价格）显著高于实际价值；5股东设立公司时，为了应付验资，将款项短期转入公司账户后又立即转出，公司未实际使用该款项进行经营（该种情形尤为常见）；6未对投入的净资产进行审计，仅以投资者提供的少记负债高估资产的会计报表验资；37以少量的资金重复出入验资账户，以分期验资并累加验资款的方式满足注册资金额度的要求。三、瑕疵出资的非典型表现形式（一）以来源不合法的资金出资是否构成瑕疵出资依据物权理论，一般的物，所有与占有可以分别成立，而货币则不然。对于货币而言，货币的所有者与占有者属于一致，称为“所有与占有的一致”原则。法谚称为“货币属于其占有者”。货币被盗的情况下，被害人丧失对货币的所有权，盗者取得盗得货币的所有权。4据此物权原理推论，如果某股东通过非法手段取得货币，则该股东自占有该货币之时起即享有货币所有权，后该股东又以该货币用来作为对公司的出资，则一旦该资金进入公司账户即成为公司享有所有权的财产，该股东的出资应为有效出资。然，新近的判例表明，法院实务部门认为，如果股东用于出资的资金来源不合法，则股东的出资无效即构成瑕疵出资。在最高人民法院二审石德毅诉中国欧美进出口公司、湖北益丰贸易公司、上海君合贸易公司代理进口合同上诉纠纷一案（案号最高人民法院2005民二终字第148号）中，最高人民法院认为“股东挪用或抽逃资金的前提是注册资金来源合法，没有合法的资金来源，就谈不上抽逃或挪用的问题。君合公司用于注册的3000万元，经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2001高刑终字第227号刑事裁定书认定，系黄丰刑事诈骗案件赃款中的一部分。验资后，该款项被汇往石德毅之妻的股票账户，无论是受黄丰的指令还是属于君合公司的经营行为，不管资金如何流动，都改变不了其赃款的属性。君合公司注册登记时，该公司的股东并没有实际出资，应当认定其不具有法人资格。股东黄丰、石德毅应当对君合公司的债务承担无限连带责任。”5虽然法院在案例指导丛书上登载该案例的目的要说明作为股东出资的资金来源不合法，股东在公司成立后将该资金转出公司的行为不构成抽逃资金，但3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二庭关于股东瑕疵出资及其民事责任的认定，载中国民商审判第3卷，法律出版社，第62页。4梁慧星、陈华彬物权法，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第233234页。5奚晓明主编民商事审判指导第9辑，人民法院出版社2006年版，第163169页。从上述最高人民法院判决主文说理部分可以得知法院实务部门认为，股东用于出资的资金来源不合法的，应当认定该股东并没有实际出资即构成瑕疵出资。（二）以“过桥借款”缴纳出资是否构成瑕疵出资“过桥借款”是实践中约定俗成的社会概念而非精确的法律术语，在不同场合比如股东出资、项目投资、股权转让中有不同的含义。其中，股东出资中的“过桥借款”是指股东为履行出资义务从第三方取得借款，股东将借入资金交付公司并取得股权后，再通过直接或间接方式将出资资金（此时已变为公司资金）归还给出借人，用以偿还股东对出借人的借款。股东通过“过桥借款”缴纳出资，是房地产公司股东经常采用的一种出资形式，也是股东借款出资纠纷中最常见和最有争议的情形。“过桥借款”出借人通过两种方式获得资金清偿一是股东将公司资金划转入借资股东名下，并以股东本人名义向出借人偿还借款，公司财务记载公司对股东的应收款；二是股东通过操纵公司，以公司名义将资金直接支付给出借人，公司财务记载公司对出借人的应收款或者以咨询、工程承包等名义间接支付给出借人。无论采取哪种方式，股东以“过桥借款”出资，股东在出资之前就存在主观故意，其目的在于取得以公司名义从事经营的资格，而非按出资比例或者数额承担投资风险、取得投资收益。6据此，作者认为，股东利用“过桥借款”出资构成瑕疵出资。工商行政管理机关在处理此类案件时，大多以股东瑕疵出资或抽逃出资进行处理。但是，若出借人与股东、出借人与公司签署有合法的协议，且根据协议出借人向股东、公司向出借人都收取合理报酬或价款，且这一报酬都在法律允许的民间借贷利率之内，似乎不宜认定为公司股东以“过桥借款”方式缴纳出资，不过这又涉及到非金融企业之间融资的合法性问题。76叶林、王世华公司法定资本制度检讨，载法律适用2005年第3期，第710页。7李国光、王闯审理公司诉讼案件的若干问题，载奚晓明主编民商事审判指导第8辑，人民法院出版社2006年版，第6064页。第二节瑕疵出资与抽逃出资的区别一、抽逃出资的概念及表现形式（一）抽逃出资的概念所谓抽逃出资是指公司成立且注册资金已经转为经营性资金的情况下，股东将已经缴纳的出资通过某种形式转归其个人所有的行为。抽逃出资反映在公司财务账册上，关于实收资本的记载是真实的，并且在公司成立当日足额存于公司，后又以违反公司章程或财务会计准则的各种手段从公司转移为股东个人所有的行为。8（二）抽逃出资的表现形式股东出资验资完成且公司成立后，股东利用其操控公司的能力，将货币出资部分或全部抽走或者将非货币出资如建筑物、厂房、机器设备、工业产权、专有技术、场地使用权等部分或全部抽走，属于股东抽逃出资的一种比较明显的方式。实践中有以下几种抽逃出资的形式比较隐秘，特别需要注意（1）公司成立后，股东与公司间伪造虚假的基础交易关系如买卖关系进行关联交易，公司将已经转为注册资金的股东出资的一部分作为“对价”支付给股东，而依据公司的相关财务资料，比如公司的资产负债表、长期投资账册、资产损益表、财务状况变动表、利润分配表及其他工作底稿等计算，股东没有向公司支付等值的资产或权益。（2）抽走货币出资部分，以其他未经审计评估且实际价值明显低于其申报价值的非货币财产补帐，变相达到抽逃出资的目的。（3）通过为股东提供物权担保变相抽回出资。（4）未提取法定公积金或制作虚假财务会计报表虚增利润，在公司成立后短期内以利润分红的名义提走出资。9二、瑕疵出资与抽逃出资的区分及意义第一，发生时间上瑕疵出资是指股东未支付相应对价而取得公司股权的行为，其发生在公司注册资金转为经营性资金之前即公司尚未开展正常经营之8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民二庭关于股东瑕疵出资及其民事责任的认定，载中国民商审判第3卷，法律出版社，第62页。9席建林试论公司股东抽逃出资，载中国民商审判第4卷，法律出版社，第215页。前。而抽逃出资则发生在公司注册资金转为经营性资金之后，股东出资已经到位，但又把实际的出资予以抽回。第二，表现形式上瑕疵出资与抽逃出资的发生时点分别在公司开展正常经营前后。因此，抽逃出资比瑕疵出资的表现形式更为隐秘，往往以虚假的交易关系做掩护，法律关系更加复杂。第三，关于当事股东的责任在公司不能清偿对外债务时，股东瑕疵出资低于法定最低注册资金要求的，可通过否定法人人格，由瑕疵出资股东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10股东抽逃资金无论数额多少，抽逃出资股东皆在抽逃资金数额的范围内承担责任，一般不能否认公司人格并由股东对公司债务承担无限连带责任，显然不利于公司债权人的保护。第四，对其他股东责任的影响如下文所述，负有注意义务的其他足额出资股东对瑕疵出资股东在瑕疵出资的范围内对公司或者公司的债权人承担连带资本充实责任或者连带债务清偿责任。由于抽逃出资是一种带有欺诈性特点的隐蔽性违法行为，其他股东通常并无过错，公司法也没有规定其他股东的对其不当行为的连带责任。因此，其他未抽逃出资的股东对抽逃出资股东向公司或者公司债权人承担的补资或者清偿责任不承担连带责任。但其他股东同意或协助该股东抽逃出资的，则应当在抽逃出资的范围内和抽逃出资的股东对公司或者公司债权人承担补资或者债务清偿的连带责任。总之，瑕疵出资与抽逃出资在发生时间、表现形式、股东责任上存在诸多区别，同时，股东责任上的不同同时又是区分两者之法律适用意义所在。第二章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的责任公司章程是规定公司的组织及行为的基本规则，是具有自治法性质的规范，对公司、股东、高管具有合同的约束力，股东认缴的出资数额记载于公司章程之上。因此，股东认缴出资属于一种契约义务，如果股东未按章程的约定履行出资义务，应向守约股东承担违约责任。除公司章程之外，股东还可以通过出10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编公司法疑难问题解析，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30页。资协议约定各方出资义务的履行。若股东之间没有出资协议以及公司章程没有约定违约责任，足额出资股东还可以援引法律如公司法第二十八条（“股东不按照前款规定缴纳出资的，除应当向公司足额缴纳外，还应当向已按期足额缴纳出资的股东承担违约责任”）的规定，要求瑕疵出资股东承担违约责任。因此，对于因股东瑕疵出资而引起的股东之间的纠纷，一般比较容易解决，理论上较少存在争议，实践操作不存在难度。故，本章仅对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违约责任的承担方式以及赔偿范围做简要论述。一、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违约责任的承担方式若公司章程或出资协议对瑕疵出资股东违约责任的承担方式有明确约定的按照约定，没有约定的，出资足额股东可以要求瑕疵出资股东继续履行出资义务、赔偿实际损失。出资足额股东要求瑕疵出资股东继续履行出资义务可通过两种方式。第一种方式，股东之间可以公司章程或出资协议的约定为依据，要求瑕疵出资股东继续履行合同义务。第二种方式，继续履行出资义务又是瑕疵出资股东对公司的责任，出资足额股东可以先向公司发出书面通知，要求公司对瑕疵出资股东行使补缴出资请求权，若公司怠于行使权利，足额出资股东可提起股东代表诉讼，要求瑕疵出资股东承担补缴责任。不过采取第二种方式，足额出资股东行使的实际上是公司的权利，但采取两种方式在对公司的效果上是一样的，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履行义务即达到对公司履行义务相同的效果。另外，在两种方式相关费用包括诉讼费用的承担上，后一种方式即股东代表诉讼，股东代表的是公司的利益，诉讼费用当然由公司承担。前一种方式，相关费用包括诉讼费用由谁承担需要分析股东行使该权利的性质。按照目前法学界和司法实务界对股权的分类，从权利行使目的角度来看，股东权可分为自益权和共益权。自益权是指股东以从公司获得经济利益为目的的权利，易言之，股东为维护自己的利益而行使的权利，其虽往往体现为经济利益，但并非限于直接接受金钱的形式，包括分红权、优先认股权等。所谓共益权，是指股东以参与公司经营为目的，或者说股东以个人利益为目的兼为公司利益而行使的权利，该种权利行使所获得的利益使股东间接受益，该等权利包括代表诉讼提起权、表决权等11。我们认为足额出资股东以前一种方式要求瑕疵出资股东继续履行出资义务，虽然是基于股东之间的约定并由公司法赋予的权利，但足额出资股东权利行使的效果间接使公司受益，因此，仍然是共益股权的行使，其主张权利的相关费用应当由公司承担。出资足额股东要求瑕疵出资股东继续履行出资义务的，若瑕疵出资股东在合理期限内仍不履行，足额出资股东可以依照合同法第九十四条的规定（“当事人一方迟延履行主要债务，经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内仍未履行”的，当事人可以解除合同），主张解除与瑕疵出资股东的合同关系，进而解除出资瑕疵者的股东身份，这种合同解除权应当在合理期限内行使。这种合同解除权的行使在理论上说得通，但实际中如何操作，股份身份去除是否必须经过法院确权程序；若必须经法院确权程序，法院确权程序中公司和足额出资股东哪一方作为原告、哪一方作为第三人；若足额出资股东作为原告，其是否有最低持股比例的要求；股东身份被去除后，公司减资程序如何走，公司减资要不要向债权人提供担保等。这些问题尚需法律或司法解释予以明确，实践中未见操作实例。二、瑕疵出资股东对足额出资股东赔偿责任的范围（一）公司设立失败下的瑕疵出资股东的赔偿责任如果因为股东的瑕疵出资行为导致公司设立失败，由于公司筹备设立过程中发起人之间的法律关系视为合伙，全体发起人作为合伙人对外就设立公司的债务和费用承担连带责任，然后由瑕疵出资股东承担与其过错相适应的最终的赔偿责任。在公司设立失败的情形下，股东之间有关于违约责任的约定的按照约定处理；股东之间没有关于违约责任的约定，瑕疵出资股东的赔偿范围限于足额出资股东的出资利息损失、公司设立费用以及其他具有直接因果关系的损失等，公司成立后的可得利益损失因不具可预见性而不属赔偿范围。（二）公司解散或被撤销下的赔偿责任如果因为股东瑕疵出资导致公司解散或被撤销，公司清算后首先由公司按照债务承担规则承担债务，因瑕疵出资导致足额出资股东对公司债权人承担债11潘福仁主编股权转让纠纷，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第7页。务清偿责任的，足额出资股东承担责任后可向瑕疵出资股东追偿。股东之间有关于违约责任的约定的，按照约定处理；股东之间没有关于违约责任的约定的，赔偿范围包括出资利息损失、公司设立费用、清算费用以及其他具有直接因果关系的损失等，同样不包括公司运营的可得利益损失。若股东在公司存续期间有利润分红的，根据损益相抵的损害赔偿规则，应当扣减利润分红相当的数额。第三章瑕疵出资中股东对公司的责任出资作为一种法定义务，其宗旨是遵循资本充实原则，保证公司成立之后享有与其注册资本所表彰的资产作为公司交易的一般担保。通说认为，股东瑕疵出资使股东与公司之间形成了一种债权债务关系，而这种债权债务关系形成的载体即公司向债权人主张出资请求权的合同依据系公司章程。公司章程相当于合同的作用，对公司与股东均具有约束力，瑕疵出资股东负有按照章程所记载的认缴出资额及期限出资的义务。同时，基于股东具有监督其他股东出资的法定注意义务，公司法规定足额出资股东对瑕疵出资股东出资义务的履行承担连带责任。强调承担连带责任的足额出资股东必须是负有注意义务的，是因为足额出资股东对在其之前加入公司的股东是否足额出资无法进行监督，故不应设定由其负有注意义务，也无须承担责任；对与其同时或在其之后加入公司的股东的瑕疵出资行为，足额出资股东负有监督注意义务，对这些主体的不足额出资即应承担对公司的连带补缴出资责任。本文如无特别指明，所称足额出资股东皆指负有注意义务的足额出资股东。据此，瑕疵出资中股东对公司的责任实质就是股东依法、依约向公司补缴出资的责任，理论称之为资本充实责任。按照学者的定义，资本充实责任是指为贯彻资本充实原则，由瑕疵出资股东承担并由其他负有注意义务的足额出资股东担保瑕疵出资股东履行出资义务，确保公司实收资本与章程所定资本相一致的民事责任。第一节公司对股东的补缴出资请求权一、资本充实责任可否由股东与公司约定免除资本充实责任既由章程所约定，是一种合同责任，股东必须按照认缴的出资数额、方式、时间等足额出资；同时又是法定责任，不以公司股东的约定为必要，不能以公司章程或股东（大）会决议来免除，否则资本充实责任保护公司及债权人的功能将荡然无存。当然，根据公司法的规定，资本充实责任也是一种连带责任，足额出资股东与瑕疵出资股东对资本不足的事实均负全部充实责任。二、公司对瑕疵出资股东补缴出资前股权行使可否限制对于瑕疵出资股东的股权是否予以确认的问题，理论及实务界争议比较大，主要存在三种主张。“确认说”认为股东瑕疵出资对其股权行使没有影响；“否认说”认为股权是股东履行出资义务后公司给付股东的对价，股东未履行出资就不得享有股权；“权能限制说“认为，根据公司法的原理，瑕疵出资股东被记载于公司章程、股东名册或者工商注册登记后，如果没有合法的除权程序，应当认定该瑕疵出资股东具有公司股东资格，享有股东权利；但是，享有股东权利的前提是承担股东义务，违反出资义务，也就不应享有股东的相应权利，这亦是民法中权利与义务统一、利益与风险一致原则的具体体现。因此，股东未履行出资义务，其股东权利的行使应受到一定的限制，这种限制应根据具体的股东权利的性质确定，即与出资义务相对应的股东权利如分红权、表决权只能按照出资比例来行使。目前“权能限制说”为有力说，并为审判实务所采。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若干问题的规定（征求意见稿）第十六条规定“公司以股东没有按期足额缴纳出资为由，起诉请求解除其股东资格的，人民法院应当给予被告适当的宽限期，责令其在期限内履行出资义务。被告在规定的期限内仍未出资，并且公司因此履行了相应的法定减资程序的，或者有其他主体向公司交付相应的出资而为公司接受为股东的，人民法院可以判决解除被告的股东资格”。此规定也是基于瑕疵出资人具有股东资格的前提下作出的。应当看到，认定瑕疵出资股东仍具备股东资格正是其承担补缴出资义务的前提和基础，如果否认其股东资格，将导致对公司的出资义务无人履行，从而损害债权人和社会公共利益。因此，出资人并不因瑕疵出资而丧失股东资格。三、出资方式的不同对足额出资股东资本充实责任承担的影响（一）现行法律规定现行公司法在足额出资股东资本充实连带责任的承担上区分了非货币出资（实践中又称“现物出资”）与货币出资方式的不同以及有限责任公司与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不同。根据公司法第三十一条以及第九十四条之规定，有限责任公司中的足额出资股东仅对瑕疵出资股东在“非货币出资”存在瑕疵的情况下承担补缴出资连带责任，没有规定足额出资股东对瑕疵出资股东“货币出资”瑕疵是否承担连带责任；对于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并不区分非货币出资与货币出资，足额出资股东对瑕疵出资股东任何出资方式的瑕疵出资都要对公司承担连带补缴出资责任。（二）现有法律规定的缺陷作者认为，虽然公司法第三十一条仅仅规定足额出资股东对其他股东非货币瑕疵出资承担连带补缴出资责任，但是根据本条立法目的和民法上的类推原理，足额出资股东对其他股东货币出资的瑕疵亦应承担连带责任。类推适用（ANALOGIE），乃比附援引，即将法律于某案例类型（A）所明定的法律效果，转移适用于法律未设规定的案例类型（B）之上。此项转移适用，乃是基于一种认识，即基于其类似性（AHNLICHKEIT），A案例类型的法律效果，应适用于B案例类型，盖相类似者，应作相同的处理，系基于平等的原则，乃正义的要求。12另外，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以货币作为出资方式的占多数，如果剔除货币出资，公司法第三十一条所规定的足额出资股东连带补缴出资责任的担保功能将大打折扣。因此，从利益衡量的角度，有限责任公司足额出资股东对其他股东货币出资瑕疵亦应向公司承担连带补缴出资责任。12王泽鉴法律思维与民法实例，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53页。四、瑕疵出资股东与公司互负债务情形下可否行使抵销权在公司运营中，公司和股东之间难免会发生各种商事安排，包括关联交易、相互借款、投资、担保等，同时法律也不禁止股东与公司之间合法的交易。因此，涉及到瑕疵出资股东对公司享有的债权（以下称“股东债权”）与公司对瑕疵出资股东因出资不实享有的出资请求权可否抵销的问题。作者认为根据民法原理，抵销是一种使合同的权利义务终止的原因，从广义上讲，是指二人互负债务场合，依一方意思表示或者双方的合意，使彼此债务全部或者部分地归于消灭。13依发生根据以及行使要件的不同，抵销可分为法定抵销与合意抵销。根据合同法的规定，法定抵销的行使要件包括双方互负债务；双方债务的给付种类及品质相同；主张抵销一方的债权已届清偿期；双方债务适于抵销。合意抵销的要件则完全由当事人约定，双方互负的债务是否到期、债务的标的物种类、品质是否相同，均不妨碍合意抵销。因此，当事人的己方债权只要符合合同法以及其他特别法规定的抵销权行使要件都可以依法或依约与对方债权主张抵销。综观合同法、公司法以及企业破产法等，法律均未对股东债权与出资请求权抵销的限制或禁止性规定，理论上对股东债权与出资请求权是否可以抵销或抵销是否受限制也没有广泛的争论。之所以提出该问题进行探讨，乃是针对“公司破产情况下股东债权不得对公司出资请求权主张抵销”的观点以及实践中公司与股东互负债务的情况比较普遍，厘清该问题尚有实践价值，故在此作简要论述。有观点认为，在公司破产的情况下，“出资人未履行出资义务不能就其对破产人所拥有的债权行使抵销权，因为出资人缴纳足额股本金系公司法规定的强行性义务，是为了维持公司资信能力的必要，依法不能抵销”14。作者认为，在公司与股东的交易中，公司的“资信能力”已经通过公司受领股东的给付利益在相当的数额内予以填补，如再在公司破产时予以“维持”即要求股东仍然要缴纳认缴的出资、股东债权通过破产财产分配实现，会构成对股东的不利益，无异于要求股东重复承担补缴出资责任。另外，上述观点中所称的“依法”实际并无现行法律依据，用语有失严谨。实践中，已经有法院13韩世远合同法总论第二版，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486页。14李国光主编新企业破产法条文释义，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230231页。注意到股东债权与公司出资请求权的同质性，对两种债权可否抵销的疑问解决具有参照性。上海高院在关于审理涉及公司诉讼案件若干问题的处理意见（一）（沪高法2003216号）中认为“在确定股东责任时，应慎重认定相关事实，股东的一般瑕疵行为不能成为其承担公司责任的根据。对于股东在公司成立时出资不足，但后来已经补足出资的；项目公司的股东，虽然初始出资不足，但在其后的项目运行中投入的资金超过了约定的注册资本的，均应该认定其已经出资到位”。我们可以认为，上文中的观点实际上认为出资财产与股东债权具有同质性。因此，作者认为，股东债权与出资请求权在具备法定抵销以及合意抵销的要件时是可以抵销的，在公司破产情况下也不应存在例外。五、补缴出资请求权与诉讼时效的关系关于出资请求权与诉讼时效的关系，目前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出资请求权发生在公司和股东之间，系相对人之间的特定债权债务关系，应适用诉讼时效期间的规定。相关立法例如德国有限责任公司法第九条第二款规定，公司请求股东缴足出资请求权的诉讼时效期间为五年。另一种观点认为，公司拥有充足的资本是其开展正常经营活动的保证，公司资产也系其对外承担民事责任的一般担保。因此，足额出资是股东对公司的法定义务。缴付出资请求权是基于股东的法定出资义务而由公司享有的法定债权请求权，不同于基于当事人合意产生的约定债权请求权，可以由当事人自由处置。如果规定出资请求权适用诉讼时效的规定，则有违公司资本充足原则，不利于公司的发展、也不利于对其他出资足额股东及公司债权人的保护。15关于审理民事案件适用诉讼时效制度若干问题的规定（法释200811号）采纳了第二种观点，规定基于投资关系产生的缴付出资请求权，当事人提出诉讼时效抗辩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即基于投资关系产生的缴足出资请求权不适用诉讼时效期间的规定。在上述司法解释出台之前，另有上海高院民二庭在关于商事案件审理中涉及诉讼时效问题的意见中认为，“公司要求股东履行出资义务的诉讼，法院对被告提出的诉讼时效抗辩不予审查”。15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二庭编著关于民事案件诉讼时效司法解释理解与适用，人民法院出版社2008年版，第48页。作者倾向于认为，基于投资关系产生的缴足出资请求权应当受到诉讼时效期间的限制。这种限制的原因非基于出资请求权的性质是法定债权还是意定债权，而在于股东持股期间与公司具有利害关系或对公司具有操纵力，公司向其行使出资请求权存在难以或不能主张权利的障碍，按照民法通则第一百三十九条的规定，属于其他导致权利人不能主张权利的客观情形，依法应当中止时效的计算。如采纳这种观点，股东持股期间，诉讼时效一直中止，公司可以随时要求股东缴足出资；股东离开公司后，主张权利的障碍消除，从股东离开公司之次日起算两年，公司在两年内不主张权利的或者其他股东在两年内不提起股东代表诉讼代公司主张权利的，诉讼时效期间经过。另外，承担连带补缴出资责任的足额出资股东承担了补足出资的连带责任后，对瑕疵出资股东享有追偿权，该追偿权为债权请求权，应适用诉讼时效的规定，其起算点应从该足额出资股东承担缴纳出资的连带责任之日起算，实践中应注意与出资请求权的诉讼时效予以区别。第二节瑕疵股权转让后股东的资本充实责任一、瑕疵股权转让后补缴出资义务主体的论争作者认为，股权转让的标的系公司股权而非股东履行出资的义务及其违反责任，股权转让法律关系与股东出资法律关系不属于同一法律关系。通过受让而成为股东者，其支付对价是纯粹的合同义务，对于公司资本是否充实没有影响；出让股东转让股份变现，并非抽走其投入公司的资产，而是从受让股东处获得相应的补偿，对于公司、对于公司的债权人、对于公司周围的社会秩序均无直接的负面效应。因此，未出资足额的股权，虽有瑕疵，但并不丧失其可转让性。瑕疵股权可以转让已成为理论和实务界的通说，唯对瑕疵股权转让后由原瑕疵出资股东还是受让股东承担补缴出资责任存有争论。有观点认为，注册资本是公司作为市场主体存在和运行的物质基础，股东的出资义务是公司法所要求的法定义务，存在出资瑕疵时，股东基于资本充实原则所应承担的民事责任具有主体专属性，不能因契约而转移，也不能因股权转让而免除。不管股权受让人是否愿意承担出资瑕疵的填补义务，都不能免除出资瑕疵股东在转让股权后继续承担因出资瑕疵而产生的民事责任。如果允许因转让股权而免除出资瑕疵股东的民事责任，将可能导致出资瑕疵股东与股权受让人恶意串通，利用股权转让逃脱本应承担的出资责任，从而损害了相关民事主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