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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1、论良知的呈现(程志华) 摘要:“良知”是否是“呈现”曾是20世纪初叶发生在熊十力与冯友兰间的一桩“公案”。 虽然二人对此有不同理解,但均未对自己所持观点展开论述。不过,作为熊十力弟子的牟 宗三却把这一 “公案”“牢记在心”,“从未忘也”。经过三十年的对比深思,牟宗三终 于证成了“良知是呈现”这一命题。牟宗三的论证分为三个方面:其一,“良知”可以颁 定道德法则;其二,“良知”可以保证道德法则实现;其三,“良知”“显现”于经验世 界。牟宗三的论证不仅具体化了熊十力的思想,而且也丰富了现代新儒学的内容。关键词:良知呈现现代新儒学Abstract: Xiong Shi-li argued with F

2、ung Yu-lan about the proposition “intuitiv e knowledge is present or not” at the beginning of 20th century. Although both of them had clear standpoint on it, none of them developed it detailedly. How ever, as Xiong s follower, Mou Tsung-san kept the question “firmly in mind” and achieved the proof o

3、f it. Mou thought that we had to justify three stateme nts before “intuitive knowledge is present” was concluded, which are: moral l aws are constituted by intuitive knowledge; moral laws are realized by intuiti ve knowledge; intuitive knowledge is present in the worldly world. Mou s achie vement no

4、t only detail the proposition “intuitive knowledge is present” put f orward by Xiong thirty years before, but also enriched the content of modern C onfucianism.Keywords: intuitive knowledge; present; modern Confucianism在20世纪初叶,熊十力在与冯友兰交谈时曾提出一个命题:良知是呈现。对于当时的情况, 牟宗三记载道:“三十年前,当吾在北大时,一日熊先生与冯友兰氏谈,冯氏谓王阳明所

5、 讲的良知是一个假设,熊先生听之,即大为惊讶说:良知是呈现,你怎么说是假设! 吾当时在旁静听,知冯氏之语底根据是康德。而闻熊先生言,则大为震动,耳目一新。” (牟宗三,1999,第153页)“良知是真实,是呈现,这在当时,是从所未闻的。”(牟 宗三,2005,第108页)这一命题不仅令牟宗三“耳目一新”,而且也令他“大为震动”。 于是,牟宗三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来理解、消化“良知是呈现”这一命题。“良知”是儒学中一个历史悠久的概念,这个概念最早是由孟子提出并使用的。孟子说:“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 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亲亲,仁也。敬长,义

6、也。无他,达之天下也。”(孟子尽 心上)孟子看到,一个人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爱父母,长大后也知道敬重兄长;而且这种 现象是具有普遍性的,它说明这些品质并非是后天学习所得的。孟子还说:“恻隐之心, 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孟 子公孙丑上)他认为,除了“亲亲”之“仁”和“敬长”之“义”卜,“辞让之心” 之“礼”与“是非之心”之“智”也都是人生来具有的道德品质和认识本能。进而,孟子 认为,“仁义礼智皆根于心”(孟子尽心上),“仁”“义”“礼”“智”的主宰 和本体在于“心”;而此“心”也就是“良知”,“良知”之发扬即可“尽心知性知天” (孟子尽心上)。不过

7、,孟子的论述至此为止,并未再做进一步的展开。这样,在 孟子提出“良知”概念之后的很长时间,儒家思想虽然有很大发展,但没有人专门讲“良 知”。北宋时期,张载只是提及“良知”概念,指出“诚明所知乃天德良知,非闻见小知 而已”(张载,第20页),将“良知”视为先天为善的“德性之知”,也未做进一步的深 入探讨。到了明代,王阳明才开始正视孟子所提出的“良知”概念,并给予了极大的丰富 和发展。不过,就王阳明的基本理路来讲,他对“良知”概念的建构是与程朱理学的“理”本体紧 密相关的。因此,要讨论王阳明的“良知”,得需要从程朱理学切入。我们知道,隋唐以 至宋代前期,理学之代表人物在汲取佛、道精华的基础上对儒学

8、进行了 “伤筋动骨”的改 造。这次改造不仅使儒学获得了空前发展,而且大大提高了其学术竞争力,从而改变了 “儒 门淡泊,收拾不住”的状况。之所以收到如此效果,原因在于理学的学术理路和现实功能。 从学术理路上看,理学在儒学史上第一次建构起了 “理”本体。从周敦颐经张载再至程、 朱,其理学的建立和发展过程就是“理”逐渐抽象化、普遍化即本体化的过程。在这一过 程当中,道德性的“理”经过抽象逐渐上升为超验的本体。“理”本体的建立对于儒学有 着重要的意义:它使儒学作为道德哲学有了本体论基础,从而不仅满足了儒学对本体的理 论需要,而且也使儒学因此变得“深刻”,不再受“浅薄”之攻讦。晋唐之间儒学曾受到 来自佛

9、、道所谓“浅薄”的攻讦,其重要原因就在于它缺乏本体论的支撑。从现实功能上 看,尽管“理”仍只局限于道德范阈而不是整个存在界的本体,但由于它与具体的道德伦 常规范相比已具有更大的普遍性,因此它对于现实社会生活具有了更强的解释力。其独特 的学术理路加上这种更强的解释力适应了现实政治的理论需要,使得程朱理学成为统治阶 级的意识形态。然而,“理”本体的建立在表现出如上积极意义的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暴露出其 自身的局限性:其一,“理”本体因局限于道德范阈,故在与佛、道的竞争中最终还是显 示出理论解释的无力和卫道行为的无奈。“理”本体由于只在道德范围内打转,故它对于 现实生活的解释力远不及佛、道之本

10、体。佛教之本体是“空”,道教之本体是“无”。“空” 也好,“无”也好,它们都超越出道德范阈因而具有更强的理论解释力。因此,随着道教 的复兴,尤其是中国佛教禅宗的兴盛,程朱理学受到了空前的冲击。其二,在强调“理” 的普遍性的同时瓦解了个体的主动精神。如前所述,“理”本体的建构是一个抽象化、普 遍化的过程,这一过程虽有其积极效果,但也带来了相当严重的消极意义:在“理”所代 表的普遍性被强调的同时,承担道德建设责任的个体主体的责任感和主动性被边缘化了。 因而,“理”本体在一定意义上表现为“受体精神”而不是“主体精神”的建立。其三, 意识形态化使得程朱理学渐渐背离了学术的“游戏规则”。任何事情都有一定

11、的“游戏规 则”,“游戏规则”是一切事情的“生命保障”。学术的“游戏规则”是相对的社会独立 性和社会批判性,是自由探讨、平等对话和互相辩难。随着意识形态化程度的加深,程朱 理学不仅失去了社会独立性,也失却了社会批判能力,而渐变为一种“专制之局”。“非 朱子之传义不敢言,非朱子之家礼不敢行”成为这种情形的绝好写照。基于这样三个方面 的原因,程朱理学自明中期开始表现出明显的衰退之势。在王阳明之前,陆九渊与朱熹之间在学术理路上曾有“尊德性”与“道问学”之争。“元 晦之意,欲令人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二陆之意,欲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 (朱亨道,第491页)朱熹主张“即物而穷其理”,即由博览

12、群书和对外物的观察入手来 启发内心的知识;陆九渊则主张“发明本心”以“先立乎其大者”,而不必多做读书穷理 的功夫。换言之,朱熹的“道问学”主张广闻博见,认为只要从外部世界和经典文献中彻 底求得“理”就可以致善达圣;陆九渊的“尊德性”则主张人的本心就是道德根源,只要 扩大、完善人的“本心”就能够致善达圣。朱、陆之间围绕着这两种理路展开了激烈的争 论与辩难。朱熹攻击陆九渊为“禅学”,陆九渊则攻击朱熹为“支离”。然而,其争论与 辩难最终并未取得一致意见,“道问学”与“尊德性”之争作为一种学术背景一直保留了 下来。到了明代,在程朱理学表现出明显衰退趋势的背景下,从程朱理学走出来的王阳明 在继承“尊德性

13、”理路的前提下,对程朱理学进行了 “偷梁换柱”式的改造。王阳明这种 “偷梁换柱”式的改造涉及诸多方面,但其核心则可归结于由“理”本体到“良知”本体 的升进。那么,“良知”本体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呢?“良知”本体与“理”本体又有哪些 异同呢?在王阳明看来,整个宇宙是一个价值物和意义存在。这是王阳明哲学思想的出发点和立足 点。这一方面是说,如果没有主体的认识活动,便没有天地万物的观念。另一方面是说, 如果没有主体,便不能赋予天地万物以意义。也就是说,宇宙不仅因为人而有了精神,而 且因为人而获得了价值和意义。基于这样一种前提,王阳明认为,宇宙作为被人理解了的、 被人赋予价值与意义的对象物,它就是人的精神

14、“创造”的成果。反过来说,人就是造化 天地万物的主体,整个宇宙的产生、发展和变化都只不过是人的精神的发用流行。而人的 这种精神,在王阳明,就是孟子所谓的“良知”。因此,王阳明认为,“良知”不仅是天 地万物的本源,而且也就是天地万物的本体。他说:“良知是造化的精灵,这些精灵,生 天生地,成鬼成帝,皆从此出,真是与物无对。”(王阳明,第278页)“人的良知,就 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无人的良知,不可以为草木瓦石矣。岂惟草木瓦石为然, 天地无人的良知,亦不可为天地矣。”(同上,第288页)很明业,“良知”不仅是道德 之本体,而且它作为一种精神性实体成为了万有的本体。也就是说,“良知”已是超越了

15、 道德范阈而成为整个宇宙的本体。王阳明所言“良知本体,原是无善无恶的”(同上,第3 15页)便是对此意的再次揭明。当然,“良知”作为宇宙本体,它必然可以作为道德价值 和道德行为的判准。王阳明说:“尔那一点良知,是尔自家底准则。尔意念着处,他是便 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着他做去,善便存,恶便 去。”(同上,第237页)这样,王阳明以价值和意义为切入点将“良知”本体建构起来。显而易见,王阳明对“良 知”的建构是在“道问学”与“尊德性”之争的学术背景下,基于克服“理”本体的局限 性而实现的:其一,“良知”不再仅仅是道德本体,而是由道德范阈走出来成为整个宇宙 的本体。

16、具体来讲,“良知”已超拔于“道德本体”而成为“实体本体”。“道德本体” 体现道德界,而“实体本体”体现存在界。因此,“实体本体”虽涵括“道德本体”,但 较“道德本体”更具有普遍性和抽象性。其二,“良知”挺立起主体性,把“理”本体所 代表的“受体精神”改造成一种“主体精神”。既然“良知”既是整个宇宙的本体,又是 道德价值的判准,所以无需遵循既存的道德规范和体认外在的“理”,而只需“培养良知” 即可。这样,“理”就变为了人的内在需求,人就可以自觉主动地去做维护纲常名教的圣 人。王阳明说:“认得良知头脑是当,去朴实用功,自会透彻,到此便是内外两忘,又何 心事不合一。”(同上,第280页)其三,王阳明

17、哲学作为一种民间学术,它化解了程朱 理学意识形态化所引来的弊端,因此使得儒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大放光芒”。梁启超 说:“王阳明是一位豪杰之士,他的学术象打药针一般,令人兴奋,所以能做五百年道学 结束,吐很大光芒。”(梁启超,第3页)由上述三个方面来看,“良知”是比“理”更 为合理的一个本体概念。基于学术理路的差别,学者往往将陆九渊和王阳明以“陆王”并称,列为心学一派,而将 二程与朱熹以“程朱”并称,列为理学一派。“程朱”与“陆王”分别代表着宋明理学“道 问学”和“尊德性”之两大学术理路。这两种学术理路反映着宋明理学内在的理论冲突与 张力。不过,从一定意义上讲,恰是这种冲突和张力成为宋明理学继

18、续发展的动力。因此, 宋明理学的脉络在经历了清代学术的异化之后仍一直迁延至现代。从形态上讲,宋明理学 之“道问学”的脉络主要表现为冯友兰的“新理学”,“尊德性”的脉络首先表现为熊十 力的“新唯识论”。“新理学”与“新唯识论”之间的争论表现为很多方面,但关于本体 方面的争论无疑是其争论的焦点。熊十力认为,哲学的根本在于建立其本体,因为本体是实有的,不是虚幻的。他说:“当 知宇宙自有实体,万化万变谓一切行。不是凭空幻现。”(熊十力,2006年,第64页)在 熊十力,这个“本体是万理赅备之全体,而无有一毫亏乏的。如其有所亏乏,便不成为本 体。须知本体是圆满至极,德无不全,理无不备。”(熊十力,198

19、5年,第536页)那么, 这样一个“圆满至极”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呢?他认为,本体虽可以不同的层面加以解释, 但主要有两个方面的特征:其一是“体无差别,用乃万殊”(熊十力,2006年,第102页)。 也就是说,本体是绝对的、惟一的,但这绝对、惟一之本体显现为万物,而万物又都体现 着本体。其二,本体是不可分的“全体”,人与天地万物须具有同一本体。也就是说,本 体是不可分割的,万物之本体是同一个本体,而不是对一个本体的“分有”。对于这样一 个本体,一般“哲学家谈本体者,大抵把本体当做是离吾心而外在的物事,只凭理智作用 向外界去寻求”(同上,第25页)。然而,熊十力认为,这种“将本体当做外界独存的物 事

20、来推度者是极大错误。”那么,“ 本体非外在,当于何求。应答彼言:求诸己而已 矣。求诸己者,反之于心而即是,岂远乎哉?”(同上)事实上,就上述两个方面来看, 惟有人的本心既可以做到“体无差别,用则万殊”,又可以做到是不可分的“全体”。因 此,本体不是离人心而外在者,“万有本原与吾人真性元非有二,此中真性谓本心,以其 为吾人所以生之理则云真性,以其主乎吾身则曰本心。”(同上)人的“本心”就是宇宙 的本体,此本体就是王阳明所讲的“良知”。进而,熊十力认为,“现象与本体,为哲学上幽深复杂问题所在。”(同上,第127页) 不过,在熊十力,“万有皆大用流行之迹,是以不言现象而言用也。”(同上)他认为本 体

21、与现象即是中国传统哲学之体用问题。他说:“体无方所,无形象,而实备万理,含万 善,具有无限的可能。用者,言乎本体之流行,状夫本体之发现。”(同上)基于此,熊 十力反对将本体与现象割裂开来,而主张“体用不二”。对此,他认为以大海水与众沤作 喻解释最为方便。他说:“体,喻如渊深渟蓄之大海水。用,喻如起灭不住之众沤。曾航 行海洋者,必见大海水全现作众沤,不可于众沤外别觅大海水;又众沤各各以大海水为其 体,非离大海水而各有自体。总之体用,本不二而究有分,虽分而仍不二。”(同上, 第128页)熊十力认为,“体”是对“用”而得名,“体是举其自身全显为万殊的大用”(同上,第87页),“体”外无“用”,故没有

22、离“体”之“用”;“用”只对“体”有 意义,它是“本体之流行”,“用”外无“体”,故不可离“用”觅“体”。因此,离“用” 而言“体”或离“体”而言“用”都是不正确的。熊十力进一步认为,对此体用不可作静 态理解,而只可在“流行”之中理解之。他说:“就用而言,则大用流行决不单纯,必有 两方面曰翕曰辟。”(同上,第128页)此即是说,“良知”之“用”以“翕”、“辟” 二极来表现:“翕”为摄聚凝固之趋势,“辟”为刚健自强之力量,二者相互作用,便创 造了宇宙天地万物。“体用不二”为熊十力论定“良知是呈现”提供了直接的依据:“良知”之体是大海水, 而“良知”之用是众沤;众沤以大海水为体,而大海水则以众沤为

23、表现。“本体显为大用 流行,而乾坤则是大用流行。”(同上,第13页)因此,熊十力说:“良知是真真实实的, 而且是个呈现,这须要直下自觉,直下肯定。”(参见牟宗三,生命的学问,第108 页)不过,对此的把握需要依着“性智”来进行,而不可依着“量智”来进行。所谓“性 智”,“即是自性的明解,此中自性即目本体”(熊十力,2006年,第23页)。也就是说,“性智”乃本体“自己底觉悟”(熊十力,1985年,第249页)。所谓“量智”,“是思 量和推度与简择等作用,能明辨事物之理则及于所行所历简择得失故,名为量智,亦名理 智。”(熊十力,2006年,第24页)基于上述“体用不二”的思想,熊十力认为,“性智

24、” 是“量智”的本体,“量智”是“性智”的发用,是“性智”依官能的显现。因此,“量 智” “只是一种向外求理的工具。这个工具,若仅用在日常生活的宇宙即物理的世界之内, 当然不能谓之不当,但若不慎用之,而欲解决形而上的问题时,也用他作工具,而把本体 当作外在的境物以推求之,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熊十力,1985年,第254页)。熊十力 的意思是说,“量智”只能认识作为“众沤”之具体事物,而不能认识作为“大海水”之 事物本体。推而开来,哲学所凭藉的是“性智”,而科学所凭藉的是“量智”。如果凭藉“量智”去推求本体,就会陷入“戏论”,当然就不可能把握“良知是呈现”之真义了。冯友兰却不同意“良知是呈现”

25、的说法。在“道问学”与“尊德性”之争的背景下,冯友 兰与熊十力不同,他继承的是“道问学”的理路,他认为中国哲学的主流不是心学而是理 学。在这样一种背景下,冯友兰认为,“良知”并不是天地万物的本体,而唯“理”才是 天地万物的本体。那么,何谓“理”本体呢?冯友兰说:“凡事物必都是什么事物,是什 么事物,必都是某种事物。有某种事物,必有某种事物之所以为某种事物者。借用旧日中 国哲学家底话说:有物必有则。”(冯友兰,贞元六书,第844页)可见,“理” 是指事物之所以存在者,或者说,“理”是事物存在的本质和根据。那么,“理”是如何 作为事物的根据的呢?他说:“事物的存在,是其气实现某理或某某理的流行。”

26、(同上, 第848页)冯友兰认为,凡实际存在的事物皆有所“依照”和“依据”。其所“依照”者, 即是“理”;其所“依据”者,即是“气”。也就是说,所有事物都是由“气”生成的, 但“气”是被“理”所规定的。或者说,“气”所提供的仅是生成事物的“质料”,而“理” 所提供的是生成事物的“形式”即本质。在此基础上,冯友兰区分了 “真际”和“实际” 两个世界:“真际”是指逻辑上先于客观事物而存在的“理世界”;“实际”是指标志客 观事物存在的“器世界”。他主张,“实际”不能脱离“真际”,因为“真际”比“实际” 更根本。这样,冯友兰通过树立“理”本体而否认了“良知”的本体地位。那么,在冯友兰,“良 知”具有什

27、么样的内涵呢?他说:“陆王学派用简易的方法,诉诸每个人直觉的知识,即 良知,也就是各人本心内在的光明。”(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第二版,第273 页)冯友兰认为,“良知”只不过是一种知识而已,虽然它是一种特殊的知识,即“直觉 的知识”。因为“良知”只是一种知识,所以它只可以“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而“不 能告诉我们怎么做”,即“良知”不存在“流行”或“呈现”的问题。他说:“良知所直 接知道的是我们意志或思想的伦理方面。它只能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但是不能告诉我们 怎么做。要知道在一定情况下怎么做我们应该做的事,王守仁说还必须根据实际情况研究 实际做法。可是后来他的门徒发展到似乎相信,良知本身能够告

28、诉我们一切、包括怎么做。 这当然是荒谬的,陆王学派的人也确实吃尽了这种谬论的苦头。”(同上,第273-274页) 而且,既然“良知”是一种知识,按冯友兰的理解,它就必须来源于经验。他说:“我们 是人,人的知识,都是从经验中得来底。哲学始于分析、解释经验,换言之,即分析 解释经验中之实际底事物。由分析实际底事物而知实际。由知实际而知真际。”(冯友兰, 贞元六书,第12-13页)然而,由对经验的逻辑分析并不能证明“良知”的真实存在。他说:“阳明知行合一之说,在心理学上,实有根据。不过其所谓知,意多指良知,而良 知之有无,则心理学不能定也。”(冯友兰,1961年,第953页)这样,连“良知”之有 无

29、亦不能确定无疑,因此只能说“良知是一个假设”了!不仅如此,冯友兰也不完全赞成熊十力的“性智”与“量智”思想,他提出了另一套哲学 方法。他认为,其“新理学”之所以是一种“最哲学的形上学”,原因就在于它运用了 “最 哲学底形上学的方法”。(冯友兰,贞元六书,第864页)这些方法主要有两种:一 是“正的方法”,即逻辑分析方法,是指以理性思维对形上学命题、范畴进行分析、总结 的方法。二是“负的方法”,即中国传统哲学中的直觉体认方法。他说:“真正形上学的 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正底方法;一种是负底方法。正底方法是以逻辑分析法讲形上学。负 底方法是讲形上学不能讲。讲形上学不能讲,亦是一种讲形上学的方法。”(同

30、上,第86 9页)从表面上看,这两种方法与熊十力思想有相似之处:“正的方法”相似于“量智”,“负的方法”相似于“性智”。然而,对于这两种方法的关系,冯友兰却迥异于熊十力。他说:“一个完全的形上学系统,应当始于正的方法,而终于负的方法。如果它不终于负 的方法,它就不能达到哲学的最后顶点。但是如果它不始于正的方法,它就缺少作为哲学 实质的清晰思想。”(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第二版,第295页)冯友兰所强调的是“正的方法”,他以“正的方法”为“负的方法”的基础和前提;熊十力所强调的则是“性 智”,主张“良知”需以“性智”来把握,而绝不以“量智”来认识。依着这样一种方法 的逻辑,由于对“正的方法”的过于

31、强调,加上他认为知识必来源于经验,故冯友兰在否 定“良知”本体的前提下,完全否定了熊十力“良知是呈现”的命题。三在现代,“尊德性”的理路不仅表现为熊十力的“新唯识论”,后来还表现为牟宗三的“道 德的形上学”。站在“尊德性”的理路下,牟宗三则坚决反对冯友兰对“良知是呈现”的 否定,他对于冯友兰的观点一一进行了批驳。他认为,冯友兰虽深受康德思想的影响,但 并没有完整地理解康德,其观点存在着三个方面的问题:其一,冯友兰将“良知”仅仅视 为一种知识,而事实上“良知”是天地万物之本体。之所以如此,在于冯友兰没有看到“理” 本体的局限性,亦没有看到“良知”本体的合理性。他主张:“这不只说明道德之可能, 同

32、时说明一切存在都以良知为基础。道德是说应当,故一决定,便有行为出现,良知一决 定,便要实践,由不存在而至存在;由此扩大,宇宙万物亦如此。故良知不只是道德底基 础,亦为现实存在之基础。”(牟宗三,2003年,第27卷,第214页)其二,冯友兰将知 识限定在“经验层”,而实际上知识应扩大到“超越层”。牟宗三说:“心思只停在经验 层上、知识层上。只认经验的为真实,只认理智所能推比的为真实。这一层真实形成一个 界线,过此以往,便都是假定,便都是虚幻。人们只是在昏沉的习气中滚,是无法契悟良 知的。”(牟宗三,生命的学问,第108页)之所以如此,在于冯友兰没有看到除了 居于“经验层”的作为“事实界”的“实

33、际”与“真际”之外,还存在着居于“超越层” 的“价值界”。其三,冯友兰虽肯认了两种哲学方法,但他认为“负的方法”须以“正的 方法”为基础和前提,故实际上是取消了 “负的方法”。冯友兰说:“人必须先说很多话 然后保持静默”(冯友兰,1996年,第295页),通过“说很多话”这种“正的方法”然 后才可知道有“静默”的“负的方法”。牟宗三则认为,这个“静默”的“负的方法”其 实与“正的方法”并无关系,二者是独立的两种方法。因此,他说:“只限理解于通过 条件底方式,于概念思考底理性,以之来证成自由本身之绝对必然性为不可理 解,因而遂说自由只是一假说,这是很不恰当(不相应)的思考方式,很不相干的无意义

34、的赘辞。”(牟宗三,1999年,第137页) 当然,牟宗三批评冯友兰并不是目的,他的目的在于阐明自己的思想。牟宗三继承熊十力 的思想,坚定地认为“良知”是“呈现”的。那么,“良知”为何是“呈现”呢?牟宗三 认为,要证成“良知是呈现”的命题,首先要证成道德法则是由“良知”颁定的。这是一 个前提。如果没有这个前提,“良知是呈现”便无从谈起。依康德之见,以前的哲学家总 是将道德法则建立在“自由意志”之外的因素上。这些因素包括“经验的”和“理性的” 两类:所谓“经验的”一类是指将道德法则建立在生理的或心理的基础之上;所谓“理性 的”一类的是指把道德法则建立在“圆满”的理念基础之上。“圆满”的理念又包括

35、两类: 一类是本体论的圆满理念,指对于本体圆满的追求;另一类是神学的圆满理念,指对于神 学观念或实体圆满的追求。康德认为,无论上述哪一类情况事实上都无法颁定真正的道德 法则,因为它们都处于“自由意志”之外因而属于“道德他律”;而真正的道德法则只能 是基于“道德自律”的原则建立在“自由意志”的基础之上。在康德看来,人作为有理性 的存在,除了可以“为自然界立法”外,完全有理由在道德界充当“立法者”的角色。他 说:“每个有理性的东西,在任何时候,都要把自己看作一个由于意志自由而可能的目的 王国中的立法者。”(康德,第54页)也就是说,道德法则应该是一切有理性者的存在自 己为自己确立的法则。显而易见,

36、在康德,自由意志是阐明道德自律的关键。那么,人是否真得具有“自由意志” 呢?康德认为,由于“自由意志”与“上帝”和“灵魂”一样处于“本体界”,我们无法 知晓它们的真实情况,只能把它们作为“设准”来看待。但是,不能知晓它的真实情况并 不意味着它不可以被思考。而思考的结果是,“由道德法则底普遍性与必然性逼至意志底 自律,由意志底自律逼至意志自由底假定。”(牟宗三,1999年,第113页)意思是说, 道德法则必然具有普遍性与必然性,这一点是毫无疑义的;这种普遍性和必然性源自“意 志自律”;而要真正做到“意志自律”,就必须具有独立于“自然因果性”的“自由意志”。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自由意志”,就不会

37、有“道德自律”;没有了 “道德自律”,也就 不会有普遍必然的道德法则。对于其间的逻辑关系,康德说“为了把自己想成在目的序列 中是服从道德规律的,我们认为自己在作用因的序列中是自由的。反过来说,我们由于赋 予自身以意志自由,所以把自己想成是服从道德规律的。”(康德,第74页)可见,在康 德,虽然人为什么具有“自由意志”及“自由意志”的真实情况我们无从知晓,但“自由 意志”颁定道德法则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对于康德“道德自律”的思想牟宗三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说:“康德将属于他律性的一切 道德原则,或是属于经验的,由幸福原则而引出者,或是属于理性的,由圆满原则而引出 者,尽皆剔除,而唯自意志之自律以观道

38、德法则,这在显露道德性当身之体上说(这 是关于道德理性的第一义),可谓充其极矣。”(牟宗三,1999年,第112页)在此,牟宗 三不仅看到了康德思想的价值,而且也看到了康德这一思想与儒家思想的相契。他说:“康 德之所以能和儒家接头,是因为他讲意志的自律。这个扭转很重要,也是中国人所赞成的, 因为儒家属于这个型态,一看就能了解。在西方,康德费了大力气,还不一定能扭转过来。 但是康德说得很清楚明确,不管是以上帝的意志作根据,抑或是以圆满或幸福作根据,都 是意志的他律。意志的自律是必然的、不可争辩的,讲道德非如此不可。这点儒家早就看 到了。”(牟宗三,中国哲学十九讲,第340页)在牟宗三看来,“康德

39、之所以能和 儒家接头”,根本原因在于康德的“自由意志”与儒家的“良知”是相通的。他认为,“自 由意志”在康德哲学中的基础地位即是“良知”在儒学中的地位,而且,康德的“自由意 志”完全可以收摄并升进为儒家的“良知”,因为“自由意志”既可以看作是“良知”的 本质属性,也可以直接视为“良知”本身。既然如此,康德之“自由意志的自我立法”就 可转进为儒家之“良知的自我立法”。这样,牟宗三通过康德的思想解决了“良知”颁定道德法则的问题。然而,在牟宗三看来, 要证成“良知是呈现”的命题其次还必须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即,“良知”不仅可以颁定 道德法则,而且还具有实践理性的“动力”以保证道德法则的实现,因为他认为

40、“呈现即 实现”(牟宗三,2003年,第9卷)。如上所述,冯友兰对此持否定态度,他认为“良知” “不能告诉我们怎么做”。这其中蕴含的意思是指“良知”不具有保证道德法则实现的“动 力”,因此不存在“良知”“流行”或“呈现”的问题。牟宗三认为,实际上这一点在儒 家是不成问题的。他认为,在儒家,“良知”是一个创生的实体,这个创生的实体既是“理” 又是“心”。当然,“理”作为一种普遍必然的抽象原则并不具有“活动性”,而惟“心” 才具有“活动性”,因此,在“良知”中起创生作用的不是“理”,而是“心”。换言之, 是“心”使得“良知”有了 “活动性”。进而,牟宗三认为,“良知”因为有了“心”义 而有了 “神

41、义”;有了 “神义”,“良知”就成为了 “神体”。既然“良知”是一个生动 活泼的“神体”,那么它就必然能滋生道德,产生善行。牟宗三说:“儒家之天命不已的 道体就是创生万物,乾元就是最高的创造原理。所以儒家看天地之道,是天地之道, 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这就是创造,创生万物。”(牟宗三,中 国哲学十九讲,第91页)作为“心”“理”合一的创生实体,“良知”自然地具有保证道德法则实现的“动力”。 不过,牟宗三认为,要证成“良知是呈现”,最后还必须证明“良知”能够在经验层面“呈 现”,否则,仍不可谓“良知”是“呈现”。那么,“良知”是否在经验层面“呈现”呢? 牟宗三的答案是肯定的。他

42、认为,“良知”是生活世界中普遍存在的经验事实,也就是说, “良知”“呈现”于经验世界这一点是生活本身已经解决了的问题。在牟宗三,“良知” 的“呈现”也就是“良知”的“感通与觉润”,而所谓“感通与觉润”就是以“不安不忍 悱恻之感这种觉去润生一切,如时雨之润”(牟宗三,2003年,第20卷,第249页)。“良知”可以随时“感通与觉润”,这就表明“良知”不是一个抽象的超越之体,而是“一 个随时在跃动的活动”之体。(同上)牟宗三认为,在日常生活中,“恻隐之心”、“羞 恶之心”、“于心不安”、“于心不忍”等等绝不仅是使用频繁的道德词语,而且也是生 活中大量存在的道德经验。也就是说,这些道德经验的存在证明了“良知”本体“不是一 个孤悬的、假设的绝对而无限的物摆在那里”(同上),而是“一个随时在跃动的活动” 之体。(同上)而且,在牟宗三,正是这种“跃动”沟通了 “形而上”的“本体界”与“形 而下”的经验世界即“现象界”。牟宗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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