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问题的探索

1、20世纪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问题的探究摘要：中国近代史作为20世纪中国历史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学科，是中国近代社会转型和学术转型的产物。在几代学者探究、争鸣的根底上，确立了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大约110年的中国历史作为中国近代史学科的研究对象。这种认识，是在马克思主义根本原理指导下得出的，是以对近代中国的社会经济形态与近代中国的社会性质的考察为出发点的，是符合近代中国历史进程的科学的学科体系。运用现代化理论研究近代中国的历史，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简单地以现代化范式替代革命史范式，未必是正确的考虑方向。近代中国的时代基调是革命，中国近代史上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思想、社会变迁，以及中外关系的处理，

2、区域开展，少数民族问题，阶级斗争的状况，无不或多或少与革命的进程相联络。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只能在“革命史范式主导下，兼采“现代化范式的视角，更多关注社会经济的开展与变迁及其对于革命进程的作用，使“革命史范式臻于完善。这是我们今天需要努力的。关键词：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革命史范式现代化范式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百年来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回忆20世纪对于中国近代史研究来说，是开端的世纪，是转型的世纪，是创新的世纪，也是收获的世纪。中国近代史研究是20世纪中国历史学的一个重要分支。20世纪中国历史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转变到社会主义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0世纪中国近代史研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从传

3、统中国历史学中别离出来，3040年代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效劳的、代表统治阶级利益的资产阶级倾向的中国近代史研究占统治地位，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近代史研究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中产生，新中国建立以后，马克思主义的中国近代史研究逐渐占了主导地位。最近半个世纪以来，中国近代史研究获得了很大成绩，首先是学术地位发生了根本变化。半个世纪以前，中国近代史研究在中国历史研究中是不被看重的，新中国成立后，中国近代史研究成为显学，不仅对中国历史学的开展做出了奉献，而且在对人民群众的爱国主义教育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半个世纪以来，在中国近代史的分期、中国近代史的根本线索与革命高潮、中国近代史的学科对象与指导思想等各方面，

4、学术界作了广泛而深化的讨论，有不少分歧意见。总结20世纪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开展趋势，研究中国近代政治文化转型对中国近代史学科开展的意义，阐述在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总体把握中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理论指导的成败得失和分歧，对于整合和提升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学术程度，对于指导新世纪的中国近代史研究会有积极意义。中国近代史是一门与现实政治和社会关系亲密的学科，对中国近代史抱有何种看法，会影响到对中国社会将来开展的看法。全面回忆总结20世纪中国近代史研究，对于发挥中国近代史对中国社会主义建立的理论指导和历史借鉴作用有着一定的现实意义。中国近代史研究作为20世纪中国历史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出现，是中国近代社会转型的

5、产物，也是中国近代学术转型的产物，受到国外史学包括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其他种种资产阶级史学观的重大影响。20世纪中国近代史研究经历了萌生(20世纪初30年代)、兴起(20世纪30年代新中国成立)、开展(新中国成立文化大革命)、停滞(文化大革命期间)、繁荣(改革开放2000年)几个阶段。在兴起时期，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的马克思主义学派开场出现并挑战那时占主导地位的近代史研究。在开展时期，国家建立涉及近代史研究的专门研究机构，各大学历史系设置近现代史教研室，近代史学界结合研究中国近代史学习唯物史观，马克思主义指导研究中国近代史成为主流，中国近代史学科成为学术研究中的显学。在繁荣阶段，近代史学界拨乱反正

6、，纠正了学习马克思主义过程中的教条主义、形式主义倾向，出现了用现代化的理论和方法研究中国近代史的主张和理论，研究领域大大拓宽，研究专题大大加深；同时又出现了淡化意识形态、轻视唯物史观、轻视阶级分析方法的倾向。所有这些，都需要认真加以总结，并针对各个时期的学术潮流进展分析，提出看法和建议。中国近代史研究不能脱离政治，又不等同于政治，如何把握其中分寸，是总结以往的研究，提出今后研究方向的关键。本文研究百年来中国近代史研究中学科体系建立问题。这里讨论的不是各个历史时期有关中国近代史研究详细问题的进展，这种进展是非常宏大的，正是这种进展推动了我们对中国近代历史认识的深化，推动了我们对近代中国国情全面深

7、化的理解，推动了中国近代史学科的宏大进步；这里讨论的是建立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方面的演化和趋势，一门学问的学科体系是什么相貌，关系到我们对这门学科根本相貌、总体相貌的认识，关系到这门学科的学术性、科学性问题。通过这种研究与讨论，我们可以看到不同历史时期，不同政治倾向的学者是如何在建立中国近代史的学科体系的，看到中国近代史的学科体系的演化，以及它如何开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今后还可能开展到哪里去。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学科体系，主要是指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对象、研究对象所涵括的时间范围，怎样对待中国近代史的根本线索，建立这样的学科体系所必须使用的根本研究方法，以及研究工作中所秉持的根本的指导思想，等等。我们根据

8、这里所提示的线索，来分析20世纪里不同时期、不同历史背景下，学者们探究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的情况。21本文为2022年4月在西安陕西师范大学举办的中国史学界第七次代表大会而作，局部内容曾在会议上作过报告。本文撰写过程中得到了中国农业大学龚云博士的帮助，谨此致谢。2怎样对待中国近代史的根本线索,是讨论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时不可防止的话题。关于这个话题，20世纪80年代以还，学术界有着许多讨论，本人也曾撰文滥竽其间。对于这些讨论的根本状况，笔者亦曾著文加以检讨，请参见?50年来中国近代史研究的理论与方法评析?，?近代史研究?，1999年第5期；收入曾业英主编：?五十年来的中国近代史研究?，上海书店出版

9、社，2000年，第1-18页。又可参见笔者所撰?建国50年来中国近现代史根本问题关检讨及研究课题概述?，载?近在?(东京近邻),1999年12月,第36号。为节省篇幅，本文有关这个话题的讨论从略。转贴于论文联盟.ll.“革命史范式或者“现代化范式问题所谓“范式，是近些年从美国学术界传过来的概念，是美国的学者们在反省他们的中国近代史研究时提出来的。它大约是指研究中国近代史过程中所遵循的某种标准。在一定意义上，这里所谓“范式与本文所说的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有相近似的地方。中国近代史作为中国历史学分支学科，从20世纪初一开场就是为了满足当时中国的救亡需要而出现的。在20世纪上半叶，对中国近代史的认识与

10、当时中国各种政治派别的政治主张有极大的关系。中国近代史研究是直接为了答复“中国向何处去这一近代中国历史变迁的主题而产生的。对“中国向何处去这一百年中国主题的答复，是现代化，还是革命，还是保持传统政治的情况下进展社会改进，不仅决定于近代中国的客观历史进程，也与对近代中国的客观进程的历史考虑相关。因此，对近代中国历史的考察，不仅是认识历史进程的过程，也是现实的社会改造理论的过程。通史著作常常是史学领域总体程度最典型、最充分的反映，也是史学体系建立的标志。20世纪30-40年代出版的中国近代通史代表著作有：李鼎声的?中国近代史?、陈恭禄的?中国近代史?、蒋廷黻的?中国近代史?，范文澜的?中国近代史?

11、上编第一分册、胡绳的?帝国主义与中国政治?，等等。这些近代通史著作大体可归结为两种中国近代史体系：一种是将中国近代史视为在西方冲击下走向近代化的历史，可称之为“近代化现代化体系，或者“现代化范式，以蒋廷黻的?中国近代史?为代表；一种是把中国近代史视为帝国主义入侵及中国变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过程和中国人民对抗外来侵略的过程，可称之为“革命史体系，或“革命史范式，以范文澜的?中国近代史?上编第一分册为代表。“革命史范式是近些年来学术界颇为弥漫的一种说法，提出者的本意含有否认这种学术体系的意味。中国近代史研究中学术范式转换问题，学术界存在着不同的意见。考虑到“革命史范式这个提法虽然不是很准确，但是

12、它反映了中国近代史学科体系的核心内容，且为许多学者所采用。在找到更为准确的提法以前，本文在讨论时也采用这个提法，当然不包含否认或轻视的意味。蒋廷黻认为20世纪30年代，中国的首要问题就是现代化，抗战建国的关键也取决于现代化，“为了加强中国对抗日本侵略的力量而实行现代化，这是蒋廷黻及其别人士支持南京国民党政府所献身的事业1。在蒋廷黻看来，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不是20世纪30年代才开场的，而是从鸦片战争西方开场侵略中国之后就提出的问题，是由外侮所激发的救国之道。近代化是近代中国的历史主题，中国近代化就是在与外部世界交往中，学习西方，摆脱中古的落后状态，全面地走上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变革之路，完成民族复兴

13、的使命。从这一观点出发，他以中西关系为中心，以近代化为主线，建构了他的中国近代史分析框架。蒋廷黻认为，近代中国的悲剧，肇因于嘉庆、道光年间的中国还处于中古世界：一是科学不如人，当时西方的科学根底已经打好，而我们的祖先还在那里做八股文，讲阴阳五行；二是西方已经开场使用机器，中国的工农业还维持着中古时期模样；三是西方民族观念已兴旺，中国仍死守着家族和家乡观念2。所以近代中国的根本问题就是走出中古，走向近代化。走向近代化，是贯穿全书的主线，也是他评价近代中国一切人和事的标准。蒋廷黻在1938年出版的?中国近代史?一书中，实际上提出了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现代化范式问题。在中国近代史研究中提出现代化问题，不

14、是没有一点新意，但是，在日寇深化国土，全国人民处在悲壮的抗战热潮中，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的现代化范式问题的提出，几乎得不到什么喝彩。3另一方面，蒋著在保卫大武汉的时候所提出的其他一些观点，比方对林那么徐的“民心可用的强烈批判，对抗战低调的提倡，等等，无异于对抗战热潮泼冷水，引起一些爱国主义者的批判。延安的中国共产党人曾专门著述?中国现代革命运动史?给予批驳。范文澜的?中国近代史?上编第一分册，实际上也是针对蒋廷黻在?中国近代史?中的观点而撰述的。范著把1840年以后的近代中国历史作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把1840-1919年的历史作为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历史，把1919年以后的历史作为新民主

15、主义革命时期的历史。范著?中国近代史?是完好地开拓“革命史范式的典型著作。从整体上来说，20世纪中国政治的演变对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演进影响最大。20世纪中国近代史研究的研究取向的变化，折射着20世纪中国社会历史本身的变迁，尤其是折射着100年来中国社会政治思潮的起伏涨落。纵观20世纪中国近代史研究，每一时期占支配地位的对中国近代史的总体判断，主要地不是来自学术本身，而是来源于对当时中国现状与将来走向的判断。每一时期的社会政治思潮、政治意识形态和普遍的社会政治心理，往往构成这一时期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学术话语和根本概念。这种学术话语所形成的学术气氛，规定和控制着中国近代史研究的方向，左右着中国近代史研

16、究“范式的命运。范著所创始的“革命史范式，在50年代以后得到标准和开展，成为很长时间里中国近代史学者所遵循的根本学术范式。当然，范著的缺点，也为此后的学者所注意。如：范著根本是一部政治史，或者说是一部革命史，根据主要历史事件作了纪事本末似的表达，有的地方史料根据缺乏，由于效劳现实斗争存在着简单地影射现实的现象，科学性缺乏。刘大年在主持郭沫假设主编?中国史稿?第四册时，认为1840至1919年近代中国80年的历史中，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里，帝国主义、中国社会各阶级的互相关系、他们的矛盾斗争各有特点。其中社会经济状况、阶级斗争、意识形态是结合在一起的，统一的。因此，新的著作要求根据历史演变的时间顺序讲

17、述事件；不只讲政治事件，也要讲经济基储意识形态，不只讲汉族地区的历史，也要讲出国内各民族在斗争中与全国的联络和互相关系。?中国史稿?第四册就注意到了政治状况、经济开展、思想文化、阶级斗争，以及汉族地区和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就是总结了建国以来中国近代史学科的理论建树和研究成果，加以概括和升华，给中国近代史的学科体系，或者说对革命史的学术范式作了新的概括和完善，进一步强调了近代史研究著作的科学性，强调了经济史研究对于打破近代史研究局限性的必要性。蒋廷黻在1938年提出现代化范式以来，经过了半个世纪，并无应者。20世纪50-80年代出版的通史一类的著作，大体上还是按照“革命史范式来写的。70年代末起，

18、由于国家确立改革开放、以经济建立为中心一个中心、两个根本点的方针，现代化事业成为国家和人民共同关注和进展的主要事业，这很自然影响到中国近代史研究者的视线，中国近代史研究中以现代化为主题的主张再次提了出来。1998年出版的?重新认识百年中国近代史热点问题研究与争鸣?是一本用新范式为指导撰写的近代史著作。在这部著作的总序中，作者写道：“这种新范式与旧范式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它更主要是从现代化的角度来对待、分析中国近代史，而不把中国近代史视为仅仅是一钞革命史，“以农民起义为主线的旧范式，是以革命夺权对抗斗争为时代精神的那一社会阶段的必然且合理的产物，“此时的时代精神已由剧烈的革命斗争转向现代化追求，尽

19、管为时嫌晚，这就为从现代化的角度来重新认识百年中国的新范式的出现和影响的不断扩大提供了先决条件。4这里的概括，主要是对所谓旧范式的概括是很不准确的，但是他所说社会的转型、时代的变换是学术范式转型的先决条件大体上是对的。这方面，下面还要分析。以现代化为主题研究中国近代史，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这个话题很快进入了中国近代史前辈研究者的笔下。1990年9月，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为纪念建所四十周年，举办了以“近代中国与世界为题的国际学术讨论会。声誉所长刘大年在开幕式上讲话，他说，近代世界的根本特点不是别的，就是工业化，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近代化。适应世界潮流，走向近代化，是中国社会开展的必然趋势。“如何

20、来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其核心，就是中国社会能否走向近代化。“近代中国没有实现西方那样的近代化，但它凭自己的力量翻开了走进近代化世界的大门。5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胡绳也应邀在这次会议上作了演讲。关于近代中国的近代化问题，他说了下面一大段话：近代中国并不是近代化的中国，不是一个商品经济兴旺，教育兴旺，工业化、民主化的国家。在近代中国面前摆着两个问题：即一、如何摆脱帝国主义的统治和压迫，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二、如何使中国近代化。这两个问题显然是亲密相关的。因为落后，所以挨打；因为不断地挨打，所以更落后。这是一个恶性的循环。以首先解决近代化问题为打破口，来解除这种恶性循环，行不行呢？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

21、国，一切工业救国、教育救国，以合法的途径实现民主化、近代化的主张都不能成功。致力于振兴工业、振兴教育的好心人虽然获得了一些成就，但并不能到达中国近代化的目的，不能使中国独立自强。不动摇原有的政治和社会秩序而谋务实现民主化的努力更是毫无作用。这些仁慈的愿望之所以不能实现，就是因为有帝国主义及其在中国的代理人的严重的阻力。首先解决民族独立的问题，是很困难的。要在非常落后的社会根底上，战胜已经在中国居于统治地位的帝国主义权力，当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历史经历证明，只有这样做，才能改变中国所面临的恶性循环的命运。就是说，只有先争取民族的解放和国家的独立，才能谈得到近代化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建立。

22、6刘大年、胡绳是力主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中国近代史研究的著名学者。这时候，他们都在考虑近代中国的民族独立与近代化的关系问题，他们有关近代中国的近代化问题的看法是大致相近的。1995年12月，胡绳为?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写了再版序言。再版序言特别提出三个问题，一个是阶级和阶级斗争问题，其次是对外开放问题，第三是可否以现代化问题为主题来表达和说明中国近代的历史。对于第三个问题，胡绳的答复是：“这种意见是可行的。胡绳认为：“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几代中国人为实现现代化作过些什么努力，经历过怎样的过程，遇到过什么困难，有过什么分歧、什么争论，这些是中国近代史的重要题目。以此为主题来表达中国近代历

23、史显然是很有意义的。71996、1997年，刘大年再次提起近代化话题。他说：“中国近代110年的历史，根本问题是两个：一是民族不独立，要求在外国侵略压迫下解放出来，一是社会消费落后要求工业化、近代化。两个问题内容不一样，不能互相替代，但又息息相关，不能别离。8“中国人民百折不回追求民族独立，最终目的仍在追求国家的近代化。1949年，毛泽东说：夺取全国成功，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是什么，那就是解决近代化问题了。他还说，民族独立与近代化毕竟是两个不同的问题，它们各有各的特定内容。“民族独立是要改变国家民族被压迫的地位，推倒半殖民地半封建统治秩序。从根本上说是要解决消费关系的问题

24、。近代化那么是要改变中国经济、文化落后的地位，要开展以近代工业消费力为主干的社会消费力。从根本上说是要解决消费力的问题。两个问题的内容不同，解决的方法也就不一样。人们无法来实现两个任务同时并举，或者毕其功于一役。9结论是只有先走革命的路，获得民族独立，翻开走向近代化的道路。两位去世未久的前辈学者的考虑，大体是相近的。刘大年坚持了自己一贯的意见。胡绳那么提出了以现代化为主题表达中国近代历史的问题。我注意到，有的学者已经明确提出现代化是中国近现代历史开展的主题。10有的学者认为用现代化史观考察鸦片战争以来的历史进程，不仅包纳了百年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而且涵盖了像戊戌变法这样的改革运动和其他众多

25、的社会变迁，这就比革命史观广泛得多，也较接近历史的真实。11显然，这位作者是希望，在考察近代中国历史时，用现代化史观取代革命史观。观察用现代化范式编著的假设干著作，对于现代化范式，大概有这么几种见解。一是主张用现代化范式取代革命史范式。前述?重新认识百年中国?表达了这种趋势。该书主张“一百年来的中国近代史其实是一场现代化史，试图用这种观点重新解释近代中国的历史进程。在这种范式下，洋务运动变成为“近代中国的第一次现代化运动12，戊戌维新运动的失败与变法派人士所作出的激进主义政治选择的失误有关，13义和团运动“貌似爱国，实属误国、祸国14辛亥革命的前提条件缺乏以成立，“完全是近代中国特殊历史条件下

26、革命志士鼓吹、争取的结果15，等等。这些用现代化范式重新审视过的观点是否符合历史的真实，已经有学者提出了讨论。16这里要指出：用现代化范式替代革命史范式，其结果，对近代中国历史进程的根本相貌的解释，与人们通常熟知的中国近代史知识完全相反，不能认为是正确的替代。一个主张研究中国近代的现代化进程的美国著名资产阶级学者费正清在他的?观察中国?一书中指出，“帝国主义的侵略使中国人民蒙受了耻辱，正是这种耻辱唤起了中国的民族主义并激发了二十世纪的中国革命，“革命是近代中国的基调，美国人要想理解这一点，必须首先要懂得中国的历史。17这是一个符合根本历史事实的观察，因此是一个正确的观察。费正清是一个生活在最先

27、提出现代化理论的国家的学者，而且并不反对采用现代化的研究方法研究中国近代史，他的结论何以与我们主张现代化范式的学者相差如此之远？是现代化范式出了问题还是我们主张此一范式的学者在运用中过于标新立异、不求甚解值得检讨？提出替代主张的学者，对革命史范式的否认并不符合事实。说“旧范式把中国近代史仅仅看作是一场革命史，“以农民战争为主线，显然是一种严重的歪曲。用“革命史范式写的中国近代史书，在一定的时代背景下，主要写了革命史、政治史，但是决不仅仅是革命史，更不是“以农民战争为主线。哪一本中国近代史书不写戊戌维新的历史呢，哪一本中国近代史书不写辛亥革命的历史呢，哪一本中国近代史书不写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

28、历史呢，难道这些都是“以农民战争为主线吗？哪一本中国近代史书不写洋务运动开场的近代机器工业的开展，不写近代资本主义经济的开展历史，不写清末统治阶级的内部状况，不写北洋军阀的历史，不写近代改进主义思想的开展，不写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在中国的传播？难道仅仅写了一场革命史吗？二是以现代化为视角研究中国近代史，或者说研究近代中国的现代化史。这种研究主题，与“一百年来的中国近代史其实是一场现代化史不尽一样，它并不追求以现代化范式替代革命史范式。它与胡绳所期望的似乎比拟切近。这类著作我们已经看到了几种，诸如?比拟中的审视：中国早期现代化研究?章开沅、罗福惠主编，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中国现代化史?第一

29、卷许纪霖、陈达凯主编，上海三联书店，1995年、?中国现代化历程?三卷虞和平著编，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年等等。这些著作，大体上是用经过中国学者改造过的现代化研究理论和方法，观察近代中国的历史，分析现代化事业在中国的迟滞、开展和曲折。这样的观察是有意义的，它使读者通过另一个视角看到了近代中国的历史。但是这样的观察和研究，也终究不能把一部完好的中国近代史呈如今读者的面前。在这种范式下，出现了一种包含论。它不是用现代化范式替代革命史范式，而是认为现代化范式可以包含革命史范式。包含论认为：“假如就完好意义上的现代化而言，反帝反封建的改革和革命应该包含在现代化进程之中。这是因为，反帝是为了争取国家独

30、立、建立平等互利的国际关系，以便合理地利用国外资源；反封建是为了争取民主、建立政府与社会的良性互动关系，更好地进展现代化的社会发动。所以反帝反封建的改革和革命既是现代化的一个组成局部和一种重要动力，也为现代化建立解决制度、道路问题，并扫除障碍。问题的关键是如何分析改革和革命的现代化意义。18假如可以把这种意见理解为包含论的话，那么，可以说，这种意见反映了中国学者对现代化理论的改造，反映了他们试图用现代化理论调和革命化理论的努力。因为发源自美国的原初现代化理论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含义的。现代化理论的最初提出者把自己的著作命名为“非共产党宣言，明显是挑战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的，不可能把革命包含在现

31、代化进程之中。20世纪末的中国学者对西来的现代化理论加以改造，使之适应于近代中国的开展情况，作出这样的努力是值得赞许的。这也许是现代化理论的中国化吧。但是，这种用现代化理论来解释近代中国的反帝反封建、解释近代中国的改进与革命的现代化范式，是否可以代替革命史范式来撰写中国近代史呢？胡绳曾经说过，至今尚未有以现代化为主题写出来的中国近代史，看过了上述列出的几部有关中国现代化史的著作后，我不能不说，胡绳的这句话至今仍未过时。这几部书，在解释近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方面是作了有益的工作的，但是还缺乏以提醒整个中国近代史的全部历程。因为近代中国历史的全部内容，不是现代化的进程所可以包容的。如今是否可以说，关

32、于现代化范式，大体上可以有两种理解。一种是以现代化的范式重新解释中国近代史；另一种是研究近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研究近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也可以从政治现代化的角度说明近代中国的改进与革命，但很难从历史进程的方向表达完好的近代中国的历史。可以认为，撰写近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和撰写中国近代的历史，是并行不悖的两种写作形式，其间并不存在互相替代的问题。从现代化的视角解读中国近代史，也不失为一个新的思路。但是现代化的视角假如不与革命史的视角相结合，仅仅用现代化理论提醒近代历史，也难以科学地复原历史的真实面目。胡绳在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特别提到：“以现代化为中国近代史的主题并不阻碍使用阶级分析的观点和方法。相

33、反的，假如不用阶级分析的观点和方法，在中国近代史中有关现代化的许多复杂的问题恐怕是很难以解释和解决的。19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这是至理名言。因为，要分析近代中国的现代化问题，就要分析“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几代中国人为实现现代化作过些什么努力，经历过怎样的过程，遇到过什么困难，有过什么分歧、什么争论，这些都是中国近代史中的重要题目。20在近代中国这样的阶级社会中，现代化的进程也是非常复杂的，并不是一个单线的开展。在中国，有资本帝国主义的现代化，有封建地主阶级的现代化，有民族资产阶级的现代化，由无产阶级追求的现代化，有孙中山主张的现代化，也有毛泽东主张的现代化。我们假如放弃了阶级分析的方

34、法，如何去分析这样复杂的社会现象呢？在讨论“现代化范式和“革命史范式的时候，有一个问题还要提出来，这就是“革命史范式是否就过时了呢？我认为没有过时。假如拿“革命史范式来套五千年的中华历史，或者套整个世界史，容或可以说有削足适履之病，假如拿来作为近代中国历史的学术范式，正好足履相适，所用甚当。这是由近代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特殊历史国情决定的，是由近代中国的历史实际进程所表现的，是由那时复杂的阶级斗争形式所规定的。批评者说：“旧范式，是以“革命夺权对抗斗争为时代精神的那一社会阶段的必然且合理的产物。从一定的意义说，这个批评是对那个时代的“时代精神的正确的肯定。从鸦片战争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那

35、110年历史，确是充满了革命、夺权、对抗、斗争的基调。经济的开展状况、文化思想领域的方方面面，中国和世界关系的处理，都受限于这个基调；用现代化理论的话语来说，那个时代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传统与现代性的冲突，现代化的酝酿和启动，现代化道路的选择，现代化的社会发动，等等，无不受制于革命、改进、夺权、对抗与斗争的基调。是革命、改进、夺权、对抗与斗争的基调，制约了现代化的进程，而不是现代化的进程带动了革命的进程。胡绳说“只有先争取民族的解放和国家的独立，才能谈得到近代化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建立，21刘大年说只有先走革命的路，获得民族独立，翻开走向近代化的道路，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也就是说，用革命的视角观察那个时代，用“革命史范式撰写近代中国的历史，比拟最符合近代中国的时代特征。所有这一切，并不因为今天社会的开展主题是社会经济而变化。时代变化了，今天社会开展的主要任务变化了，假如以今天变化了的社会开展的目光观察昨天的中国，以为昨天的中国也完全适应于现代化的研究方法，那么是一种误会。因为近代中国的时代基调是革命，从革命的视角审视，中国近代史上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思想、社会变迁，以及中外关系的处理，区域开展，少数民族问题，阶级斗争的状况，无不或多或少与革命的进程、革命事业的成败相联络。一部中国近代史，假如抓住了这个根本线索，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