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希特、黑格尔及卢曼的法律悖论观比较,法律逻辑论文

费希特、黑格尔及卢曼的法律悖论观比较,法律逻辑论文固然从德国古典哲学中的主体(subject)到德国二十世纪后期出色社会学家卢曼(NiklasLuh-mann)的系统(system)已经发生了问题框架的转换,但是对于悖论问题的考虑仍然成为贯穿从康德到卢曼的一条红线。哈贝马斯敏锐地发现了卢曼理论与德国古典哲学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不过,哈贝马斯一方面夸张了卢曼社会系统理论与德国古典主体哲学之间的一致性,以为卢曼的系统不过是康德、费希特、谢林和黑格尔等人主体的泛化;另一方面,哈贝马斯又忽略了卢曼的社会理论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真正联络:卢曼和古典哲学家处理的是同一个问题域,即悖论问题。充分展示卢曼的法律自创生理论(thetheoryoflegalautopoiesis)与悖论理论(thetheoryofparadox)之间张力的一个绝佳途径,就是把卢曼的考虑与德国古典哲学关联起来。卢曼很少直接讨论自个的悖论思想与德国古典哲学之间的关系,而更多把悖论理论的思想渊源指向当代神经生物学、系统论以及胡塞尔的现象学。但是,当我们仔细梳理从康德以来的德国哲学后还是能够发现,德国古典哲学家们试图解决的一个核心问题正是悖论(矛盾)问题,并且其成了卢曼法律悖论思想的一个隐秘源头。本文首先借助费希特对自我与非我的阐述以及黑格尔对费希特这个思想的评价,厘清德国古典哲学对悖论问题的连续考虑;在这里基础上,把费希特和黑格尔的思想与卢曼的悖论理论进行比照,这有助于开掘出卢曼法律自创生理论对现代思想史的真正奉献。一、卢曼的法律悖论问题卢曼曾经对法律悖论的隐藏和展开经过进行了具体的分解。卢曼以为,一旦把法律的合法/非法符码运用于法律本身时,就会导致法律本身卷入悖论和套套逻辑,但同时也会引起悖论和套套逻辑的展开,即去悖论和去套套逻辑。卢曼把悖论和套套逻辑展开的经过分解为以下步骤:1.法律就是法律,而不是其他东西,这构成了一个套套逻辑:合法的是合法的(legalislegal);2.通过引入一个否认,合法是非法(legalisillegal),套套逻辑变成了悖论。在社会系统中,这意味着合法与非法存在着不可切断的联络:假如当事人双方同属一个法律管辖时,对于一方当事人是合法的,对于另一方当事人就是非法的;3.通过一个进一步的否认,这个形式变成了矛盾的形式:合法不是不合法(legalisnotillegal);4.无论对于处于对(right)还是错(wrong)的位置的一方当事人,为了立足这种状态,就必须也存有一种时间维度和社会维度的视角。某个处于合法位置的人,同时也处于一个非法的位置,这是一个逻辑上禁止的矛盾陈述;5.通过设置条件,这个矛盾最终能够被排除,只要到了此时,套套逻辑才能被展开,悖论才能被解除。假如知足了法律系统纲要(programmes)所表示出的条件,合法就是合法,合法不是非法。在这个纲要化(programming)的水平上,即自我构造化(self-structuring)的水平上,系统能够面对时间性变异(temporalvariation),并由此独立于冲突的偶尔事件。假如把卢曼关于法律系统去悖论和去套套逻辑的展开经过与德国古典哲学中关于主体的自我展开经过联络起来,那我们会发现二者之间存在着令人惊讶的构造性对应。卢曼把法律悖论和套套逻辑的展开经过看成是经历了这样几个阶段:法律就是法律(合法的就是合法的)法律不是法律(合法的是非法的)法律不是非法律(合法的不是非合法的)。外表上,卢曼经历了黑格尔式的事物发展运动的三阶段辩证法。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在第三阶段,假如根据黑格尔的辩证法形式,应该是法律仍然是法律(法律在更高层次阶段上回归了自个),而卢曼此时却讲法律不是非法律。这个差异表示清楚,卢曼对悖论和套套逻辑的展开经过并没有通过正反合的否认之否认而到达对法律自我同一性的肯定,卢曼所要强调的是不断否认。在卢曼那里,悖论的展开经过已经取消了黑格尔的合题。卢曼在回应德国古典哲学中的问题性时,摆脱了古典哲学家们对世界统一性的迷恋。至今,还有很多法学家仍然沉迷于世界统一性的梦幻想象而把法律看成是改造社会的工具,但卢曼却坦然地成认了当代法律的自治性和偶在性。世界统一性隐含的意思是法律系统能够与社会其他子系统直接发生奠基于因果关系之上的互相作用。卢曼指出了这种直接互相作用的虚幻性或不可能性。在卢曼看来,法律从社会中疏离(alienation)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法律本身的存在,而且面对将来时间的法律是不确定的。这是一个重大的理论成就,而这一成就的逻辑基础就在于其对德国古典哲学中的悖论观的继承和超越。二、卢曼与费希特悖论观的比拟当我们把卢曼对法律悖论的考虑与德国古典哲学家们关于知识论的考虑进行并置比拟时,卢曼的理论奉献就会从德国传统思想资源的背景中获得更为清楚明晰的凸显,我们能够看到,卢曼在开掘德国传统思想资源的同时又超越了那些思想资源所划定的界线。下面,我们首先需要进入费希特和卢曼悖论观的比拟分析。当黑格尔讲费希特宣称哲学的任务是研究关于知识的学讲时,他指出了费希特与康德的关系,费希特仍然是在接续康德的思路回答知识怎样可能这个问题。费希特在其代表作(全部知识学的基础〕一书中,提出了奠定他的整个知识论哲学的三条原理。费希特以为,知识学的第一条原理是自我设定自个,整个原理是绝对无条件,是不证自明的,是本原行动的第一个阶段。费希特以为,这条原理能够表示出为A=A的逻辑表示出式,这个表示出式对任何有正常理智的人来讲都是清楚明白的。A=A的关联是由自我设定的,对此进行判定的也是由自我进行的,所以,在这个表示出式之中有某种东西永远是本身同一的,这种本身同一的东西讲到底就是自我意识。在自我的直观之下,A=A就是我是我,而且我是我的自我设定自个是以自个本身为根据的一种直接的设定,所以是绝对无条件的。从这里能够看出,费希特的自我既是认识者,也是认识的对象,它比一切存在和事实优先,是最初始设定的东西,是无意识的意识,是早于一切经历体验的先验。在费希特的知识学演绎经过中,自我设定自个这个行动建立了一个绝对无条件的和不能由任何更高层次的东西规定的绝对自我,这是古典公理化方式方法中的正题,强调的是同一性。与此相对照,卢曼把费希特的A=A的逻辑公式代换成法律=法律。卢曼以为,法律系统去悖论的第一步是法律系统的沟通操作起始于一个套套逻辑,即法律就是法律,或者合法的就是合法的,这是一个同义反复的、空洞的句式,卢曼称之为套套逻辑。套套逻辑总是基于一个二元观察图式:事物就是其所是。套套逻辑伴随着悖论并存在于观察之中:套套逻辑是没有区分的区分,这相当于费希特所讲的A=A的无条件性,套套逻辑否认了区分所产生的差异,套套逻辑因而阻碍了观察,套套逻辑使得法律系统不能在本身的沟通中看到法律既是合法的又是非法的悖论。卢曼关于套套逻辑的观点与哈特法律理论中的内在的观点一样,哈特以为,法庭或其他机关的官员在确认一个法律制度中的某个详细授予或者剥夺权利的决定时,对于未曾言明但是具有本质约束力的成认规则持一种内在观点,一旦这些运用法律的官员从内心接受了法律的内在陈述(internalstatement),他们对待成认规则的态度就是成认法律的合法性权威,是把经过成认规则认可的法律表示出为这就是法(Itisthelawthat)。对于卢曼来讲,套套逻辑就像悖论一样是反思系统同一性的方式,套套逻辑阻碍了对系统运用合法/非法二元符码的观察。这使得法律系统从系统陈述的外在有效性中独立出来,实现了自治,这种类型的自治是自创生系统的一个基本属性。费希特知识学的第二条原理是自我设定非我,这是本原行动的第二个阶段。这条原理能够表示出为-A不=A的逻辑表示出式,它出现于意识在观察外部世界的经历体验事实的专注状态中,此时,世界对象对于意识来讲是不容置疑的。从自我设定自个到自我设定非我之所以可能,是由于自我和非我具有内在的同一性,在这里,自我设定了两个具有同一性的自我(即非我也是自我),第二个自我(即非我)的设定相对于第一个自我的设定而言,是自我的一种对设(Entgegensetzen)。由于自我原初是直接被设定的,与自我相反或相对立的东西就只能是非我,这样,知识学的第二个原理在形式上是无条件的,但在本质上则是有条件的。在-A不=A的表示出式中,由于-A是对设的产物,它在本质上是被A规定的,假如要知道-A的内容,首先必须认识A的内容。费希特的第二个原理是反题,在自我设立自我的对立面非我的同时,这个原理一方面是个矛盾命题,另一方面它又强调非我等于自我的同一性,进而为绝对的统一提供了对象,这条原理的本质就是要从世界本原的绝对自我去推演外部世界。与此相对照,卢曼提出了A=-A(注意,稍稍不同于费希特的-A不=A)的悖论性公式,在运用于法律社会学时,卢曼把这个公式填充为法律是非法律,或者合法是非法。假如停留于法律就是法律的阶段,法律就只能是空洞的自我循环,这种情形下,法律规则处于单纯递归和简单自我指涉的状态,法律系统就不能找到稳定的本征值(eigenvalue)。为了使法律具有继续沟通的刺激,法律系统就必须通过异化(外化)寻找稳定点。法律需要指涉到法律外部的刺激,比方政治系统、经济系统和宗教系统中的那些沟通,这些系统随时会出现难以抑制的冲突,包括权利滥用、市场违规和信仰冲突等等,法律系统为了本身的持续沟通就必须经历外化的经过,即把这些社会冲突转换为法律问题,进而也防止了那些法律之外的社会子系统的毁坏灭亡。正像卢曼法律理论的出色阐释者托依布纳(GuntherTeub-ner)指出的那样,相应的外化发生在法庭诉讼中,为了避开自我毁坏灭亡,诉讼的规范创制动力指向了外部权威,指向立法者、订约双方、市场、正式组织。异化的回报是对于生产体制(productionregimes)而言相对稳定的构造,以及对于法庭诉讼的决定标准。费希特知识学的第三条原理是自我在自我之中设定一个可分割的自我以与可分割的非我相对立。这个原理就是-A+A=X,而X必定是自我的一种原始行动的产物。在费希特看来,前两个原理是在同一个意识或绝对自我中既设定了自我又设定了非我,从同一律来讲,是自我就不能是非我,是非我就不能是自我,前两个行动已经造成了矛盾(悖论)。为了解决这个矛盾,保证意识的同一性,就要采取第三个行动,即对设定起来的自我和非我加以限制,使它们并不相互取消和相互扬弃。费希特以为,限制不能否定,不是扬弃某个东西的全部实在性,而只是对其进行部分地扬弃。通过对自我和非我加以分割,自我和非我就能够统一在那个绝对自我之中,同时又无损于意识的统一性。在费希特的知识学演绎中,第三条原理是把作为正题的第一条原理和作为反题的第二条原理综合起来的合题。与此相对照,卢曼把费希特-A+A=X的公式改写为法律观察=自我观察+异我观察。卢曼以为,法律系统在进行自我观察的同时也进行着异我观察,这就构成了法律系统双重封闭的悖论性成就。当法律系统通过法律论证使得法律沟通的生产仍然保持在连锁循环的封闭边界内部时,法律就通过自我指涉/异我指涉(hetero-reference)这个内部区分使得法律依靠于其社会环境,但是又没有离开系统,那个社会环境是法律本身展示的环境,这样法律就不是对外部世界的直接操作,而是操作本身,与点对点的内外关系相比,内部建构的现实所获得的更高层次程度的自由,增加了再入补偿一阶封闭的几率。在法律系统内部的异我指涉就是法律系统的再入,再入的后果是开创建立了一个想象空间,法律把它自个的想象当成真实。法律只能开创建立关于外部世界的虚构,但是又必须把他们当成一种硬实在(hard-corerealities),这就是为什么社会冲突的法律异化是不可避免的。托依布纳把卢曼关于法律系统既指向本身又指向外部的双重指涉归纳为双重封闭,正是这个双重封闭的完成使得当代实证法获得了悖论性的自我生产能力。托依布纳讲:为什么以为理性是对一阶封闭的补充?理由是法律之外(extra-legal)的再入。法律/非法律(law/non-law)的区分为法律系统开创建立了边界,并使用法律/非法律(legal/non-legal)的区分在法律的象征性空间中进行法律观察,这不同于二元符码合法/非法(legal/illegal),这个二元符码使得一阶封闭完成。合法/非法在法律本身中开创建立了法律和非法律的边界,构成了操作封闭时,法律/非法律再入到法律中,构成了观察封闭。举例来讲,也就是,当法官在做出一个司法决定的时候,他会用到合法/非法的符码,而且发动诉讼的当事人也是由于碰到了非法律的冲突(如物理性的身体伤害、经济性的财产争议或政治性的权利角逐),才选择了法律诉讼的纠纷解决途径,因而,非法律性的因素,法律系统外部的社会刺激是法律内部沟通得以持续进行的条件,这是法律的异我指涉;但是,另一方面,法官在运用合法/非法的符码进行裁决的时候,法官必须把自个运用合法/非法符码断案的行为看成是合法的,也就是讲法官必然会尊重法律的权威,并确信自个是在法律的边界内进行沟通,法官对于法律持有内在性的观点,即法律就是法律。法官对其没有怀疑,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就是法律的自我指涉。总之,无论是法律的自我指涉还是法律的外部社会指涉,都属于法律论证的内部选择。每当法律/非法律(法律之外)再入到法律操作的序列中时,法律论证获得了区别规范与事实、内部法律行为和外部社会行为的契机。卢曼以为,在进行法律沟通时,必须区分法律符码(合法/非法)的价值,即赋予对象以肯定的或否认的价值,这两个价值其实是不能分离的,在所有时间都会同时牵涉,并且这个区分必须作为一个连接操作的形式而发挥功能,但是,我们在某一个沟通时刻只能看到这个符码的一面,比方法官就只能相信他所适用的法律是具有合法的价值,法官只能在合法/非法的合法这一面进行递归操作。在卢曼看来,我们既不能提问,也不能回答合法/非法的区分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这个问题,由于这会导致一个悖论,但是我们又必须运用合法/非法这个区分。悖论本身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一个创造性的原则,由于我们必须努力试图避免和隐藏这个悖论。我们被迫通过进一步地区分来应用合法/非法的区分。三、卢曼与黑格尔悖论观的比拟以上是在费希特知识论的三个原理与卢曼法律系统去悖论的步骤之间进行了一个比拟,由此能够看到,卢曼的法律悖论思想承袭了德国古典哲学的智力资源;下面,则在黑格尔批评费希特的基础上,通过黑格尔和卢曼的对勘,把卢曼在法律社会学中对德国古典哲学的超越呈现出来。黑格尔是这样解读费希特的知识论三部曲的:费希特的第一原理自我设定自个其实是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这个绝对的第一性的根本原理开场,费希特把知识的基础建立在对自我意识确实认上,自我是简单的,自我除了是自我与自我的联络外,不是任何别的东西;费希特的第二原理,即自我设定非我,这个原则应该提供内容和差异不同,设定了某种不同于绝对自我意识的非我(他物),这个非我是一般的客体、对象,是自我的他物、自我的否认者;费希特的第三个原则,即自我在自我之中设定一个可分割的自我以与可分割的非我相对立,在这里,自我如今既能区分出自我与非我,而且也是自我与非我的综合,一句话,自我限制非我,非我为自我而存在,这样自我就取消了非我的不同一性,取消了非我的非我性,这就是讲,自我限制了非我。从黑格尔对费希特三个原理的解读中,能够很容易联想到卢曼在法律社会学中关于法律系统通过悖论的展开建立法律虚构的观点,卢曼与费希特、黑格尔一样,都看到了自我指涉必然会产生悖论。法律系统只能在对环境的观察中确立法律内部的沟通经过,这是系统对非系统的设定,系统因而设定了与本身有差异的内容,这些内容包括来自经济系统、政治系统、宗教系统、科学系统中的作为法律系统否认者的沟通。但是,这些来自外部的沟通又必须经过法律系统本身的区分形式的整合才能变成法律系统的内部沟通,所以那些法律外部的否认者只不过是法律系统自个建构起来的否认者,法律系统在观察这些否认者的同时,也是在强化对系统本身的合法/非法符码的使用。法律系统是通过指向外部世界而最终指向本身的,所以,卢曼会讲:操作二元符码的系统的统一性,只能描绘叙述为以悖论的形式存在。系统的悖论就是系统在系统中代表了世界,系统的悖论和世界都是不可观察的,所以悖论必须被隐藏起来,这伴随着这样的结果,即,所有进一步的推理都是教义学的(doctrinal)包括合法/非法的区分是明显合法的这个主题,由于,否则就不可能存在有序的司法。但是,在对待悖论的态度上,卢曼与黑格尔的分歧也是泾渭分明的,黑格尔以为悖论必须被消除,而卢曼则以为正是悖论推动了法律系统的自我生产,卢曼对黑格尔的偏离甚至颠覆使得卢曼看到了法律悖论的生产性,假如坚持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的至上性,则会取消法律自我创生的可能。黑格尔在赞扬了费希特对于矛盾(悖论)问题的深入见解后,也对费希特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尽管费希特力图解除这个矛盾,但是他仍然没有免除二元论的基本缺点。因而矛盾并没有得到解除,而那最后的东西只是一个应当、努力、瞻望。黑格尔看到了费希特知识论哲学中的危险性和不安宁性,黑格尔以为,在费希特的知识论中,自我诚然决定了非我,但它同对方的统一又完全是一种有限的统一,一旦自我把非我包含到本身中,非我立即又会逃掉自我的决定,即脱离这种有限的统一,黑格尔忧虑地指出:如今出现的局面只是自我意识与关于对方的意识相互交替,以及这种交替的无穷进展,而这种进展是没有止境的。在费希特那里非常清楚的是,自我是无限的,是能思维的,但自我却发现自个与一个非我相联络,这是一个矛盾。黑格尔讲,费希特也想尽办法试图解除这个矛盾,但他仍然没有摇动这种自我/非我的二元论基础,解除这个矛盾的要求,在费希特那里也只是一个指向下一个新的矛盾的暂时解除,这就会导致自我永远无穷地向前超出非我的限制,而非我也会进一步超出自我的限制,因此陷于恶的无限性,并且永远不断地发现新的界线,永远是扬弃了一个界线,又不断出现一个新的界线,最后的结果是一个永不能打破的循环。在黑格尔看来,费希特的自我并没有把握住那无穷的阻力、非我,自我决定非我,非我又超出自我,非我永远是一个彼岸,对于这个作为非我的彼岸,自我意识并不懂得怎样使其与自个完全合而为一。黑格尔看到,费希特为了到达消除悖论的目的,最终不得不踏上康德曾经走过的老路,即在信仰中实现自我与非我的绝对统一性,费希特和康德一样,把自我的这种返回只不过看成是一种主观的仰望和努力。在黑格尔看来是费希特的缺陷的地方,恰好是卢曼开场建构自创生理论的起点。卢曼不同意康德和费希特那种通过把自我与非我的差异引向主观信仰以消除悖论的方案,卢曼也不会同意黑格尔通过把自我与非我的对立引向更高层次的绝对精神以消除悖论的解决方案。卢曼以为,悖论不需要消除,恰好是悖论的存在才提供了法律系统的前进动力,悖论只需要不断隐藏和展开,法律系统在展开和隐藏悖论的经过中获得了自我生长和自我维持的能力,所以我们讲法律悖论具有生产性。对于法律系统来讲,法律系统的最后彼岸总是不可抵达的,一旦把非法律的沟通纳入到系统中,又立即会产生新的非法律沟通,法律系统的统一性不是通过从否认到肯定的必然性途径完成的,而是通过从否认到否认的偶尔性途径到达的。法律系统不断变化的统一性只能通过悖论的不断展开而被再生产,而且,这个统一性是不能在系统中被观察到的,由于,悖论不可观察,是由于这样做,符码就必定会使用到本身。一旦法律系统意识到了法律的自我指涉,就会产生合法/非法的符码本身是合法还是非法的问题,那么系统就会瘫痪,所以,法律系统的悖论就是系统的盲点,这个盲点使得观察操作在初始位置成为可能。黑格尔看到了费希特知识论哲学中的不确定性危险,费希特的自我永远也不能最终把握非我,永远都有自我之外的非我迸发出来,黑格尔担忧这样的恶无限使自我永远迷失了方向,黑格尔希望借助一个高于自我的国家秩序,给自我非我自我非我这场没有尽头的狂奔装上安全的刹车。在卢曼看来,通过指向绝对和精神,黑格尔不仅提出了解决自由与秩序的终极方案,而且也试图在各种秩序之间进行位阶布置,所有的秩序,无论是法律、经济还是宗教,最终都归于政治国家则是政治的最高形式。但是,卢曼以为,当代社会是功能分化的社会,当代社会的法律也必然是自治系统,要使法律系统的沟通持续进行下去,法律的盲点必须被隐藏,能够隐藏盲点的法律系统才能获得本身独立的生命。卢曼看到,在当代社会中,无论是法律还是其他社会子系统,都不可能成为社会的中心,黑格尔对大全的想象和对整体秩序的赞美,已经不能描绘叙述当代社会功能分化的特征。黑格尔正题反题合题的辩证公式,这是一条预设了美妙将来的上行线,包含了自我的回归和自我的统一,是对肯定性和同一性的强调;而卢曼法律就是法律法律不是法律法律不是非法律这条去向不明的随机线,则是借助否认否认再否认的气力把本身不断推入一种偶尔的将来中。但是,卢曼并没有抛弃统一性,只不过这种统一性变成了在时间中展开的系统自我维持的永远恒久努力,所以,卢曼所理解的从否认到否认的统一性是一种不同于黑格尔所理解的从否认到肯定的统一性,法律系统内部使用法律符码所构成的统一性,不再指向黑格尔的完善大全,而是指向不完善的局部和暂时的统一性,即由法律系统内部不确定的将来所牵引的统一性。在卢曼那里,否认是指这样的操作,这些操作要求被排挤的和偶尔的东西的统一性,这是通过合法/非法符码对所偏爱价值的复制实现的。这个价值指出,合法一定不是非法,非法一定不是合法,由于,非法也是在合法之中。这里存在一个合法包含非法、非法包含合法的悖论,这是由于符码被运用于本身的缘故。当我们面对合法与非法的区分是合法还是非法的问题时,假如回答这个区分是合法的这在律师、法官看来是平凡的答案:,那么,什么能够作为可能的对反概念而起作用(作为合法的可能的否认)的问题就是没有回答。假如回答这个区分是非法的,这就造成了一样情况的翻转。根据合法/非法区分是合法的答案:,法律被假定具有合法的合法性,根据合法/非法是非法的答案:,法律被设定为合法的非合法性。但是,关于两个假定的统一性、符码的统一性,仍然没有被问及。这个问题已经是不可视的用于观察的区分不能定义本身,只能成为观察的盲点,即作为一个本身可能性的盲点。不接受这一点的观察的观察者(这发生在系统本身的理论反思中),只能看到套套逻辑和悖论。四、德里达的解构与卢曼的悖论观之比拟最后,能够把费希特、黑格尔与卢曼在解决悖论问题上的思想关联加以扩展,以便引入以德里达解构理论为代表的法国视角,帮助我们深化对卢曼法律悖论理论的认识。与卢曼一样,德里达反对从柏拉图到黑格尔的西方哲学中对大全的寻求。因而,他看到的法律不是黑格尔那种服务于国家的公共的善的秩序。他对法律危机的诊断是病理诊断性的,解构没有许诺对危机的解决方案,至多使得时间延迟,隐藏危机,使其不可视,被压制等等。正如托依布纳评论的那样,除了德里达,没有人在解构的瘫痪气力之外寻找过实践性政治方式。在德里达看来,我们的社会是压制的理性,法律就是压制。法律是一条通向暴力之路,他希望能够找到一条摆脱暴力状态、消除压制的途径。德里达把针对法律的解构分为三步:第一步是把法律化简为悖论。在解构的双重性中,这首先意味着决定的悖论,即不存在具有终极决定性的法律意义,而是只要延异,只要法律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