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律师、公证、法律援助二十年

中国律师、公证、法律援助二十年

一中国法律服务二十年发展概况（一）法律服务中的律师、公证和法律援助在当代中国，随着法治的不断进步，一方面，法律所调整的社会关系越来越广泛，人们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法律事务需要解决；另一方面，法律文件的数量越来越多，法律事务的专业性、技术性越来越强，普通的个人往往难以知晓法律的含义和要求。与此相适应，法律服务日益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才、技术、资金聚集于该行业，为社会各界提供法律服务。截至当前，中国法律服务的基本体制已经建立起来，法律服务已经具有一定规模，作为社会主义法治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为社会的经济建设、秩序维护和人权保障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中国法律服务的类型可以从三个角度进行划分：一是服务的内容上，可以划分为公证、诉讼代理、刑事辩护、非诉讼法律事务、法律咨询、代书及担任法律顾问等等；二是从法律服务提供的主体上，可以划分为律师、公证、基层法律服务、社会法律咨询服务、企业法律顾问、各种知识产权代理机构等等；三是从供给方式上，可以划分为有偿的（市场供应）、无偿的（如公民代理）、内部供给（如公司律师、公职律师、企业法律顾问等）和法律援助等四种类型。在中国法律服务体系中，律师、公证、法律援助属于相对独立的三个领域，分别从不同角度承担着法律服务的职能。三个领域加起来，虽然不足以全面覆盖法律服务体系，但是却是法律服务体系主要的三个方面，可以反映法律服务发展的基本特点和发展水平。然而，在中国法治体系中，律师、公证和法律援助属三个领域却不是按照同一个标准划分出来的，相互之间也不是完全并列的，而是存在一定的交叉和重叠。在律师、公证、法律援助三个领域之间，无论在行业规模上，还是性质上，律师都是法律服务体系中最重要的方面。从直接的或狭义的角度，“律师”可以理解为持有律师执业证书、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一个专业群体。而在广义上，“律师”是指提供服务产品的一个行业，该行业的产品供给者是律师群体和律师机构；服务对象是法律事务的当事人；服务内容是除了公证以外的各种法律服务；服务方式以有偿服务为主，公益法律服务为补充；服务的依据是律师制度。如果说律师提供的是普遍的、广泛的法律服务，那么，公证所提供的是特别的、单一的法律服务，这种服务就是公证，即“公证机构根据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申请，依照法定程序对民事法律行为、有法律意义的事实和文书的真实性、合法性予以证明的活动。”当前，中国法律服务已在很大程度上完成了市场化改革，律师和公证，尤其是律师，主要按照市场机制提供有偿服务，但是作为补充，中国也建立了法律援助制度。法律援助是现代各国所普遍实施的一种司法救济措施，是国家在司法制度运行的各个环节和各个层次上，对因经济困难及其他因素而难以获得法律服务的社会弱者，减免收费提供法律帮助的一项法律保障制度。（二）二十年来法律服务发展的问题和目标近二十年来，中国社会主义法治体系的各个领域快速发展，法律服务领域作为其组成部分，也取得了显著的成就。法律服务内容较为庞杂，范围较为广泛，然而总体来看，法律服务近二十年来的发展围绕三个议题展开。1.法律服务市场化如果说在20世纪80年代法律服务各项制度的改革处于投石问路的探索阶段，那么，1992年中共十四大确立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1997年中共十五大确立依法治国基本方略之后，法律服务发展的一个重要的方向或目标就随之确定了，这就是市场化。所谓市场化，就是按照市场经济运行的体制、机制和规律，规范、培育和发展法律服务业。法律服务之所以将市场化作为改革发展的目标，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只有法律服务市场化，才能壮大法律服务业，才能提供丰富的法律服务产品。因为市场经济的发展和依法治国的推进二者互相结合，必然产生大量的法律服务需求，这些需求既是市场经济运行和发展的需要，也是社会主体权利保障、权利救济的需要，而法律服务市场化可以通过价格杠杆配置资源，进而快速发展壮大法律服务业，从而满足市场经济和法治建设对法律服务的大量需求。另一方面，市场化同时也是社会化，即以专业人员而不是国家工作人员的身份提供法律服务，有利于保证法律服务在社会与国家之间保持独立和中立，进而促进国家与社会二元分立格局的形成，为人权和法治发展提供必要的社会基础。法律服务市场化目标最早形成1993年。当年11月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是中国全面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纲领性文件。对于法律服务市场化发展，该文件的作用主要在于两方面规定：一是关于市场经济发展的一般性的规定，主要包括市场经济发展的指导思想、企业制度、市场体系、调控体系等方面，这些一般性的规定对法律服务行业的发展也具有指导意义。二是关于市场中介组织市场化发展的具体要求，而法律服务又被明确界定为一种市场中介组织。《决定》第14节明确要求“发展市场中介组织，发挥其服务、沟通、公证、监督作用。当前要着重发展会计师、审计师和律师事务所，公证和仲裁机构，计量和质量检验认证机构，信息咨询机构，资产和资信评估机构等。发挥行业协会、商会等组织的作用。中介组织要依法通过资格认定，依据市场规则，建立自律性运行机制，承担相应的法律和经济责任，并接受政府有关部门的管理和监督。”正是这两方面的规定，正式确立了法律服务市场化的发展方向和改革的基本内容。2.法律服务市场化的补充与矫正法律服务市场化必然会带来一些弊端，这些弊端主要体现两个方面：一是在法律服务完全市场化的体制下，对于贫困的当事人来说，他们可能没有能力自行从市场上购买法律服务；二是从西方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看，市场化的结果必然使得法律服务资源集中于中心城市和发达地区，在落后的中西部地区，可能严重匮乏法律服务资源。在这两种情况下，可能出现权利得不到保障和救济的后果。因此，如果实行完全的市场供给制度，势必产生大量事实上的不平等，而这种不平等将反过来会制约法治国家平等和正义目标的实现。因此，市场化的发展必然带来一个市场机制无法保障供给的角落，需要由政府来供给的问题。当然，这种供给对市场来说，只具有补充和矫正的性质。对于上述情形，世界各国普遍采用法律援助进行补充和矫正。法律援助是一种司法救济制度，其具体含义是：国家在司法制度运行的各个环节和各个层次上，对因经济困难及其他因素而难以通过通常意义上的法律救济手段保障自身权利的社会弱者，减免收费提供法律帮助的一项法律保障制度。法律援助的性质，就是以公共产品方式提供法律服务。它作为实现社会正义和司法公正、保障公民基本权利的国家责任，在一国的司法体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法律援助的效果，在世界各国的司法实践得到了证明。因此，如何建立和完善法律援助制度，成为中国法律服务改革和发展另一个目标。除此外，中国在实践中还充分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采取两项措施回应对上述问题。一项措施是降低落后地区司法考试的报名条件和分数线。为保证落后地区获得足够法律职业人才储备，近年一直实行这类措施。《国家司法考试实施办法》第23条规定：“国家司法考试的实施，可以在一定时期内，对民族自治地方和经济欠发达地区的考生，在报名学历条件、考试合格标准等方面采取适当的优惠措施，具体办法由司法部商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确定。”司法部2007年5月发布《关于确定国家司法考试放宽报名学历条件地方的意见》（司发〔2007〕38号），对该项政策做了具体规定。然而，截至2016年12月，该政策已不再实施。尽管如此，该政策对于促进法律服务的地区平衡发展仍然发挥了重要作用。另一项措施是通过志愿者活动或者其他帮扶活动，调整法律服务发展地区间严重不平衡的问题。例如，司法部、团中央于2009年共同发起“1+1”中国法律援助志愿者行动，该活动通过每年组织一批律师志愿者、大学生志愿者或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到中西部无律师县和律师资源短缺的贫困县服务一年，为当地的经济困难群众提供法律援助服务。该活动至今仍在继续。据统计，“1+1”行动自2009年以来，截至2017年4月，已连续八年向中西部地区的392个县（区）派出1000多名法律援助志愿者，已办理法律援助案件5.24万余件，开展普法宣传和法治讲座1.78万余场，化解了上万起群体性矛盾纠纷，直接受益群众达1572万余人，为受援人挽回经济损失近30亿元。[1]通过这些工作，志愿者活动的实施提高了中西部贫困地区的法律援助能力，维护了群众合法权益，促进了社会和谐稳定，推动了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和法治建设，为“一带一路”、扶贫攻坚等党和国家的中心工作贡献了力量。再如，2012年全国律协启动“百千千工程”，其具体含义是：计划用四年时间，全国律协将组织东部地区支援西部地区贫困县“百所百车计划”；组织2000名西部地区青年律师到东部地区和大城市律师事务所进行交流培养；由东部地区律师协会安排本地区优秀律师为西部地区律师举办专项培训和法制讲座1000场。[2]3.有限推进法律服务职业化法律职业化的含义取自西方国家的法律职业主义。而所谓法律职业主义，学界一般归纳为三个特征：（1）建基于深奥理论基础上的专业技术，以区别于仅满足实用技巧的工匠型专才；（2）为公众服务的宗旨，其活动有别于追逐私利的商业或营业（Business）；（3）形成某种具有资格认定、纪律惩戒和身份保障等一整套规章制度的自治性团体，以区别于一般的“工种”（Occupation）。[3]这三个方面概括地说，就是专业性、公共性和自治性。[4]虽然西方国家法律职业主义的图景十分美好，中国的理论和实务部门也一直将此作为改革和发展的目标，然而，法律服务作为总体来说，职业化发展存在诸多障碍。首先，中国多元化的法律服务供给体制制约法律服务的职业化。从法律服务供给主体的角度，法律服务的体制有一元化和多元化之分。一元化体制下的法律服务是由律师垄断的，在律师之外，其他主体不能提供有偿的法律服务。在西方发达国家，这是一种比较通行的模式。而在多元化体制下，除了律师可以提供法律服务以外，不特定的其他主体也可以提供，比如日本就是实行这种体制的典型。就当前的法律服务实践来看，中国实行的是多元化的法律服务供给体制。这是因为，中国法律服务的供给主体具有多种类型，而且，法律服务的主管部门也是多元的：律师、公证、基层法律服务、社会法律服务咨询等由司法行政部门主管和审批；企业法律顾问长期由国家经贸委和人事部主管和审批；专利代理由中国专利局（现在的知识产权局）主管和审批，此外，还有不同部门主管和审批的商标代理、版权代理、税务代理等等。这种多元化体制使得各类供给主体在职业认同、职业准入、行业自治等方面，都难以协调和统一。其次，地区发展不平衡状况，经费相对不足的法律援助规模，也制约着法律服务的职业化。职业化意味着高度专业化，进而意味着较高的费用，意味着更大比例的困难群众和落后地区不可企及，因而需要规模较大的法律援助。然而在中国当前，落后地区经济也相对不发达，法律援助经费也不宽裕，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专业化程度相对较低的群体更能满足现实需要。正是在这种情况，中国建立了基层法律服务制度。在中国，基层法律服务是一个特别概念，特指在广大农村的乡镇以及城市的街道社区所设立的基层法律服务所，通过其工作人员——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为当地的政府机关、群众自治组织、企业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承包经营户、个体工商户、合伙组织以及公民提供法律服务。作为整个社会法律服务的一部分，与律师、公证等法律服务形式相比，基层法律服务具有地方性，人员都来自于当地，对当地的情况很熟悉，对法律也有了解，因此基层法律制度具有立足基层、贴近群众、业务广泛等优势。自产生后，及时方便地为社会提供各种形式的法律服务，改善了中国基层法律服务不足的状况，维护了广大基层群众的利益，促进了法律在基层的实施，很好地维护了社会的稳定。但是，基层法律服务体制的建立也带来的一些问题。比如，基层法律服务工作者的素质太低，基层法律服务和律师之间存在不公平竞争，管理部门、标准不统一，不利于形成统一的法律服务市场，等等。也正是因为这些缺点，使得基层法律服务在2003年以后，不再作为司法部审批和发展的对象，但是原来审批建立的基层法律服务机构，作为弥补正规的、高端的法律服务供给不足的一个重要补充继续发挥作用。鉴于这些社会现实，法律服务职业化的合理目标是，先推进律师、公证行业的职业化，部分实现法律职业化的目标。而随着社会的进一步发展，基层法律服务的比例会越来越小，多元的法律服务供给主体格局将逐步得到调整和改进，从而缓慢推进法律服务整体职业化水平。二中国律师行业发展二十年自20世纪70年代末实行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律师制度一边恢复和重建，一边进行一系列的改革。这些改革和发展虽然时间跨度较长，内容较为丰富，但是在各个时期具有较强的连续性，使得律师制度的改革与发展呈现出三个显著的方向或特征，即：市场化、职业化和国际化。而在这40年的改革和发展中，1997年以来的20年，因为有着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治国方略的宏观指导，律师制度改革与发展的方向更加明确，路径更加清晰。（一）律师行业市场化截至1996年，律师行业市场化改革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成就。这些成就主要体现在两个文件之中。其中一个文件为1993年11月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决定》明确将律师机构视为一种市场中介组织并予以重视和发展，从而确定了律师行业市场化发展的基本方向。另一个文件是1996年6月颁布的《律师法》。在市场化方面，《律师法》从基本制度层面，规定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是确定了社会化的律师身份。1980年发布的《律师暂行条例》第1条规定，“律师是国家的法律工作者”。1996年颁布的《律师法》对此做了调整，该法第2条规定：“本法所称的律师，是指依法取得律师执业证书，为社会提供法律服务的执业人员。”结合《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将律师事务所界定为“市场中介组织”来看，律师完全转变为社会从业人员，不再具有国家工作人员的身份。二是按照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调整了律师机构的组织形式。1980年发布的《律师暂行条例》第13条规定，律师执行职务的工作机构是法律顾问处，法律顾问处是事业单位，受国家司法行政机关的组织领导和业务监督。1996年颁布的《律师法》对此做了调整，根据该法第16条、第17条、第18条的规定，律师事务所包括国资所、合作所和合伙所等形式，无论哪一种形式，都是自主核算、自负盈亏的市场主体。1997年以来，中国法律服务的市场化改革继续推进。总体来看，改革的主要内容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进一步调整律师的身份定位。二是律师机构广泛进行脱钩改制。三是调整律师机构的组织形式。通过这些改革，使得律师行业的运行和发展在更大程度上符合市场经济的体制和机制要求。第一，进一步调整律师的身份定位。1996年《律师法》颁布后，律师从“国家的法律工作者”调整为社会从业人员，2007年《律师法》修改之后，这一定位朝着市场化的方向再次调整。修改后的《律师法》第2条规定：“本法所称律师，是指依法取得律师执业证书，接受委托或者指定，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执业人员。”这里新增的“接受委托或者指定”，强调了律师为当事人服务、忠于当事人利益的契约主体身份，弱化了律师服务的公共利益属性。此外，2007年《律师法》还删除了“法律援助”一章，使得律师或律师事务所市场主体的定位更加完整和清晰。第二，按照市场经济的要求，律师事务所进行脱钩改制。脱钩改制包括脱钩和改制两个方面，二者含义不同，但是在实践中却有密切联系。其中，“脱钩”是指挂靠单位必须与以本单位名义兴办或挂靠本单位的中介机构，在人员、财务（包括资金、实物、财产权利等）、业务、名称等方面彻底脱钩；“改制”是指脱钩之后改组成合伙制或有限责任制，具体就律师机构来说，则应改制为合伙制律师事务所或合作制律师事务所。脱钩改制是国务院针对全国各个行业开展的一项工作。1999年10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清理整顿经济鉴证类社会中介机构的通知》，经济鉴证类社会中介机构包括律师事务所，而“清理整顿”的核心内容，就是“脱钩改制”。2000年7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务院清理整顿经济鉴证类社会中介机构领导小组《关于经济鉴证类社会中介机构与政府部门实行脱钩改制意见的通知》，对“脱钩改制”的目标、任务、范围和内容进一步明确，并要求所有挂靠单位应于2000年10月31日前与中介机构完成脱钩。根据这两个《通知》，司法部开展针对律师机构和基层法律服务机构开展脱钩改制工作。具体言之，司法部于2000年8月在天津召开专题会议，对律师事务所的脱钩改制工作作出了全面的部署，下发了《律师事务所社会法律咨询服务机构脱钩改制实施方案》，律师机构的“脱钩改制”从而在全国各地迅速展开。2000年9月，司法部又颁布了《基层法律服务机构脱钩改制实施意见》。据此，各地广泛开展了调整整顿和脱钩建制工作，对原有的各种形式的基层法律服务所进行了全面清理检查。国务院清理整顿经济鉴证类社会中介机构领导小组于2001年7月再次发布通知，认为全国的脱钩改制工作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目标。第三，调整事务所的组织形式。2007年《律师法》修改草案对律师机构的设置再度做出了重大调整。调整内容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取消了合作制律所的形式，这意味着现在的合作所将转变组织形式；二是明确规定可以设置个人律师事务所。《律师法》第16条规定：“设立个人律师事务所，除应当符合本法第十四条规定的条件外，设立人还应当是具有五年以上执业经历的律师。设立人对律师事务所的债务承担无限责任。”由于《律师法》的上述修改，可以预见，中国律师事务所将由传统的“老三制”（国资、合作、合伙）逐步转变为“新三制”（国资、合伙、个人）。如表17-1所示，和2003年相比，在2013年的时候，国资所和合作所的比例均有下降，而其中合作所更是只剩下0.1%。相反，个人开业所大幅增长，从1.5%增至22.5%。表17-12003、2013年律所组织形式构成对比律所总数合伙所国资所合作所个人开业所2003律所数量（家）11593777718911750175所占比例（%）100.067.116.315.11.52013律所数量（家）20609143181469114635所占比例（%）100.069.57.10.122.5|Excel下载表17-12003、2013年律所组织形式构成对比（二）律师行业职业化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律师改革与发展的另一个总体特征，是日益增强的职业化。根据上文的讨论，职业化体现在专业性、公共性和自治性三个方面。中国律师行业发展至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上述三个特征，因此，可以说中国律师行业达到了一定的职业化水平。1.专业性律师的专业性，是指律师群体所具备的、办理法律事务所需要的理念、知识、技术和经验的水平。无论是相对于改革开放初期，还是相对于1997年，当今中国律师群体的专业水平均有大幅提升。概括起来看，律师群体的专业化水平主要是通过两个途径实现的，即法学教育和严格的职业准入制度。法学教育的主体，是普通高校和科研院所中法学学科的各种学历教育，除此之外，各类继续教育、短期培训等等，也在一定程度上发挥着提高律师专业水平的作用。近20年来，法学教育的快速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如图17-1所示，从普通高校法学本科毕业生看，在1997年时，全国只有毕业生12471人，而在2015年时，这个数据增至131285人，18年间增长了9.5倍；从普通高校和科研院所的法学研究生毕业生看，在2005年时，全国只有毕业生14103人，而在2015年时，这个数据增至39396人，10年间增长了1.8倍。图17-11997—2015年法学毕业生人数变化对于律师专业水平的提升，如果说法学教育发挥的是基础作用，那么职业准入发挥的则是直接作用。中国律师的职业准入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总体来看是越来越规范，越来越严格。具体言之，三个阶段分别是：（1）在1979～1986年间，律师任职实行考核方式，这一时期主要通过考核的方式授予符合一定条件的人员以律师资格。（2）在1986～2001年间，实行律师资格统一考试，考试合格获得律师资格证书，持有资格证书并满足实习一年等条件，可以申请律师执业证书，正式成为执业律师。（3）2002年至今实行司法考试，考试合格，获得律师任职资格。相比前一阶段的律师资格考试，司法考试提高了考试的学历条件，也提高了考试的规范化水平。2.公共性公证服务虽然进行了社会改革，但是公证活动本身十分强调独立性，强调依法证明。这是因为，根据《公证法》的规定，公证机构不以营利为目的。公证服务虽然根据当事人的申请而启动，但是服务的内容、程序、依据却是法定，不以当事人意志为转移。对此，《公证法》规定，公证“依照法定程序”办理，“应当遵守法律，坚持客观、公正的原则”，公证机构“依法独立行使公证职能”。由此可见，公证活动的公共性是其重要特征之一。3.自治性《公证法》规定，全国设立中国公证协会，省、自治区、直辖市设立地方公证协会，“公证协会是公证业的自律性组织，依据章程开展活动，对公证机构、公证员的执业活动进行监督。”然而，相对于律师行业来说，公证行业的自治性要弱一些。这是因为，一方面，《公证法》并没有明确列举公证协会的权限，仅仅概括地规定可以“对公证机构、公证员的执业活动进行监督”。另一方面，《公证法》规定：“司法行政部门依照本法规定对公证机构、公证员和公证协会进行监督、指导。”对律师协会则无类似的规定，因此，公证协会的独立性弱于律师协会。（三）律师服务国际化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法律服务市场极少有涉外因素：既少有中国的律师“走出去”，也少有外国的律师“走进来”。然而，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这种情形快速发生改变，代之以日益加强的国际化趋势。这种趋势不仅中国存在，而且也是律师行业在世界范围内的一种显著趋势。对于这种趋势的内涵，需要从三个维度结合起来理解。第一个维度是涉外法律服务需求日益现增长，这是律师行业国际化的社会基础。自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中国逐渐打开国门，大量外资涌入中国，知名国际公司纷纷开始到中国这个具有巨大潜力的市场上投资，中国对外贸易迅速增长，与国外经济交流与合作越来越频繁。国际投资、贸易、技术转让等经济活动的大量开展，刺激了中国涉外法律服务的需求。自2001年加入WTO以来，中国更高程度、更大规模地参与世界经济，全面融入经济全球化进程。在这一进程中，国际贸易、投资市场进一步扩大，知识经济、新兴产业的比重日益增长。与此同时，国际政治、文化、科技、教育等领域的交流活动也快速增长，和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相结合，以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推动着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在该进程中，境外企业到中国投资和贸易，非营利的机构和人员到中国从事各种交往，都需要了解中国法律，都需要处理涉及中国的法律事务；中国的企业纷纷走出去，在世界各地从事投资、贸易等商事活动，中国的非营利机构和人员从事着大量的国际交往，也需要了解境外法律环境，需要处理由此产生的法律事务。这两个方面的法律服务需求大大拓宽了律师服务的业务范围，扩大了国内法律服务市场的容量，改变了法律服务需求的构成，迫切需要在法律服务制度层面进行调整和规范。第二个维度是法律服务市场的对外开放。这种开放既包括中国的法律服务市场对境外律师的开放，也包括境外法律服务市场对中国律师的开放。就中国来说，法律服务市场的开放明显地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1991—2001年，中国根据自身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自主地确定法律服务市场的开放方式及其程度。第二阶段是自2001年加入WTO之后，法律服务市场的对外开放被纳入GATS的服务贸易框架体系之中，中国为兑现入世承诺，逐步扩大法律服务市场的开放范围。自2001年来，中国法律服务市场的对外开放在落实入世承诺之后，又在三个方面有所丰富和发展。一是2003年6月29日，内地与香港签署了《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同年10月7日，内地与澳门签署了《内地与澳门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这两个安排在内地与香港、澳门之间建立了更加全面、更加紧密的经贸合作关系，内地的法律服务市场对港澳地区也随之提升了开放水平。二是根据国家的有关政策，福建省司法厅于2010年9月发布《关于印发台湾地区律师事务所在福州厦门设立代表机构试点工作实施办法的通知》。根据该办法，符合一定的条件，台湾地区律师事务所可以申请在福州、厦门设立代表处、派驻代表。在获取大陆法律职业资格并在大陆从事律师执业问题上，台湾地区居民与港澳特别行政区居民所享受的待遇基本相同。三是随着2013年上海自贸区的成立，在自贸区范围内，建立了更加开放的法律服务市场。总之，由于制度和政策上的规定，法律服务市场越来越开放，越来越国际化。第三个维度是在法律服务贸易制度的规范下，涉外法律业务的办理和竞争日益国际化。这个维度的国际化又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律师业务中，涉外业务的比重越来越大，律所在人才构成、运营方式等方面随之呈现出新的特征。二是涉外业务的竞争日益国际化，换言之，律师业务的竞争不在仅仅发生在国内律所之间，而且也大量发生在国内律所和境外律所之间。这种竞争既存在于国内的法律服务市场，这是境外律所进入中国后发生的竞争；也存在于其他国家和国际领域，这是中国律所走出去之后发生在境外的竞争。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各个国家虽然都在一定程度上开放法律服务和市场，但是开放又是不完全的、不彻底的，都有程度不同的制度壁垒存在，所以，不同国家的律所之间的竞争又是不完全的、不充分的竞争。三是和竞争相伴随，中国律所和境外律所之间还有各种形式的合作，当然，这种合作也需要遵守中国和境外相应国家或地区的贸易法律制度。中国政府对法律服务贸易持较为开放的态度。一方面，中国政府根据对WTO的承诺和本国改革开放的需要，逐步地、有序地扩大对外开放的范围。另一方面，中国政府对于律师事务所做大做强，对于律所提升国际竞争力，持积极的态度。对此，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于2016年6月13日印发了《关于深化律师制度改革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指出，要加强涉外法律服务工作，支持律师事务所设立境外分支机构，支持律师事务所承接跨国跨境业务，鼓励、支持中国律师参与国际民商事法律组织、仲裁机构活动并担任职务。到2020年，要建设一批规模大、实力强，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的律师事务所。为了响应《意见》的要求，为司法行政机关、律师协会等主管机构也纷纷采取措施，促进中国律师机构和执业律师提升国际竞争力。为适应新形势和新要求，第八届全国律协于2012年初制定了《第八届全国律协涉外高素质律师领军人才培养规划》，建立了全国涉外律师人才库，准备用4年时间培养300名具有国际眼光、精通涉外法律业务的高素质律师人才，为促进中外法律交流奠定涉外律师人才基础。该计划重点培养的业务领域分三部分：服务国有大中型企业实施“走出去”战略，培养120名左右精通对外投资、跨国企业并购、国际金融证券等业务领域的律师人才；服务中国对外贸易发展，提高中国企业公司在国际贸易中的竞争力，培养150名左右精通WTO规则、了解WTO争端解决机制、反倾销、反补贴、知识产权保护等业务领域的律师人才；服务中国总体国家利益和整体发展战略，培养30名左右精通能源资源、海洋和空间权益等业务领域的律师人才。培训计划将通过组织境内外集中培训、参观考察，举办高端论坛，建立涉外高素质律师领军人才库等形式实施。全国律协同时将建立人才的推荐机制，积极推荐人才库内的专家律师参与国际组织合作项目或到国际组织、区域组织担任职务，提升中国律师从事国际法律服务的能力和水平。而国内一些知名的大所，也纷纷采取措施“走出去”，到境外拓展法律服务市场。这些措施中，比较典型的包括以下几类。（1）和国外律所的协议合作。这是中国律所办理境外业务的较为普遍的方式，例如，我在实地调研中得知，观韬所和英国的国际律师行亚司特（Ashurst）之间建立了联盟（合作）关系，通过这种合作，在国际上互相介绍或推荐客户。再比如，《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公布后，经中国司法部批准，国浩律师事务所与在香港享有相当声誉和规模的胡关李罗律师行在2004年8月签署联营协议并实施联营。[5]（2）和国外律所的Swiss法人结构合作。Swiss法人结构是目前律师事务所全球扩张中采用的一种治理结构，在美国律师杂志全球前100名律所排名统计中把采用Swiss法人结构进行联盟的律所作为一个整体来统计。这种联盟方式允许各参与联盟的律所作为相对独立法律实体存在，受各自法域法律的约束。在中国的律所中，比较有影响的主要是两个案例。一个是2012年3月1日，金杜所和澳大利亚的万盛所（MallesonsStephenJaques）的联盟。另一个是2015年1月27日，大成所和德同所（Dentons）之间的联盟。（3）直投直管设立海外分所。直投直管设分所，即按照当地国家法律，投资注册设立新的法律服务实体，也即通过设置海外分支机构作为中国律所在境外的商业存在。通常而言，只有在当地的业务达到一定量时，律所才会有设立分所的需求，设立分所的成本较协议合作方式要高，但管理也更直接。建立分所的主要是为数不多的大所，设立地往往是在经济贸易繁荣、金融发达的地区。（4）借“一带一路”之势走出去。“一带一路”战略规划的实施，给国内许多行业带来了新的机遇，各行各业都在这场百年难遇的大开发中寻找自身的发展机遇，法律服务行业也不例外。例如，2015年4月23日，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成立了“一带一路法律事务中心”，就是这方面的尝试和探索。总之，一方面由于中国改革开放不断深化，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科技交流日益频繁；另一方面，上至政府、律师协会，下至律师机构、执业律师，普遍重视律师服务的国际化，所以可以肯定，律师行业国际化的趋势将持续发展，中国律师行业国际竞争力将不断增强。三中国公证行业发展二十年近二十年来中国公证制度的改革历程和律师制度大致相同，但是也存在一些差异。总体来看，中国公证制度改革与发展内容可以概括为两个方面，即社会化和职业化。（一）中国公证的社会化世界各国的公证大概有三种体制：一为国家行政体制模式，其主要代表为苏联、东欧及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二为个人体制模式，当前西方大陆法系国家和英美法系国家均为此体制，代表了当今世界公证制度的主流；三为事业体制模式，这是中国2005年《公证法》所确立的模式，目前正处于改革完善过程中。中国公证机构的改革和发展，就是从第一种模式向第三种转变。1982年4月，国务院颁布《公证暂行条例》。该《条例》规定：公证处是国家公证机关；直辖市、县（自治县，下同）、市设立公证处，经省、自治区、直辖市司法行政机关批准，市辖区也可设立公证处；公证处受司法行政机关领导；公证处之间没有隶属关系。根据这些规定，公证处具有三个特点：（1）公证处属于行政机关，受司法行政机关领导；（2）依照在行政区划和行政层级，在市、县、区设立公证处；（3）公证处之间互不隶属。这是中国在新时期的基本体制，这种体制的动摇始于2000年的改革，完全改变发生在2006年《公证法》的颁布和实施。经过近20年实践，1982年确立公证体制暴露了一些缺陷，主要包括：（1）公证活动在性质上不是公权活动，而是依靠行业的权威性、公正性对事实的事件的真实性予以见证，公证机关不应定位为机关性质；（2）公证机构不应按行政区划层层设立，导致无法避免不正当竞争；（3）和公正性要求相对应，需要明确公证机构的非营利性质；（4）为了督促公证机构在公证活动中认真负责，需要建立公证机构过错赔偿制度；（5）由于公证机构依靠自身的累积的权威性和公正性独立地提供真实性证明，原有的公证机构和司法行政机关之间就不能确定为领导关系。正是由于上述这些缺陷，国务院于2000年7月批准了司法部《关于深化公证工作改革的方案》（以下简称《方案》），从而启动了公证体制的改革。对于公证的机构设置，《方案》提出的改革内容主要包括：（1）逐步将原来行政体制的公证处改为事业体制，不再审批设立行政体制的公证机构；（2）事业体制的公证处为执行国家公证职能、自主开展业务、独立承担责任、按市场规律和自律机制运行的公益性、非营利的事业法人；（3）在改革过渡期内，边远、贫困地区及近三年人均业务收入不足三万元的公证机构，可以暂时保持原行政体制不变，但应按事业单位的模式管理和运行；（4）公证机构不再按照行政区划设置，而应按照市场经济发展状况和对公证服务的需要设置，实行总量控制、合理布局的原则。司法部领导的全国公证体制改革体现了公证事业发展的一个基本方向，同时也为公证体制的改革完善总结经验。正是以这些经验为基础，国家于2005年8月制定和颁布了《公证法》，于2006年3月1日起施行。对于公证机构的性质和设置，《公证法》规定：（1）公证机构是依法设立，不以营利为目的，依法独立行使公证职能、承担民事责任的证明机构；（2）公证机构按照统筹规划、合理布局的原则设立，不按行政区划层层设立；（3）全国设立中国公证协会，省、自治区、直辖市设立地方公证协会，公证协会是公证业的自律性组织，依据章程开展活动，对公证机构、公证员的执业活动进行监督；（4）司法行政部门和公证机构之间是监督、指导的关系。（二）公证行业职业化近二十年来，中国公证有着逐步职业化的趋势，并取得了显著成就。1.专业化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公证员的专业化水平存在一个逐渐提升的过程。和律师一样，公证员专业水平的提升得益于中国法学教育的发展，但是更直接的作用，来自于越来越严格的职业准入制度。而公证员的职业准入制度，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考核阶段。1982年颁布的《公证暂行条例》第8条规定：“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公民，符合下列条件之一的，可以被任命为公证员：（一）经见习合格的高等院校法律专业毕业生，并从事司法工作、法律教学工作或者法学研究工作一年以上的；（二）在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曾任审判员、检察员职务的；（三）在司法行政机关从事司法业务工作两年以上，或者在其他国家机关、团体、企业事业单位工作五年以上，并具有相当中等法律学校毕业生的法律知识的；（四）曾任助理公证员职务二年以上的。”由此建立了公证员任职考核制。第二，公证员专门考试阶段。司法部1992年7月发布《关于举行一九九二年全国公证员资格统一考试的通知》，提出在当年举办首次全国公证员统一考试，由此建立了公证员专门考试阶段。根据该规定，在专业知识方面，考试的报名资格是符合下列条件之一：（1）具有大专毕业学历；（2）具有中专、高中学历担任公证员助理满三年；（3）具有中专、高中学历在公证处从事公证业务辅助工作满四年的人员。此外，在公证处工作的干部，如果通过各省、直辖市、自治区组织的考试，也可以报名。公证员专门考试在全国一共举行过四次，最后一次考试时间是2000年8月。第三，统一司法考试阶段。从2002年开始，公证员任职资格需通过司法考试，从此以后，公证员任职资格的专业化水平向律师、法官、检察官看齐。2005年颁布的《公证法》将公证员的这一任职条件正式确定下来。《国家司法考试实施办法》规定，司法考试的报名条件之一是“高等院校法律专业本科毕业或者高等院校非法律专业本科毕业并具有法律专业知识”。相对于以前的公证员资格考试，大幅提高了报名参考的门槛。对比三个时期公证员的职业准入特点，可以总结出几点趋势：（1）越来越强调公证员的专业性；（2）公证员的考试越来越严格，因为司法考试是正规的、严格的、高水平的考试；（3）总体而言，对任职前的法律实践经验要求更高；（4）任职程序更加规范，职业地位更有保障。2.公共性公证服务虽然进行了社会改革，但是公证活动本身十分强调独立性，强调依法证明。这是因为，根据《公证法》的规定，公证机构不以营利为目的。公证服务虽然根据当事人的申请而启动，但是服务的内容、程序、依据却是法定，不以当事人意志为转移。对此，《公证法》规定，公证“依照法定程序”办理，“应当遵守法律，坚持客观、公正的原则”，公证机构“依法独立行使公证职能”。由此可见，公证活动的公共性是其重要特征之一。3.自治性《公证法》规定，全国设立中国公证协会，省、自治区、直辖市设立地方公证协会，“公证协会是公证业的自律性组织，依据章程开展活动，对公证机构、公证员的执业活动进行监督。”然而，相对于律师行业来说，公证行业的自治性要弱一些。这是因为，一方面，《公证法》并没有明确列举公证协会的权限，仅仅概括地规定可以“对公证机构、公证员的执业活动进行监督”。另一方面，《公证法》规定：“司法行政部门依照本法规定对公证机构、公证员和公证协会进行监督、指导。”对律师协会则无类似的规定，因此，公证协会的独立性弱于律师协会。四中国法律援助发展二十年（一）中国法律援助制度的建立二十年来，随着依法治国的推进和法律服务市场化的发展，法律援助的意义日益突显，如何建立符合社会形势需要的法律援助制度成为法治建设重要议题。正是鉴于这一形势变化，1994年初，司法部正式提出探索建立中国法律援助制度，并首先在一些大中城市开展了法律援助工作的试点。1995年2月28日，广州市法律援助中心获得批准，11月19日正式挂牌成立，成为全国最早成立的法律援助机构。其后，深圳、上海、北京、武汉、南京、郑州、青岛等一些大中城市也陆续开展了法律援助工作的试点，为法律援助工作在全国更大范围内的开展打下了基础。1996年，《刑事诉讼法》和《律师法》相继颁布，开始确立了法律援助在中国法律体系中的地位。《刑事诉讼法》第34条规定：“公诉人出庭公诉的案件，被告人因经济困难或者其他原因没有委托辩护人的，人民法院可以指定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为其提供辩护。被告人是盲、聋、哑或者未成年人而没有委托辩护人的，人民法院应当指定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为其提供辩护。被告人可能被判处死刑而没有委托辩护人的，人民法院应当指定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为其提供辩护。”而稍后颁布的《律师法》则对法律援助的内容作了专章规定，其内容包括：公民在赡养、工伤、刑事诉讼、请求国家赔偿和请求依法发给抚恤金等方面需要获得律师帮助，但是无力支付律师费用的，可以按照国家规定获得法律援助；律师必须按照国家规定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