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的象似性研究

符号的象似性研究

象象性是语言学研究的一个热点。国外已经就象似性问题召开了三次国际性专题研讨会,出版了为数可观的论文和专著,研究范围从句法拓展到了语言学史、符号学以及文学等领域。国内对该领域的探索也已经由最初的理论引介走上了创新研究的路子,并取得了不少成就。对这些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和分析,找出存在的问题和不足,必将会从广度上、深度上促进象似性理论的系统化和完善。本文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对我国象似性研究进行综述:语言符号的本体特征研究;语言符号象似性概念的认识和具体表现研究;象似性理论指导意义研究;以汉语为语料的象似性研究;象似性研究的发展趋势。1语言符号的主观特征的研究1.1学者关于象似性观点的讨论自从索绪尔提出语言符号任意性原则以来,任意性一直被认为是人类语言的本质特征之一。整个20世纪,任意性原则在普通语言学和符号学中占统治地位。但在20世纪以后,由于功能主义语言学家的研究,任意性原则被广泛批评。也许受国外学者研究的影响,国内学者对于索绪尔的任意性原则也有比较激烈的争论。许国璋(1988)最早对索绪尔的观点提出质疑,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这一问题引起广泛注意。不少学者都对国外关于象似性问题的研究予以述评,如沈家煊(1993)、杜文礼(1996)、严辰松(1997)、林书武(1995)、王寅(1999)等。同时,研究者对这一问题的看法也有明显分歧。目前主要存在三种观点:以王寅为代表的学者认为象似性学说比任意性学说更合理;而郭聿楷(2001)、王德春(2001)、朱永生(2002)、鲁岑(2001)等学者坚持认为索绪尔的任意性原则是不可动摇的,功能主义的许多研究过于牵强。他们认为象似性应该看作是对索绪尔理论的补充,而不是任意性原则的替代物;第三种观点认为任意性和象似性问题的争论并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对于语言符号系统的产生和运作来说,两者都是必不可少的。从对任意性原则的强调到对象似性原则的关注是语言范式由结构主义向功能主义(主要是语言类型学和认知语言学)转变的结果。(张风高航2004:6)1.2根据语言符号的象像性1.21认知语言学的核心概念象似性问题的实质归根到底是能指与所指之间的关系问题,即两者之间是否具有可论证性的关系,是否存在着因果根据。王铭玉指出,这不仅是一个语言学问题,更重要的是一个哲学问题,它构成了象似性的生存基础和存在价值,并从传统哲学、认知哲学和体验哲学三个方面来印证象似性学说的存在。(王铭玉2004:406)王寅等坚持语言符号象似性说优于任意性支配说的学者,认为作出语言符号任意说的原因很多,究其根源主要有三:1)二元论、自主论;2)纯内指论;3)非隐喻观。象似性学说的坚持者就是以这些观点为靶子,对其展开批判。在批判的同时,象似性观点的坚持者提出了体验哲学理论,并将其视为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强调心智的体验性,认知的无意识性,思维的隐喻性。其心理基础是基于身体经验的心智主义、建构论;神经学基础是连通论。认知语言学是以意义研究为中心的,体验和认知产生了概念结构和语义系统。语言形式与其对应,并映照出人们的体验结构,与客观世界密切相关。因此意义只能是基于体验的心理基础,是人类通过自己的身体和大脑与客观世界互动的结果。意义与形式不可分离,两者间具有许多必然关系。因此象似性在认知语言学的框架中也就顺理成章了。宋德生(2004,王洪刚2005,王寅2006)也对语言象似性与体验认知的关系进行了分析。1.22象似性规则的制约象似性的语言根据,其实也就是该特征在语言中的具体体现。学者们发现,不仅在句法层面,而且在语音、词汇、词汇意义的变化、构词乃至篇章的组织都受到了象似性规则的制约。(该部分内容在第二节详细论述)语言符号究竟是象似的还是任意性的,目前还不能给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回答。但这种争论本身就很有价值。两种不同观点的持有者,都要从语言内部和外部来寻求证据,对过去的认识进行反思,这必将有利于语言符号本质的揭示。1.3是希腊—符号象似性的研究历史徐通锵(1993)对“临摹性”的观点和历史作了一个概括:临摹性作为一种明确的方法论原则为时还不长,始自上世纪30年代皮尔斯的论述,但它的基本精神早已经在深刻地影响着语言学家的研究实践。希腊—罗马传统的规定说和约定说之争,我国先秦时期的名实之争都与这种原则的精神有密切关系。王寅对象似性和任意性斗争的历史作了详细的分析,并将历史分为三个时期:两论相持时期(古希腊时期至19世纪末,两论相持);索绪尔时期(20世纪初至60年代,任意说暂占上风);后索绪尔时期(60年代以来,象似说得到承认,并且渐占上风)。(王寅2001:327)2语言符号的概念、性质和研究2.1视觉理解的差异2.11象似性的内涵目前“象似性”概念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界定。学者在其进行研究时,或者只进行描写,或者避而不谈。许国璋先生将iconicity翻译为“象似性”,就没有对之下任何定义。沈家煊先生认为:通俗点讲,语言结构的象似性就是概念结构直接映照人的概念结构,而不仅仅是一般的体现概念结构。(沈家暄1993:2)严辰松教授认为临摹性指的是语言结构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人们所经验的世界结构。(严辰松1997:21)张敏指出:语言的象似性指的是感知到的现实的形式与语言成分及结构之间的相似性。换言之,它是指语言的形式和内容(或者说,语言符号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联系有着非任意性、有理据、可论证的一面。(张敏1998:139)王寅给“象似性”下的定义则是:符号在音、形、或结构上与其所指之间映照相似的现象。(王寅1999:49)拙文在对比以上学者观点的基础上,认为象似性应该是映照在语言符号系统单位、关系之间以及语言功能过程中的被人感知的与相应所指对象或关系的自然相似性特征。(张喆2003:81)2.12语言的理据与内部形式象似性与传统的理据以及内部形式等概念关系密切。这三个概念之间虽有共同之处,但侧重点却有所不同。王艾录、司富珍认为理据和内部形式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不同术语。他们将内部形式定义为语法结构和语义结构的总和,把“理据”定义为语言符号产生、发展的动因。理据与内部形式呈现因果关系,理据是因,内部形式是果。在对比生成语法和认知语法的基础上,他们指出两者的共同点在于都重视认知在语言系统中的重要作用,不同则在于,前者将大脑提供的认知结构视为语言的生物理据的源泉,它将语法结构直接赋予语言;而后者则认为,认知的象似性原则为人们利用隐喻手段将世界的结构复写到语言的结构提供了理据。前者采用的是一种内部理据的研究途径,而后者选择的则是一种外部理据的研究途径。(王艾录司富珍2002:120)也有学者将象似性看作是理据的一种。比如严辰松教授就把语言的理据分为外部理据和内部理据,其中外部理据包括拟声理据、拟象理据、象似理据以及省力理据。(严辰松2000:23)在这里对象似性的理解较窄,因为他将拟声和拟象与象似对立起来。从这个角度来看,学者们对象似性概念的理解还是存在着差异。2.2象似性的“三化”象似性作为语言符号本体特征的最为直接的证据就是大量象似性语言事实的存在。这些事实不仅存在于句法层面,而且在语音、构词、乃至篇章中都大量存在。学者们发现象似性呈现出多样性、复杂性、层次性、民族性。象似性在语言中的多样性,可以在学者们总结出的象似性类型中略见一斑。比如沈家煊总结出了句法中“距离象似原则”、“顺序象似原则”、“数量象似原则”等三条关系象似原则;严辰松则介绍了“疏离”、“对称”、“不可预料性”、“思维的顺序”等四种“临摹”现象;王寅的总结可谓全面,梳理出了7种象似性:标记象似性,话题象似性,滤减象似性,句式象似性,距离象似性,顺序象似性,数量象似性。张敏介绍了“复杂性”、“独立性”、“距离”、“次序”、“对称”、“重叠”、“范畴化”等象似性动因。我们按照皮尔士对象似符的三分总结出了三种象似性:影象象似性,拟象象似性和喻象象似性。(张喆2004)虽然他们对iconicity翻译不尽相同,但他们所讨论的对象是一致的。这些不同类型的象似性,足以说明象似性的多样性。当然在这些象似性之间,它们与所指内容之间象似的程度上存在着差异。影象象似性的象似程度是最高的,拟象象似性和喻象象似性象似的程度依次递减。很明显象似性程度存在层次上的差异。复杂性则体现在语言的编码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有时难以确定究竟是哪种类型的象似性在实施作用。象似性类型之间有时会出现相竞的局面,使这一问题显得更为复杂。在不同类型的语言中,各种类别的象似性原则体现的程度是不同的,这也昭示着象似性具有鲜明的民族性。(张喆2003)2.3中国大象研究的特点象似性研究在我国已有10多年的历史,大致可以概括出这样几个特点:2.31语音、语篇层面的象似性沈家暄先生是我国较早介绍象似性问题的学者,他指出,当前认知语言学所关心的象似性主要不是指语言文字中的拟声词和象形字,也不是指“语音象征”,我们要谈的象似性主要是指语言结构,特别是句法结构甚至句法规则是非任意的,有理有据的。(沈家暄1993:2)之后的象似性研究也主要集中在句法层面。但是近来也有学者尝试分析语音、语篇层面的象似性。比如在言语交际中,词语、句子中的重音、语调等因素也被赋予了一定的意义,音强和音长的变化与语义和语用义密切相关。延俊荣(2000)就汉语中语音和语言意义象似现象进行了例举。项成东、韩煨(2003)则分析了语篇中的象似性以及认知基础,刘礼进(1999)分析了篇章的语序,陈倩(2002)则对俄语中的句际关系的语序进行了认知分析。但从总体上来看,学者们的注意力仍主要放在句法层面。如文旭(2001b)从英语,古代、现代汉语料出发,对比讨论了并列结构、顺程关系、连动式与动补式、表示“愿望”意义动词后的分句、表示“结果”与“理由”的关系复句以及条件从句与条件等句法中的顺序象似性,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认知语言学的顺序象似原则。此外秦洪武(2001)、王晓友(2000)等也对顺序象似性作了分析。文旭(2000)还以丰富的语言事实论证了距离象似性。2.32隐喻象似性的编码目前我国学者研究较多的是拟象象似性,其中顺序象似、距离象似研究成果较多,但是拟象象似性下的其他种类的象似性,如数量象似、对称象似、非对称象似、范畴象似的研究成果就相对较少。皮尔斯指出,象似符包括形象、图表和隐喻三种。根据这个观点,我们将对应的象似性定义为影象象似性、拟象象似性、隐喻象似性。但是有关隐喻象似性的研究,除了林书武(1995)对国外研究成果做过简介外,目前尚未见到系统研究成果。学者们在以往的研究中往往只注意一种象似性,寻求能够证明它的语言事实。但是语言编码以及语言的使用,往往会受到有不同认知基础的多种象似性规则的制约,这样在编码的过程中,诸象似性之间就会出现相竞的状况,它们之间是否存在梯度关系,有没有优先选择的规则,值得深入探索。此外,学者们已经意识到不同语言中所体现的象似性规则都各有特点,将象似性原则与具体的语言类型结合起来进行研究,必将增强对象似性的理解。2.33象似性的存学者们在研究之初,通常在介绍一种象似性规则的同时,列举一系列语言事实来证明象似性的存在。如今学者们已经将象似性作为一种方法论,作为一个独立的理论来进行研究。下面我们将详细论述他们在该方面所作的尝试。3与学科语言学之关系我国学者已经从单纯的论证象似性的合理性转向象似性理论的构建。他们不仅尝试从新的角度来研究象似性,拓宽研究领域,而且还探求与理论语言学诸学科之间的关系,给与象似性恰当的理论定位。同时又积极挖掘和发现其作为一种理论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指导意义。3.1象似性的比较学者们已经开始从新的角度来拓展象似性的研究领域,其中以与社会语言学、文化语言学的结合最为突出。王寅(1999c)首次将象似性研究与社会语言学结合起来,探讨了社会文化与语言符号之间的象似现象。他着重论述了观念差异象似于句法顺序差异,亲疏关系象似于词语化,地域差距象似于方言差异程度,语言敬简体象似于单位数量。肖建安、肖志钦(2003)则探究了英汉性别标记言语的象似性。性别言语是人们的思维和认知在语言中的具体象似体现,性别言语具有以下几种象似性:范畴象似性、顺序象似性、文化规约象似性和隐喻表达象似性。这些学者的研究对象主要是固定的短语和表达,而这些成语化结构的形成是诸多因素作用的结果,社会因素只是其中之一。文化因素在这些固定结构的语序中也得到反映。卢为中(2002)在对词序进行分析时就考虑到了文化观念的影响,文化观念制约下的“尊卑”顺序,“优劣”顺序和“主次”顺序也影射到词序中来。透过次序,可以审视其中的民族文化内涵,而后者正是文化语言学研究的内容。3.2象似性原则与合作原则象似性作为一个独立的理论,不仅要有理论意义和实践指导意义,更重要的是要在整个理论语言学体系中有一个合理的定位。有学者着手探讨它与理论语言学诸学科之间的关系。柴改英(2000)对象似性原则和系统功能语法进行了思考。她首先总结出语义顺序拟象原则和语用顺序拟象原则。而功能主义力求从功能的角度来阐释语言现象,其中一个重要的观点是:众多的语言现象是语言结构适应语言功能的结果。语言在某种程度上是功能的体现,因而语言形式和功能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她主要利用顺序拟象原则分析了语言的三个纯理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言功能。概念功能就是反映主客观世界中的事、所涉及的人或物等。它们一般经历三种主要过程: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和关系过程。而系统功能语法中得出的这些过程组成成分的顺序都遵循顺序拟象原则。她试图为系统功能语法中形式对意义的体现关系找到理据。认知语言学和转换生成语法之间由于哲学基础的不同,所以有时对语言现象的解释或者结论可能会存在矛盾。但是韩景泉,刘爱英(2000)两位学者通过分析生成语法中的两个重要理论:X-Bar理论和语迹理论,指出语言象似性,特别是句法象似性与生成语法并不是对立的,相反,可在生成语法理论中得到最大程度地反映。象似性理论目前主要是语义学,特别是认知语义学内的课题,但也可置于语用学范畴内进行研究。象似性原则具有较强的语用性,与许多语用原则存在共通之处。数量象似性、顺序象似性和标记象似性在语义学层面具有很多现实性。王寅(2003a)将这三条原则与语用学家提出的有关语用原则作了比较。通过分析得出,Grice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原则和方式准则与数量象似性原则有共通之处。象似性原则最有利于实现经济性,无论是语法数量还是顺序方面都可证明这一点。顺序象似原则与Grice方式准则中的有关内容相关(有条理和次序),是Simone提出的施为导向性话语的基础。而标记象似原则与Halliday和Grice的某些观点基本相符。Halliday认为,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选择其他策略,那么通常使用“无标记”策略。而Grice尝试对人们的言语交际规律进行概括,提出了合作原则。如果违背合作原则,就会产生话语的特殊含义,或以牺牲语言形式的完美来换取交际效果。这些观点与标记象似性有异曲同工之妙。标记象似性还可以用来解释话语的间接性。3.3象才式理论的实践和理论意义3.31法学基础象似性理论对外语教学的指导意义是一目了然的。Taylor认为,任意说和象似性的分歧,反映在语言教学中,就形成了两种对立的教学方法:前者是形式本体观教学法的基础,后者是语义本体观教学法的基础。(王寅2001:380)象似性揭示人类认知和语言的必然联系,为探求语言的本质提供了新的途径和视野。因此,应用象似性理论就有可能解读过去传统语言学支持下的形式本体观教学法所弄不清的现象。王寅(2001)在专著《语义理论与语言学》中专门探讨了象似性理论和语言教学的关系,他所论述的部分象似性现象对于我们进行英汉对比、英语的教与学、特别是对于记忆英语单词、掌握句法结构规律、提高英语表达能力有重要的参考意义。3.32关于语言结构象似性有学者将象似性理论运用到修辞,特别是诗歌修辞的研究中,如卢卫中(2003)、郝文杰(2003)、王寅(2000b)。王寅将象似性理论运用到文体学研究中来,视取得诸多文体特征的辞格为各种象似性原则的具体运用,并提出了可以从象似性角度研究文体特征的设想。卢卫中(2003a)指出,所谓诗歌的篇章象似性,是指诗歌的篇章和语言形式部分地(指以行或诗节为单位)或整体地(指以整首诗为单位)映照、衬托或象似于所要表达的诗意。换言之,指诗歌的篇章结构或外在组织形式对诗意有衬托作用,而诗歌的篇章象似修辞则指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为加强诗歌语言的表达效果而对各种篇章象似原则的有意运用。他结合具体例子分析了语音象似修辞、顺序象似修辞、数量象似修辞、对称象似修辞等。其论文结论令人深思,语言的象似性是一种客观实在,象似性用做诗歌创作的有效修辞手段也是客观实在。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语言是一个具有丰富象似性潜势的符号系统,在语言层面上尚存在着象似性和任意性的对立,但在言语层面上,特别是在诗歌中,象似性则得到最大程度的实现。聂新艳(2003)从英汉语言出发,分析了顺序象似原则中的基本语序顺序象似原则和线性顺序语义原则,并针对当前语言结构象似性原则应用研究的不足,以并连句式为例,探讨了顺序象似性在文学作品中的文体效果。符号象似性理论对翻译学、文学评论产生的影响不可忽视。它引起人们对翻译标准的重新思考。卢卫中(2003c)在分析了多种不同的翻译标准后,提出理想的翻译境界应该是“形神皆似”,将传统上被人们所接受的“重神似不重形似”的翻译主张向前推进了一步。他指出,将象似性理论及其原则运用于翻译研究之中,证明象似性的视角和切入点有助于原文形式及其附加义或示意效果的再现、传递,是实现“形神皆似”的理想翻译效果的一种有效途径。朱纯深(2004)认为,句法象似性除了具有语言类型学的意义之外,还是文本心理效果的一个重要来源。认识到这一点对于文学翻译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对于文学文本中的句法,不但要在“功用”的层面,而且还要在“功能”的层面进行观察,才能认识其在认知范畴的象似潜能。这种潜能,是句法象似在文学写作—翻译—批评中的理论意义所在,是整合语言机制同艺术效果,使文本“言有尽而意无穷”的一个文体学解释。他指出,必须意识到这种由句法促成的形式内容效果三者的文体互动,并以此作为文学写作和翻译中谋篇策略以及文本批评的一个客观参照点。她将象似性提高到效果层面,是一个很大的贡献。她的观点会激起我们对所谓“欧化”句式的重新思考,也许会帮助解决翻译中的“归化”、“异化”、“直译”、“意译”之间的纷争。蓝仁哲(2004)遵照语言符号象似性理论,对福克纳的语言风格进行了分析。他认为,福克纳的小说以繁复著称,但繁复只是他的语言风格的主要一面,并不能概括其风格的全貌。福克纳的风格还有简洁的一面。福克纳小说的繁复风格是因为文学语言具有象似性,这或许能够更直截、更明白地说明其语言风格的多样化特征,福克纳作品的语言结构象似性地映照其概念结构。他的短篇小说中尤以写儿童或从儿童的视角进行叙述的篇章中最为简洁透明,是因为儿童的思想单纯,尚未浸染复杂的社会和人生。福克纳从儿童的观念来看待和描写事物,这即是他的概念结构,因其相对单纯,表达的语言自然就变得简单明了。因为作家一旦选择了叙事者和叙事角度,他就相应地受到叙事者和角度的约束和制约。象似性也可以解释同一部长篇小说里,不同的部分为什么出现不同的语言结构。福克纳总体的语言繁复正象似于他自己构建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其小说文本的繁复风格恰好是他描绘的美国南方历史与社会的纷繁的适当写照。4进行语料的语料象似性理论的研究绝大多数在外语界学者中进行,语料通常也只是英语。但我们也欣喜地看到,有学者将注意力放在了汉语上,运用象似性理论来思考、分析汉语语言现象。4.1“象似性”的“非客观主义”语法观学者们不仅用其来解决语法中的具体问题,而且还对汉语的语法结构从新的角度来进行研究。戴浩一(1990)在对自《马氏文通》以来的汉语语法研究依从印欧语法理论的弊端分析批判之后,指出语法结构来自现实的象征,人类感知时空的基本手段来自与世界相互作用的人体构造。他先后提出了时间顺序原则及其扩充;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空间词语的比喻用法、凸现原则、信息中心原则。他希望提出一种分析汉语语法的哲学、方法上“基本独立于西方的语法传统和理论的路子”,而这实际上就是以“象似性”为基本原则的“非客观主义”的汉语语法观。他的以认知为基础的功能语法理论借助人类基本的感知能力,尤其是空间和时间方面的感知能力来解释汉语语法结构产生、存在的理据。戴(1988)在对临摹性(也就是象似性)深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时间顺序原则和时间范围原则。他认为:汉语没有屈折,它的语法范畴是模糊的,因而其基本手法仿佛是按照某些具体的概念原则把句法单位编织在一起,所以可以认为汉语语法参照相当于概念领域的原则多于参照句法和形态范畴上起作用的语法规则,而这实际上也就承认了汉语语法实际上是“象似性”原则占主导地位的语法。而谢信一则发展、精练了戴的时间顺序原则,他(1991,1992a,1992b)对戴先生的时间顺序原则给以很高的评价:只有等到戴论汉语广泛使用时间顺序的重要文章发表以后,我们才开始觉察时间顺序原则和其他有临摹理据的原则能广泛地用于特定的语言里,使抽象原则大大起作用或者失效。他认为时间顺序原则是以时间序列的临摹概念来定义的,具有认知的基础,因而转换—生成类以逻辑—数学为理据的规则通常都没有的。依此为基础,他们还提出了信息中心原则,并证明汉语是话题—说明的语言,它比别的语言更一贯服从时间顺序原则。4.2象似性的内涵张敏(1998)利用象似性理论就汉语中名词短语“的”的隐现的多种不同情况,进行了阐释。张丽丽(2003)对复合动词与象似性关系进行了分析。根据她的观察,两个动词复合时,第二个动词在概念上相当于目的事件或结果事件,皆符合戴浩一所提出的时间顺序原则。她研究了“V有”、“加V”、“改V”、“补V”4组动词的历史发展过程,发现复合动词的一致表现,一方面是延续了词组的象似性特征,另一方面则是在新创时也采用了同样的象似原则。该文还指出,时间顺序原则在决定复合成分间的组合关系时,也对其词构、词义和用法造成一脉相传的连续性影响。石毓智(2003)在对汉语研究过程中,发现除了“成分临摹”、“关系临摹”外,还有一种“意义临摹”。它主要是人们自身所创造的语言对句法规则的影响,主要分为三种情况:一是人们有意识地利用语言自身的规律来描摹外界的意义,即它不是被动的客观规律的浮现;二是语言内部的一个语法规律对另外一个的临摹;三是社会平均值在句法语义中的反应。石以汉语普通话的象声词、连绵词和广泛存在于方言中的分音词为基本材料,为汉语确立出一种新的韵律单位——大音节结构。从语义上看,它们都是两个音节代表一个语素,拆开来每个音节都没有自身的意思;从语音上看,在一个大音节中的相邻两个音节之间存在着内在的相互制约关系,第二个音节的声母、韵腹和韵味的音响度都比相应的第一音节的高或者相等,而且往往两个音节共用一个声调。比如:哗啦、乒乓、咯噔。大音节词都具有临摹性,但是表现的方面很不一样。象声词的临摹性是显而易见的。但他关注的重点是分音词,是指语音发展中原来是一个音节的词后来内部分化为双音词,分化的结果常是,第一个音节取原来音节的声母,第二个音节取原来音节的韵母。例如:孔kong—窟窿ku-long。分音词多表示量或多或大,最典型的是动词,表示动作行为的重复或继续。在汉语普通话中也有一类词,表面看来是一个动词加上一个意义和来历不明的词头或者两个意义无法分开来讲的词,比如:扒拉,忽闪,扑通,嘟囔,嘟噜,鼓捣等。这类词的句法临摹性表现在,它们通过扩展语音形式表示行为变化的“重复”、“继续”,或者个体数多,表现为:语音形式拉长——行为动作量多。这种现象显然不是客观现象投射到语言中来,而是人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