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民本思想浅析

老子民本思想浅析

0老为人的官治模式老子的生活时代是中国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转变的时期。作为史官的老子对社会更替、世事兴衰有其深刻独到的见解。老子也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圣人身上,期望能有得道的圣人君临天下,匡扶社稷,拯救黎民,然而圣人应顺应天道行无为之治,让百姓任性而为。1从民本思想的角度谈中国治理现代化老子说:“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耶?”67。所以,贵以贱为根本,高以下为基础。因此,侯王自称为“孤”、“寡”、“不谷”,这不是把低贱当作根本吗?他还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之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79圣人没有一成不变的思想,而是把百姓的思想当作自己的思想。善良的人我善待他,不善良的人我也善待他,这样就可使他变得善良。守信的人我相信他,不守信的人我也相信他,这样就可使他变得守信。在这里,老子直接指出了圣人没有私心,想百姓之所想,以百姓的意见作为自己行为的准则,并且要包容一切人。老子强调的是,圣人不师心自用,亦无主观模式或人为规范。客观地体察百姓之需求和心意,因势利导之。59所以,老子的民本思想是毋庸置疑的。老子进一步论述到:“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38最好的君主,人们只知道他的存在;其次的君主,人们亲近他,赞誉他;再次一等的君主,人们害怕他;最差一等的君主,人们侮辱他。最好的君主,清净无为,不轻易发号施令,便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都说我们本来就这样。社会上的事本来就是人民大众的生产和生活,统治者的角色就是维护好社会秩序,只要百姓们安居乐业,一切自然天成,就是最好的社会状态。统治者过多干扰百姓的活动,使百姓畏惧,甚至引起百姓的反感和反抗,那就是超越了本分,不仅不利于社会的顺利发展,反而会搅乱社会本来的和谐关系。老子的基本思想是顺应天道,让百姓自我发展。18世纪英国著名经济学家亚当·斯密也有相似的理论。诚然,他讲的是资源配置问题,对于个人的投资行为,政府没有必要指导,每个人自然会把资本投到效益最好的领域,这样就会最大限度地增加社会财富,政府的指导是多余的,并且是有害的,它只是充当守夜人的角色。27-28可以说由亚当·斯密开启的自由主义思想与老子的无为而治的主张具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老子的主张过于理想化,不可能简单照搬。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文明的进步,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社会联系越来越广泛、复杂。这时政府纯粹的自由放任也有其严重的弊端,所以,现实世界中不存在完全自由放任的政府,问题的关键是要把握好引导的“度”。民本思想的前提是肯定民众具有自生自化的能力,这在老子看来是无须证明的。民众的自生自化也体现了道的要求。老子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62老子从天道的高度告诫统治者,人类社会看起来是杂乱无章的,但其中有确定的规律,只有依据社会规律,按照百姓的意愿行事,才能把天下治理好。由天道到人道这是老子观察社会政治问题的基本思路。老子的民本思想已经受到了学术界的高度重视。詹剑锋认为:“老子在政治上坚决捍卫劳动人民的利益,激烈地反对封建领主的压迫与剥削,而且他的政治思想不仅有民主的和社会主义的因素,并有崇高理想:生产而不私有,施与而不恃德,领导而不宰制”。692说老子的民本思想捍卫劳动人民的利益,反对封建领主的压迫与剥削,具有民主的因素,并有崇高理想可以理解,但是,讲其具有社会主义的因素恐怕难以使人信服。老子可能受到原始共产主义思想的影响,因为他距原始社会比较近,且多代为史官,对历史资料很熟悉,从中继承某些思想是有可能的。王保国指出:“在‘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以及‘天道自然’认识的基础上,老庄建立了以顺民自然之性为核心的民本主义思想体系,提出了轻徭薄赋、消弭战争、减省刑罚等主张,尽量减少对民众生活干预,使民众能够自由生存、生活的主张。老庄的民本思想是一种倡导无为而民自化的民本思想。”高昌秀评论说:“老子肯定民众自治自生的能力实质上是对自由的肯定;他的‘自化’思想,包含着鲜明的政治自由、民主的思想,这与其民本思想是一致的;无为而治的政治论既是自然主义的,同时也是德治主义的。89-92笔者认为高先生的评论还是比较中肯的。2无为而治乃治理社会的无为之旨民本思想对侯王们的要求是无为而治。老子希望侯王们向圣人学习,圣人无为,不用言辞施行教化,万物生长而不限制,孕育了而不自恃有恩;成就功业,却不居功自傲。正因为不居功,所以,也不会失去功。圣人顺应天道,让百姓自化不干涉,为百姓的活动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这是至高无上的大德。人类如何活动应由其天性来决定,不需要由谁来下命令,百姓自己知道应该怎样做和不应该怎样做,如果统治者过多干预,会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出力不讨好。侯王无需事必亲躬,只要谨守大道就够了。谨守大道就能够心地无私,公平地对待一切,像老子所说的那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10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无心而平等生发万物,万物亦无法自主而还归于天地。一切都是自然而生,自然而有,自然而归于还灭。98有人认为“老子指责有血有肉有感情投资的封建统治者,‘以百姓为刍狗’是阶级压迫的集中表现,是对人性的莫大玷污。”40这是没有正确理解老子的本意。无为而治的本质要求就是依据社会规律从事,顺应民众的意愿,因势利导。圣人应顺着万物的本性进行管理,最完美的治理是不伤害万物的本性。这是因为,“世间的物性不同,人性各别,为政者要能允许差异性与特殊性的发展,不可强行,否则就变成削足适履了,所以理想的政治应顺任自然,因势利导,要舍弃过度的措施,去除一切酷烈的政举;凡是奢费的行径,都违反自然,不宜施张。”181在老子看来,侯王们清静无为,百姓就会自然化育;一旦侯王们多欲,就会生出事端,干扰百姓的正常活动,会招来百姓的反感,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侯王们要严格约束自己,不轻易妄为,不标新立异,为政宜简约。332无为而治不是无所作为,而是不要繁琐。老子说:“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74为政者粗疏,人民就淳厚;为政者苛细,人民就狡诈。无为而治是要保持“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真朴的道分散万物,有道的人沿用真朴,则为百官的首长。所以,完善的政治是不割裂的。177无为而治也不是不作为。老子指出:“侯王若能守道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202自生自长至贪欲萌作时,我就用道的真朴来安定它。用道的真朴来安定它,就不会起贪欲。不起贪欲而趋于宁静,天下便自然安定。无为而治还有不折腾的意思。老子从反面论证了妄动会搞乱天下的道理。他说,天下的忌讳多了百姓就更加贫困;人们的优良器具多了,国家就越发混乱;人们的技巧多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就会竞相出现;法令越定越明细,盗贼却越来越多。老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忌讳过多,这也不准,那也不行,束缚了人们的手脚,百姓们怎样放手从事生产活动?社会财富怎能增加?因此,政令还是简约的好。政令简化,便于操作,人们能自由活动,能力得以充分发挥,于民于国都有利。法令总有规定不到的地方,而且越明细,还可能有自相矛盾之处。为政简约也有利于净化社会风气,营造淳朴的社会氛围。老子的名言是“治大国若烹小鲜”。98韩非子解释道,领导大众而经常扰乱它,很少能成功;藏大器而频频搬动它,很容易受到损坏;烹小鲜而多翻动,鱼容易被搞碎;治理大国常常变来变去,民众苦不堪言。所以,有道的君主坚持清静无为,而反对变法。21反对变法不妥,变法要遵循社会政治规律,政策要保持连续性。让老子感到痛心的是,侯王们总是自作聪明,背离大道,导致天下大乱。统治者多为,势必会造成庞大的官僚机构,使百姓们背负着沉重的包袱,生活贫困。他揭露了民众贫穷的根源,是因为统治者收税太多;百姓难以治理,是因为统治者强作妄为,所以难以治理;百姓不怕死去铤而走险,是因为统治者贪求生活享受过分,所以百姓才不怕死去铤而走险。食税者过多,贪图享受,民众生活不下去,结果只能是官逼民反,这是在自毁社稷。对于民众的反抗,统治者往往采取暴力镇压的办法,而这又会激起民众更激烈的反抗,这表明统治者的末日为期不远了。3无弃人弃物,无弃人弃物。云:“三字”的贡献,以要自觉做到以民为本,统治者就应该无私无欲,具有民本情怀。老子反复赞扬了圣人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的“玄德”。他是在向侯王们提出要求,应该施恩于民众而不求占有,帮助民众而不自恃有恩,使他们自由成长而不主宰。为百姓做事而不求名、不居功、不自傲、不图报,这是统治者应有的美德。他开导侯王们,圣人总是善于救助人,所以没有被遗弃的人;经常善于挽救物,所以没有被遗弃的物。这叫做因循常道、高层次的明智。王弼说,圣人不因殊异而弃人弃物,顺自然而行,不造不施,所以说无弃人弃物。71-73无弃人弃物,是最好的社会状态。老子还说,即使有人做了坏事,又何必抛弃他呢?谦下待民是统治者的基本素质。老子说:“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303江海所以能成为百川汇往的地方,是因为它处于低下的地位,所以才能成为百川所汇往。因此圣人想要领导人民,必须对人民表示谦下;要为人民的表率,必须把自己的利益置于人民的后面。老子讲出了亘古不变的真理:争取人心最重要,只有谦下民众才会心悦诚服,有了群众的支持才能巩固政权之基。这也是天道的要求,为政者应铭记于心。圣人宽容是老子民本思想的内涵之一。相对于民众而言,统治者处于优势地位,这就要求统治者要像圣人那样“执左契而不责于人。”340圣人不以势骄人,不以财贱人,自然不与他人结怨,泯灭纷争。不仅如此,老子还提出:“圣人不积,既以与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348圣人不私自积藏,他尽其所有帮助别人,自己反而更加充足;他尽量给予别人,自己反而更丰富。天的运行规律是施利于万物而从不损害它们,人间的行事,帮助别人而不相争。圣人超然处世,所以不可过于亲近他,也不可过于疏远他,不可使他得利,也不可使他受害,不可使他尊贵,也不可使他卑贱,所以他才能被天下的人所尊崇。统治者当平等待民,不偏私,不结党,不与民争利,这样才能赢得民心。实际上老子总结出来的“三宝”就是对上述内容的精辟概括。4“为民而学”不同的政治标准对于老子的民本思想,在学术界存在着不同的认识。有人认为:“战国时期,贵族领主正处在没落之中……思想上带着消极、保守的色彩,老子学说正是对这些没落领主思想的反映。老子学说对统治阶级主张无为,对被统治阶级主张愚民。”244-246钱穆先生说:“老子之术乃圣人之权谋。老子亦知社会民众之不可轻视,不当轻犯,然老子心中之圣人,却不肯退隐无为,又不能淡漠无私。老子论政完全以在上圣人为主体,而非为在下之民众着想。”130-138总之,分歧的焦点集中于两个问题:一是老子是不是没落贵族领主的代言人?二是老子是不是权谋家?是否主张愚民?据《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老子系“周守藏室之史也。”也有学者推测,可能是老氏之族世为太史。该列传载,老子“居周久之,见周之衰,迺遂去。”他不满社会现实,看到周王室大势已去,遂隐退。这说明他彻底绝望了,背离了贵族领主。再者,如果他是贵族领主的代言人,就是说他的思想应该反映出贵族领主的利益和要求。但是,从他的社会理想来看,他所幻想的应该是人人劳动,生而平等,没有压迫剥削的社会。因此说他代表贵族领主的利益,根据不充分,不合乎逻辑。我们从老子的整个思想体系来看,他所尊崇的圣人是不占有,不自恃,不居功,这是一贯的。有些学者根据《老子》第65章中的“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和“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等话,断言他主张愚民。其实这真冤枉了老子,犯了望文生义的错误。按王弼的理解是,“愚,谓无知守真,顺自然也。”168河上公注:“使朴质不诈伪也。”299老子的原意是使民众去其机心、诈伪,恢复其刚正、愚直的本性,故而要“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巧弃利”。南怀瑾先生也认为老子被人陷害为阴谋权术实在是太冤枉了。因此,我们可以说,老子的思想不代表贵族领主的利益,也不是愚民。老子民本思想的前提是肯定民众具有自生自化的能力,核心是以民为本,特点是自由放任,基本方法是清净无为,根本要求是无私欲。其价值主要在于,它认为民众作为社会的基础是自然而然的,既不是神的恩赐,也不是帝王的偏爱,而是天道使然,是与生俱来的。这一思想无疑是应该给予高度重视的。他肯定了民众具有自我化育的能力,说明了他对于民众的充分理解与信任;同时也赞扬了人民群众,表现了他心中充满了对人民群众的敬仰之情。为了让百姓自化,他提出侯王们应清静无为,行不言之教,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值得为政者深思。为政应当顺应社会规律,为民考虑,以人民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顺从人民的意愿,简政高效,废苛政,简冗员,切实减轻民众的负担,使利益惠及民众。同时,为政者应当无私无欲,不偏私,不贪求,不居功,不占有,让人民群众从心底里拥戴,这样才能为人民群众的幸福安康营造一个适宜的社会氛围。不诈伪,不妄为,不折腾,避免形式主义,是最大的节约,最符合人民的根本利益。为政者不要干预民众的生产和生活,应该让他们自生自化,这对于当代的政治建设有所启示。不干预是正确的,可以适当引导,提供服务,这是当代政府所必须做的。老子就侯王们对劳动人民的压迫和剥削的揭露与谴责令人警醒,其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