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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人族属问题新探
是中国古代的少数民族之一。今四川宜宾一带就是古僰人的聚居区,他们在这里曾建立过僰侯国。按《汉书·地理志》,犍为郡有僰道县,颜师古注引应劭曰:“故僰侯国也。”又《史记·西南夷列传·正义》云:“今益州南戍州(四川宜宾),北临大江,古僰国。”《通典·州郡典》亦有“南溪,故僰侯国”的同样记载。僰侯建于何时,不见于史籍记载,今按《华阳国志·蜀志》僰道县条云:“滨江有兵栏,李冰所烧之。”《庆符县志》又记有:“秦时,僰道王据守横江,李冰破之,追北于汉阳山。”考李冰任蜀郡太守在秦孝王时。这么说,僰侯国的建国至少也在公元前三世纪之前了。关于僰人的族属问题,历来就有不同说法。有僰为濮说,有僰为僚说,还有僰为羌说和僰为氐说,总之众说纷纭,至今尚未取得一致看法。一、一些评论(一)关于“”与“”我们认为,僰为濮说者仅凭以上两方面的论证,似乎还难以令人信服。就以读音相近来说,是否因僰读为“匐”音“朴”,就必然要得出僰为濮说的结论呢,我以为是不能的。因为古代西南少数民族的族称读作“拨”、“朴”、“蒲”者较多。如吐番读作“吐拨”,其中拨是族称,吐(大)是尊称③1;樊绰《蛮书》上记有“朴蛮”;李京《云南志略》中有“蒲蛮”,如果认为读音相近就是一族的话,那么“吐番”、“蒲蛮”岂不都成了濮“朴蛮”、人。可是据研究少数民族历史的同志说,“吐番”是藏族的先民,属汉藏语系的藏缅语族;“朴蛮”、“蒲蛮”为布朗、崩龙族的先民,属南亚语系的孟高棉语族,他们能否和古代濮人相提并论,我看至少在目前来说是困难的。至于说到胜僰县乃僰人所居,其地为古勾町国,而勾町国又为“濮王”所置,故僰人即濮人。这样的推理,在逻辑上倒是情通理顺的,但仔细一想,也有不少问题。其一,胜僰县的得名是否和此地原为僰人所居有必然的联系。我以为要从字面上解释的话,那也只能说“胜僰”是战胜僰人的地方,但这并不等于说那些被战败的“僰虏”必然就是这个地方的居民(从大量考古资料证实,西汉末至东汉初,僰人并未南迁至今蒙自一带)。如果“僰虏”原在今曲靖、昆明一带失利,最后逃至蒙自地区被王莽的军队镇压,故将原胜休县改为胜僰县以资纪念,这样的解释,亦未尝不可。其二,退一步说,就算西汉末确有一部份僰人南迁至蒙自等地,在原为濮人所建的勾町故土上居住,这与僰人即濮人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同样在西汉末,原滇池区域的滇王故土上迁来不少南下的僰人和汉人(这在考古资料中看得十分清楚),而且后来又取代滇王成了这个地区的统治者。如果按照上述逻辑推理,岂不是春秋末至西汉中期的滇王国亦为僰人所建(目前学术界确有此种说法)。总之僰为濮说的两点论据都还不够充分,在未找到更为确切的资料之前,我们还不能苟同上述看法。(二)关于材料收集总的来说,持僰为僚说者所依据的材料比起僰为僚说要丰富得多。集此说之大成者蒙默同志确实下过不少功夫,他收集了大量材料从正反两个方面来论证自已的看法⑤2。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蒙默同志的主要论据有如下几点:1、诸营往来消费《华阳国志·南中志》说兴古郡“多鸠獠濮”,而“鸠獠濮”有的文献记载中又直接称为“僚”。《三国志·张嶷传》注引《益州耆旧传》就说过:“牂牁、兴古獠种复反,(马)忠令(张)嶷领诸营往讨”。《太平御览》卷356转引《广志》也说:“獠在牂牁、兴古……。”魏晋以来胜僰县既多僚人,那么这些僚人自然就是汉代胜僰县的僰人了。我们认为此说的不妥之处,就在于首先肯定了汉代的胜僰县必有大量僰人居住为前提。前已言及,王莽改胜休县为胜僰县,只能说明此地为最后战胜“僰虏”的地方,并不一定原来就是僰人的居住区或“僰虏”若豆发动这次反抗战争的策源地。何况考古发掘中根本就看不出有僰人文化南延至今蒙自、建水一带的迹象。既然胜僰县为僰人居住区这一前提尚不能肯定,那么魏晋时期此地的僚人就是汉代僰人的结论也就不易立足了。2.唐代的“生a”到唐代唐初在这个地方设置的南州,据《太平寰宇记》卷122引唐《九州要记》云:“(南州),僰溪生獠招慰以置之。”据此,持僰为僚说的同志就认为,南州这个地方在汉代是僰人的聚居区,这不仅在文献上有记载,从“僰溪”、“僰人桥”等地名中也得到了证实。可是唐代不称南州的僰人为“僰”,而称其为“生獠”。可见在当时人看来,僰、僚为同族、汉代的僰人也就是唐代的“生獠”了。我们认为,南州在汉代有僰人居住,故有“僰人桥”、“僰溪”等名称存在,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唐初是否仍为僰人区,仅从用僰命名的地名和河流并不足以说明问题。退一步讲,就算唐初南州地区仍有僰人居住,那也不能证明“生獠招慰以置之”的“生獠”就必然和当地的僰人是同族。一般说,汉文献上对某种少数民族族称前贯以“生”、“熟”之别,主要是指其汉化程度的深浅而言的,如果再加上“犬”旁,那就更有侮辱之意了。在那些大汉族主义者的眼里,“生獠”不仅不开化,甚至连人的资格都还不够。试问,这样一些“生獠”,怎么能和“夷中最仁,有仁道,故从人”的僰人视为同族。尤其魏晋以来,僰人中融合了不少汉人,其汉化程度更深,这无论如何和“生獠”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以我看,唐初南州的僚人很可能是由云、贵地区迁入的,因我对这方面的材料很不熟悉,还不能肯定历史上有无这样的由南向北的民族流动情况。3.悬棺葬的分布李京《云南志略》和近代一些民族调查报告都说“僚蛮”、“仡佬”等僚系民族也确有此俗。由此得出结论:“土僚、仡佬的凿齿风俗,与僰人墓的葬式完全相同。同指一地,而又同具凿齿之俗,土僚、仡佬僰人为同一民族的异写,是无庸置疑的。”悬棺葬是否为僰人墓,“凿齿”是不是只有土僚、仡佬族才有,这些问题目前学术界都还没有解决。首先悬棺葬的分布十分广阔,就以现有的资料,福建、广东、广西、江西、湖南、四川、云南、贵川以及陕西南部均有发现⑧3,如果说悬棺葬是僰人墓葬,那么僰人的分布范围也未免太广了。就以特定的地区来说,一九六四年夏天,我曾到盐津县豆沙关调查过当地的悬棺葬,因无法攀援峭壁,只用望远镜从远处观察过此类墓葬的棺木情况。据我们所知,当地人确实称此悬棺葬为“白儿子坟”或“白儿子洞”。后来我们又到昭通小湾子发掘崖墓,听当地群众说在某处亦有“白儿子洞”,他们带去看过两处,方知那些所说的“白儿子洞”全部是被早年盗空的崖墓,根本不是什么悬棺葬。可见当地所称的“僰(白)人坟”或“僰(白)儿子洞”都不过是传闻,谁也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样子。因此,悬棺葬是僰人墓的说法难以置信。最近我们看到四川珙县悬棺葬的清理报告⑨4,从其服饰和随葬品看,似乎和古代僰人无关。据报告者认为是当地仡佬族(僚人)的墓葬,我们觉得这一看法是对的。因此说悬棺葬是古代僰人墓,目前尚无证据。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焚为僚说还有一些疑问,在无新的材料证明之前,我们还不完全同意上述看法。(三)关于“羌”持此说者主要根据以下两方面材料:其一,古文献上往往有羌和僰连用者,称“羌僰”。如《文选》卷44陈孔璋《檄吴将部曲文》有:“今者(按指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枳棘剪杆,戍夏以清……故大举天师百万之众,与匈奴南单于呼完厨及六郡鸟桓、丁零、屠各、湟中羌僰,霆奋席卷……”。另外《史记·主父偃列传》、《汉书·伍被传》及《汉书·扬雄传》也有“羌僰”一词。据此,有的人就认为古代的僰人属于羌族。其二,《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有:“会唐蒙使略通夜郎、西僰中”,《集解》引徐广曰:“羌之别种也”。既然僰为羌之别种,可见其在族系上当有密切关系。我们认为,羌、僰连用,并不表明僰必然属于羌。古文献上和僰连用者除“羌僰”外,尚有“僚僰”、“邛僰”、“蛮僰”、“滇僰”等等,如果能这样理解的话,那么僰岂不和僚、邛、滇等也属一族吗?至于《集解》称僰为“羌之别种”,这还有些道理。因为僰本属氐族,古代氐、羌在族源上又较密切,不仅同居于我国西部地区,而且都曾经过由北向南的迁移路线。所以称僰为羌之别种而不是同种,正是因为僰是氐族的缘故。下面我就谈谈僰为氐说的几点看法。二、关于、羌及其他少数民族的分布总的看法,古代僰人最早是属于氐人中的一支。但僰和氐也有区别,这不仅因其汉化程度更深,而且自秦汉以来僰人中已融合了不少汉人⑩5。也可以说僰是以氐人为主的氐汉融合体。按僰和氐在古代都是汉文化较高的少数民族。《水经注·江水》引《地理风俗记》云:“(僰),夷中最仁,有仁道,故字从人。”又《说文解字·羊部》以其他“蛮夷”皆从虫、从犬、从羊,唯独僰字从人,并言其“颇有顺理之性”。所谓僰人“顺理”,“有仁道”,自然指的是顺汉人之理,有汉族之仁道。总的意思是说,僰人的汉化程度较深。氐人的汉化程度同样也很深。按鱼豢《魏略》云:“其俗,语不与中国同,及羌、杂胡同;各自有姓,有如中国之姓矣。其衣服尚青绛;俗能织布,善田种,畜养豕、牛、马、驴、骡。其妇人嫁时著衽露,其缘饰之制有似羌,衽露有似中国袍。皆编发,多知中国话,由与中国错居故也。……今虽都统于郡国,然故自有王候在其虚落间。”《魏略》成书年代较《后汉书》早,其史实当更可信。根据上述记载,知氐人文化介于汉羌之间,而以汉文化成份更多。如他们有和汉人相同的姓,懂汉语,会织布、种田、饲养家畜;穿着和汉人袍子一样的衣服,在汉族的郡县管辖之下和汉人错综杂居。我们认为,古代少数民族中,只有像氐人这样深的汉化程度和先进的生产方式,才有可能和“有仁道”的僰人相比附。因此,把僰人放在任何一种少数民族中,都不如归入氐系民族更合乎实际。也许有人会说,古代氐羌同源,许多古文献上都将其连用,称“氐羌”,僰人既属于氐族,岂不也属于羌族。其实不然,氐、羌既有共同的方面,但其差别还是主要的。这里我们只举一个例子,就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不同了。十六国时期,氐人苻坚被羌人姚所俘,向坚求传国玺,坚慎目叱之曰:“小羌乃敢逼天子,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乎!图纬符命,何所依据,五胡次序,无汝羌名,违天不祥,其能久乎”。在氐人苻坚心目中,不仅和羌人姚判然有别,而且自认为优越于羌。当然,氐羌间共同的地方也是有的,前引《魏略》中就谈到氐人的语言与羌及杂胡同,衣服的边饰有似羌。大概是因为这些缘故,所以古文献上才将氐族中的僰人称为“羌之别种”。从氐和僰的分布地域及其迁徙情况,也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有着密切关系。按《魏书·氐传》云:“氐者,西南夷之别种,号曰白马……秦汉以来,世居岐、陇以南,汉川以西,自立豪帅。汉武帝遣中郎将郭昌、卫广灭之,以其地为武都郡。自汧、渭抵于巴蜀,种类实繁。”其实氐人自汧、渭、岐、陇、以南向巴蜀迁徙,早在秦武公时即已开始(11)6。《史记·秦本纪》云:“武公元年(前697年)伐彭戏氐,至于华山下”。《正义》曰:“戍号也,盖同州,彭衙故城是也。”按彭衙故城,在今陕西白水县西北。又《后汉书·西羌传》云:“是时(秦历公16年,前461年)秦历公灭大荔,取其地。……其遗脱者皆逃走,西踰汧陇,自是中国无戍寇,唯余义渠种焉”。当时在陕西渭河流域的氐族(即所谓的“戍寇”),由于无法忍受秦国统治者的剥削、压榨,唯一的出路只有逃跑,这就形成我国西部地区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民族迁徙活动。秦兴于陕西,原“西愉汧陇”的氐人及其他少数民族仍紧邻秦之西境,在秦国统治者眼里,自然成了他“广地千里”的障碍,近在肘腋的威胁。于是有公元前四世记秦灭巴蜀等扩张行动,今天水、武都以南的大块土地为秦所有。其时秦统治者因氐羌部落在今川北、陕南一带的势力尚强大,故移民实边以对抗。据《华阳国志·蜀志》云:“以周赧王元年(前314),秦惠王封子通国为蜀侯,以陈壮为相,置巴郡,以张若为蜀国守,乃移秦民万家实之。”秦统治者采用“移民实边”政策,势必又要挤走一部份氐人,逃往他乡,这就形成我国西部地区第二次民族迁徙活动。秦、汉之际,我国北方少数民族发生了很大变化,匈奴逐渐强大,不断向西、南地区扩张。其时,原居于岐、陇一带的氐羌民族又转受匈奴的控制,并与其结成同盟。秦汉定都关中,自然不会屈从于近在门户的威胁而生存,于是就出现了秦始皇使蒙恬北击匈奴,筑万里长城;汉武帝开通西域,置天水、河西四郡以绝匈奴与氐、羌联系的一系列军事行动。按《后汉书·西羌传》载:“秦既兼天下,使蒙恬将兵略地,西逐诸戍,北却众狄,筑长城以界之……及汉武帝征伐四夷,开地广境,北却匈奴,西逐诸羌,乃度河湟,筑令居塞。初开河西,列置四郡,通道玉门,隔绝羌胡,使南北不得交关。”秦始皇“西逐诸戍”和汉武帝“西逐诸羌”的军事行动,一定又把部份“世居岐陇以南”的氐羌少数民族挤走,这就形成我国西部地区第三次大规模的民族移动。总之,古代关陇地区的氐人,自公元前七至二世纪,由于秦、汉两代的不断排挤,不得不作大规模的迁徙活动。向哪里移动呢?他们的东面、北面以及东南面都被中原王朝所控制,只能向西或西南面秦汉两代统治政权尚未到达或还不巩固的地区迁徙。《史记·西南夷列传》所说的“白马国”,就是当时南迁氐人的聚居区。按白马国以白马溪得名(《水经注·漾水》),汉初属广汉郡,元鼎六年(前111年)分广汉置武都郡时改属武都郡。除武都郡外,《汉书·地理志》还记氐人的主要分布区有甸氐道、刚氐道、湔氐道等。此外,陕西南部的略阳亦有大量氐人,魏晋时期蒲氏一支的先代即世居略阳。由此可见,西起陇西,东至略阳,南达岷江沿岸及其下游地区都是秦汉以来氐人的分布区。氐人的东面是汉族,西面是羌族,羌族和氐族一样,均作由北向南的纵贯式发展。从汉代“僰侯国”所处的地理位置,他们只可能属于氐人,而不应该是羌人。西汉时,原居于僰道县一带的氐(僰)人,因当地“汉民多,渐斥徙之”(12)7的缘故,又有一部份继续南迁,他们沿着“五尺道”(即唐时的“石门道”)向今云南的昭通、曲靖乃至滇池区域移动。这些南迁的僰人也就是东汉以来史书上所说的汉化程度最深的“西爨白蛮”(“白”与“僰”同,最早见于《华阳国志》)。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爨蛮”在《南齐书·州郡志》上又称为“爨氐”,如“宁州镇建宁郡……蛮夷众多,齐民甚少,诸爨氐强族恃远擅命,故数有土反之虞。”“爨僰”既可称为“僰氐”,僰为氐说似无疑问。不过有的人认为“爨氐”乃“爨氏”之误,这是没有多少道理的。因为各种版本的《南齐书》均作“爨氐”,无一作“爨氏”者,如果“氐”确系“氏”之误,那么“诸爨”当属“齐民甚少”之列,这岂不与全文矛盾了。(13)8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僰人就是南迁的氐人,亦即汉晋以来分布在曲靖至滇池区域的“西爨白蛮”。三、汉晋时期的青铜器文化从考古发掘证实,春秋末至西汉中期,以滇池区域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比较强大的奴隶制王国——滇。其时,滇王国正处于十分发达的青铜文化时代,出土青铜器具有较浓厚的地方特点。建国以来,在滇池区域及其附近地区共发现滇文化墓地三十余处,已发掘墓葬约两百余座,出土各种青铜器五千余件(14)9。其中晋宁石寨山六号墓中出有金质蛇钮的“滇王之印”一方(15)10,说明这批青铜器确系滇王国时期的文化遗物。汉武帝元封二年(前109),西汉王朝以“破南越之兵威”临滇,滇王降汉,以其故地设置益州郡(郡治滇池,即今晋宁县)。大概是因滇王降汉有功,汉廷虽在滇王故地设置郡县,但仍“赐滇王王印”,令其“复长其民”(16)11,因而反映在当时的文化面貌上,仍以原滇王国时期的青铜器为其主流(17)12。西汉末至东汉初,上述情况发生了剧烈变化。原具有滇文化特征的那些青铜器和当时流行的竖穴土坑墓基本上绝迹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大批地面有高大封土,墓前立有汉文神道碑的砖室墓(昭通、曲靖等地称其为“梁堆墓”)。墓内随葬品也不再是滇王国时期流行的青铜器,而是和汉人墓葬基本相同的铜洗、壶、甑、釜;铁剑、环首铁刀、锸;陶罐、钵、碗、仓、灶、井以及大量陶俑(有抚琴、舞蹈、厨庖、持剑人俑和鸡、狗、猪等家畜俑)。(18)13这些砖室墓的时代上限可早到王莽时期,如昆明东郊跑马山附近发现的一座砖室墓,墓砖上多模印有“大泉五十的”钱文印记。其时代下限大概要晚到隋末唐初,安宁县小石庄的王仁求墓,已是武则天圣历元年(698年)的遗迹了。这批砖室墓在云南的分布情况,根据我们实地调查和发掘的结果表明:北起盐井、大关、彝良,南经昭通、鲁甸、会泽、东川至曲靖地区,然后以曲靖为中心又分作两支,一支经寻甸、嵩明、昆明至禄丰,另一支经陆良、宜良、澂江至江川。我们认为:这些地面有封土堆的砖室墓就是西爨白蛮的墓葬,亦即南迁的僰人墓(其中也可能有部份汉人墓葬)。按《蛮书》卷八《蛮夷风俗》条云:“……西爨及白蛮死后,三日内埋殡,依汉法为墓……蒙舍及诸乌蛮不墓葬,凡死后三日焚死,其余灰烬掩以土壤,唯收两耳。”同书卷六《云南城镇》条又有:“晋宁州,汉滇河故地也,在拓东城南八十里。晋平川幅员数百里,西爨王墓垒垒相望”。明代李元阳撰写的《云南通志》上也提到:“爨王墓碑在昆明县东十五里,题曰‘大周昆明隋西爨王之碑’,但现已不存。”《蛮书》上所说“垒垒相望”的西爨王墓,虽说墓前的神道碑在明代已毁坏了,但墓上的封土堆至今犹存。从昆明东郊的关上起,至晋宁县的晋城公社一带处处皆有,近年来对其中的几座进行过发掘,全部是汉、晋以来的砖室墓。我们知道,《蛮书》的作者樊绰记事是比较精确的,至今我们还未发现他对当时云南的记载有多少错误。既然樊绰已指出今昆明东郊至晋宁一带“垒垒相望”的大封土堆肯定是西爨白蛮的墓葬,这大概不会是来自传闻,而应该是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汉、晋以来至隋末唐初分布在滇池区域的砖室墓是西爨白蛮的墓葬既然是可信的,那么滇文化的衰落与僰人南迁之间的密切关系(包括部份汉人的南迁),也就不容置疑了。四、关于早期云南西白蛮的迁徙前已言及,汉晋时期的云南僰人(即西爨白蛮)是由四川南部经昭通、曲靖等地进入滇池区域的。由于他们汉化程度较深(进入云南的僰人中已融合了部份汉人),所以在其文化遗迹中,就出现了一些随葬品和墓室结构均与汉人墓葬无区别的砖室墓。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西爨白蛮墓,历经东汉、魏晋南北朝至唐初突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南诏、大理国时期的火葬墓。这种文化遗迹上的迅速变迁,仅从考古发掘中是难以说明的,还得从当时文献记载寻找更多线索。按《蛮书》及《新唐书·南蛮传》记载,唐代中期,由于滇东地区的诸爨发起反唐叛乱,继而又酿成内讧。因唐廷远距边疆,在平息此次叛乱中一时人力、物力调济不及,故命“归义(南诏皮逻阁)兴师问罪。行至昆川,信宿而曲轭溃散,(爨)崇道南走黎州,归义尽俘其家属党羽,崇道俄亦被杀,诸爨由是离弱”(19)14。诸爨叛乱虽已平定,南诏亦趁势占领了滇池区域。阁逻凤为便于控制滇东地区,乃“遣昆川城使杨牟利以兵围胁西爨,徙二十万户于永昌城。乌蛮以语言不通,多散居林谷,故不得徙。是后自靖州、石城、升麻川、昆川,南至龙和以东,荡然兵荒矣。(爨)日用子孙,今立在永昌城界内。”(20)15滇东地区(包括昭通、曲靖、昆明至禄丰以东地区)西爨白蛮的这次大规模移动,在云南少数民族迁徙史上极其罕见。不过这些被迫迁徙的“白蛮”,很可能只是当时的中、上层人物,因为南诏惯于将被击败者的统治阶级和人民分离。如破浪穹、邓賧以后,皆迁其诏主于永昌;破施蛮后,迁其统治宗族于蒙舍;破顺蛮后,则迁其统治者于白岩,皆其例。我们认为,唐代中期滇东地区北起昭通,南至江川,西达禄丰,东抵宜良的大批砖室墓的突然消失,应该和这次西爨白蛮的大量迁徙有密切关系。那么这二十万户白蛮迁到那里去了呢?按《蛮书》说在“永昌城界内”。据我们揣想,这个“永昌城界内”并不是专指今保山县城,而是泛指滇西地区,亦即唐代的姚州都督府“姚州,古哀管辖范围。因为在唐人的记载中,姚州与永昌往往相混,如张柬之《疏》云:“姚州境有永昌蛮,居古永昌郡地”。同书《地理《新唐书·南蛮传》也说:牢之旧国”。志》又说:“匡州,……汉永昌郡地”。其实匡州在今祥云县,距保山县城约三四百公里。据此,我们认为《蛮书》上所说徙二十万户西爨白蛮于永昌城界内,实际上大部份是在古永昌郡的洱海区域。《南诏德化碑》碑阴所列官职题名有爨姓贵族,说明至少有一部份西爨白蛮确实迁到洱海区域。白蛮是当时云南少数民族中文化最高的民族,也是汉化程度最深的民族。南诏将他们迁居于都城附近,其目的无非是为其生产服务,这也是南诏统治者惯用的手法。南诏、大理国时期洱海区域的经济、文化都有较大发展,而且很快超过滇池区域,很可能与这些西爨白蛮的迁入有关。我们认为,大理地区的白族就是滇东地区西迁的白蛮(僰人)的后裔,这还可以从以下两方面的材料得到证实。一、大理白族可直称为“僰人”或“爨僰”。按《云南志略》云::“白人有姓氏,汉武开僰道,通西南夷道,今叙州(四川宜宾)属县是也。故中庆(昆明)、威楚、大理、永昌皆僰人,今转为白人矣”。《元史·信苴日传》也说:“信苴日,僰人也,姓段氏,其先世为大理国王。”另有《土官底谱》一书,凡提到白族,也一律称其为“僰人”。可见今大理白族即唐代之西爨白蛮是不会有多少疑问的。白族还可以称“爨僰”(“寸白”),这在考古资料中已得到证实。1964年,我们在大理喜州弘山发现了一通元代的火葬墓碑,碑文为“追为亡人寸白军千户杨祥之灵道”。杨祥是道地的大理白族,生前为“大理总官”属下的“寸白军千户”。这条考古资料不仅说明唐代的西爨白蛮(亦即“西爨僰蛮”)就是元代的“爨僰”,即今大理白族;同时也证实了《元史·兵志》上说的“爨僰军”,并不像过去人们解释的那样是彝族和白族的军队,而是专指白族。“爨僰”可以转读“寸白”也不始于近代,至少在元代即已如此了。二、从语言上也可以看出白族和西爨白蛮有一定的渊源关系。按《蛮书》云:“言语音,白蛮最正,蒙舍蛮次之,诸部落不如也”。樊绰所谓的“最正”,自然是以汉语为标准的。因为西爨白蛮通行汉字,其统治集团中亦融合有不少汉人成份,他们的语言中接受颇多的汉语词汇,这是很自然的。大理白族也通行汉字,据近代语言学家研究,白语中有不少汉语词汇,约占40%左右。如白族称筷子为“箸”,柴为“薪”,路为“途”,走为“步”等(23)16,这些都是古汉语词汇。据说白语中有“汉白楚江”一语,意即汉语、白语各占一半,说的正是上述情况。白语中有大量汉语词汇,看来并不始于元、明时期,想必从西爨白蛮迁入洱海区域时即已出现。南诏时期大理地区的汉文化十分发达(24)17,除了和唐朝交往频繁外,西爨白蛮的直接传播也是不容忽视的。西爨白蛮即白族的先民,看来是没有多少疑问了(这并不排斥白族中可能融合了原洱海区域的其他土著民族)。不过有一个问题还需略加说明,那就是从汉、晋至隋末唐初,西爨白蛮一直和汉人一样行土葬,迁入洱海区域后为何又改行火葬呢?这个问题非常复杂,目前还得不到较合理解释。从我们在云南各地的考古发掘和调查来看,南诏、大理国之前,云南任何一个地区都无火葬之习。此后,不仅大理地区的白族,就连丽江的纳西族,楚雄、昆明、曲靖等地的彝族,还有玉溪、红河、思茅一带的其他少数民族也行火葬,而且用的火葬罐、隋葬品以及在骨灰上涂金粉和朱红的葬俗也相同(25)18。南诏、大理国时期云南各地均盛行火葬的最根本原因,就我个人的看法,并不是因有“不忧其系累,而忧其死不焚也”(26)19的羌族南迁所致,而和佛教密宗(即云南地方文献上所说的“阿叱叻”或“阿左梨”教)的传入有关。南诏、大理国都是以佛教为其国教的国家,“人不以老壮,手不释念珠”(27),从国王大臣乃至一般平民无不为虔诚的佛教徒。我们发掘过大理国至元明时期的近千座火葬墓,墓幢上多刻有佛像和梵文“陀罗尼经”,骨灰上也有用金粉或朱红写的梵文经咒,这些都是密宗传教师“阿左梨”所为。值得注意的是,明代后期云南的密宗教义衰落了,火葬也相应减少了。至清代初叶,除少数地方仍行火葬外,大部份地区又改行土葬。如此看来,密教的传入与云南盛行火葬之间不会没有关系。至于它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内在的因果关系,本人对此尚无成熟看法,再说与《僰说》一文的关系也不大,所以就不再加以讨论了。划,统筹安排,有计划有步骤开展编纂工作。持此说者主要根据以下两方面的材料:一是从读音上着眼,他们引用高诱注《吕氏春秋·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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