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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宋之后理学与文学

关于宋代文学的影响,学术界过去强调了文学的消极方面。理学是中国封建社会末期的官方哲学,是人们思想和思想的象征,在文学的发展中总是伴随着破坏。一般说来,这种看法自有道理。但如果进入较深的研究层次,问题就并不这样简单。理学与文学尽管思维方式不同,思维旨趣各异,但毕竟同属于中华民族这一历史阶段内的思维活动,在关注的中心命题和演进趋向等方面,彼此自然有相同或相通之处。它们好比两个转向不同的漩涡,从水面上看互相排斥,但在水下深处,它们实源于同一潜流,而且根部互相缠绕,难分难解。只要我们不仅停留于对理学抑情而文学重情之类表面现象的观照,而是把握两者内在的契合点,将它们都纳入中华民族思维活动发展变迁的总体背景中进行考察,就会发现,理学对文学的影响是相当复杂的,这种复杂性又源于理学本身性质的二重性。一法理学与文化近几十年来的中国哲学史研究,一般以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大阵营来概括中国古代的哲学思想。所述宋以后的唯心主义哲学家如周敦颐、邵雍、司马光、程颢、程颐、朱熹、陆九渊、王守仁、王艮、黄宗羲等固属理学家,即所谓唯物主义哲学家张载、陈亮、叶适、罗钦顺、王廷相、王夫之等实际上也是理学家。宋以后的哲学史,几乎等于理学史;宋以后的哲学论战,基本上都属于理学内部不同学派之争。理学如此盛行,封建统治者的倡导固然起了重要作用。但思想史研究表明,仅靠统治者的倡导,任何一种思想都很难长期而广泛地流行。它必须在社会各阶层的思想观念中找到某种结合部,顺应社会现实的发展,具有某种深刻的历史必然性和合理性,才能得到普遍认同,并经久不衰。其次,理学在中唐初露端倪,在两宋得到蓬勃发展,但唐代统治者对韩愈、李翱等理学先驱并未特殊褒扬,北宋统治者对理学也不甚注意,对作为当时众多理学流派之一的濂洛学派并未格外垂青。直至南宋中期,理学仍未成为官学,而月从孝宗淳熙五年(1178)起,它就遭到一些在朝谏官的抨击,宁宗庆元元年(1195)更被定为“伪学”,嘉定二年(1209)方解除伪学之禁,此后理学才逐步获得统治者的青睐,程朱理学才逐渐成为一尊的官学。因此,我们可以说理学后来被封建统治者所利用,并因之而甚嚣尘上,却不能说它的产生和发展完全是统治者倡导的结果。从思想史的角度看,理学乃是中华民族理论思维发展的必然产物,这是它在宋以后得以广泛流行的一个根本原因。现在人们提到理学,想到的往往只是““三从四德”、“男女授受不亲”之类,其实这些至多只能算是理学的渣滓。它们与作为一种思想学派的理学相互有联系,但不是一回事。我们不能将二者等同起来。正如不能将炼丹看风水与道家学说等同起来、不能将拜观音求子与佛学思想混为一谈一样。理学门徒中确有大量欺世盗名迂腐浅薄之流,但也不乏严肃思考认真探索的真正思想家。他们或独坐自省,冥思苦想,或相互问难,牛毛茧丝,辩析微芒,表现出一种东方民族特有的睿智和执着追求真理的精神。理学大师们继承此前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丰富遗产,包括先秦以来儒、道、佛及其他各个流派思想家的思维成果,对道与气、一分为二二合为一、格物致知、理与欲、知与行等重要哲学命题进行了深入探讨,推动了整个民族逻辑思维能力的发展和理论思维水平的提高。理学既是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统治者用以维护其统治的官方哲学,又是中华民族理论思维发展的必然产物,是它在宋以后继续发展的主要载体,这就是它的二重性。思维的发展有它自己的轨道,但它同时还要受社会现实生活的制约。就与社会现实生活的关系来看,理学的产生和发展,又是中唐以下特别是宋代以后主体自由要求与封建伦理道德规范之间、主体的感性与理性之间矛盾冲突日趋尖锐的必然产物。从安史之乱起,中国封建社会开始走下坡路,封建社会体制的向心力减弱。宋代以后,由于坊市制的打破等原因,市镇经济高度繁荣,市民阶层迅速扩大。科学技术和生产工艺的进步,使物质越来越丰富,刺激了人们的感官欲望。而在同时,统治集团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一方面在政治上逐步加强封建专制,另一方面又强行倡导一系列脱离违背人们自然生活要求的伦理道德规范。这样,主体自由与社会伦理道德规范之间、主体的理性与感性之间,矛盾冲突就越来越严重。理学就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顺应时代的要求而产生和流行起来的。它的基本旨趣,即在探讨如何认识和处理这些矛盾。首先,毋庸讳言,理学家们提出的答案,大多是通过约束主体的感性欲望、抑制主体自由的要求,来缓和上述矛盾。简言之,就是所谓“存天理,灭人欲”。这种主张符合封建统治者的需要,故他们对理学大加倡导和利用。但与此同时,在理学家们的这种思考中,又包含着一种对主体性命的关注,即思考在越来越不合理的现实面前,在种种感官享受的诱惑面前,人应该怎样生活才是合理的?人的理性与感性的关系是怎样的?最后归结为:怎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程朱学派也好,陆王学派也好,它们尽管在具体思路上有种种差异,但在以探究主体的性命为宗旨这一点上是完全一致的。理学家们普遍认为,人之所以区别于草木和禽兽,就在于人具有独立的理性精神,因此人不能成为感官欲望的奴隶。在各种各样的现实环境面前,人都不应该丧失或改变这个自我。总之,只有在主体与社会、主体的感性与理性发生严重对立冲突的情况下,人们才会清楚意识到主体的独立性及主体理性精神的意义。而一旦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就标志着中华民族理论思维对“人”的认识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随着这种思考日渐深入,人们对“人”的本质的认识势必日趋准确。即使是保守的理学家也逐步认识到,仅追求感官欲望的满足不成其为人,而只有理性没有感性的人也是不可能存在的。因此象朱熹等人虽然极力强调以“理”制“欲”、“存天理,灭人欲”,但也没有完全否定“欲”的合理性,没有走到宗教的禁欲主义。他们所说的“人欲”,指的是私欲,即过度的不合理的欲。至于合理适度的欲,他们还是认为应予满足的。故朱熹注《孟子·梁惠王下》曰:“盖钟鼓苑囿游观之乐与夫好勇好货好色之心,皆天理之所有而人情所不能无者。然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循理而公于天下者,圣贤之所以尽其性也;纵欲而私一己者,众人之所以灭其天也”,至于具有进步倾向的理学家,则更强调“气在理先”,“理在气中”,“天机只在嗜欲中”;不能舍气而言理,舍欲而言性。在晚明的异端思想家,乃终于认识到人是感性与理性的统一体,人的自然情欲是合理的,脱离或违背人的自然情欲的理都是虚伪不合理的。与早期理学家侧重于强调约束主体的感性欲望、抑制主体自由的要求以调和与社会的矛盾不同,具有进步倾向的理学家和异端思想家侧重于强调人的自然情欲的合理性,强调统治者应以“忠恕”为本,自省本心,见己欲,遂人欲;抑制自己奢侈的欲望,充分满足普通民众的生活要求,以缓解社会矛盾。于是,一种带有近代色彩的人性论和社会理想便诞生了。不能否认,理学至此已发生了某种质的蜕变,但这乃是它发展演进的必然结果。总之,对主体性命的关注,是理学的根本宗旨,它必然导致人们对主体的感性与理性的关系、对人的本质以及主体与社会的关系获得新的认识。从程朱理学到陆王心学,再到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可以说是理学的逻辑发展。一方面强调“存天理、灭人欲”,强调主体对社会、感性对理性的服从,对人们的思想感情起束缚作用;一方面又反映了主体精神追求独立自觉的要求,并最终达到了对人的本质的新认识,从而蜕变为倡导个性解放的晚明进步思想潮流的思想基础,这是理学在另一个层面上的二重性。对理学前一个层面上的二重性,人们可能不难予以首肯;对后一个层面的二重性,则难以遽然认同。其实它们是相互关联的。借用两个理学家们常用的术语来说,它们之间乃是“体”与“用”的关系。在其体,方有其用;无其用,也就不成其体。换句话说,正因为理学有强调“存天理,灭人欲”,对人们的思想感情起束缚作用的一面,所以它会被封建统治者所利用,成为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的官方哲学。也正因为理学是宋以后中华民族理论思维发展的主要载体,代表着整个民族在这一漫长历史时期内哲理探索的主要成果,所以它虽然经历了重重曲折,终将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把人们引向新时代思想的入口处。在人类思想史上,许多学说都具有双重性质,其合理的内核往往被“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所包裹。它往往还要经历一个自我蜕变过程,直到最后才露出其本来面目,显示出它的真实意义。只有对它的发展过程作系统考察,用辩证的而非片面的眼光进行透视,我们才能对它的真实性质和历史作用给予合理评判。二元后期戏剧的衰落和法理学的成熟理学本身性质的二重性,决定了它对文学的影响的复杂性。首先,文学本质上是生命意志的自由表达,它必须以人们丰富生动的生活内容和思想感情作为反映和表现的对象。离开这些因素,文学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理学往往强调“存天理,灭人欲”,要求人们的思想感情和言行都符合“天理”,实际上也就是封建伦理道德规范。在理学家们看来,热烈的爱情,对现实的强烈不满等,都属于不合天理的情、欲,不宜存在,更不宜在文学中得到表现。这就使人们的生活自由受到严重束缚,思想感情的自由表达受到限制。理学家们还鼓吹“文以明道”,力图使文学成为宣传封建伦理道德规范的工具,把它当成文学的唯一目的,轻视文学作品的文采和艺术技巧等,使文学为枯燥僵死的伦理道德说教所充斥。因为文学终不免宜泻情感,激起人们的情感波澜,理学家们甚至认为“作文害道”,主张从根本上取消文学的存在。因此,在理学发展的相当长历史阶段内,它与文学是严重对立的。对文学的发展起束缚、阻碍、摧残作用,毕竟是理学对文学的影响的主导方面。从理学诞生之日起,理学特别是其中保守派的思想就与文学势同水火,往往是理学盛则文学衰,而文学的每一次繁荣,大都与理学特别是其中保守派思想的统治地位动摇有关。例如,元前期杂剧创作的繁盛,与金元之际蒙古统治者的文化政策比较疏略、理学暂时遭到冷落是分不开的。元后期杂剧的衰落,也与理学逐步恢复在思想文化领域的统治地位有密切联系。在明前期文坛上,无论是诗文领域还是戏曲小说方面,都经历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沉寂与停滞。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很多,但当时统治者对程朱理学的大力倡导无疑是其中之一。其次,文学特别是抒情叙事类文学,要求通过不受理性和逻辑法则束缚的艺术思维,创造出生动活泼的艺术形象,来展现社会生活,表达思想感情,最忌枯燥的说教和直露的阐述。理学则属于哲学思辩,它运用的是一系列抽象的概念,力求逻辑的严密和判断的准确。细腻曲折的情感、变幻不定的意象等,都有碍于思辩的明晰性,因此理学和文学在思维方式上是相互排斥的。于是即使是具有进步倾向的理学家,在专心从事理学探讨后,也往往提出轻文、废文的主张。许多理学家和深受理学浸染熏陶的人,在长期沉溺于翻来覆去掉弄理学概念之后,实际上已丧失进行文学艺术创作的能力。他们只得贬斥文学艺术为无用之物,藉此护短。如程颐说:“某素不作诗,亦非是禁止不作,但不欲为此闲言语。且如今言诗无如杜甫,如云‘穿花狭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如此闲言语,道出做甚”(《河南程氏遗书》卷十八)。另有一些理学中人倒不废吟哦,但开口就是“太极圈儿大”之类理学话头,有如经传注疏,味同嚼蜡。随着理学在知识分子阶层广泛流播,人们的思维兴趣和思维习惯不免发生转移,观察能力、情感体验能力和艺术想象能力遂逐步萎缩,这无疑将对文学艺术创作造成致命的危害。但是,如前所述,理学的诞生,标志着中华民族对人、特别是对主体理性精神的自觉进入一个新阶段,从此中华民族特别是知识分子阶层的自我人格更趋成熟。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在理学的熔铸下趋于完形的中华民族特别是知识分子阶层的这种自我人格确有许多保守落后的因素,如过分重义轻利,强调牺牲个人的自由以服从于社会群体的利益,重视主体的品德修养而忽视对客观物质世界的认识与改造等,这些因素对造成中国经济、科学技术发展和社会演进的滞后起了很大作用。但这种人格中也有高尚可贵的一面。它使中华民族的仁人志士们严于律己,具有民胞物与的博大胸怀,在任何危险面前都坚韧不屈,保持自己的浩然正气和高尚节操。特别是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关头,他们勇于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在孔孟学说里,这些品质已被确立为理想人格;而在理学中,它们的主体自觉性明显加强。这种人格,乃是中华民族在上千年的内忧外患中得以延续下来的精神支柱。它们通过文学作品表现出来,就会产生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这方面突出的例子,可举文天祥的《正气歌》、《过零丁洋》、谭嗣同的《狱中题壁》等。其实在每次民族危亡关头仁人志士们吟唱的慷慨悲壮的诗篇中,无处不迥荡着这种人格精神的深沉旋律。作为中国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理学,对中华民族性格的形成不可能只产生负面的影响。它的合理因素已深深融入我们民族的集体无意识,以致我们对之已浑然不觉。总之,理学通过进一步塑造中华民族特别是知识分子阶层的自我人格而作用于文学,其中包含有积极的内容,这是它对文学有利影响的第一个方面。其次,理学推动了中华民族理论思维的发展,总的来说,这对崇尚浑朴圆融审美境界的古典诗歌及以风情旖旎为审美特征的词曲的创作不利,但对促进宜于说理的散文的创作有益。因此,几乎与理学的萌芽同步,散文(古文)的创作在中唐兴盛起来。入宋以后,随着理学的发展,古文的创作更趋繁荣。自此理学与古文便结下了不解之缘。从唐宋八大家到元代的姚燧、虞集(他们两人被黄宗羲推为元代古文家之冠),再到元末明初的宋濂等浙东派作家、明中叶的唐宋派,以至清代的桐城派、湘乡派等,著名古文家几乎都与理学有牵连,其中不少人就是正牌理学家。他们的散文大多用词简炼准确,句法严密,句与句之间、段与段之间逻辑性都很强。与过去带有诗的性质的赋、骈文及章法浑浑噩噩、散漫无宗的散文相比,这些文章的理性思辩水平确有明显提高。即对抒情写景类文学的创作,理学的影响也有可取的一面,这主要体现于理学的文学化和文学的哲理化现象。中国古代思想家向来有以具体生动的物象表达某种主观理念的传统,如《论语·先进》载曾晳自言其志:“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这就是用具体的物象和生动的画面描绘一种得道的气象。宋以后的理学家继承了这一传统。他们倡“玩物为道”之说,通过欣赏描绘山水景物,寄寓所谓“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少欠缺”;“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的感受(朱熹《论语集注·先进》)。这些作品既有生动活泼的物象,又有耐人寻味的意蕴,有时两者能达到相当巧妙而自然的结合,形成一种特殊审美效果,即所谓“理趣”。如朱熹《春日》绝句:“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春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又如他的《观书有感》二首之一:“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南宋时,孔子曾经讲学的洙泗之地早被金人占领,朱熹不可能前往。“寻芳泅水滨”云云,显然指诵习孔子的学说,对其博大精深的境界有所领悟,然后产生一种觉天体自然流行,万物生机勃勃,自身与之融合为一,身心无不通泰的感受。后一首说明只有源源不断地吸收新知,滋润心田,陶冶情操,才能始终保持心灵的生机与活力,感到丰富充实。这样的诗,就还“寓物说理而不腐”,颇具审美价值。宋代以后,重“理趣”已不仅仅是理学家们的一种嗜好,而是已成为文学创作中的普遍风尚。欧阳修、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陈与义、范成大、杨万里诸大家的诗文都以“理趣”见长。人们总喜欢对所描写的客观事物和生活内容作某种哲理的开掘,引人深思,并因此构成新的艺术风貌。这种文学哲理化的倾向,是宋以后人们理性思辩的兴趣转浓、理性思辩水平提高的表现,而后者显然与理学的盛行分不开。质言之,文学虽以人类的情感为主要表现对象,但并不排斥理性的因素。文学的不断发展,也有待于人类理性思维水平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理性思维的发展及其向文学创作领域的渗透,对文学的进步乃是必要和有益的。很明显,上述理学对文学的积极的和消极的影响,实属同一事物的两个方面,彼此很难截然分开。判断它的性质到底属于积极还是消极,往往要看具体客观条件,以及它本身的“度”。例如,理学使文学的哲理色彩加强,这是有益的。但如果理学企图吞灭文学,迫使它成为枯燥地演绎封建伦理道德规范的工具,这就是有害的了。同时,我们说理学本身具有二重性,它对文学的影响具有复杂性,是就整个理学和理学对文学总的影响而言,具体到不同时代、不同流派理学家的思想,它们在理学的二重性上各有侧重,对文学的影响也各不相同,每种文学现象所受的理学的影响也彼此各异,这些都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三与嘴唇王学和嘴唇思想的革命理学对文学发展的最重要贡献,也许还在于由它衍生出的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对具有一定近代色彩的晚明浪漫文学思潮起了催生作用,并成为它的思想基础。这样一来,理学似乎为本身对文学的种种罪过作了某种程度的自赎。过去我们片面强调理学对文学的消极影响,遇到的最大难题之一,就是无法解释晚明浪漫文学思潮与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的密切关系。有的研究者夸大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的差别,将左派王学归于理学,将异端思想视为反理学思想,认为催生晚明浪漫文学思潮的是后者,从而否认晚明浪漫文学思潮与理学的关系,并否认理学对文学影响的复杂性。然而持这种观点的人,又无法解释异端思想与左派王学(特别是其中的泰州学派)以至整个理学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异端思想家与泰州学派有直接传承关系,泰州学派又是王学的有机组成部分,彼此实难割裂开来。如朱熹说过“好货好色之心”等“皆天理之所有而人情所不能无者”(见前);王守仁说过:“天下古今之人,其情一而已矣。先王制礼,皆因人情而为之节文”;又说:“与愚夫愚妇同的,是谓同德;与愚夫愚妇异的,是谓异端”(《明儒学案》卷十引《语录》、《传习录》)。泰州学派理学家王艮说:“圣人之道无异百姓日用,凡有异者皆是异端”(《遗集》卷一《语录》);异端思想的代表李贽则说:“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除却穿衣吃饭,无伦物矣。世间种种皆衣与饭耳,故举衣与饭而世间种种自然在其中,非衣食之外更有所谓种种绝与百姓不相同者也”(《焚书·答邓石阳》)。以朱熹等的言论与李贽的见解相比,距离还较远;而王守仁、王艮等的言论,与之便只有一步之遥了。因此,异端思想家并不讳言他们的思想与左派王学以至整个理学的联系。如李贽即云:“不幸年甫四十,为友人李逢阳、徐用检所诱,告我龙溪王先生语,示我阳明王先生书,乃知得道真人不死,实与真佛、真仙同,虽倔强,不得不信之矣”(《王阳明先生道学抄》附《王阳明先生年谱后语》)。晚明浪漫文学思潮的作家,也未将他们所接受的异端思想与王学区别开来。如袁宏道即认为:“当代可掩前古者,独阳明一派良知学问而已”(《袁宏道集笺校》卷二十一《答梅客生》)。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的根本意义,即在于它们沿着理学的基本思路继续推进,终于获得了对人的本质的新认识,揭了情欲是人的自然本性、人追求情欲的满足是自然合理的这一简单而又十分重大的命题。以此为基石,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家们还倡导作用见性、率性而行等。既然欲即性,穿衣吃饭就是人伦物理,那么人们就完全不必要讲究遵循什么外在的“道理格式”,只要就日常生活自然体会,就可明心见性;只要率性而行,纯任自然,就无一不合于道。文学是人学,在中外文化史上,文学的每一次重大变革,都有赖于人们对人自身本质的新认识。反过来说,思想史上每一次对人自身本质认识的重大突破,都将引起人们审美观念、文:学观念的重新构建,引起文学的题材、主题、形式、艺术手法等因素的连锁性变革。晚明浪漫文学思潮的一系列美学理想和艺术风尚,如强烈地否定现实、张大自我;歌颂对自然情欲的追求、猛烈抨击虚伪的封建礼教,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等,都是在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上述观念的影响下形成的。从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的思想家与浪漫文学思潮的文学家的相互关系,也可看出二者之间的紧密联系。明中叶的唐顺之、王慎中等“唐宋派”作家,强调文学作品必须具有“一段真精神与千古不可磨灭之见”,倡导“直摅胸臆,信手写出,如写家书”,批评“前、后七子”的拟古主义,可视为晚明浪漫文学思潮之嚆矢。但他们早期都曾经是“前七子”“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主张的遵信者。如唐顺之“素爱崆峒(李梦阳)诗文,篇篇成诵,且一一仿效之”;王慎中“作为诗文,俱秦汉魏唐风骨”。正是在左派王学的影响启发下,他们才改弦易辙。如王慎中于嘉靖十五年在南京任职时,“与龙溪王畿讲解王阳明遗说,参以己见,于圣贤奥旨微言,多所契合。曩唯好古,汉以下著作无取焉。至是……乃取旧所为文如汉人者悉焚之”。唐顺之嘉靖十一、二年在京时亦与王畿相交,得知王学端绪,“已有将变之机”。后受王慎中影响,遂“如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矣”(《李开先集》中册《荆川唐都御史传》、《遵岩王参政传》)。晚明浪漫文学思潮的先驱徐渭是左派王学家季本的弟子;汤显祖是泰州学派理学家罗汝芳的弟子,罗汝芳即颜钧的弟子;焦竑本人即是泰州学派中人物,师事耿定向、罗汝芳,又笃信李贽之学;李贽一身而兼二任,既是异端思想的代表,又以其文学理论和批评及杂文创作成为浪漫文学思潮的重要作家。浪漫文学思潮的代表人物“公安三袁”深受李贽学说的影响,更是人们所熟知的事实。浪漫文学思潮的另一位重要作家陶望龄,也是泰州学派中人物,其学多得于泰州学派理学家周汝登。至于其他戏曲、小说的编者、作者、评论者,如袁无涯、杨定见、冯梦龙、叶昼、金圣叹等,也大多是在左派王学和异端思想的信奉者和追随者。许自昌《樗斋漫录》卷六云:“吴士袁无涯、冯梦龙等,酷嗜李氏(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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