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家族戏曲创作与理论的互动明清戏曲文学的家族传承现象

明代家族戏曲创作与理论的互动明清戏曲文学的家族传承现象

明末，元朝以后，戏曲文学再次繁荣。中国古典戏曲的另一种重要形式是传奇。接下来由于明清之际的战乱、清代的思想文化专制等,盛况难逾前代,但清代曲家、曲作的数量、质量仍很可观,比如洪昇及其《长生殿》、孔尚任及其《桃花扇》都是堪与前代比肩的名家名作。明清家族文学,特别是江南地区的家族文学之盛亦堪称文学史上的奇迹,并且其中一直不乏热衷戏曲的作家群体,他们在家族内部形成了独特的相互影响、相互传承现象;同时不少文化大族既有条件也有兴趣置办家班,从而在家族内部实现了创演一体化。可见家族对于戏曲的贡献是相当显著和特别的,因此颇有必要对这一现象进行一番考察和梳理。另,古代戏曲和散曲往往并不明晰地分开,统称为曲,事实上绝大部分曲家都是戏曲、散曲兼作,而且戏曲的“热门单曲”常常拿出来清唱,散曲也有可能被吸收进戏曲,所以本文以戏曲为主的同时顺带提及相关作家的散曲创作。元代正式把通俗文学推到了前台,小说、戏曲日益成为主角,尽管步入明代经历了前期的低潮,但戏曲的创演并不冷落,只是缺少佳作杰构。该现象跟明皇室的好尚、揄扬有很大关系。明初一方面制定政策对通俗文学进行规定甚至压制,另一方面对民间演剧并不禁止,只是不准妆扮“帝王后妃、忠臣烈士、先圣先贤”,大力提倡“神仙道扮及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劝人为善者”。此外,明皇室一直鼓励藩王子孙们寄情于歌舞享乐之中,因而明皇室成员热衷创作戏曲者代不乏人,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明初朱权、朱有燉。朱权为朱元璋第十七子,曾封于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县),故世称宁王,卒后谥“献”,又称宁献王。在亲身经历了皇室的数次惨烈内乱之后,朱权为求避祸,沉浸于戏曲、道学之中,他的很多号,比如涵虚子、丹丘先生等都带有明显的道教色彩。朱权一生著述颇丰,就戏曲而言,他在创作和理论两方面皆有建树。创作方面今存《冲漠子独步大罗天》《文君私奔相如》2种杂剧,另有《淮南王白日飞升》等10种杂剧存目,曲学著作有3部《太和正音谱》《务头集韵》《琼林雅韵》,后2种已佚。《太和正音谱》则是曲学史上非常重要的一部著作,对明清乃至今天的曲学研究产生了深远影响。朱权亦擅长散曲,今存小令14首、套数1篇。朱有燉为朱元璋孙,朱权的侄儿辈,其父朱橚被封为周王。作为长子,朱有燉袭封周王,死后谥“宪”,故世称周宪王。朱橚父子亦卷进了明初皇室的权力斗争,并屡遭谪迁、囚禁,为此朱有燉和他的叔父朱权一样寄情声色、深自韬晦,创作了杂剧31种之多并全部保存下来,总称《诚斋乐府》。朱有燉长于音律且熟悉排场,在杂剧的形式方面颇有改进,然内容不出游赏庆寿、歌舞升平、神仙道化、道德说教。今人对朱有燉的评价不高,但在当时十分盛传,有李梦阳的《汴中元宵绝句》为证:“中山孺子倚新妆,赵女燕姬总擅场;齐唱宪王新乐府,金梁桥外月如霜。”朱有燉的散曲创作数量亦甚可观,现存小令272首、套数37篇。嘉靖、万历年间明皇室出现了又一位擅长戏曲的成员,即朱宪火节,系朱元璋第五代孙,“自制小词艳曲、杂剧传奇,最称独步”,但仅余《玉栏干》等3种杂剧存目,散曲集有《唾窗绒》《春风十调》等。明皇室还有不少成员擅长散曲,如明宣宗朱瞻基曾作《御制乐府》1卷(已佚),《全明散曲》录存小令2首,再如朱让栩、朱厚炫、朱载堉俱有散曲传世。明中期是明文学的重要转折,诗文领域前、后七子的复古运动纷纷扬扬,但通俗文学领域的实绩更著,就曲而言,传奇、杂剧、散曲皆有可观,并且此期发生了文艺史上的一件大事———昆曲借助梁辰鱼的《浣纱记》粉墨登场,开启了几百年的辉煌历程。也正是在昆山,顾梦圭及其两子一女首先形成了民间性的家族群体创作。顾梦圭,明嘉靖二年进士,官至江西右布政使,工诗文、善制曲,惜仅存散曲套数一篇。梦圭长子顾懋仁,原名允默,屡试不第,以诸生终,失意之余居家精研音律,曾作《五鼎记》传奇,全剧已失传,今存3出佚曲。次子顾懋宏,原名允焘,明万历十六年中举,官至山东莒州知州,后辞官归隐,曾作《椒觞记》传奇,亦仅存少量佚曲。顾氏兄弟与当时执曲坛牛耳的梁辰鱼皆交好,后懋宏还曾接继梁辰鱼主持过当地的度曲、审曲。梦圭之女顾采屏亦有才情,受父兄影响,善诗文,王国维《曲录》把已佚的《摘金园》传奇列其名下,存疑。进入晚明,明文学迎来了高潮,戏曲艺术登峰造极。此期应予特别介绍的是吴江沈家,沈家自沈璟岿然屹立于曲坛,其后数代皆有家族成员染指,虽无法望肩先人,但也不乏名家。沈璟的概况这里从略。璟同辈中,其弟沈瓒为明万历十四年进士,官至江西按察使佥事,后辞归,现存小令2首、套数6篇,从弟沈珂困于科场,布衣终身,曾著《沈巢逸散曲》,然仅余小令1首。下一辈中,曲家颇盛,有沈自昌、沈自晋、沈自普、沈自继、沈自征、沈君谟,其中自昌曾作传奇《紫牡丹记》,己佚。自普存套数3篇,自继存套数1篇,君谟曾作传奇5种,惜仅存《一合相》《风流配》两种抄本,散曲亦仅存小令1首。自晋、自征则甚为可观,当时也较负声名,与沈璟合称“沈氏三凤”。自晋深得家传、长于音律,曾作传奇《望湖亭》《翠屏山》《耆英会》,前2种皆存,后一种余少量残曲,另有《一种情》存疑,他的散曲集为《鞠通乐府》。他对曲学还有一项重要的理论贡献,就是增补、修订了沈璟的《南九宫十三调曲谱》,即《广辑词隐先生南九宫十三调词谱》,简称《南词新谱》。自征擅长杂剧,现存《霸亭秋》《鞭歌妓》《簪花髻》《冬青树》4种,前3种合称《渔阳三弄》,散曲存小令2首、套数6篇。时人对《渔阳三弄》极为推重,认为可与徐渭《四声猿》比肩,并以“渔阳先生”呼之。女性作家中,沈璟小女沈静专擅长小令,虽然只余5首,但“情词兼到,可谓得家学之真传”。接下来的“永”字辈中,已无耀眼人物,沈永瑞、沈永令、沈永启、沈永馨、沈绣裳、沈雄各存小令1首,沈昌存套数1篇,沈永隆存小令3首、套数2篇,沈永乔继承家学,曾作传奇《丽乌媒》《玉带城》2种,均已失传。女性作家中,沈惠端存小令5首、套数1篇,沈自征的甥女,也就是沈宜修与叶绍袁之次女叶小纨有杂剧《鸳鸯梦》传世,幼女叶小鸾存小令1首,叶小纨也是目前确凿可考的最早的女戏曲家。另,沈自晋的外甥顾来屏、梅正妍亦加入曲学行列。顾来屏是沈惠端的夫婿,曾助沈自晋纂《南词新谱》,并作传奇《摘金园》,惜仅余数支残曲(1),另存小令4首。梅正妍是沈自晋的次女婿,存小令1首。再下一辈中,曲家、曲作寥寥,沈世楙、沈辛楙、沈宪楙各存小令1首,沈曰霖存小令6首。此后几乎绝响,个中原因自然甚为复杂,但沈氏家族的衰微是重要原因之一。另外,除了叶家,沈氏和秀水(今浙江嘉兴)的文学家族卜氏也是世代联姻,例如沈璟的母亲即来自卜氏,是曲家卜世臣的从姑。卜世臣,以诸生终老,然博学多闻、喜好藏书,也许是受到亲缘、地缘关系的影响,卜世臣的戏曲创作完全宗法沈璟,严守曲律,不免失于板滞。今知其曾作传奇4种《冬青记》《乞麾记》《双串记》《四劫记》,然仅有《冬青记》存世。卜世臣的从侄卜不矜,工诗文且娴音律,曾作传奇《杖头钱》《鸳鸯扇》2种,俱不传。太仓王家虽未出现大规模的群体创作,但也代有曲家、绵延数世。王锡爵于明嘉靖四十一年以会试第一、廷试第二授翰林院编修,累官位极首辅,持如此尊贵身份,王于诗文之余亦留意散曲,现存小令12首,另有一篇套数存疑。王赐爵归隐乡里后,还设立了家班,在当地颇有名气,昆腔改革家张野塘即为王赐爵门客,而《牡丹亭》甫问世,王家家班就将之搬于场上,后王衡、王抃的戏曲作品都曾由家班演出。王锡爵之子王衡为明万历十六年进士,廷试获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奉使江南,后以养亲辞官、居家著述。受到家庭氛围的影响,王衡颇热衷于戏曲,曾作杂剧数种,今存《郁纶袍》《真傀儡》《长安街》3种,《裴湛和合》1种存目,《再生缘》1种存疑,时人赞其“大得金元蒜酪本色”。王衡之子王时敏蒙祖荫仕途平坦,官至太常寺少卿,明亡后隐居不出,诗文甚工,山水画尤为一时翘楚,其文集《王烟客先生集》中有散曲《西庐诗馀》。王时敏之子王抃工诗,然入清后科考不顺,遂于中年绝意进取,居家以编写戏曲为务,曾作杂剧《侯夫人玉阶怨》《戴花刘》2种,传奇《舜华庄》《筹边楼》《鹫峰缘》《浩气吟》4种,晚年自编剧作为《巢松乐府》,惜大多已佚,仅余《筹边楼》。明清江南作为戏曲胜地,其中又以吴中称冠,越中次之,特别在晚明曾形成喧赫一时的越中曲家群体。从家族角度观之,这个群体不少成员也存在亲缘关系,如徐渭及其外甥兼门生史槃,后者的文艺风格、文艺观点都明显传承了徐渭。徐渭,初字文清,后改为文长,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天才和全才,文学、音乐、书画无一不精,在戏曲方面,他的创作和理论都取得了突出成就,而且影响了一大批曲家。徐渭的创作今存4种杂剧《狂鼓史》《翠乡梦》《雌木兰》《女状元》,合称《四声猿》,《四声猿》体现了明代杂剧的求新求变和最高水准,另有《歌代啸》1种存疑,他的戏曲专著《南词叙录》是现存古代唯一的专论南戏的文献,散曲存有小令6首。徐渭的外甥史槃有一兄长,已失其名号,据祁彪佳《远山堂曲品》记载,他曾作《壁香记》传奇,然“宫商相舛”,大概是业余偶作,后来史槃将之改为《忠孝记》。史槃,会稽(今浙江绍兴)人,他虽是徐渭晚辈,然年岁相差不多,来往密切,他跟随徐渭广泛学习并能得其真传,文学、音乐、书画俱擅,而且勤奋之余他还很长寿,达90岁高龄,因此他成为一位多产作家。就戏曲而言,史槃曾作杂剧《三卜真状元》《清凉扇余》《苏台奇遘》3种,惜皆不存,传奇达15种,其中《樱桃记》《吐绒记》《鹣钗记》3种今存,《合纱记》《忠孝记》2种存残曲,其它俱佚。他的散曲集为《齿雪余香》,不传,仅《全明散曲》录有小令8首、套数7篇。史槃之子史载言受父辈影响,曾作《双梅记》传奇1种,已佚。山阴张岱家族世代官宦,且是书香门第,在中晚明尤为显耀,张家酷爱戏曲又财力雄厚,置办了数部家班,其家族成员不仅热衷观剧,而且参与创演,今确知张岱及其族兄张公畹都曾写过戏曲作品。张公畹的生平不详,曾作传奇《博浪椎》1种,已佚,其序言被张岱收入《嫏环文集》中。至于张岱这位明末奇人,今天是以《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等小品文垂名于世,实质他的才华、成就远不止此,拿戏曲来说,他曾创作杂剧《乔坐衙》1种、传奇《冰山记》1种,惜皆不传。他不仅热衷观剧,“夺利争名,甘居人后,观场游戏,肯让人先?”还亲自指教家里的剧班,率领他们参与庙会活动,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连当时的名伶、曲师都称赏不已。自然而然地,张家与山阴其他大族互有姻亲关系,比如祁家,祁彪佳兄弟与张岱为表昆季。祁家也是世代书香,祁彪佳的父亲祁承是当时著名的藏书家,他特地兴建了“澹生堂”专门用于藏书,与天一阁齐名,祁承火業很注意搜罗戏曲作品,故澹生堂中剧本很多,成其一大特色。同时祁家亦备有家班。这些因素对祁家四兄弟颇有影响,也为日后祁彪佳撰写《远山堂曲品》《远山堂剧品》创造了有利条件。四兄弟中,祁麟佳、祁骏佳、祁彪佳为亲兄弟,祁豸佳和他们为堂兄弟。祁麟佳居长,为祁承火業长子,明亡前已故世,他曾作杂剧《红粉禅》《救精忠》《庆长生》《错转轮》4种,祁彪佳曾亲为兄长整理并刻印,今存《错转轮》1种。祁骏佳,为明贡生,明亡不出,工词曲,创作过杂剧《鸳鸯锦》1种,已佚。祁豸佳,明天启七年举人,明亡亦不出,他既精音律、善词曲,还工书画、金石,曾作杂剧《眉头眼角》1种、传奇《玉麈记》(又称《玉犀记》)1种,惜皆不传。祁彪佳年辈虽少,名声、成就却最高,他于明天启二年中进士,崇祯四年为御史,巡按苏松,因刚直敢言得罪上司,弃官归里。南明时,他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巡抚江南,南明崩亡,自沉于家中水池,以身殉国。祁彪佳学识丰富且通晓音律,还跟表兄张岱一样喜欢亲自指点家班排练,今天确知他曾作传奇《玉节记》(后更名《全节记》)1种,惜已佚,另有一些散曲传世。然祁彪佳最大的贡献不在创作,而是遍读家藏所有戏曲作品,进行述介、品评,撰成《远山堂剧品》和《远山堂曲品》,这两部戏曲批评著作共收录杂剧242种、传奇467种,另附杂调一类,收弋阳诸腔剧目46种,成为研究明代戏曲的最重要文献之一。明清宜兴的文化大族甚多,其中不少家族同样钟情于戏曲,并出现吴炳、万树两位著名曲家。万树系吴炳外甥,吴炳是明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曾任江西提学副使、福州知府等职,明亡后随桂王朱由榔(永历帝)至桂林,擢为兵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清顺治四年被俘,自缢于衡阳湘山寺(一说绝食而死)。作为明末清初比较重要的曲家,吴炳向来颇受推崇,一般将他归入临川派,但又认为他能合吴江、临川两派之长,“正玉茗之律而复工于琢词。”现存传奇《西园记》《绿牡丹》《疗妒羹》《情邮记》《画中人》5种,合称《粲花斋五种曲》或《石渠五种曲》。吴家作为当地望族,累世官宦、家财丰厚,故亦蓄有家班,吴炳在家乡时曾命其家班演出上述剧目,这对吴炳成为案头、场上两擅其美的剧作家显然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而万树后来曾追忆自己少时随母亲归宁,耳濡目染,生发了对戏曲的爱好,“余自学语时,从先宜人归宁,即得饫闻,不觉成诵。”万树少有才名,曾为监生游学北京,未得官而归,康熙年间两广总督吴兴祚爱其才,将其延至幕下。万树于公务之暇作剧,供吴府家班演出,共20余种,其中杂剧8种,均未刻不传,仅有存目,传奇9种,亦仅存《空青石》《念八翻》《风流棒》3种,而且都是写一个才子娶两个佳人的故事,合称《拥双艳三种曲》。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宜兴不少文化家族之间互有联姻,形成了庞大的姻亲网,象上述吴、万两家与陈、路两家都很密切,而陈、路两家亦有数位成员擅长戏曲。其中陈家如陈维崧的两位伯父陈贞贻、陈贞禧。贞贻早慧,酷爱读书,曾补博士弟子员,经史、诗文之外,兼及戏曲、小说,曾作传奇《当垆记》1种,已佚,贞禧曾作传奇《梅花梦》1种,《曲录》中有记载,然未见传本,亦未见其它著作予以载录。路家比如路迪,文武双全,善骑射、通兵法,南明时一度欲举兵抵抗清军,明亡后隐居不出,有传奇《鸳鸯绦》1种存世。严迪昌先生认为“一个阳羡曲家群体已具体呈现。若不是四海板荡、社稷倾垮,阳羡曲苑原本足与吴门一派并驾齐驱。”清前、中期曲坛格局基本延续晚明,但由于明清之交的战乱使文化普遍受到破坏或阻碍,入清后复杂而特殊的时势又或多或少影响了戏曲的发展,象洪昇、孔尚任在创作上的成功和在政治上的失落就很能说明问题。因此晚明那样的极盛已是遥不可及的历史,就家族而言,也很难再现众多的规模较大的家族群体现象。但倘若不拿晚明作参照,至少清代前期的戏曲成就仍然非常可观,比如清初的苏州派剧作家群体,而康熙朝“南洪北孔”更是震烁曲坛、传为佳话。以洪昇、孔尚任为核心,也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家族群体现象。钱塘(今浙江杭州)自古繁华,名门望族多不胜数,其中洪家从宋代即开始显赫并绵延至明末,到清初诞生了大戏曲家洪昇。洪昇的概况不必絮叨,洪家与明清钱塘著姓黄、钱等均有联姻,家族关系网极为复杂,洪昇妻子黄蕙同时也是他的姑表妹。洪众多的表兄弟、表姐妹中不乏擅于曲者,比如表弟钱肇修,为清康熙三十年进士,官至监察御史,较有政声,肇修诗词曲俱工,然戏曲仅存传奇《芙蓉峡》的残本。肇修妻林以宁是当时有名的才女,蕉园诗社的核心人物之一,和洪昇、钱肇修都有表亲关系,工诗词、书画,今存散曲套数11篇,还曾为吴吴山三妇评点的《牡丹亭》作序。另有一说《芙蓉峡》传奇为以宁所作或夫妇合作。钱肇修的姐姐钱凤纶也是蕉园诗社的主要成员,才名卓著,其作品集《古香楼集》中有散曲1卷,惜仅存4篇套数。明清戏曲的中心虽在江南,但作为极富特色的民族艺术、全国性的娱乐项目,戏曲的演出遍及大江南北,只是北方的推陈出新和戏曲文学的创作略显逊色,然清代亦产生了重量级的大戏曲家孔尚任。孔尚任的概况同样无须赘述,值得注意的是曲阜圣人之门另有数位擅长戏曲的家族成员。大约明中期有一位“显圣公”,其具体名号及生平已不确,他曾作传奇《孔夫子周游列国大成麒麟记》1种,简称《麒麟记》,今存。清初孔尚任取得极大成功后,孔门有不少人热衷戏曲,比如孔传鋕,他因祖荫袭翰林院五经博士,诗文、书画、戏曲俱善,曾作传奇《软羊脂》《软邮筒》《软锟鋙》3种,均得以传世。孔广林,是孔尚任孙辈,他26岁即绝意进取,专治经学,由于自幼喜曲,尤好元曲,到中晚年由于境遇萧索,遂居家以词曲自娱,著有《温经楼游戏翰墨》20卷,包括传奇《东城老父斗鸡忏》1种,杂剧《璇玑锦》《女专诸》《松年长生引》3种,以及散曲套数、小令数十篇(首),并辑录很多元明名家小令。孔昭虔,乃著名学者孔广森之子,清嘉庆六年进士,官至贵州布政使,他工诗、书法,并精于音律,存有杂剧《荡妇秋思》《葬花》2种。总体来说,清代的确缺少像明代那样的家族群体特征、规模都非常突出的情况,但小范围、小数量的例子却很多,因为毕竟家族氛围、基因总是不可避免地起到示范、导向的作用。比如海宁查家,查慎行的族叔查继佐为明崇祯六年举人,明亡居家不出,晚年辟敬修堂讲学。他精于史学且工诗文、善词曲,居家常以管弦、声乐自娱。其家僮侍婢经过他亲自调教约有10名解音律者,组成了一个富有特色的家班,继佐还给他们分别取了有趣的艺名“风些”、“月些”等,故而人称查家“十些班”。在创作方面查继佐曾作传奇《眼前因》《梅花讖》《玉3缘》《鸣鸿度》4种,惜皆不存,仅杂剧《续西厢》1种传世,另有一部音律专著《九宫谱定》。查慎行是清前期著名诗人,一度曾有“北王(王士禛)南查”之誉,查慎行亦颇好戏曲,以至在北京为监生期间参与了国丧期观演《长生殿》,和洪昇等人一起被革、被逐。慎行回籍后改名重试,于康熙四十二年中进士,授编修,参与了《佩文韵府》的编撰。慎行有传奇《阴阳判》1种传世。明清之交及清代出现了好几对兄弟曲家,且都是亲兄弟,这尤其反映了家庭成员的相互影响、相互促进。比如明末清初无锡邹式金、邹兑金兄弟,邹式金为明崇祯十三年进士,历官南京户部主事、郎中,南明时曾参与抗清并任泉州知府,后辞归,明亡隐居不出,今存杂剧《风流冢》1种,还辑有《杂剧新编》,又称《杂剧三集》,是比较重要的杂剧选集,共选明末清初34种杂剧,卷首有吴伟业序。邹兑金为明崇祯三年举人,明亡亦不出,今存杂剧《空堂话》1种。清初吴县朱翯、朱佐朝兄弟,他们都是苏州派剧作家群体的重要成员,布衣终身,生平情况流传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