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机下的世界高等教育现状及未来展望

金融危机下的世界高等教育现状及未来展望

一、从新生注册率看台湾的高等教育体系非常复杂。从学校名称来看，它包括大学、学院和学院。这三大类学校,又都有公立、私立之别。根据台湾“教育部统计处”(2009)的资料,2008学年,台湾共有162所大专院校(即大学、学院以及专科学校之校数的总和),其中私立大学的校数最多,计有60所,所占比重超过37%;而全台湾大专院校在学学生之总人数为1062248人,就读于私立大学的学生人数为676655人,所占比重将近64%。不过,即使私立大学吸纳了三分之二弱的大专学生,在台湾的高等教育系统内享有较大发言权的却是学校数目和在学学生人数较少的公立大学。台湾的私立大学相对于公立大学较弱势的原因有很多,但本文并不准备细究。本文的焦点在于:当台湾的私立大学已知自己所处之相对不利的现况时,该如何利用经济分析来选择较佳的发展策略。首先,本文把台湾的私立大学概分为两群。第一群为新生注册率超过85%的私立大学,第二群为新生注册率不到85%的私立大学。本文以85%作为区分两群之临界点乃参照苏婉芬(2009)的报告:台湾所有大专院校的平均新生注册率在2005学年达到逾85%的高峰后,即呈现逐年递减之走势;2008学年的平均新生注册率已跌破83%。故本文认为,凡近年新生注册率之平均水平低于85%的私立大学,都应该戒慎恐惧。在台湾,“教育部”实际上并未公布任何一年度各大专院校的新生注册率信息,这很明显的是受到部分私立大学的压力所致1。因为只要翻开每一所私立大学的财务资料,任何人都能轻易地看出,台湾各私立大学的主要收入来源都是学生所缴之学杂费。新生注册率的高低乃赤裸裸地反映学校的营运实况。若信息过分对称,则目前新生注册率已然不佳的部分私立大学可能会加速萎缩,毫无翻身之机2。从少子化的趋势来看,在2007年开始的这一波世界金融危机来临之前,部分台湾的私立大学其实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苏婉芬(2009)的报告指出,2005学年台湾所有大专院校的总招生名额为370481人,而各学校新生注册人数的总和为315918人;台“内政部户政司”(2009)的统计亦指出,1987年台湾的出生人口数为314024人。2005学年之后,每学年的招生名额和新生注册人数皆一路减少,新生注册率也逐年降低(苏婉芬,2009)。1998年,台湾的出生人口数从1997年的326002人遽降至271450人,为1958年以来首次跌破30万人(台“内政部户政司”,2009)1;往后再加18年,即2016学年时,台湾各大专院校的新生注册人数可能不甚乐观2。所以,合理的预测会是:届时部分属于本文所谓之第二群的私立大学将大幅减招或关门大吉;但是,目前位居第一群之列的私立大学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目前,台湾大专院校的招生名额中大约有七成是依照“指定科目考试”(简称“指考”)成绩之高低来分发的,大部分私立大学的科系都不是考生的优先志愿3,第一群私立大学和第二群私立大学所招收之新生的程度,其实很难精确地作比较4。2008学年的统计数据显示,有近10所私立大学的新生注册率较上学年(2007学年)减少10个百分点以上(苏婉芬,2009)。仅相隔一年就出现如此大的落差,更别论现在距离2016年还有七个寒暑,故不管是哪一群的私立大学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一波世界金融危机,对于列属第二群且财力不够雄厚的台湾私立大学打击最大。因为欲提高新生注册率,就得增加已录取学生来校就读的诱因,而增加诱因的方法不外乎改善学校的软、硬件和强化营销;但这一切都可能由于经济不景气而导致募款、筹资不易,最后无计可施。因此,本文乃针对世界金融危机下台湾私立大学的发展策略作出务实之经济分析,希望能为部分如履薄冰的私立大学提供一些启发。二、第一,确立“学术”声目拒绝把高等教育的发展和金钱做联结的主张是自欺欺人的,也是不切实际的。公立大学花的尽是全体纳税人的血汗钱,人人皆有权对其锱铢必较。私立大学乃自负盈亏,追求健全的财务运作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最基本的生存所需而已。美国芝加哥大学的传奇校长Hutchins(1936)曾道:“大学应该先有了教育方针,然后试图去融通它;而不是让财务失事(financialaccidents)来决定其教育方针。”这段话诚然具有崇高之理想性,但对财务状况已持续低迷数年的部分私立大学来说,为了先求收支平衡而调整学校的教育方针实为不得已之做法。活着,才有希望!许多美国私立大学的历史经验正是如此,现下部分台湾私立大学自觉也不例外。本文之目的系为提醒台湾的私立大学,在世界金融危机下,应对学校之发展策略作适当的经济分析,以预评估不同发展策略的成本和效益。成本、效益评估的关键在于如何估算一项策略的成本和效益,通常成本较容易用金钱来估量,而效益则较难以货币为单位来试算。不过,在评估不同发展策略的成本和效益之前,各私立大学更值得先利用经济分析来检视学校发展的目标。一旦设定了不合理的目标,后续的因应策略就可能会徒劳无功。苏婉芬(2009)的报告指出,全台湾共有六所私立大学,在2008学年的新生注册率不到56%。对这些“钱”途已经堪虑的私立大学而言,若设定的发展目标是“追求学术声望(academicreputation)”,并据以拟定“挖角他校明星教授”、“申请增设博士班”等发展策略,则必将事与愿违。学术声望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一般多用“诺贝尔奖级学者人数”、“科研论文质量”等指标来评比,于是,所有的大专院校都可以按照量化的数字来排序。排名较前的,即被视为学术声望较佳;排名较后的,即被视为学术声望较差。但是,学术声望仅为各大专院校整体“名声”(prestige)的一部分,一所大学的名声还来自于“高等教育圈内同行的印象”、“企业界对毕业生的口碑”、“学校的软、硬件资源”等不同方面。以上这些树立了一所大学在社会上的名声,也是多数“潜在新生”及其家长选择学校的重要依据(Greene,1998)。对前述六所新生注册率不到56%的台湾私立大学而言,偏低的新生注册率反映出这些学校在社会上的名声显然欠佳,否则应该会有更多潜在新生愿意去注册。实际上会去这六所私立大学就读之新生所持的理由为何呢?是被奖学金所吸引,还是这些学生的指考成绩其实并不杰出,所以他们也不具备挑选名声较好之学校的条件呢?张锦弘(2007)曾报导,2006学年新生注册率未达六成之私立兴国管理学院,虽提供奖学金欲吸引成绩较好的学生,但成效仍不佳。另一方面,美国洛杉矶加州大学HigherEducationResearchInstitute(2007)指出,2006年SAT(ScholasticAptitudeTest)在1300分以上的大学新生中有23.9%表示,大学的(整体名声)排名是“很重要”的选校参考;901分到1299分的新生中有16.3%认为,排名“很重要”;900分以下的新生,则只有12.4%觉得排名“很重要”。台湾在2005学年所作的一项调查也显示,指考原始成绩较差之学生在选择其就读的大学时,比较不重视大学的(学术)声望(彭森明,2006)。因此,一个已处在学术声望不够高、整体名声不够好、财务状况不理想之境地的私立大学,一开始定下“追求学术声望”的目标就是走错了路。光是利诱未必就能从他校挖角成功。学校目前的名声更是许多明星教授考虑跳槽与否的关键。“抢人”所需的重金及为了申设博士班所需增添的软、硬件资源,对于财务吃紧之私立大学来说更是极大的负担;即使学校的董事会当下愿意不惜血本,“挖角他校明星教授”和“申请增设博士班”之策略也都成功,学校的学术声望也很难在几年内大幅上扬。实际上,社会大众、“潜在新生”及其家长的刻板印象并不会那么快就改变。若考虑就读该私立大学的仍是指考原始成绩较差的学生,而这一群学生又不太重视学校的声望、名声,则该私立大学的新生注册率必将不见起色。于是,财务状况无法好转,学校留住明星教授和持续发展博士班的能力终将下降,“追求学术声望”的目标亦遥遥无期。故经济分析的优点不仅在于可利用成本、效益的概念来分析各发展策略的优劣,更可协助台湾的私立大学务实地反思学校的“定位”,从而设定一个合理的目标以追求学校的永续发展。在这一波金融危机之下,对列属本文所分类之第二群且财力不够雄厚的部分台湾私立大学而言,合理的学校发展目标可能宜设定为“追求并维持更高的新生注册人数和在学总人数”。此一目标除了暗示这些学校应该追求整体名声而非偏重学术声誉之外,也必须运用较精准的营销手法来招生。以下将就已有既定目标后的因应策略作进一步分析。三、“追求更高的新生注册人数”的经济分析法为了便于分析,在此先把前面所提出之合理的学校发展目标再加以简化。若列属本文所分类之第二群且财力不够雄厚的部分台湾私立大学,将发展目标设定为“追求更高的新生注册人数”5,则接下来应思考的是:有哪些因素会影响潜在新生的注册意愿?只要厘清了可能的因果关系,就能够据以拟定学校的发展策略。此刻,经济分析常用的计量模型或可派上用场。例如:假设某校系调查该系由考试分发入学之新生当初在“登记志愿”时的所有志愿顺序,并把这些顺序当做回归方程式的被解释变量,则哪些变量应设为解释变量,必须根据经济理论或逻辑常识来判断。可能纳入的解释变量有“各校系过去的录取加权总分”(或“落点分析”的预测结果)、“学生的指考成绩”、“各校系的学杂费(或奖学金)”、“各校系的地理位置”、“各校系的课外活动”、“各校系的硬设备”等。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解释变量乃由该系已注册之新生事后回忆而来,且他们当初在登记志愿时所考虑的变量可能也没那么多,故整个模型的准确性实不易评估;即使上述一切都不成问题,这个模型也只能显示已进入该系之学生的志愿顺序与各解释变量间因果关系的反应程度。若该系依此模型拟定策略,期待未来的“潜在新生”在登记志愿时能提高该系的排序,则结果可能是该系如愿在下一学年度“潜在新生”之志愿表上的排名提前了6;但该系在志愿表的排名提前是否就会提高该系的新生注册人数?其实,目前尚未有相关文献可以证实这二者具有逻辑上的因果关系。所以,这个模型对于协助学校拟定策略以达成“追求更高的新生注册人数”之发展目标的作用似乎不大。因此,本文建议仿效RonaldH.Coase惯用的经济分析法,即从对个案(case)事实的仔细审视出发(Mäki,1998),然后再凝结出具可行性的策略。列属本文所分类之第二群且财力不够雄厚之私立大学宜先想想:“新生注册人数”的组成要素有哪些?按台“教育部”规定,目前各大学每年招生之总名额中至少须有60%属于“考试分发入学”;反之,最多可有40%来自“甄选入学”(李名扬、张幼芳,2005)。每位“潜在新生”可经由“学校推荐”或“个人申请”的方式来参加各校系之甄选,其中每位“潜在新生”限被母校推荐至一个校系,自己最多也只能向五个校系提出申请,但不得同时通过两种方式参加同一校系之甄选。而考试分发入学是靠计算机程序处理,将大约八九万名“潜在新生”的志愿顺序和指考成绩用多种算法来完成配对(杨允言,2001)。相较之下,由甄选入学所录取且实际注册的新生在选择欲就读之学校时,应具有较高的自主性。细究这类学生的背景条件和决策过程,当有助学校拟定以“追求更高的新生注册人数”为发展目标之因应策略。以私立真理大学淡水校区为例,2008学年新生注册率为87%(其中国际贸易学系的新生注册率为90%),并不属于本文所分类之第二群私立大学;但真理大学的财力也称不上雄厚,故仍须戒慎恐惧。国际贸易学系经核定的招生名额中,有近四成为“甄选入学”。在检视这些甄选录取之学生的背景资料后发现:居住在相对偏远地区的学生实际来注册的比率似乎高一些。从与学生的晤谈中也可得知,部分居住在相对偏远地区的学生对于来到大台北都会区读大学还是有憧憬的。据此,真理大学国际贸易学系或许能考虑以下策略:以后在取舍来参加甄选的学生时,若评分相近则优先录取居住在相对偏远地区的学生7。此一策略的效益在注册截至日前当然只是一个期望值,不过其成本却近乎于零,就在国际贸易学系“大学甄选入学招生甄选小组”的一念之间。另外,在这一节开头曾提过的“落点分析”,在实务上对考生登记志愿的排序有重大影响。指考成绩并不顶尖之考生在登记志愿时其实是非常困扰的,而这类考生也是本文所列之第二群私立大学的主要招生来源。凡是集中考试、联合分发、统一发榜的入学制度,必然存在以分数高低作为比较基础的排行榜。近年来,各校系采计的科目不一、各科目加重计分的标准也不一,再加上“大学招生委员会联合会”并不公布各校系之最低录取原始总分,故当指考成绩并不顶尖之考生在看着各种琳琅满目的采计、加重组合时,到底该如何登记志愿呢?完全按个人偏好将有兴趣的校系依序填入志愿表吗?不可能!因为运气不好或高估自己可是会落榜的。对这类考生而言,参考“推估”去年各校系最低录取原始总分排行榜是必要的。但大家也都知道每年指考的难易度不尽相同,且今年可能有校系会增减采计或加重的科目,甚至调整招生的名额,所以光是对照“推估”去年各校系最低录取原始总分排行榜是绝对不够的。于是,就有人写出计算机程序8,以去年各种官方所公布有关指考成绩的数据为基础,再加入今年的新变量、指考成绩的官方数据,以及个别考生的个人指考成绩,来预测该考生今年最有可能被哪些校系录取。若考生所登记之志愿落在计算机分析所建议的范围内,就表示这些志愿被录取的几率可能比较高。然而,前述所有推估、预测的主要依据乃是前一年度各校系的最低录取加权总分,这也是各校系可以进行策略运用的地方。若某校系想要让其最低录取加权总分提高,想办法令更多指考成绩比较好之考生把该校系的志愿顺序排在前面一点,是一个思考方向;但那些列属本文所分类之第二群的私立大学,凭什么在短时间内获得成绩较佳之考生的青睐呢?可行之策略为:把科系的原名称改成一个比较时尚、比较吸引人的新名称。此策略连公立的交通大学都曾用过,且效果不错(杨允言,2001)。另一个思考方向是:策略性地增加“甄选入学”的招生名额而减少考试分发入学的招生名额,即当某校系考试分发入学的招生名额变少,在联合分发时自然比较容易早一步额满,故该校系的最低录取加权总分即有可能因而变高一些。以上两个低成本策略若奏效,就可能改变未来之“推估”的各校系最低录取原始总分排行榜,甚至进而改变各校系在考生心目中的名声。本文到目前为止所举隅之私立大学发展策略的经济分析,可能会被认为是“在道德上有瑕疵的”(unsavory);但在策略营销早已登堂入室的高等教育产业,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