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尔的“天赋理念”

笛卡尔的“天赋理念”禅宗五祖弘忍（601-675）命诸弟子作偈，助他决定衣钵授谁。大弟子神秀学富五车，写出，“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众人赞叹，独五祖认为未得他的真传。厨下僧惠能，连字都不识，但独具慧心，相得别人为他在粉墙上写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就此得传衣钵，成为禅宗六祖，佛教在他领导下，大放光芒。其实，神秀与惠能，各有精彩，而且殊途同归。佛教在盛唐一代，有“南顿北渐”之说。北宗禅由神秀（606-706）开发，主张“拂尘看净”，走“渐悟”之路；南宗禅由惠能（638-713）开发，主张“见性成佛”，走“顿悟”之路。但是渐悟和顿悟都是“悟”——一种来自内心的直觉洞悉。惠能的偈最后还有两句，“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他的“见性成佛”就是“自有佛性，顿悟成佛”。神秀也有，“一切佛法，自心本有。将心外求，舍父逃走。”两人都是从内心求悟，只是方法上的分别而已。西方基督宗教对神的认识，也有类同之处。这要先说新、旧教之别。旧教是指天主教和正教（希腊正教、俄罗斯正教等等）；新教是指宗教改革之后的千百个派别（浸信，循道、路德，形形种种）。大致上，新教属“意志主义”（Voluntarism）（见“旧概念与新环境”系列之六有关“经院派”，认为神的意志（will）可知，神的理性（intellect）难明；旧教属“理智主义”（intellectualism），认为神的意志当然可知，神的理性（也就是神的意志后面的原则和用意）也可以通过人的理性去明白，因为神是按自己的肖像去创造人，人的理性既然是来自神的理性，就有能力明白神（虽然未必完全明白）。西方哲学思想上，柏拉图认为人的灵魂原本是明白真理的，因为它是大智所造的（这点跟基督宗教的“神按其自身的肖像做人”很吻合）。但是出生的一刻，也就是灵魂与肉身结合的一刻，灵魂被肉身的束缚（因为肉身有物欲的倾向）忘却了真理，必需通过教育，才可以再找回来。因此，求真是要从灵魂（内心）发掘已存在的真理，是一种“回忆”。怎知找到了真理？柏拉图的徒弟亚里士多德补充说，当你找到真理的一刻，你有似曾相识之感，也就是“悟”。自从奥古斯丁（354-430）把基督信仰的真神和柏拉图的终极真理连起来之后，西方人就是从内心寻真（寻神）。现象世界（外界）的作用是刺激和引导内心去寻找真理（真神）。但16世纪的宗教改革之后，以至今天的英语文明，西方人慢慢地放弃了内心世界（或者把内心世界简化为心理现象）。宗教上是走上新教的意志主义（神的理性是无从知晓的），科学上是走上经验主义（现象世界是唯一的真，现象世界之外什么都不存在）。但是，大多数的人却总觉得现象世界（也就是佛教的大千世界）有点虚，甚至有点无聊，无奈。他们很想知道人生的真谛和宇宙的终向，很自然的就回到内心找。神秀是“一切佛法，自心本有”，惠能是“只向心觅。”祖师爷达摩面壁九年，是“外止诸缘，内心无喘”。重点都是放在“心”。但怎样去“悟”？西方理性主义开山的笛卡尔给了我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