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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楚辞句法研究3篇第一篇:姜亮夫先生(1902—1995)是一位几乎与20世纪相始终的著名文史学家。2002年,云南人民出版社隆重推出1200多万字的《姜亮夫全集》,共24卷,内容涉及楚辞学、敦煌学、语言文字学、历史学、古典文献学、古典文学,以及日记、回忆录8个方面。全集第一至八卷为楚辞学,包括《楚辞通故》《楚辞书目五种》《屈原赋校注》《楚辞今绎讲录》《楚辞学论文集》等经典著作。这既是姜亮夫先生全部学术的重心所在,更是20世纪中国楚辞学的一座高峰。我们从20世纪80年代拜师姜门开始,一直认真学习、主动请教、悉心体会,也写过一些心得,但远远未能仰望这座楚辞学高峰的巍峨全貌,更没有得其博大精深的思想内涵。姜亮夫先生具有顽强拼搏的毅力、独立思考的精神。他热爱祖国优秀传统文化,终生秉持强烈的民族情怀。这就决定了先生的楚辞学研究不仅是一份精深的学术遗产,更是一份宝贵的思想财富。在全面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坚定文化自信、增强历史主动的新时代,深入理解姜亮夫先生的楚辞学研究,弘扬其学术精神,具有重要意义。屈原是楚辞的奠基人,到了西汉成帝时,刘向、刘歆父子校理国家图书,把屈原、宋玉、东方朔、淮南小山、王褒等人作品编在一起,称为《楚辞》。东汉王逸又作《楚辞章句》,从而开启了《楚辞》整理研究的学术史,至今已有两千多年了。当代,《楚辞》研究在指导思想、研究方法、资料条件、学科背景等方面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开始由传统楚辞学向现代楚辞学转型。这个重大的转型,几乎贯穿了整个20世纪。姜亮夫先生的《楚辞》研究,是这个变化转型的集中代表。本文试图将姜亮夫先生的《楚辞》研究放在两千多年来中华文明的发展、变化、转型的学术史大背景下,作出具体的考察,进而就姜亮夫先生的楚辞学成就作出初步判断与定位。在研究方法上实现继往开来对《楚辞》文本的阅读、理解、研究,自西汉司马迁以来,历代都有章句、集注、考据、评论等著作刊行于世。姜亮夫先生曾从研究方法上将20世纪以前的楚辞研究概括为“三家论”与“二体说”。所谓“三家论”,即义理家、音义家、考证家;“二体说”即评论屈原其人、评论屈原赋的思想。姜亮夫先生在青少年时代即奠定了深厚的传统学术功底。他曾在回忆少年时代的《论语》阅读时说道:“一部《论语》是父亲从头给我讲到底,印象很深。”青年时代,姜亮夫先生到成都师从林山腴先生读《左传》《史记》,师从龚向农先生读诸子,师从廖季平先生读经学。这几位都是闻名全国的一代硕儒。而后姜先生又考入清华国学研究院,师从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李济等国学大师,并在王国维先生的指导下完成了毕业论文《诗骚联绵字考》。1931年,姜亮夫先生又在上海拜识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正式投师章门。其后就《尚书》《左传》等经典向章太炎先生请教,大有获益。因为这样的学术背景,使得姜亮夫先生研究《楚辞》时能自觉继承并熟练运用传统的“三家论”与“二体说”。其《诗骚联绵字考》《屈原赋校注》《敦煌写本隋释智鶱〈楚辞音〉跋》《洪庆善楚辞补注所引释文考》《楚辞书目五种》等,都属于“三家论”范畴;而《史记屈原列传疏证》《屈原事迹续考》《屈子思想简述》《九歌解题》《天问问例述》等,则属于评人又评文的“二体说”。姜亮夫先生的楚辞学是我们这些成长在改革开放以后的学者了解传统楚辞学的一座桥梁。1979年,姜亮夫先生受教育部委托给全国重点大学开办“楚辞学讲习班”。其《楚辞今绎讲录》第一讲即指出,“我们研究《楚辞》,也应当接触全部社会科学的东西”,并推荐学员重点读3部理论著作:摩尔根的《古代社会》、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毛根的《史前人类》。姜亮夫先生认为,语言文字随历史的发展而变化,因此考释语言文字必须要有动态发展的眼光;而历史的发展又往往以语言文字为载体,因此考察历史又需要从不同历史阶段的语言文字当中去获取信息。然而,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要证明“史、语两者之关涉,自本体本质,有不能说明者,于是而必须借助于其他学科,乃能透达”。这里的其他相关学科有“古社会学、民族学、民俗学、地理学、考古学、哲学、逻辑学”,等等。姜亮夫先生认为,只有这样才符合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论与历史唯物论。姜亮夫先生的《说高阳》《为屈子庚寅日生进一解》《荆楚名义及楚史地》诸文,是从语言文字入手立论;而《三楚所传古史与齐鲁三晋异同辨》《楚文化与文明点滴钩沉》《说屈赋中之巫》等文,是从历史学角度解说。无论是从语言学还是历史学切入,都涉及众多学科,最终把楚辞、楚史、楚地、楚俗乃至整个中华文明早期发展史等重大问题都讲解清楚了。在学术判断上展现科学卓见姜亮夫先生研究楚辞有一个宏伟的总目标,就是求得一个“近真的屈子、近真的版本、近真的解说”。姜亮夫先生以文史哲融通的国学根基,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西方现代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等有利条件,对楚辞展开了以历史与语言为中心、多学科协调的突破性研究。例如,从神话学、宗教学角度穷原竟委,说明楚辞文化意象之所以然。《天问》《离骚》《九歌》中常常出现伏羲、羲和、常仪、女娲、扶桑、汤谷、若木、东君、东皇、云中君等原始意象,姜亮夫先生以西方宗教学、神话学、民俗学理论为依据,结合《山海经》《尚书》《逸周书》《淮南子》等传统文献与甲骨文、青铜铭文、简牍帛书等出土资料,又以人类社会发展史为背景指出,这实际上是中国古代光明崇拜原始宗教的人格化、社会化。“伏羲者乃生日之神,语源于晨曦,或为日御,在《尚书》则为天官,司日。而女娲以生月之神,语源于常仪,而登立为帝……《山海经》则羲娲日月本配偶之神,固初民所崇敬者也,又以血缘为婚姻,则氏族前期之初民社会风习尔”。又如,《离骚》开头说屈原生于“庚寅”。传统学者仅从干支角度解释“庚寅”,姜亮夫先生认为这是未得其深意。“庚寅”一词,古今并无异论,然而它的意义却至关紧要,不能简单理解为推历定年的干支层面。因此,姜亮夫先生作专论《为屈子庚寅日生进一解》,从五百多条青铜铭文资料的统计中探知“庚寅”实际上是楚国常用的吉祥日。尤其是“寅”字,《离骚》开头“摄提”为寅年,“孟陬”为寅月,“庚寅”为寅日,合而成三寅。姜亮夫先生根据以上材料,探索“寅”字的本义为双手捧矢祭日神;到了宗法文明社会,“寅”字成为宗族图腾、祖先及君王大家长的专用词;再往后,散在民间而成为百姓喜用的吉祥之日。这是结合汉字形、音、义发展的过程与社会发展阶段而作出的辩证分析。类似的例子,在姜亮夫的楚辞论著中很多,不胜枚举。读姜亮夫先生的楚辞论著,不仅能知其然,而且能进一步知其所以然,从而领悟到民族经典的深刻性、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与源远流长。在学术思想上弘扬民族精神2024年2月8日,在龙年春节来临之际,习近平总书记在党中央国务院举办的春节团拜会上指出,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我们要弘扬龙的“刚健威武雄姿,勇猛无畏气概,福泽四海情怀”。早在1933年,姜亮夫先生在《民族月刊》上发表《夏殷民族考》一文,提出了夏部族以龙为图腾的命题。他后来回忆说:“写此文时,正是九一八、一二·八接踵而来之时。”先生研究龙图腾,怀有强烈的爱民族、爱国家的情怀。先生研究楚辞,也始终以弘扬民族精神、爱国情怀为宗旨。1928年至1931年,先生作《屈原赋校注》,正是日本占领东北三省并企图蚕食华北、华东之时,他坚信研究屈原及其作品是可以唤起民众的爱国激情的。1983年,先生为《屈原问题论战史稿》所作的序言中再次指出:“屈原的作品是中国文学史上一株大树,是汉民族文艺的总的根源之一。”先生还特别指出,屈原的爱国思想是与其耿介光明的品格、坚韧不拔的精神相统一的。因此,先生专门归纳了屈原赋中由几个中心词根所构成的屈原赋独有的文化语词。先生认为,“就此等词语综计论之,则屈子对道德之基点,可能为一中字。中者持两极而守其中。守中则平正,平正则端,端则直,直则诚。而贞良忠贞固亦同此义。则中者,直《易》之所谓‘刚中正’”。“凡不为曲说、诡行、诈伪者,其人必中正,此正屈子之人格也,故自状名曰正则、字曰灵均矣。”楚辞学“三大体系”建设的探索目前,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正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三大体系”建设为努力方向,坚持“两个结合”,在各自领域内作不懈地探索。我们仔细研读姜亮夫先生的楚辞学论著,就会获得一个强烈的印象,先生在20世纪已经为建设中国楚辞学的“三大体系”作出探索,并取得了显著成就。1.探索楚族历史文化源流,说明楚辞的形成发展。先生研究楚辞的一大特色,是从历史的纵深角度探索楚辞文本表层之下的深层结构原因,其经典论文《三楚所传古史与齐鲁三晋异同辨》《楚文化与文明点滴钩沉》《楚辞今绎讲录》《楚辞的源流系统》等,都有系统的考辨与阐释。其主要结论为,夏部族起源于黄河上游,属于西方;商部族起源于黄河下游,属于东方;周部族与楚部族都是夏部族的分支,属于同源,但在发展过程中彼此走了不同的道路:“盖周沿黄河东来,与殷族交于伊洛之间;楚沿汉水而东南行,至江介之间,与三苗文化相切。(楚与周)大本虽一源,而支派则各自扬镳矣。故楚文化不仅有别于殷商,亦与(周后的)齐鲁三晋之传不同。”基于此广阔的视野,姜亮夫先生再分析《楚辞》,总结出了许多独特的规律。例如,《楚辞》中保存了浓厚的原始氏族图腾资料,“上通于天,陈辞于舜,迎宓妃,求二姚,逐日月,使西皇,无处不怪”。《楚辞》论历史以夏史最详,其次是商史。“于夏初尤甚。鲧、禹、启、益、太康、少康,乃至羿、浇、寒浞,动多周史所不载”,“甚至殷之先公先王在夏后氏之世者,亦复所在多有,足以补《殷本纪》”,等等。2.比较区域文化异同,揭示《楚辞》的独特内涵。考古学上的区系类型学文化历史研究与聚落形态学社会历史研究表明,自公元前3300年左右,中华文明在黄河上下、长江南北、长城内外的八个区域内各自独立起源后又独立发展而又相互影响。到了夏商西周,各区域文化向中原汇聚,出现了夏代以夏部族为部族联盟共主、商代以商部族为方国联盟共主、周代以周部族为封国联盟共主的政治格局,形成了中华文明史上“多元一体”的发展态势。周边各区域文化既保持其血缘管理之“多元”,又接受中原共主政治上的统一领导。先生作《屈原赋校注》时,便已自觉从区域文化的异同中来把握楚辞了。他认为,西周以后,黄河流域的齐鲁三晋等诸侯国直接受到周代礼乐文化的影响,并快速理性化,出现了神话的历史化倾向,在此基础上出现了儒家、墨家、道家、法家、阴阳家等诸子学说。而楚国由南阳地区沿汉水东南方向发展进入长江流域后,与中原文化渐行渐远,从而“保持着比较多的氏族社会意识形态”。屈赋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其许多自身特点。例如,齐鲁三晋言鲧治水无功被投杀于羽山,而《离骚》却说“鲧婞直”,持肯定赞美之意。儒家言夏禹为大圣,而《天问》谓禹娶涂山女而为快一朝饱,不无微辞。如此例证在先生的楚辞学著作中比比皆是。先生正是通过分析屈原赋中所叙述的古史与人物的特殊内涵与立场,指出屈原的思想不能以齐鲁三晋的思想原则来判断,也不适合将屈原归入某一家。而在楚辞学史上,历来评屈子思想,喜用《汉书·艺文志》九流之说以为比附。至近世纪,此情愈演愈烈,于是屈子为儒家、为道家、为阴阳家、为神仙家,乃至于是巫者、法家,可谓五花八门之至。其实,“屈原有许许多多思想,不能用某一家或某几家来绳束。盖先秦诸‘家’‘家法’‘家数’,皆不十分谨严,故用以比附屈子,皆不恰当”。通过以上的比较分析,先生在旧版《屈原赋校注》序言中提出了要从不同的区域文化背景下认识《楚辞》的著名论断。先生早年提出的楚文化与齐鲁三晋文化不同的观点,与考古学上后来所认识的区系类型文化正相吻合,而这之间的时间差竟有半个多世纪,可见其学术洞察力与学术预见性。这不能不令我们后辈产生由衷的敬意。3.“个别分析、综合理解”,建构屈赋完整体系。先生提出了研究楚辞的总原则:“个别分析,综合理解。”所谓“个别分析”,是就某一个具体问题,包括字、词、句、章、意象、事件、人物等,都应该在楚史、楚地、楚俗、楚言等大背景下作出详细考辨。而所谓“综合理解”,就是要在个别分析基础上作出整体把握,归纳出其中的一些规律性认识。先生拉网式的个别分析,使得其楚辞研究在词法、句法、章法、篇旨、版本、历史、文化、思想、艺术等方面,都有一系列超越前人的突破性贡献。我们曾作有《个别分析、综合理解:读姜亮夫先生〈屈原赋校注〉》《姜亮夫先生的楚辞学研究》等文,对其楚辞学贡献作过介绍研究。比如,在文辞方面,先生对“旧乡”“故都”的区别,对“灵氛”“灵保”“巫咸”“彭咸”“女媭”的考证等;在句法方面,姜先生读“凌余陈”为“余凌陈”,读“步余马”为“余步马”等,都发前人所未发。尤其是在章法方面,先生的《屈原赋校注》更有许多创造性的突破。比如,“就《天问》文例言,凡四句一韵而第三句用‘何’作问者,前后两句必为一事之正反两义,绝无例外”。先生的这一发现,使《天问》中如“昏微遵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等数十处相同的章法,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正解。必须指出的是,先生以词法、句法、章法来分析《楚辞》,实际上采用了西方语法学、逻辑学的新方法、新知识,因此能够纠正自王逸以来历代注家的许多误解。正如姜亮夫先生自己所指出的:“在最近的八十年以前,没有哪一个古人能从语法、词汇、音韵等方面分析文章”,“从语言上的习性来判断是个科学的方法”。在全面系统的个别分析基础上,先生对屈原赋25篇作了综合理解,将其分为三大部分。第一类:以《离骚》为主,《远游》《卜居》《渔父》《九章》诸篇属之,共13篇。第二类:《天问》,1篇。第三类:《九歌》,11篇。他认为,第一类是对屈原一生思想与踪迹发展变化的系统反映,应该从整体上去把握。其中,“要把《渔父》和《卜居》配在《离骚》的前半部分来研究”。《九章》7篇是屈原政治失意、被两次流放后的作品。其中,《惜往日》《惜诵》《抽思》《思美人》《橘颂》5篇作于汉北,属于怀王时期的作品。而《涉江》《哀郢》《悲回风》《怀沙》4篇已到了长江以南、洞庭以西了,属于顷襄王时期,第二次流放时期的作品。其中,作于怀王时期的5篇可以与《离骚》的前半部分相对应,作于顷襄王时期的4篇则可以与《离骚》的后半部分相对应。至于《远游》1篇,作于屈原晚期。先生认为,《离骚》中有两条线索,其中的一条线索是屈原一生事迹,《九章》可以与之相应;另一条线索是屈原一生思想,《远游》可以与之相对应。可见,他对《远游》的评价很高。王逸、洪兴祖以来所载《楚辞》的所有作品共17卷65篇。先生经过具体的个别分析、综合理解后,认定其中的25篇为屈原的作品,又将这25篇分为如上所说的三类,进而形成了他见解独到的屈原赋的完整体系。先生指出:“研究学问要从全面来看。要完整、准确地掌握一个思想体系。”先生以毕生精力研究《楚辞》,以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为指导,借鉴西方文化人类学理论,以语言与历史为基础背景,以个别分析、综合理解为根本原则,最终建立了其独特的屈原赋的完整学术体系。这个体系达到了整个20世纪楚辞研究的高点,既很好地继承了传统楚辞学的优良传统,又开启了现代楚辞学的广阔道路。先生所建构的屈原赋的完整学术体系,对21世纪楚辞学的繁荣昌盛具有指导价值,对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也具有积极意义。第二篇:《诗经》《楚辞》修辞特点分析1引言古往今来,作为我国诗歌源头的两部巨著《诗经》和《楚辞》已经为许多学者所潜心钻研,成果之多、著述之丰可谓惊人。然而这些汗牛充栋的著作多是专就《诗经》或《楚辞》进行研究的,其中涉及修辞学的论述一般局限在其修辞格上,而没能从总体上把握它们的修辞全貌。将《诗经》与《楚辞》作比较的学术作品较少,而且着眼点往往放在证明“风”与“骚”的纵向传承关系上,其中虽也有进行横向比较的地方,但却零碎而不成系统。《诗经》和《楚辞》分别作为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诗歌的源头,在修辞上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本文拟以对原始语料(《楚辞》中以无争议或争议较少的屈原作品——《离骚》《九章》《九歌》《天问》作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解读为基础,结合以往学者的研究,分别总结出《诗经》《楚辞》的修辞特点并进行比较,尝试分析产生这些特点的原因。本文所引《诗经》篇章文字皆从朱熹《诗集传》[1],解释参考周振甫《诗经译注》[2];所引《楚辞》篇章文字皆从董楚平《楚辞译注》[3]。2《诗经》《楚辞》的修辞特点2.1《诗经》的修辞特点2.1.1简洁精练2.1.1.1四言为主,多单音节词《诗经》句式以四言体为主,305篇中全篇四言到底的有150多篇。“雅”诗大部分是长诗,也以四言体居多。《大雅·桑柔》全诗112句,是《诗经》中篇幅较长的诗篇之一,只有“予岂不知而作”一句六言,其他全为四言。“雅”中最长的一篇《大雅·抑》有114句,其中只有8句五言句,2句六言句,其他全为四言。“颂”中最长也是《诗经》中最长的一篇《鲁颂·閟宫》有120句,其中只有12句五言句,其他全为四言。向熹做过统计:《诗经》305篇共计7284句,其中6667个四字句,占全书的92%;617个非四字句,占全书的8%。非四字句中二、三、五、六、七、八字句分别有8、157、340、88、19、5句[4]。夏传才也做过统计:《诗经》全书305篇,共有7248句,其中四言句有6591句,约占总数的91%;五言句共369句,约占总数的5%;三言句有158句,约占总数的2%;再次为六、七、二、一言句,分别有85、19、14、7句,而八言句仅有5句[5]。两位学者的统计虽然有些出入,但《诗经》以四言句为主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诗经》中的词汇以单音节词为主,而以两个单音节词连用为常态,两个音节构成一个节奏音步。《诗经》中诗句绝大多数是四言偶数句,原因也在此。以《邶风·击鼓》为例,全诗20句,共80字,除“孙子仲”是人名,“契阔”有人以为是“偏义复词”[6]仍存争议之外,其余都为单音节词。当然,跟一般的先秦诸子说理散文相比,《诗经》的双音节词所占的比率相当大。《诗经》里有很多联绵词(包括双声、叠韵、双声兼叠韵以及非双声叠韵的联绵词)和叠音词。许威汉指出:“联绵词的大量使用,这是《诗经》用词的显著特点”[7]。《诗经》中双声词如“参差、踟躇、辗转”等,叠韵词如“窈窕、崔嵬、匍匐”等。叠音词在下面会有详细讨论。《诗经》以四言句为主,句式短小整齐,多使用单音节词,给人以言辞简洁、干净利落之感。2.1.1.2篇幅短小,用词凝练《诗经》中除“笙诗”有题无辞之外,最短的只有5句,如《周颂·维清》“维清缉熙,文王之典。肇禋,迄用有成,维周之祯”5句共用18字。6句的也有,如《齐风·卢令》“卢令令,其人美且仁。卢重环,其人美且鬈。卢重鋂,其人美且偲”6句24字、《周颂·潜》“猗与漆沮,潜有多鱼。有鳣有鲔,鲦鲿鰋鲤。以享以祀,以介景福”6句24字、《周颂·赉》“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时周之命,於绎思”6句25字等。《国风》中最长的一篇《豳风·七月》有88句,而《诗经》最长的一篇《鲁颂·閟宫》也只有120句,相比《离骚》的373句,《诗经》的篇幅明显短小。又因为四言居多,双声、叠韵、叠音词的运用增加了诗歌的形象性,可谓用词凝练,俭省而不失生动。2.1.1.3兴的使用,涵义广泛《诗经》中用兴很多,这些起兴涵义广泛,使语句简短而不乏内涵,更增添了简洁而含蓄的意味。例如《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以茂盛的桃花来兴起女子出嫁。桃花的色彩与形态和女子的艳丽联系在一起;桃花结实,有多子的象征意义;桃花盛开在阳春三月,新婚之喜和明媚春光融为一体。单用“桃”就涵盖了众多意思。总体来看,《诗经》句式以四言为主、多单音节词,篇幅短小、用词凝练,运用兴的手法涵盖众多意思等,使其呈现出简洁精练的修辞特点。2.1.2和谐中正2.1.2.1节奏平稳凝重《诗经》多以四字成句,大都两音节一停顿。以《周南·关雎》为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可以说每一句都以两音节为一停顿。这种整齐的偶数字句式使语音铿锵有力,明快爽朗,节奏呈现出平稳凝重的特点。如上所述,《诗经》多是两字一顿一音步、四字一句的形式。有时单音节词不符合这个需要,为达到两音节一停顿的效果,《诗经》采用了凑足音节的词汇形式。a、词头词尾的使用笔者曾对上古汉语中词头、词尾问题的研究作过综述,各家的归类主要如下:词头有“有、其、斯、思、彼、伊、薄、言、于、曰、爰、聿、於、不”等;词尾有“家、其、斯、如、若、然、而、耳、尔、焉、兮、矣、言、诸”等。这些语言成分,尤其是词头一般只在《诗经》中出现,这与《诗经》的特殊文体及表达需要应当不无关系。笔者在《试析〈诗经〉中用在动词前面的“于”字》一文中又详细分析了《诗经》中动词前“于”字的用法。《诗经》中“于”字用在动词前的例子有“(黄鸟)于飞”(《周南·葛覃》)、“(之子)于归”(《周南·桃夭》)、“(之子)于苗”(《小雅·车攻》)、“(君子)于役”(《王风·君子于役》)、“(穀旦)于差”(《陈风·东风之枌》)、“(从公)于狩”(《秦风·驷驖》)、“(昼尔)于茅”(《豳风·七月》)等等。与单一的动词形态相比较,加上了“于”字后,这些动词由单音节变成双音节,变得更合韵律,句子也更显整齐。其他词头词尾的使用也有凑足音节的作用,使《诗经》的句式变得整齐。b、叠音词的运用《诗经》中的叠音词十分丰富。摹状的如《周南·葛覃》中的“(维叶)萋萋”、“(维叶)莫莫”,《卫风·氓》中的“(氓之)蚩蚩”、“(泣涕)涟涟”、“(淇水)汤汤”、“(言笑)晏晏”、“(信誓)旦旦”,《唐风·鸨羽》中的“悠悠(苍天)”,《秦风·蒹葭》中的“(蒹葭)苍苍”等;象声的如《周南·关雎》中的“关关(雎鸠)”,《周南·葛覃》中的“(其鸣)喈喈”,《郑风·风雨》中的“(鸡鸣)胶胶”,《唐风·鸨羽》中的“肃肃(鸨羽)”,《小雅·鼓钟》中的“(鼓钟)将将”、“(鼓钟)钦钦”等。这些叠音词除了摹状拟声外,还起到凑足音节的作用。《诗经》中多以四字成句,两句一顿,又以词头词尾、叠音词来凑足音节,促成这种节奏格局的形成,使节奏变得平稳凝重,句子变得齐整和谐,这给《诗经》赋予一种和谐中正的修辞色彩。2.1.3平实自然2.1.3.1取材平常《诗经》被认为是失传的《乐经》,除了因为《诗经》的节奏感很强,还和《诗经》的内容有关。先秦初民以生活内容入诗入“歌”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诗经》中的《国风》是各地民歌的汇总,最贴近生活。朱熹《诗集传·序》指出:“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1]。《豳风?七月》将农耕之事表达得那样亲切有味、自然而不做作,既反映了作者有长久耕种的经验,也展示了《诗经》取材的家常化、平民化。2.1.3.2语言平实《诗经》语言平实、朴素。《国风》和《小雅》中的大部分作品都如此。称为“雅言”的《大雅》和《颂》中有些篇章也使用了平实的语言,如《大雅·抑》“於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唉小子,告你旧的章程。听用我的谋划,近乎没有大悔恨”),《大雅·瞻卬》“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复说之。……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人家有田地,你却反去占有它。人家有家奴,你却又是去夺他。这人应该没有罪,你却反去逮捕他。他应该有罪,你却再去解脱他。……妇人有长舌,是败坏的祸殃”),《周颂·潜》“潜有多鱼”(“水里柴堆上有多鱼”)等。另外,《诗经》的许多诗句被历代文人加工沿用之后,逐步成为脍炙人口的固定词组。如《召南·草虫》的“忧心忡忡”,《卫风·氓》的“信誓旦旦”,《小雅·天保》的“万寿无疆”,《小雅·鹤鸣》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小雅·角弓》的“绰绰有裕”,《大雅·大明》的“小心翼翼”,《大雅·云汉》的“兢兢业业”,《周颂·敬之》的“高高在上”等等。这些语言反映了原始民朴素的语言特点,平实之中更感自然。2.1.3.3不事雕琢《诗经》不使用刻意修饰的语句,而是选择准确、生动的语言刻画事物,尤其是通过比的手法,用具体生动的形象寄托复杂的感情,形成朴实自然的特点。《唐风?椒聊》是赞美一个妇人的。第一章开头和结尾的“椒聊之实,蕃衍盈升”、“椒聊且,远条且”,虽是以椒聊作比,言其香、美和善于生育,但未有夸饰。“硕大无朋”、“硕大且笃”亦是用朴素、恬淡之语来赞誉“彼其之子”的外表之美,以表现妇人善于生育,既无一点夸张,也不着秾艳色彩,朴实而无丝毫雕饰。又如《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意思是“只是天上有银河,看上去也有光。分歧地看那织女星,整天搬迁了七场。虽则搬迁了七场,不成织锦的纹章。看那牵牛星,不能用来背车箱”,“只是南方有箕星,不可以用来簸米糠;只是北方有斗星,不可用来舀酒浆”,这一串比喻用现代语表述之后仍觉得非常朴实,没有任何雕琢修饰的成分。总之,取材生活、语言平实以及为文的不事雕琢使《诗经》呈现出平实自然的修辞特点。2.2《楚辞》的修辞特点2.2.1铺张渲染2.2.1.1六言为主《楚辞》中的句式以六言为主(加上句末“兮”、“也”等字为七言),三、五、七、八、九、十言兼有,除三言句穿插文间,绝大多数句式比《诗经》的四言为主的句式加长。周振甫《中国修辞学史》指出:“战国时代的修辞,实(原文如此,疑为“突”之误)出的是纵横家的游说夸张,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里称《楚辞》的‘炜炜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认为《楚辞》的创作,受到纵横家的影响”[8]。《楚辞》的创作是否受到纵横家的影响姑且存而不论,就《楚辞》六言为主的句式以及后来汉代的诗赋,还是能够看出《楚辞》时代渐趋铺张的迹象。2.2.1.2多状貌语与《诗经》语言的平实自然不同,《楚辞》里更注重对状貌语的运用。如“嘉(名)”、“修(能)”、“耿介”、“猖披”、“幽昧”、“险隘”、“峻茂”、“(信)姱”、“浩荡”、“侘傺”、“昭(质)”、“缤纷”、“茂(行)”、“偃蹇”、“委蛇”、“要眇”、“婵媛”、“潺湲”、“荒忽”、“陆离”、“儃徊”、“愠惀”、“耿著”、“从容”、“崴嵬”等等。这些状貌语的运用渲染了气氛并赋予《楚辞》华丽的气质,使之更具修辞色彩。2.2.1.3多用虚字《楚辞》多用虚字。廖序东曾指出,《离骚》“几乎每句都有一个虚字,《离骚》句子的散文化,就表现在虚字的运用上”[9],又说“用得最多和比较多的虚字有九个:之、以、於(于)、夫、与、其、而、乎、此……这些虚字大多数是用在句子的倒数第三个字的位置,这是标准位置……《离骚》的虚字,是诗人屈原有意识地这样地用在句子中的”[9]。这种“有意识”使用在“标准位置”的虚字使《楚辞》句子变长,少了诗歌的精练性,多了散文的铺张特点。2.2.1.4篇幅较长与《诗经》为文的俭省短小相比,《楚辞》的篇章呈现繁华的风貌。屈原在《楚辞》中不断重复咏唱自始而终难以消散的愁绪。尽管重复中有递进、引申和一再的比喻,表达的却是类似的意思。张炜指出,“从修辞学意义上讲,重复是为了强调。强调,一再地强调,更深的意味也就在这种重复强调之中蔓延,以至于将人团团围困,不能自拔”[10]。这种不断咏唱、不断重复形成了《楚辞》繁丰铺张的修辞特点。2.2.2恢弘奇丽2.2.2.1气势恢弘的长句《楚辞》虽以六言长句为主,但以“兮”结尾的六言句并非一个完整的句子,它要和下一六言句一起才构成一个完整的陈述。如《离骚》“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这里“日月忽其不淹兮”和“惟草木之零落兮”两句虽然意思已经表达明白,但结合“春与秋其代序”和“恐美人之迟暮”两句来看,日月与春秋,草木零落与美人迟暮分别构成了两组意象,四句结合成为两个大长句。这种大长句的运用使《楚辞》显示出恢弘的气势。2.2.2.2平中求变的节奏如上所述,《楚辞》以六言为主,六言句成三个音步一个间歇。廖序东指出:“句子倒数第三个字用一个虚字,就构成了这种短长、短长的节奏”[9]。任翌曾谈到:《诗经》时代之后“出现五言、七言的‘三字尾’,句式末尾节奏变为‘二一’或‘一二’”[11]。《楚辞》也具备这种五言和七言的“三字尾”,例如《离骚》中五言句“字余曰灵均”、“忍尤而攘诟”、“继之以日夜”等都是句末节奏呈“一二”的三字尾句,《楚辞》中七言句“三字尾”更多,凡六言加“兮”、“也”等字结尾的句末节奏都是“二一”,如《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摄提贞于孟陬兮”,《九章·惜颂》“所非忠而言之兮”、“羌众人之所仇也”,《九章·哀郢》“民离散而相失兮”、“去故乡而离远兮”等句中的“苗裔、孟陬、言之、所仇、相失、离远”分别与句尾“兮”或“也”字构成“二一”的节奏。不带句尾语气词的七言句如《离骚》“恐年岁之不吾与”、“夫唯捷径以窘步”,《九章·惜颂》“又莫察余之中情”,《九章·涉江》“被明月兮佩宝璐”、“吾方高驰而不顾”等句中“不、以、之、佩、而”与“吾与、窘步、中情、宝璐、不顾”构成“一二”的节奏。此外,《楚辞》中除六言句之外,三、五、七、八、九、十言兼有,长短交错成文。这种平稳中求变化、整齐中求错落的语言形式使《楚辞》区别于《诗经》的和谐中正,呈现出不规整的美。2.2.2.3楚地方言的使用《楚辞》使用了诸多楚地的方言词语。易祖洛指出“中土语音,向分楚夏”,“若乃书楚语、作楚声者,盖自鸡次大典既亡,当以三闾之辞为最。缅彼屈原,孤臣孽子,履行忠洁,遭国艰危,流谪江南,阅时匪暂。观其述造,或贲饰民谣,或直抒愤懑,冀启国人敌忾之思,作三户亡秦之气。恉求共晓,因采方言”[12]。他还总结了《楚辞》中的方言词语,有“龍、些、留、江、要眇、搴、摇、、傺、敦、佳、謇、姱、化、羌、曼曼、馮、頩、、紉、睇、壇、摶、泭、潭、訑謾、燠、巒、欸、邅、當、判、董、封豨、咍、逴、莽莽、蝮、蹇、臑胹、諑、紛”[12]等。这些方言在《诗经》中难以见到,它们的运用使《楚辞》呈现出楚地独特的风貌。2.2.2.4奇特艳丽的描写与《诗经》的平实不同,《楚辞》有琳琅美玉、琼池瑶席,有“江离”、“辟芷”、“秋兰”、“申椒”、“菌桂”、“杜衡”、“香草”、“兰芷”等奇丽花草。《楚辞》用奇特而艳丽的花草展现着楚国的奇幻景色,呈现出奇丽的风貌。总之,富有恢弘气势的长句与短句交错,使《楚辞》文句富于变化,其间夹杂楚地的方言词语和奇花异草,呈现出恢弘奇丽的修辞特点。2.2.3激奋沉郁2.2.3.1感情激奋,又用语气词“兮”缓冲《楚辞》多长句,且两句一韵。董楚平说“《离骚》的艺术手法已超出对个别事物的比喻,而是在整体上采取象征手法,把生活本相几乎全都隐去。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系列斑烂(原文如此,疑为“斓”之误)陆离、而又完整和谐的象征性的艺术群像”[3]。这种“象征性的艺术群像”是屈原激奋热烈情感的喷发。屈原“喟心而历兹”,“揽茹蕙以掩涕兮”,“曾歔欷余郁邑兮”,他告诉自己“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他决定“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这些话虽然出自诗篇中“灵均”这一人物形象之口,但都是屈原内心激奋情感的真实吐露。《楚辞》激奋恢弘的气势无法压抑,于是运用语气词“兮”字加以缓冲。《离骚》共373句,下句末用韵字,上句用语气词“兮”收尾,这样的“兮”字有185个,几乎每两句就用一个“兮”。情感喷薄而出后,用“兮”字在两句中起停顿、舒缓、调节语气节奏的作用,这是《楚辞》“兮”字区别于《诗经》“兮”字的用法,充分体现《楚辞》激奋却不失庄重的修辞特点。2.2.3.2语法规则固定,于激奋中见沉郁姜亮夫指出,“从语言学的角度、文学的意味、修辞学等方面看,楚辞要比《诗经》讲究得多、活泼得多,情感也浓厚得多”[13],他认为“从语言角度看,楚辞的语言结构、修辞方法要比《诗经》进步得多,成为中国文学的主干……楚辞与人们的合理语言比较接近”[13]。其实有不少学者注意到了《楚辞》恪守语法规则的现象。除姜亮夫以外,上文所举对《楚辞》虚字作研究的廖序东也注意到了。廖序东认为“《离骚》中‘於’字句必为上句,‘乎’字句必为下句”,“《离骚》中‘於’字均用作介词。‘乎’字有用作介词的;也有用作语气助词的,相当于‘兮’字,用于句中表示语气的延缓”[9]。他还指出,“《天问》有176个疑问句,除了四句之外,句句都用了疑问词:疑问代词、疑问数词”[9]。此外,上文谈到的《楚辞》语气词“兮”的用法也有其规律。廖序东说“《楚辞》‘兮’字使用方式有三种:(一)两句一韵,‘兮’字用于上句末,下句末是韵字。《离骚》通篇如此。……可称《离骚》型。……(二)两句一韵,‘兮’字用于下句末。《九章》中之《橘颂》如此。……可称《橘颂》型。……(三)两句一韵,两句都用‘兮’字,而且用于句中。《九歌》十一篇,篇篇如此。……可称为《九歌》型”,他认为“可以说,读一篇《楚辞》,从开头几句‘兮’字怎么用,就知道了通篇都怎么用。这就是说《楚辞》使用‘兮’字是有规律的”[9]。另外徐仁甫在《〈楚辞〉解难》一文中也谈到,“《楚辞》通例,‘也’字无单用者……凡偶用‘也’字,上句读‘也’如‘耶’,为反诘句,必有反诘词,应用问号;下句读‘也’如字,乃判断词,为感叹句,应用感叹号”[12],又举例“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也?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也!”“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认为“可为此类句法之标准”[12]。《楚辞》情感丰富却不乱章法,而是恪守语法规则,可见其庄重沉郁的一面。总体而言,《楚辞》感情激奋,但却恪守语法规则,并使用语气词“兮”字舒缓、调节热烈的语气节奏,显示出既激奋又沉郁的修辞特点,从中也可看出屈原深厚的语言功力。2.3《诗经》《楚辞》修辞特点比较综上所述,可将《诗经》和《楚辞》的修辞特点作如下比较:《诗经》句式以四言为主、篇幅短小,用词凝练且多单音节词,兴的手法运用等使其呈现出简洁精练的修辞特点;《楚辞》句式以六言为主、篇幅较长,多状貌语、运用虚字等使其呈现出铺张渲染的修辞特点。《诗经》运用词头词尾、叠音词等凑足音节使节奏平稳凝重,呈现出和谐中正的修辞特点;《楚辞》运用楚地方言词语,取材奇花异草,气势恢弘的长句与短句交错,平稳中求变化的节奏使其呈现出恢弘奇丽的修辞特点。《诗经》取材生活化、语言朴素平实以及为文的不事雕琢使其呈现出平实自然的修辞特点;《楚辞》感情真挚热烈却不乱章法,以“兮”字作语气的缓冲且恪守语法规则使其呈现出激奋沉郁的修辞特点。3《诗经》《楚辞》修辞特点产生的原因3.1《诗经》修辞特点产生的原因3.1.1写作动因3.1.1.1作者《诗经》作者身份繁杂。洪湛侯指出“诗的作者,有农奴,有役夫,有兵士,有官吏,有平民,有男人,有妇女,还有众多无名诗人的作品”[14],《诗经》的写作脱离不开这些人的遭遇,这也决定了《诗经》“里巷歌谣”[1]的特性。“‘国风’保存了不少劳动人民的口头创作,它们在最后写定时,虽可能有所润色,有的甚至还被窜改,但依然具有浓厚的民歌特色”[15]。这些“劳动人民的口头创作”,虽经宫廷乐师的润色,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其平实自然的特色。3.1.1.2目的农奴耕种劳作时喊口号振作精神,闲暇时总结耕作经验;役夫、兵士因生活艰苦枯燥而发泄怨刺;男人和女人的情感生活需要叙述等等,这些构成《诗经》各篇不同的题旨。洪湛侯将诗篇题旨概括为十个大类:祭祀诗、颂祷诗、史诗、宴饮诗、田猎诗、战争诗、征役诗、农事诗、怨刺诗、情诗婚姻诗[14]。这十类既是《诗经》的题旨、目的,又是《诗经》的内容。《诗经》中的“国风”是经过官方采集的。“统治阶级采集诗歌的目的,除用以教育自己的子弟和娱乐外,主要是为了了解人民的反映,考察其政治的效果,以便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统治”[15]。《诗经》是配乐歌唱的。而风、雅、颂的划分,也是由于音乐的不同。作为配乐歌唱的“诗”,必经过乐师整理,这也必然要求修改后的《诗经》节奏平稳凝重,便于歌唱。3.1.2写作背景3.1.2.1时代“《诗经》的时代,最早为西周初期,最晚为春秋中期或末期,持续时间前后约五百余年”[14],春秋时代呈现“简约、质朴、温婉、叙述”的风气[16],《诗经》的“朴实、自然、简洁”等修辞特点受着春秋时代氛围的熏陶。3.1.2.2地域中国文化向分南北,《诗经》属于北方文化系统。洪湛侯在《诗经学史》中谈到:十五国风主要分布在黄河流域,最南到达长江流域;《大雅》《小雅》产生在镐京(西安)和洛邑(洛阳);《周颂》的产生地在镐京(西安),《鲁颂》的产生地在山东曲阜,《商颂》的产生地在河南商邱[14]。可以说《诗经》属于黄河流域文化,北方中原平和包容的风土人情给了《诗经》温婉、中正的养分,因此《诗经》虽有怨刺却不偏激,而是在和谐的节奏中平实倾吐。3.2《楚辞》修辞特点产生的原因3.2.1写作动因3.2.1.1作者a、出身教养屈原出身于与楚王同姓的贵族家庭,年轻时丰资秀美,才华超群。他有极高的天赋,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学识渊博,文学修养很深。“他对天文、地理、礼乐制度、周以前各代的治乱兴衰和一些重要的历史传说,都很熟悉;对于春秋以来各大国的历史和一些重要人物,也很了解;而对楚国先王的创业史,尤为精熟”[17]。良好的出身教养使屈原具有了强烈的忧国忧民和忠君致治的思想情感,也成为他人生中悲剧的起点。b、文人姿态与《诗经》的作者众多不同的是,《楚辞》中的主要作品是作者屈原在吸收民歌基础上进行的再加工和个性创造,是融入了他个人生命色彩的文学作品。屈原文学素养很高,他是以一个文人的姿态在写作,所以他的作品语法规则更为固定,铺张渲染的色彩更为浓厚。c、情怀遭遇司马迁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里这样评价屈原以及他的《楚辞》:“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嚳,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词微,其志洁,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疎”[18]。屈原是忠诚的,他对楚怀王的忠诚在被贬谪之后依旧坚定。其实很难界定屈原究竟是爱国还是忠君,在他的情感中,楚王已经成为楚国的象征,二者融为一体,他的忠君等于事国。屈原是文人沦感伤怨的始祖,他对国与君纯粹的忠诚使他遭遇了那些置国家根本利益于不顾而只图取宠的佞臣的嫉恨,先君后己让他在贬谪后更感失落与哀怨。《楚辞》不断铺展、不断渲染这种失落和哀怨的气氛,屈原用激奋的文字记录他的爱国情怀与贬谪遭遇。虽然屈原的作品经纬纵横,包罗万象,却始终带着他自己的影子,让人摆脱不了这样一个丰满完整的人物形象。读《楚辞》其实是在读屈原的心路历程。3.2.2写作背景3.2.2.1时代屈原生活在战国时期的楚国,战国时期的纵横风潮呈现出“繁丰、夸饰、峻切、议论”[16]的特点,《楚辞》或多或少受到这种纵横风潮的影响,也呈现出“纵横铺张”的修辞特点。3.2.2.2地域历史上的楚国,大体上相当于现在的湖北、湖南、安徽、江西和重庆的东部等地。屈原所活动的范围大致在湖北湖南一带。楚国属于南方文化系统,拥有与中原文化相异的荆楚文化,楚地的风土人情给了《楚辞》区别于《诗经》的独特养分。a、楚地民歌楚地有丰富的民歌,以《采菱歌》《凤兮》《沧浪歌》等为代表的民间创作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屈原正是在借鉴了这些民歌并运用楚地声调的基础上才创造出楚辞这一文学新体式的。他的《九歌》,参考的就是楚地民间的祭歌;在他的其他作品中,民歌的语言和表达技巧一经他的处理,便成为亮丽之笔。b、巫风巫术楚国一直盛行着殷商时代一种迷信色彩浓厚的巫风文化。在郢都以南的沅、湘之间,老百姓有崇信鬼神的风俗,喜欢举行祭祀活动,祭祀时要奏乐、歌唱、跳舞以娱神。楚人的鬼神留恋人间、与人相亲,不像北土之神那样森严可怖、怪诞不稽。楚人的祭祀用蕙兰、桂酒、椒浆等芳物,主持祭祀的是彩衣姣服的巫女。屈原《九歌》里,河神是南浦的美人;山神是‘既含睇兮又宜笑’,可亲可近的少女……自然与人在和谐中共处。这种巫术风俗的熏陶,培养了人们丰富的幻想力,滋长着美丽的歌辞和舞蹈,给楚辞提供了养料。c、楚地传说神话和传说不等同于历史,但历史却蕴藏在神话与传说之中。屈原的作品里有很多神话和传说,并且很多时候这些神话和传说是与历史联系在一起的。《九歌》基本是在写神话传说:东皇太一、云神、湘水神、太阳神、河神、山鬼等,而在《诗经》中,则仅有《生民》所记姜源生后稷有点神话成分。《天问》里数不清的问号重重叠叠,如张炜语“掌故、流言、国运,纯粹的神话和神仙异术,囊括一体,表现了一种伟大的迷茫和洞察”[10]。这种分辨不清的神话或传说或历史成为了屈原笔下瑰丽奇特的文字,使《楚辞》变得奇丽。4结语《诗经》和《楚辞》作为我国诗歌史上的两部开山之作,呈现出不同的修辞特点。古朴的春秋时代氛围和温婉的北方风土人情给予了《诗经》众多平民作者纯朴的思想意识,他们用最简洁最通俗的语言创作出最和谐最自然的诗歌;纵横风潮洋溢的战国时代氛围和奇异的楚国风俗地貌给予了屈原丰富的想象力,他怀着对国与君的诸多复杂情感写下《楚辞》。《诗经》简洁精练、和谐中正、平实自然的修辞特点和《楚辞》铺张渲染、恢弘奇丽、激奋沉郁的修辞特点筑成两座文字的丰碑,屹立于汉民族乃至整个中国修辞学的园林中。第三篇:摘要2015年的屈原及楚辞研究成果涉及屈原生平事迹与思想研究、楚辞文献及楚辞学史诸问题研究、楚辞外译及多学科视角下楚辞研究、宋玉研究等多个方面,其研究方法、视角较以往更加多样化,涌现出许多新成果,推进了楚辞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关键词:屈原;楚辞;楚辞学史;宋玉据不完全统计,2015年出版楚辞类专著近25部,发表屈原及楚辞研究相关论文340余篇,其中,硕、博士论文30余篇,涉及屈原生平事迹与思想研究、楚辞文献及楚辞学史诸问题研究、楚辞外译及多学科视角下楚辞研究、宋玉研究等多方面。一、屈原生平事迹与思想研究屈原是我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诗人,多年来研究者们为还原这位伟大诗人的人生轨迹积累了许多研究成果。常森《屈原,作为儒学传播与影响的重要个案》一文从儒学的传播和接受层面来观照屈原,发掘屈作与传世儒典、屈作与《五行》学说之关联。文章对儒典和儒家学说在楚国的传播、屈原接受儒学的现实路径均有表述和阐发,认为“在与屈子关系的发掘中,《尚书》《诗经》等传世儒典以及新出的《五行》篇都彰宣了新的价值;在与儒典关系的发掘中,屈子也呈现出新的景象,获得了新的诠释”。文章将屈原研究与儒学研究相结合,立意深刻,富有新意。刘凤泉、孙爱玲《也论〈屈原列传〉疑案(上)——〈屈原列传〉研究论争述论》与《也论〈屈原列传〉疑案(中)——〈屈原列传〉研究论争述论》两篇文章梳理了《史记·屈原列传》相关历史争论,对列传本身存在的矛盾问题及由此引发的屈原否定论、错简说、窜入说和拼凑论加以驳斥,支持林庚等人对《屈原列传》文本的尊重态度。刘石林《屈原在汨罗考——兼评凌智民先生屈原投江郧阳论》一文对凌智民屈原蹈水之地在“郧阳境内的湘水”这一观点提出反对意见。汨罗是屈原研究中一处独特的文化地标。任远《汨罗祭屈史略》一文回顾了历史上汨罗祭祀屈原的活动。文章分别叙述了历代官方组织的祭屈活动、历代文人纪念屈原的活动和作品、近代毛泽东等人对屈原的祭悼以及改革开放后的团体祭祀活动。作者将祭祀屈原的活动、文学作品与当地的遗迹紧密结合,便于读者全面认识和了解汨罗屈子祠悠久的历史。屈原精神是屈原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具有丰富的内涵。锺兴永、龚红林指出屈原的爱国主义思想超越了社会形态、文学形态,“是一种与时俱进、应时的文化形态和思想形态”。龚红林、余三定、锺兴永《论屈原的爱国情怀及其当代价值》认为屈原爱国情怀体现在“忧国忧民于贪婪之时代”“好修独醒于溷浊之世道”两个层面,并将其被体认的文化史历程概括为“忠信于君国——忠君爱民——忧国忧民——爱国精神”四个阶段。作者同时指出以爱国情怀为核心的屈原精神具有国际文化吸引力、民族凝聚力、文化经济创造力等当代价值。郝明朝《论屈原的主人意识》一文认为屈原虽与楚王同姓,并无主人身份,而周代贵族诗人的影响、楚人的民族传统、屈氏家族的传统家风及其自身的教养与经历共同作用,使得屈原身上体现出强烈的主人意识。任远《论屈原的独醒精神及其时代意义》一文将屈原的“独醒精神”诠释为精神旗帜与人格理想,对于当代知识分子坚守“思想之自由、精神之独立”的使命、重塑“文格”与“人格”相统一的精神、坚守正气与骨气的形象都具有重要意义。“廉洁”一词在《卜居》和《招魂》中均出现过。杨斌《论屈原诗廉文化的内在特质》、谭家斌《屈原廉政文化内涵的挖掘与利用》两篇文章对屈原作品中的廉政和廉洁思想进行研究,认为应该将其付诸实践,充分挖掘和利用屈原廉政文化内涵以进行思想品德教育。屈原及其作品与地域文化具有双向性关系,既在特定地域文化基础上产生,同时也对地域文化发展产生极大影响。锺兴永、鲁涛、刘红麟《屈学与湘学》指出屈原为湖湘文化作出了重大贡献,屈学奠定了千年湘学传统的基础。朱汉民《屈骚精神与湖湘文统》认为“屈原所奠定的湖湘文统,由流寓文学、本土文人两个途径得到传承”,对湖湘之地的文人及其作品产生了深刻影响。罗山《屈原爱国精神及其对湘学的影响》一文则从屈子爱国精神切入,指出共同的文化和地域背景使得湘学学人更能对屈子爱国精神的内涵和情怀产生共鸣。谭家斌《屈赋与长江三峡文化》认为“屈赋的部分素材可能源于三峡区域”,三峡地区的地域名称、动植物、民间风俗及传说故事、方言俚语在屈原赋中均有显现。对于屈原生平的研究推进了屈原研究的进程,有助于我们充分理解屈原作品和屈原精神。重视对屈原精神的深度挖掘,也有重要的时代作用和意义。二、楚辞文献及楚辞学史诸问题研究楚辞文献及楚辞学史是楚辞研究的重要内容,涵盖包括《楚辞》各篇目、《楚辞》目次、楚辞影响、楚辞学史、楚辞学人等在内的诸多方向。学者们在对以往研究史进行回顾的基础上,继续对一些重要问题展开深入研究。雷欣翰《〈离骚〉“抚壮”考辨》结合古文字形、先秦文献中通常含义、楚辞文献具体语境的考察,梳理了主要注本对《离骚》中“抚壮”一词的阐释,作者认为“抚”指按抑,“壮”为“外溢、扩张、不受限制的趋势”,“抚壮”即是要按抑、限制这种外向扩张态势,而《离骚》中“抚壮”一词的具体含义则是“要楚王改变他傲慢自矜、拒谏饰非的缺点”。《离骚》中“女媭”一词的指示有较大争议。戴伟华在《〈离骚〉“女媭”为女星宿名的文化诠释》一文中指出,汪瑗较早地将女媭和须(媭)女在材料上联系起来,闻一多、李嘉言等进一步提出女媭是星宿名这一推测。作者对现有材料进行清理,详加论证。他认为女媭庙之记载为真,但并不是屈姊庙,“捣衣石犹存”是确定“女媭”庙性质的关键性线索。古代媭女与织女都可代表“女”星,而“女媭”庙又是为纪念女星而建,二者互相印证。文章从天文历法角度研究《离骚》,对于我们重新认识“女媭”一词有启发意义。《天问》是楚辞研究史上一大难点。姚小鸥、孟祥笑《〈天问〉文体与屈原“呵壁”说再检讨》一文认为《天问》“绝非作者临时起意的涂壁之作,更不可能由他人裒辑零句拼凑而成”。作者从文体辨析角度出发,指出《天问》是“史诗式”哲理诗。就创作而言,文体性质决定“它的创作必然经过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就文学价值而言,《天问》蕴含了深刻的哲理和强烈的情感,寄寓了屈原对于宇宙、社会和人生的独特思考。文章对作品形式与内容的重视也可为我们探索屈骚诸篇本事及创作过程提供有益借鉴。对于《天问》中“禹之力献功”等句,以往学者多从文学角度进行诠释。江林昌《〈天问〉“禹通台桑”与夏代初始的社会转型》一文则认为该段文字是夏禹经过斗争而实现夏族由母权制变为父权制这一历史事件在先秦众多文献中“唯一的记载”。作者在厘清历史文化背景的基础上,诠释“禹之力献功”段的大意,从语言学、考古学、文献学等多角度进行考察,重视发掘屈原作品中的史料价值。李炳海综合概括了屈原作品中较为人所忽视的“恋祖情节”。其《〈天问〉风物板块取材的西倾趋向》认为《天问》在风物选材上有明显的西倾倾向,《屈骚中的“彭咸之所居”和“彭咸之遗则”》重点关注了屈原对彭咸的推崇,《先秦楚辞神游叙事的恋祖情结》从《离骚》抒情主人公神游叙事出现的地理位置及最终归宿等角度进行了充分论证。张思齐《论〈惜诵〉的纪梦文学性质》一文提出《惜诵》是“中国的纪梦文学之祖”。文章将轴心时期产生的中国典籍中纪梦文学的形式分为三种,即以敦煌卷子《新集周公解梦》为代表的政事条文形式、以《庄子》为代表的哲理寓言形式和以《惜诵》为代表的辞赋诗篇形式。而此三者之中,以辞赋诗篇纪梦最具文学性。作者指出:“《惜诵》的存在说明了中国梦具有内在的历史根源,中国本是人类美好梦想的源潭。”《怀沙》是《九章》的第五篇,其篇名含义与其是否为屈原绝命之辞一直是大家研究争论的对象。谢君《〈怀沙〉题义探析与屈原绝命辞辩》一文指出“怀抱沙石自沉”与“感怀长沙”两种主流观点均有不合理之处,而以“委体渊沙”来解“怀沙”。“委体渊沙”也就是投身于河沙之怀,与河沙为伍之意,作者认为这样就避免了以“怀抱沙石”来释“怀沙”的不足。作者又援引司马迁之说分析《怀沙》内容,对自朱熹以来“《惜往日》或《悲回风》更接近屈原死期”观点进行辩驳,认为此篇乃屈原绝命辞,是屈原于“顷襄王三年或之后不久”在汨罗江附近所作。《橘颂》的写作年代一般而言主要有“仕途坎坷后作”和“早期作品”这两大类观点。周秉高《〈橘颂〉写作年代新探》认为《橘颂》乃是屈原在士冠礼上感物吟志之作,当作于“屈原二十岁时的二月间”。其创作背景是“士冠礼”的氛围,而二月名“橘”则触发了屈原对橘树的诗情。文章立足文本,结合时代背景和风俗习惯进行综合研究,发掘了《橘颂》的史料价值。戴永新《〈远游〉五行思想探析》通过对主人公远游路线的分析来考察其中蕴含的五行思想,并借由对“五行”概念史的梳理,来探讨《远游》的创作时间。作者认为战国之前已经出现五行相胜思想,“从《远游》仙游顺序中的五方观和五行相胜观,没办法认定此作品乃是战国以后出现的”。而《远游》中的五行观念和《吕氏春秋》《月令》等五行表现的相似,体现了屈原对于“五行”说的重要贡献。刘刚《沧浪水、沧浪歌与〈楚辞·渔父〉》通过对文献记载中的沧浪之水与沧浪歌的考辨,认为屈原援引沧浪歌作《渔父》是在江湘一带,而时间则是在诗人沉江前不久,“汉王逸依据《渔父》文本之内证与《史记》收录《渔父》之外证所做的解题是值得采信的”。《屈原列传》中司马迁“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一语是研究《招魂》作者问题的重要论述。这句话文字本身可有多种理解,而王逸等人的说法又为“宋玉作《招魂》”等观点提供了空间。熊人宽《论〈招魂〉的作者和争议》认为司马迁所说的四篇乃屈原所作,并对“读玉之文,悲原之志”等说法进行了批评。就《招魂》篇而言,他认为司马迁“是在掌握屈原与宋玉生平和作品的基础上作出的论断,其文献可信度理当肯定”,而王逸《楚辞章句》在历史、人物上的记载不够严谨,可靠性不如《史记》。“屈原作《招魂》”说,不仅与屈原、宋玉生平相符,也与《招魂》的文本一致。黄震云《楚辞的诗体类型与流变》从诗体角度考察楚辞,首先梳理了从“辞”到“楚辞”的历史发展过程,认为“楚辞是汉代人编集时给出的名称,也同时被当作诗体一种,应是就整体风格而言”。其文从屈作中提炼出11种诗体进行分析,认为九(歌)、颂、诵、辞、章、赋等6种诗体出自传统,三代以来就已形成,哀、骚、问、游、怀等5种诗体则为屈原自创,后代虽有述作,但未广泛流行。作者指出:“楚辞的诗体有整体的和具体的之分,在文学发展史上成为一个很重要的诗学特征。”楚辞在流传过程中其原本面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篇次问题聚讼纷纭,殊为难解。邵杰认为学界关于《楚辞》的原始篇次与《楚辞章句》篇次不同的论证,在逻辑上无法证明《楚辞释文》的篇次乃《楚辞》原次。作者指出:“常受关注的三点论据即《楚辞章句》于《九章》注中出现‘皆解于《九辩》之中’之语、于《九辩》中释‘九’、于《招魂》中释‘招’,只能标示出王逸的注次可能不同于《楚辞章句》的篇次。王逸注《楚辞》极有可能始于宋玉的《九辩》。”而今本《楚辞章句》面貌复杂,大致包含着五个阶段的注释,尚待人们进行细致研究。王然、朱慧灵《古本〈楚辞〉篇次研究述略》针对当前研究现状,将主要意见和看法分为“《释文》篇第盖旧本”“《释文》篇次保存了《楚辞》旧貌”“古本《楚辞》篇次自不为《释文》篇次”等观点,并分别进行详细介绍。楚辞对我国历史上各个时期汉民族及少数民族的文学创作有深刻而广泛的影响,同时也对汉文化圈其他国家文人产生了积极影响。叶当前《屈原〈卜居〉与嵇康《卜疑》的互文性解读》一文结合魏晋时期屈原接受情况,从互文性角度重新解读嵇康《卜疑》对《卜居》的拟仿。钱征《唐诗里的屈原与汨罗》一文将唐代相关“45位诗人、75首诗”按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个阶段依次进行介绍,丰富了我们对于唐诗中屈原与汨罗书写的认识。祁国宏《论李贺的屈宋接受》则具体探讨唐代诗人李贺与楚骚之间的关系。作者认为李贺倾心和学习楚辞,与他迷醉沉浸于诗歌世界的精神状态和楚骚幻化诗境之间的共通性不可分割,不仅从文本角度分析了李作对屈赋的接受,更发掘出两位诗人在精神思维层面的一致性。李金坤《唐代诗人对〈风〉〈骚〉语典接受之管窥》一文考察了《诗经》《楚辞》中词语、语句及典故在唐诗创作过程中的引用情况。作者认为这种引用“既保存了语典的本质意义,又渗入时代特色和作者的人生况味,从而达到了旧典新用、化人为己的境界”,同时他指出“需要吃透《风》《骚》与传承者作品之两头,方可窥探其诗脉之迹”。曲钊志《扬抑屈原两世界——试析元代少数民族散曲家对屈原的接受》一文考察了元代以贯云石、阿鲁威为代表的少数民族散曲家对屈原的接受情况,指出这一现象体现了以屈原为代表的汉民族文化对少数民族知识分子的影响。《田氏一家言》是明嘉靖至清康熙年间容美土司统治区田氏世家九位诗人的诗歌合集。据杨宗红、张乡里统计,其中直接与楚辞有关的诗句达到“51首”,楚辞中芳草鬼神之意象、悲怨之风格以及屈原忠君爱国之精神在《田氏一家言》均有体现。作者指出地域的趋近性与民族的趋同性、文化的相同或近似性、审美风格的相似性等因素对《田氏一家言》所表现出的楚辞风格起到一定作用。朴哲希、马金科以高丽末期文人郑梦周《思美人辞》为例,分析其对屈原及《思美人》的接受。作者认为屈原不仅影响了郑梦周的自身创作,也对朝鲜历代文人有极大影响,《思美人辞》推动了朝鲜文人“拟骚体”文学创作,对朝鲜辞赋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对于楚辞注本的考察,承续了以往楚辞研究者一贯的重视。李媛、张祝平《王逸引〈诗经〉释〈楚辞〉考论》以王逸注《楚辞》时引《诗经》这一现象为研究对象,对其背景、得失做了考察。作者认为其在保存《鲁诗》原貌上有极大价值,从中可看出《鲁诗》与《毛诗》异同。邵杰《中华书局重印本〈楚辞补注〉点校补正》指出中华书局2002年重印本《楚辞补注》漏标、误标、前后不一者五十余条,对《楚辞补注》的点校整理有积极作用。唐宸《朱熹〈楚辞集注〉初刻考辨》一文认为《楚辞集注》在朱熹在世时并未刊刻流传,其初刻本是台湾所藏嘉定四年杨楫刻本,而不是学界一般认为的朱熹尚在世的庆元四年。作者指出:“《集注》的成书和刊刻,是‘庆元党禁’到‘嘉定更化’这一特殊历史时期朱子学境遇发生改变的直接反映。”罗建新《吴仁杰〈离骚草木疏〉版本源流考》一文考察了《离骚草木疏》在历代书目中的著录、版本情况,认为:“刻本以南宋庆元六年罗田县庠本为最早;抄本以毛诗汲古阁本为最精善,印本以《丛书集成初编》本最为清晰易得。”汪瑗《楚辞集解》是明代重要的《楚辞》注本之一。周秉高《楚辞研究史上的一个另类——评汪瑗的〈楚辞集解〉》一文指出汪瑗虽有新奇之见可以借鉴,但根本性的观点是错误的,应予以驳斥。赵静《汪瑗撰写〈楚辞集解〉创作缘起》认为汪瑗撰写《楚辞集解》主要有四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对《楚辞集注》之不满;二是无失扶抑邪正之意;三是悼念不得志者;四是发前人之所未发。罗剑波《冯绍祖校勘〈楚辞章句〉及其评点学价值》《孙鑛〈楚辞〉评点及其价值》两篇文章分别对明人冯绍祖校勘王逸《楚辞章句》与孙鑛《楚辞》评点的价值进行分析。作者认为评点形式的发展对打破朱熹《楚辞集注》的垄断、推进《楚辞》诠释多元化以及楚辞评点史的构建有重要价值。刘树胜《林云铭的遗民情结与〈楚辞灯〉的创作》与孙金凤《日本所藏〈楚辞灯〉文献考论》两篇文章是对清代林云铭《楚辞灯》的研究。刘文旨在探究林云铭注楚辞的情结。作者认为,作为明代遗民,林云铭的思想经历了“明亡后向往用世,用世后愤世嫉俗;黜落后厌世愤世,继而产生了浓重的怀旧情绪”两次大的转折。这种成长轨迹,是林云铭热爱楚辞和创作《楚辞灯》的主要原因。孙文经过实地调查,整理收集了十余种《楚辞灯》的刻本,并对其版本信息作了详细介绍,总结其刊刻特点,分析《楚辞灯》在日本传播的主要情形和历史原因。朱闻宇《蒋骥〈山带阁注楚辞〉的篇目选择及其影响》考察蒋骥《山带阁注楚辞》选目生成的背景和影响。作者认为,明清之际楚辞研究呈现出向屈原及其作品集中的趋势。蒋骥《山带阁注楚辞》受这种学风的影响,其楚辞选目又巩固和推进了上述趋势,对后世楚辞注本的选目以及域外楚辞研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李文、彭玉平分别分析了刘师培、王国维的楚辞研究。李文以《文说·宗骚篇》为基础,认为刘师培在楚辞批评方面有着开创性贡献:他将楚辞的源流溯至诸子百家,上承王官学,构建了完整的辞赋起源体系;又突破了传统“依经立意”的解读方式,肯定楚辞独立的审美价值。彭文通过对王国维的生死选择和《人间词话》《文学小言》《屈子文学之精神》中对屈作的引述分析,阐释了屈原文学精神对王国维文学观念体系的重要作用。季加宝硕士论文《王逸〈楚辞章句〉研究》、朱佩弦博士论文《洪兴祖〈楚辞补注〉研究》、时小焕硕士论文《朱熹〈楚辞集注〉研究》等几篇硕博论文对楚辞研究史上的重要著作进行研究,总结其思想内容,梳理其对后世楚辞学的影响。高娟硕士论文《方人杰〈庄骚读本〉研究》对方人杰的庄骚研究,特别是评点特色作了论述。王凯波《汉代屈骚评论的政治维度阐释》通过对汉代屈骚评论的梳理,认为汉代士人的屈骚评论显示了文学与政治的复杂关系,既展示了汉代文学思想的活跃,也呈现出屈骚评论受政治文化制约以及汉代士人尝试将其纳入到政治体制建构的别样面貌。毛庆《宋代楚辞研究思想初探》将宋代楚辞研究思想归结为“寄托中领悟,拨正中创新,开辟心理路径”三点。他认为楚辞研究“寄托”传统的完全形成是在宋代。宋代楚辞研究者在纠正前人错误思想的指导下,认真严肃对待前人著作和研究成果,进行“校订、再训、深入”的工作。而宋代开辟的心理阐释研究路径,不仅对楚辞学术史有极大贡献,对“整个中国文学史甚至整个中国思想文化史研究”也作出了贡献。高邢生《论元代散曲对屈原的否定及其多层次原因》一文通过元散曲中以屈原为题材的40余首作品的分析,认为元代散曲家对屈原的基本态度是否定的,焦点集中在“独清”“独醒”的用世态度和“沉江”的行为选择,其原因则有社会因素造成的隐逸心态、蒙古文化的英雄崇拜、词的文体分工,而在正统的诗歌作品中人们仍对屈原有较多歌颂。罗剑波《明代〈楚辞〉评点形态及其研究价值》认为产生于明代前中期评点大背景下的《楚辞》评点,其形态一开始就显得较为完备,具体到各时期,评点形式又有所增益取舍,没有形成统一规格。作者指出,万历之前《楚辞》评点的形体是“注”“评”“音”并存,天启以后“注”“评”间有了明确区分,其背后的原因则是刊刻者对评点的认识走向自觉和成熟。作者认为通过对明代《楚辞》评点形态进行研究,不仅可以理清其内在递延脉络,同时对于“刊刻者的文学评点观念”“时人的审美倾向及赏鉴标准”等也有新的认识。徐璐通过对清初遗民楚辞研究的分析,认为清初楚辞研究群体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区,其研究因时代文坛整体风尚而呈现出经世致用、寻求务实的特色。本年度亦有多篇文章对姜亮夫、毛庆、黄灵庚等楚辞学人的楚辞研究成果和贡献进行整理总结。姜亮夫先生是现代重要楚辞研究专家。其《屈原赋校注》一书于1932年完成,1957年正式出版。孙进、江林昌梳理了从句法角度研究楚辞的进展及意义。文章认为通过对《楚辞》句法的研究及规律的总结既可判断前人注解之正误,推测词义之大概,又有助于认识作品主题,欣赏作品艺术价值,而“学术界系统地从语法角度分析研究楚辞,是由姜亮夫先生启其端”。王海远《20世纪七八十年代楚辞研究之新变——以姜亮夫先生〈楚辞今译讲录〉为例》,从楚辞研究的整体发展角度来观照姜亮夫楚辞研究。作者认为《楚辞今译讲录》是姜亮夫先生一生研究的总结,同时也是新时期用新方法研究《楚辞》的代表性著作。姜亮夫在书中提出了“综合研究”的观点,主要包括研究材料的综合、多学科的综合、对全书的综合,这种“综合研究”的方法具有正确性,是“研究方法多元化、综合化的重要标志”。力之《略论毛庆先生对当代屈原研究之贡献——以〈屈原与中华文化和民族精神〉之前二章为中心》指出毛庆对当代屈原(屈骚)研究具有多方面贡献,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对屈原与中华文化和民族精神关系、对屈骚艺术成就的探索研究。作者指出:“其研究标志着‘屈学’在新世纪向纵深发展与研究方向的某种意义上之转变。”杨新勋《楚辞研究的新收获——评黄灵庚〈楚辞与简帛文献〉》从研究路径、研究方法、学术风格等三方面对黄灵庚《楚辞与简帛文献》的成就和特色进行了介绍,指出该书具有出土文献与传世文献结合、传统与多视角结合、严谨扎实与大胆创新结合的特点,是“作者长期积累与勤奋思索,贯以精益求精之精神结出的硕果”,是楚辞研究的新收获。黄灵庚主编的《楚辞文献丛刊》于2014年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全书共80册,辑录《楚辞》重要版本两百余种。孙巧云《搜罗历代之珍版,汇萃各家之庋藏——评黄灵庚教授〈楚辞文献丛刊〉》指出该丛书收录完备,体例严明,既关注版本文献价值,也注重学术文献价值,范围广泛,涵盖了国内及海外的收藏及楚辞文献资料,是“一部详备而全面的楚辞文献集成”“一部直观的楚辞文献史”,体现了编者的学术思想和见解。楚辞有着上千年的阅读史和研究史。方铭《怎样读〈楚辞〉》一文对楚辞的产生、风格特色以及研读《楚辞》的方法作了系统介绍。作者特别指出:“读《楚辞》,不仅仅是为了‘酌奇’与‘玩华’,更是为了学习屈原的道德境界和文化坚守。”徐志啸《如何认识和欣赏〈楚辞〉》一文分别对楚辞各篇目和研究史作了介绍,对于我们了解楚辞及以往的楚辞研究有一定作用。周建忠《关于楚辞研究的几点看法》重申了楚辞研究的意义和价值,并对研究方法、研究选题等多个方面都进行了论述。针对当今楚辞的跨学科研究已经进入了更加广泛和深入的阶段这一情况,他指出我们必须遵循“适度性原则”,尽量避免任意性和过度诠释。三、楚辞外译及多学科视角下的楚辞研究自19世纪《楚辞》译本在西方问世以来,在中西方译者的共同努力下,《楚辞》的英译取得了丰硕成果。严晓江《〈楚辞〉英译的形与神——以许渊冲译本为例》《〈楚辞〉英译的隐美与秀美》《发愤抒情,以情译诗——杨宪益、戴乃迭〈楚辞选〉英译析评》三篇文章对杨宪益、戴乃迭、孙大雨、许渊冲、卓振英等翻译家的翻译观念、翻译技巧及特色进行了探究和介绍,综合评论各家成就。李红绿《〈楚辞〉原型意象英译策略研究——以许渊冲和卓振英译本为例》以韦努蒂的归化和异化两种翻译策略为理论依据,通过抽样统计对比分析了许渊冲和卓振英两位译者对《楚辞》原型意象的翻译策略和方法。郭建勋、冯俊《〈离骚〉英译史视阈下的宇文所安译文初探》一文回顾了近两个世纪以来西方翻译《离骚》的历程,在《离骚》英译史的大背景下观照了霍克思、沃顿和宇文所安等三位具有很大影响的译者及其译著,阐释了宇文所安《离骚》翻译的理念与成就。卓振英《典籍英译中的形制研究——以〈九歌〉为例》一文论证了“形制研究”作为典籍翻译实践研究工作在典籍翻译中的作用,指出典籍英译应反映典籍研究的最新成果。魏家海《〈九歌〉英译中的阐释行为与交往行为》一文通过对许渊冲和宇文所安在《九歌》翻译过程中的阐释行为和交往行为的考察比较,认为译者应“重视相关的注疏和研究新成果,避免过度阐释和翻译误读,把主体性和主体间性有机结合起来,典籍的翻译行为要遵循交往行为的制约性和规范性”。张丽丽《文学经典的“引进来”与“走出去”——楚辞〈国殇〉两个英译本的比较研究》一文以阿瑟·韦利和杨宪益、戴乃迭英译《国殇》作为“译入”和“译出”翻译的例子,比较了其翻译目的、目标读者、翻译方法和文化策略等方面的差异,为构建“中国文化走出去”形势下理想的译者模式提供了启示。《韦利翻译诗学的现代转型——以〈九歌〉英译为例》从互文性理论视角,分析了韦利英译《九歌》互文性(节奏形式翻译的互文性、文化意象翻译的互文性)与汉诗英译现代性之间的关系,对于楚辞外译的影响作了考察。徐倩倩《〈楚辞〉中文化意象的英译对比研究》、雷玉洁《概念整合理论视角下〈楚辞〉中隐喻英译策略研究——以许渊冲译本为例》、孟雪《接受美学视角下〈楚辞〉许译本研究》等三篇硕博论文亦从多个角度对《楚辞》英译进行了研究。以上研究包含了对以往楚辞英译的理论和成果的总结反思,对于翻译理论的建构、翻译的实践、楚辞外译和传播接受的考察具有积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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