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虚词‘者’用法详解

文言文中，“者”为高频虚词，用法纷纭，或司指代，或佐结构，或寄语气，于文辞经纬间颇关枢要。欲精研文言，必深察“者”之诸般用法，今条分缕析，以飨同好。一、代词性“者”：指称人、物、事“者”作代词时，常构成“者”字结构，以“……的（人、物、事）”为核心语义，灵活指代语境中特定对象。（一）指代人、物、事，构成“者”字短语指人：“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触龙说赵太后》）“者”附于动宾短语“令长安君为质”后，指代“提议这件事的人”，整句意为“有再提议让长安君做人质的人，我必定朝他脸上吐唾沫”。指物：“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六国论》）“战胜而得者”中“者”代指“通过战争获得的土地”，“者”字短语作宾语，清晰区分“秦国受贿所得”与“战争胜得”两类土地。指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鸿门宴》）“者”代指“夺取项王天下的人”（事的主体），以“者”字结构作主语，强化判断语气。（二）数词后表“个、种、样”，指代复数对象“者”附于数词后，将抽象数词具象为“若干个/种/样”，使语义更明确。如：“此数者，用兵之患也。”（《赤壁之战》）“数者”即“这几种（情况）”，“者”将“数”（几个因素）转化为可感知的“几种隐患”，便于下文列举（如“轻进易退”“刚愎自用”等）。二、助词性“者”：绾合结构、舒缓语气“者”作助词时无实义，却在文句结构、语气节奏中发挥关键作用，可细分为三类：（一）表停顿，引出解说（主语后/原因前）主语后，提示判断：“亚父者，范增也。”（《鸿门宴》）“者”用在主语“亚父”后，舒缓语气，提示下文为判断内容（“范增也”），无实义却使判断句节奏分明（类同“……，是……”）。原因前，引出缘由：“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邹忌讽齐王纳谏》）“者”在“吾妻之美我”（主语，指“我妻子认为我美”这件事）后停顿，引出原因“私我也”，可译为“……的原因”，使因果逻辑更清晰。（二）定语后置的标志（与“之”配合/单用）文言中常将定语后置以强调中心语，“者”是后置定语的标志性虚词：“中心语+之+定语+者”：“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马说》）正常语序为“千里之马”，“之”取消句子独立性，“者”标志定语“千里”后置，译时调回“能日行千里的马”。“中心语+定语+者”：“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廉颇蔺相如列传》）正常语序为“求可使报秦之人”，“者”直接附于后置定语“可使报秦”后，标识“人”的修饰语后置，突出“寻找的对象是‘能出使回复秦国的人’”。（三）时间词后，表“……的时候”“者”附于时间名词后，将时间范畴具象为“……的时期/时候”，如：“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报任安书》）“古者”即“古时候”，“者”弱化时间词的抽象性，使“古代”这一概念更具场景感。三、语气词性“者”：寄情志于句末“者”用在句末时，常与疑问词、感叹词呼应，传递疑问、揣度、赞叹等语气：疑问语气：“何者？严大国之威以修敬也。”（《廉颇蔺相如列传》）“何者”即“为什么呢？”，“者”辅助疑问词“何”强化疑问语气，引出下文对“修敬”原因的解释。揣度/赞叹语气：“若所为，诚高义者哉！”（《史记·游侠列传》）“者”附于句末，舒缓语气，配合“哉”强化赞叹，可译为“啊”，表达对“若（郭解）的行为”的推崇。四、特殊语境：“者”的变体用法文言语境灵活，“者”常与其他虚词呼应，衍生特殊结构：（一）“者……”（省略“也”），仍表判断判断句“者……也”的省略形式，“者”仍承担判断功能：“柳敬亭者，扬之泰州人，本姓曹。”（《柳敬亭传》）虽无“也”，但“者”明确主语“柳敬亭”的身份，译“柳敬亭，是扬州泰州人，本姓曹”。（二）“所……者”，强调动作对象/原因“所”与“者”呼应，构成“所+动词+者”，或强调动作对象，或引出原因：强调对象：“夜则以兵围所寓舍，而予不得归矣。”（《指南录后序》）（注：此例“所寓”为“所+动”，若加“者”则为“所寓者”，指“居住的地方”。）引出原因：“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义也。”（《廉颇蔺相如列传》）“所以……者”为固定结构，表“……的原因”，“者”引出“去亲戚事君”的缘由——“慕君高义”。辨“者”之法：察语境、析结构文言中“者”的用法易混，辨别的核心在于语境+结构：代词“者”：必作句子成分（主语、宾语），有明确指代对象（人/物/事）；助词“者”：无实义，仅司结构（停顿、后置定语标志、时间词后缀）；语气词“者”：仅存于句末，依附疑问/感叹语气。学者遇“者”，可先定位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