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卫生治理中的医学话语权与语言策略

全球卫生治理中的医学话语权与语言策略演讲人2025-12-16全球卫生治理中的医学话语权与语言策略未来展望：迈向语言正义的全球卫生治理当前面临的挑战与应对路径语言策略：医学话语权构建的核心工具医学话语权的内涵、现状与权力逻辑目录01全球卫生治理中的医学话语权与语言策略ONE02医学话语权的内涵、现状与权力逻辑ONE医学话语权的多维内涵医学话语权，本质上是“谁有权定义健康、疾病，以及如何应对健康问题”的权力体系。它并非单纯的学术权威，而是嵌入在全球卫生治理结构中的核心权力形态，至少包含三个相互嵌套的维度：1.知识生产与定义权：从疾病的分类标准（如《国际疾病分类第十版》ICD-10）到治疗方案的循证指南（如WHO《疟疾治疗指南》），谁有权主导知识的生成与定义，谁就能塑造全球对“什么是有效干预”的认知。例如，新冠疫情期间，关于“无症状感染是否需要纳入防控”的争论，本质是不同医学体系对“疾病边界”的定义权争夺。2.规则制定与执行权：国际卫生条例（IHR）、疫苗分配机制（如COVAX）等规则背后，隐含着话语权的分配逻辑。发达国家凭借资金与技术优势，往往能在规则制定中嵌入自身利益——例如，在《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TRIPS）下，医药专利保护优先于公共健康需求，正是话语权不对称的体现。医学话语权的多维内涵3.议程设置与引导权：全球卫生资源的优先顺序，很大程度上由掌握话语权的主体决定。当非传染性疾病（NCDs）在低收入国家导致的死亡占比已达70%，但国际卫生援助仍聚焦传染病时，这种“议程偏差”本质是话语权失衡的结果——NCDs的研究与干预需要长期投入，缺乏“可见性”，难以成为政治优先事项。全球卫生治理中话语权的分布格局当前全球卫生治理的话语权呈现“金字塔式”结构：顶端是以WHO、高收入国家（尤其是美国、欧盟）及跨国药企构成的“核心圈”，中间是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力量，底端则是最不发达国家（LDCs）和资源匮乏地区。这种格局的形成，是历史、经济与技术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1.历史殖民遗产的延续：现代医学体系诞生于西方殖民扩张过程中，其“科学标准”带有明显的文化中心主义。例如，传统医学（如中医、阿育吠陀）长期被视为“经验疗法”，直到WHO《传统医学战略（2014-2023）》出台，才逐渐获得部分话语空间——这种“去边缘化”过程，本身就是对西方医学霸权的缓慢修正。全球卫生治理中话语权的分布格局2.经济依附与技术垄断：高收入国家占全球卫生研发投入的90%以上，垄断了新药、疫苗的核心技术。当mRNA疫苗技术在新冠疫情中成为“救世主”时，掌握技术的国家（如美国、德国）不仅获得了经济利益，更通过“技术援助”的话语，强化了其在全球卫生治理中的主导地位。相反，非洲国家因缺乏疫苗生产能力，只能被动接受“疫苗外交”的安排，话语权被压缩至“接受者”角色。3.国际组织内部的权力博弈：WHO的决策机制虽遵循“一国一票”原则，但预算贡献（美国会费占比约15%）和专家资源（如WHO科学咨询委员会成员80%来自高收入国家）的不对称，导致实际话语权向少数国家倾斜。例如，在新冠疫情期间，美国曾以“资金威胁”退出WHO，虽最终重返，但已暴露出国际组织对大国依赖的脆弱性。权力背后的深层逻辑医学话语权的本质，是“知识-权力”的共生关系。法国哲学家福柯曾指出：“话语即权力”——谁掌握了知识的定义与传播，谁就能规训社会对“正常与异常”“健康与疾病”的认知。在全球卫生领域，这种逻辑表现为：-科学主义的工具化：当“循证医学”被简化为“随机对照试验（RCT）”的金标准时，那些难以通过RCT验证的干预措施（如传统医学、社区健康促进）便被天然排除在“科学话语”之外。我曾参与一项中非传统医学合作项目，在喀麦隆用青蒿素治疗疟疾时，当地传统healer用“草药配伍+仪式治疗”的综合疗法，却被西方学者批评“缺乏科学证据”——这种“科学标准”的霸权，本质上是对本土知识体系的排斥。权力背后的深层逻辑-人道主义话语的政治化：“拯救生命”的道德话语常被地缘政治工具化。例如，在新冠疫情期间，某些国家以“人道主义援助”为名向发展中国家输出疫苗，却附加政治条件（如要求对方在外交上站队）；而中国提出的“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虽强调去政治化，但也因话语传播策略的差异，被部分西方媒体曲解为“疫苗外交”。03语言策略：医学话语权构建的核心工具ONE语言策略：医学话语权构建的核心工具语言不仅是交流的媒介，更是权力的载体。在全球卫生治理中，医学话语权的争夺，本质上是“语言策略”的较量——如何通过语言的选择、重构与传播，让自身的知识与主张获得国际社会的认可与接受。学术语言的生产与传播策略学术语言是医学话语权的“硬通货”。在全球化的学术体系中，英语的“霸权地位”使得非英语国家的研究成果面临“语言门槛”：一项发表在《柳叶刀》上的研究，其影响力可能远超发表在本土顶级期刊的10篇论文。因此，学术语言策略的核心，是“突破语言壁垒，实现知识的跨文化传递”。1.“学术普通话”的适配与转化：非英语国家的研究者需要掌握“学术英语”的规范，但更重要的是，将本土知识转化为国际学术界可理解的语言。例如，中国学者在研究“中医药治疗COVID-19”时，若仅用“清热解毒”“扶正祛邪”等中医术语，西方学者难以理解；若结合现代药理学解释其“抗炎、调节免疫”的机制，并用RCT数据验证疗效，则更容易被接受。我曾参与一项研究，将“三焦辨证”翻译为“three-jiaosyndromedifferentiation”，并附上解剖学定位与生理功能解释，最终论文发表在《Phytomedicine》上——这种“术语转化+机制阐释”的策略，是传统医学国际化的关键。学术语言的生产与传播策略2.本土学术话语的主动构建：突破“西方中心”的学术范式，需要建立本土化的学术话语体系。例如，非洲学者提出“生态健康（OneHealth）”的本土实践，强调“人与自然、动物、环境的平衡”，这与西方主导的“生物医学模式”形成互补。通过创办本土英文期刊（如《AfricanJournalofPrimaryHealthCare》）、举办国际学术会议，非洲学者正逐渐在“全球卫生安全”议题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公共话语的构建与传播策略医学知识若仅停留在学术圈，无法影响公众政策。公共话语策略的核心，是“将专业语言转化为公众语言，让科学成为共识”。1.风险沟通的“去专业化”：在疫情、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公众对专业术语的理解偏差，可能导致恐慌或误解。例如，新冠疫情期间，“气溶胶传播”这一概念若直接解释为“可通过空气中的微小颗粒传播”，普通民众可能难以联想到“需要开窗通风”；若转化为“就像说话时飞出的唾沫星子，能在空气中飘很远，戴口罩、勤通风能有效阻断”，则更容易被接受。我在参与社区新冠防控培训时，曾用“病毒像小怪兽，口罩是它的克星，通风是给房间‘换气’”的比喻，让居民迅速理解了防护要点——这种“隐喻+具象化”的语言策略，是公共沟通的关键。公共话语的构建与传播策略2.跨文化语境下的“意义重构”：同样的医学信息，在不同文化背景中可能产生截然不同的解读。例如，“群体免疫”在西方语境中强调“个人自由与集体责任的平衡”，但在强调集体主义的东亚文化中，可能被理解为“为集体牺牲个人”。在推广HPV疫苗时，我曾遇到非洲宗教领袖对“疫苗导致青春期提前发育”的质疑，后通过当地宗教领袖解释“疫苗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保护女儿免受宫颈癌折磨”，才消除误解——这种“借力本土文化权威”的语言策略，比单纯科普更有效。外交谈判中的语言策略全球卫生治理的本质是国际政治博弈，语言策略直接影响谈判结果。外交语言的核心，是“通过框架争夺、修辞技巧与叙事构建，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1.框架争夺：定义问题的“优先序”：同一议题，不同的语言框架会导致不同的解决方案。例如，在“疫苗知识产权”谈判中，发展中国家提出“放弃专利，扩大生产”的“公共健康框架”，而发达国家则强调“保护创新激励”的“知识产权框架”。中国提出的“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框架，通过“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叙事，将“疫苗分配”从“商业问题”升华为“道德问题”，最终推动COVAX机制的建立——这种“框架升级”的语言策略，是争取话语权的关键。外交谈判中的语言策略2.叙事构建：用“故事”打动人心：数据与逻辑固然重要，但“情感共鸣”的叙事更能触动国际社会。在推广“消除疟疾”项目时，我曾听到一位非洲母亲讲述：“我的孩子因为疟疾反复发烧，家里没钱买药，直到中国医疗队带来青蒿素，他才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这样的故事，比任何数据都更能展现中国援非医疗的价值——叙事的本质，是“用个体命运诠释国家责任”，让政策主张获得情感认同。04当前面临的挑战与应对路径ONE挑战：全球化逆流下的语言壁垒1.“去全球化”导致的语言排斥：近年来，部分国家推动“英语优先”政策，排斥多语言主义，导致国际卫生合作中的沟通障碍。例如，欧盟内部虽推行多语言政策，但在新冠疫情中，因英语、法语、德语的协调不足，导致早期防疫信息发布混乱。2.数字鸿沟加剧信息不平等：低收入国家缺乏多语言数字资源，当高收入国家通过AI翻译、社交媒体快速传播卫生信息时，非洲部分地区仍依赖广播、传单等传统媒介，信息滞后导致防控被动。3.“信息茧房”与话语极化：社交媒体算法导致人们只接触符合自身立场的信息，形成“信息茧房”。例如，关于“疫苗有效性”的争论，在社交媒体上被简化为“支持”与“反对”的对立，而非基于证据的理性讨论，削弱了科学话语的权威性。123应对路径：构建包容性话语体系1.加强本土医学话语体系建设：推动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的“语言对话”，建立多语言医学术语标准。例如，中国牵头制定《传统医学名词国际标准》，将2000余个中医术语翻译成英、法、西等语言，为传统医学国际化提供“共同语言”。2.培养跨文化医学沟通人才：既懂医学专业，又精通语言与文化的“双栖”人才，是打破语言壁垒的关键。例如，中国援外医疗队队员需接受6个月的语言与文化培训，在非洲工作期间，不仅要治病救人，还要用当地语言与社区沟通，将健康知识转化为可接受的文化表达。3.技术赋能：多语言数字平台建设：利用AI翻译、多语言数据库等技术，降低信息传播的语言成本。例如，WHO推出的“COVID-19信息多语言平台”，覆盖6种联合国官方语言及10种区域性语言，确保低收入国家能及时获取科学信息。123中国经验的启示：从“跟跑”到“并跑”的话语权构建中国在全球卫生治理中的话语权提升，本质是“语言策略”与“行动实践”的结合：1.援外医疗中的“语言适配”：自1963年向阿尔及利亚派出首支医疗队以来，中国医疗队员始终坚持“用当地语言沟通”。在埃塞俄比亚，医疗队用阿姆哈拉语编写《农村常见病防治手册》；在巴基斯坦，用乌尔都语制作“中巴友谊健康墙”，将中医针灸与西医治疗结合——这种“语言本土化”策略，让中国医疗方案真正“落地生根”。2.国际合作中的“话语创新”：在“一带一路”卫生合作中，中国提出“共商共建共享”的语言框架，将“援助”转化为“合作”。例如，中非合作中心（CCCMH）与非洲国家共同开展“青蒿素联合研究”，中方提供技术与资金，非洲提供病例与数据，成果以“中非联合署名”形式发表在国际期刊上——这种“平等参与”的话语策略，打破了“援助国-受援国”的二元对立。05未来展望：迈向语言正义的全球卫生治理ONE未来展望：迈向语言正义的全球卫生治理医学话语权的终极目标，不是“争夺霸权”，而是实现“语言正义”——让每个国家、每种文化、每个群体都能在全球卫生治理中发出自己的声音，让健康知识在多元语言的碰撞中实现真正的“全球共享”。话语权多极化：从“西方中心”到“多元共生”未来，随着非洲、东南亚等地区医学能力的提升，全球卫生治理将呈现“多极话语”格局。例如，非洲联盟（AU）推动的《非洲卫生战略2063》，强调“本土化卫生解决方案”，其话语体系将与西方主导的“全球卫生治理”形成互补。传统医学（如中医、瑜伽、阿育吠陀）也将通过语言标准化，与现代医学平等对话，共同构成“全人类健康知识体系”。语言策略的包容性：从“单向传播”到“双向互动”未来的语言策略，将更强调“倾听”而非“说教”。例如，WHO启动的“社区参与机制”，要求在制定卫生政策时，必须收集不同语言、不同文化背景群体的意见。在新冠疫情后，“患者之声”运动兴起，鼓励患者用自身语言讲述就医经历，这些“叙事证据”将与“科学证据”共同影响政策制定。个人使命：作为全球卫生从业者，如何践行语言正义作为一线从业者，我们既是知识的传播者，也是语言正义的践行者。在工作中，我们可以：-用“受众语言”传递科学：避免术语堆砌，将专业知识转化为对方能理解的表达；-尊重“沉默的声音”：在调研时，优先使用当地语言与弱势群体交流，捕捉他们未被听见的健康需求；-推动“语言公平”：在学术发表、国际会议中，支持多语言使用，为非英语研究者提供平等展示机会。结语：语言，是通往健康公平的桥梁回望全球卫生治理的历程，从天花根除到新冠应对，医学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