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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自二战原爆后,在东京生活,日子都是“借来” 的想法,一直根植在日人心中。 徐葆耕:漫话中文系的失宠 陈丹青先生在一次谈话中,劝告对文学有兴趣、有作为的年轻人“不要上学,不要上中文系,中文系 害了他们”。他高度评价韩寒拒绝复旦中文系的破格录取:“ 韩寒主要是他放弃了大学,他没有把自己放到 监狱里面去他要是现在还在念研究生,马上要考博士生,他就很扭曲了,我相信现在还在大学念书的 人,很多人他的禀赋、他的气质可能跟韩寒很像,但是有一条他没有,他没有大胆到别把自己交出去,把 自己留下来。 ”陈先生的话令我想到了哈姆莱特的一句台词,大意为:整个世界是一个大监狱,丹麦是最坏 的一间牢房。如果把台词中的“世界” 换成“大学”, “丹麦”换成“中文系”就恰好符合了陈先生的意思。二 八年, “少女作家 ”蒋方舟也获得破格录取的机会,她和韩寒不同,还是把自己“交出去了” 。她进了清华, 但也没有进中文系,而是选择了新闻和传播学院。问她是不是将来想当记者,答曰还是想做文学。一个有 为的文学青年有机会进中文系却不进,反而进了中文系向来看不上的新闻专业。这不能不让有的中文系老 师很受伤。中文系是不是真的已经成了“最坏的一间牢房” ?近些年,在考文科的学生中,多数的选择是: 一经管、二法律、三新闻。中文系在考生的志愿选择中屈居于这三间“牢房”之后,盖有年矣。考研则是中 文系优秀学生的一次“大逃亡” ,有机会进前三个专业读研的学生,大多会脱离中文系,改换门庭。北大中 文系的日子好过一点,跟那三个专业或有一拼,但对照二十年前“文科状元”的荣誉地位也已“盛世不再” 。 如果说中文系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也许言之过甚,但同上世纪八十年代相比,在青年中受宠的 程度确实大不如前了。 中文系的人生性喜欢辩论,但在网上搜了搜,回应陈先生的说法的帖子寥寥,中文系圈内人的回 应根本就没找到。我想,原因之一是大家觉得陈先生的矛头所向是当今整个大学的体制问题,中文系不过 是他随手拎出来示众的例子,要回应就应该就整个大学教育的弊端说话,才是抓住了要害。但只要一抓 “要害 ”,就发现许多话早已有人说过,洋洋洒洒,不计其数,但说了也白说,不说也罢。还有一个更大的 对中文系不利的因素,就是文学在整个社会上的地位的沉落。中文系的失宠源于“文学的失宠”。当然,这 也是“ 说了也白说” 的问题。上面两个不可改变的因素,造成了中文系老师“无力回天” 的“宿命”式态度。这 种态度于有意无意间掩盖了中文系失宠的第三个原因,就是中文学科自身的培养模式问题。 “监狱”固不可 拆除,但改善一下自己管理的“牢房” 的设施和卫生状况,使其不被认为是“最坏的一间” ,也许还是可以尝 试一做的。下面想就此“第三个原因” 说些闲话。 陈先生是美术家,大学的美术系是要培养画家的,就像戏剧学院培养舞台演员、电影学院培养银 幕演员、舞蹈学院培养舞蹈演员、音乐学院培养器乐演奏员和歌唱演员一样;但中文系不同。从有中文学 科以来,就没有把培养作家当做过教学目标。偌大的中国作家群,从“鲁、郭、茅、巴、老、曹”算起,几 乎无人是大学中文系培养出来的。在知名作家中,有三位曾上过清华中文系:端木蕻良、吴组缃和汪曾祺。 其中吴先生还从媳妇熬成了婆婆,当了北大中文系的教授。应该说,三位都还是从清华中文系得了好处的, 特别是汪曾祺先生,在西南联大深受当时在中文系执教的沈从文的言传身教,对他的小说创作有很好的影 响。这是汪先生自己也认可的。但这几个例子完全不能够证明中文系有能力培养作家;更不能够说,作家 上中文系是必需的。更多的文学青年得到前辈的指点,不是在课堂上,而是在报刊杂志或耳提面命、亲聆 音旨之时。 中文系培养不出作家,一是因为作家根本就不是按照某种教育模式可以培养出来的;二是,现在 的大学也没有沈从文、朱自清这样足资指点文学创作的教师。清华礼聘小说家格非教授写作课,这样的例 子凤毛麟角。过去的中文系老师大都能够提笔来点“五言” 、 “七律”什么的,现在的老师在文学写作上多数 人不敢和学生叫板。 文学才情卓异而拒绝进中文系的例子早已有之: 曹禺是清华学生中最骄人的文学大家,但他进 的是西洋语言文学系,而不是中国文学系。窃以为如果曹禺当初进的不是西文系而是中文系,他的雷雨 也还是写得出来的,但可能没有现在的好。 雷雨中欧美戏剧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他如果在中文系, 也可能读奥尼尔,但不像在西文系耳濡目染当时西文系的主任王文显就是一个西方话剧研究专家和剧 作家,他对曹禺有直接的影响。 以上所说的,对于中文系老师而言,都是老生常谈,听腻了的。也就是说,中文系本来就没有打 算培养作家。韩寒、韩热、韩冷,方舟、扁舟、腊八舟(粥) ,即使才高八斗,也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 不以为意。 中文系的培养目标是教学与研究型人才,特别是“研究型大学”重在出研究成果和大学问家。那么, 中文系在这方面成就如何呢?我们还是从老清华的中文系说起。 我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接手中文系的行政工作时,曾有一个驱之不去的惶惑。老清华的中文系 是以开放进步享誉同行的。王瑶先生说,他同时考取了北大和清华的中文系,而放弃北大、上了清华。清 华培养出来的学者如王瑶、林庚、季镇淮、余冠英,个个成果粲然。但被称为“学界昆仑”的钱钟书先生却 不是中文系的,而是西洋文学系的;他出国去牛津念的也不是中文。我私心以为,如果钱先生不进外文系、 而进中文系,并死守着中文系的教学计划来培养自己,他是作不出管锥编这样视野开阔的学术成果的。 清华西文系出了很多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大家,其成果一点不比中文系差,如尚健在的季羡林先生。季先 生的看家本领是梵文和印度文化,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常被人认为他是中文系出身。 另一个更加使我惶惑的是,清华中文系教师中的学术大家,大多没有中文系的正规学历,按现在 的说法就是“非科班出身 ”。国学院时代的导师不好说,他们上学的时候还没有现代大学的这种分科;但最 年轻的导师赵元任先生的学历至今令我们惊诧莫名:他本科读的是数学(康奈尔大学) 、博士头衔是哲学 (哈佛大学) 、当过物理和心理学讲师(清华) ,唯独没有进过中国语言文学的科班,但他竟然成了中国 “现代语言学之父” ,开创了中国现代语言学研究的先河。中文系的第一任主任吴宓的主要学历是在哈佛大 学修比较文学,从课程上看多为欧美文学及其比较研究;第二任系主任杨振声先生本科是中文,但博士学 位是教育学(法国) ;担任中文系系主任时间最长的朱自清先生的本科是哲学,没有研究生学历;接替朱 先生任主任的李广田教授是北大外语系毕业,也没有研究生学历。古汉语研究的巨擘王力先生是法国巴黎 大学的博士;闻一多先生在美国修的专业是美术;搞训诂是很需要专门的古汉语功夫的,但杨树达、刘文 典等训诂大家的学历中都没有中文系学历的影子。所有这些先生,无疑在中国语言文学领域都有优异的建 树,是当之无愧的中文系教授,培养了不少中文学科的人才,但他们都没有受到过中文学科的“科班训练” 这是怎么回事? 由此断然不能够得出中文学统的系统训练“无用” 的荒唐结论。因为只要对这些先贤的学行加以深 究,就会发现:不管他们上大学修的是什么专业,外文也好,教育也好,法律也好,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 兴趣追求,就是对中国文学的热爱和对中文学统的探究。他们大抵家学渊源深厚,从四五岁就开始“子曰 诗云” ,到了十七八岁进大学时,已经饱读诗书, “满腹经纶”,此后多年研修,积习不改,从而构成了他们 学历中的一个“潜学历 ”,就是对于中国语言文学的体悟与研究。这个“潜学历” ,其时间之长、用力之勤远 超过他们学历中的任何一个专业,而且当他们研修这一“潜专业” 时,是无计划、无管理、无分数、无考试 的;唯其如此,他们的这一“潜学历” 从气质到知识、理路、方法,独具一格,自成体系,既深且广。 “潜学 历”和 “显学历 ”像是并蒂莲,相映生辉。玩票儿的超过了科班的,在戏曲界很难;但在中文学科里屡见不 鲜,原因就在于他们有两个或两个以上专业的“学历” 。 林毓生先生很赞赏美国学者博兰霓的下述观点: 凡具原创型能力的专业人士,其知识分成两部分直接知识和间接知识。属于专业范围的知识称之为 “直接知识” ,与专业无关的知识称为“间接知识”。在人的创造过程中,间接知识作为直接知识的支援知识 而发生作用。如果一个人只有专业知识,即直接知识,他的创造能力就很有限,只能局限于专业范围内的 小修小改;唯有用专业知识之外的“间接知识” 来打击你的“直接知识” (专业知识) ,才可能在专业领域取 得大的突破。他把这种“支援” 直接知识的间接知识看做是激发创造力的源泉。他说: “在支援意识中可以 意会而不可以言传的知的能力是头脑的基本力量。 ” 如果我们研究一下近百年在中国文学与文化上卓有创造的大师的知识结构就会发现,他们大多兼 具两种以上的深厚知识基础:他们创造的主体是中国文学与文化,这是他们的“直接知识”;而作为创造的 “基本力量” 却不仅于此,它可能是外国文学、哲学、历史、经济、法学或者物理、数学等等。催生创造性 成果的动力往往不只在专业之内,而更多在专业之外。如果没有足够的“间接知识”,创造就会受到很大的 局限,成果也就小了很多。因此,中文系的振兴与衰落,固然与学科内部的知识积累、方法改进有关,但 更主要、更隐蔽的原因可能不在内部,而在外部。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努力耕耘自然有好处,但无救于 中文系的衰落。朱自清先生执掌中文系时曾意识到这种拘囿,他力主在中文系开设外国文学的课程,而且 用外语来讲(后改为中文) 。这在当时可谓惊人之举。但还是属于小改革,无救于整个中文学科的培养框 架。而西文系的学生大多兼具两种知识(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 ,相互为用,互相发明。老清华有“文看西 文,理看物理”之说,西文系高于中文系的原因之一即在于此。 清华中文系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力图在较大的幅度上改变专业上的拘囿,在学校领导的支持下, 同外语系一起,举办过“中外文化综合班” ,希望实现闻一多先生早就提倡的中外文学的会通。这个试验班 要求学生不仅要学好中文系的主干课,而且在外语上达到外语系的本科水平。综合班开设了中外文学的平 行的课程,而且请会通型教授来讲,例如何兆武先生是专攻西方史论的,但他用英文写过中国哲学史,在 美国的耶鲁大学出版社出版,请他给学生讲西方哲学史 ,必然是中西会通的。综合班还请许渊冲教授 开设了“ 诗经 翻译” 课程,请外语系教授用外语讲授外国文学课。这些课本身就造成两种知识体系(语 言、文学、文化)之间的冲突与融合,对学生启发很大。这个试验班办了几届,效果不错,但难以为继。 主要原因是几位老先生退位后,很难找到称职的会通型的讲员。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有一种很强势的说法,叫“中文系要姓中”。这种说法是针对当时学生的 浮躁、基本功差的弊端而提出的,要求严把质量关,学好“八大门”(中国古代文学、现当代文学、世界文 学、文艺理论与批评、古代汉语、现代汉语、语言学、基础写作) 。严把质量关是对的,但是不是学生必 须八大门门门优秀才是好学生?未必。事实上,许多“大师” 级的教授也不是门门优秀。研究古代汉语的老 师未必能够把现当代文学考到八十分。 在讨论上述综合班的教学计划时,季羡林先生说过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我在北大做过多年的副 校长,管教学,几乎年年都要修订教学计划,把一些课程搬来搬去,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给 学生开出一些真正好的课。我在清华西洋文学系念了四年,上了许多课,真正对我发生了重要影响的只有 两门课,就是陈寅恪先生的佛经翻译和朱光潜先生的美学 。这两门课影响了我的一生,而这两门 课恰好都不是外文系的专业课。 ”对一个中文系的学生而言, “八大门”中无需门门优秀,有的课考三十分就 可以,有的课还可以选修。这样才可能腾出时间,让学生自由支配,把精力用到自己最喜欢的课程上去。 综合班的学生很喜欢“诗经翻译” 课,花了许多时间自己动手把诗经中的作品译成英文,请许渊冲 老师修改。在这种练习中,学生所学到的绝不仅是翻译本事,而是回旋于两种知识体系之间,领悟两种文 化的冲突与会通,触类旁通,受益无穷。 间接知识对于创造的影响,主要不在具体的知识上,而是在知识基础上形成的“支援意识”。也就 是说,间接知识不在多,而在于从中获取理念、方法和“感悟” 。博兰霓认为,这种支援知识化成“可以意 会而不可以言传的”内在意识时才是头脑创造的基本力量。 “支援意识”既是在知识基础上形成的理念、方法, 也还包含了在无意识层面上的想象力、直觉等等不可言说的东西。在赵元任的语言学论文中,间或看到量 子力学公式的引用,但这并不是“间接意识” 的主要表现;赵元任的物理、数学造诣对语言学研究更深刻的 影响在于近代物理揭示的新的宇宙观和方法论为人文学科的研究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参考系统。把这个 参考系统自如地运用于人文学科的研究,至今仅见于赵先生。正是这种新的理念和试验方法给予了传统的 语言学研究以强大的冲击,从而造成了巨大的突破,使得赵先生成了“现代语言学之父”。胡适在“五四” 以 后曾力倡“用自然科学的方法 ”整理国故, “把社会当做试验室”,他的意思也不是把自然科学的具体公式用 于中国文字的训诂,而是采用自然科学的实证的和逻辑的研究方法。各门学科的具体知识之间是各不相干、 很难会通的,但上升到“意识” 层面,就会豁然贯通。梅贻琦先生在一九四一年谈到会通式教育方针时,曾 讲到,学生对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必须都有基础性的掌握,而其目的则在“于三者之间能识 其会通之所在,而恍然于宇宙之大、品类之高、历史之久、文教之繁,要必有其相为姻缘与相倚之理,此 则所谓会通也”。从激发原创精神的角度说, “间接知识”并不能够对专业研究直接发生影响,把“ 间接知识” 提升为“ 支援意识” 才是创造性的助推力。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极“左” 路线造成的恶果之一就是只允许一种意识唯我独尊。在学术文化领域, 通过接连不断的批判,力图剿灭一切与主流看法不同的“意识” 。五六十年代的中文系大学生也学习多种知 识,阅读一些西方的思想文化作品,但只要涉及意识层面,就只剩下了一种形态。那个时候的师生虽然读 了不少书,积累了不少“知识” ,但在意识层面上惊人的单一和贫困,对任何文学作品只能够有一种解读, 创造力就不能不显得匮乏。学者只能在古籍校勘、文字训诂等极具体的范围内有所创造,而无法实现在文 学研究的总体上的多样化和推陈出新。 八十年代是思想解放的年代。汹涌而来的西方思潮,带来的不仅是为数众多的新鲜作品和具体知 识,更重要的是凸现了文学研究的新视野。这个时期的中文系学生,特别是那些优秀的研究生,不仅积累 了大量的现代社会的新的知识,更重要的是把握了附丽于知识上的启蒙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理 念、方法和价值观念。这些新的“意识” 不仅给他们以新的研究精神和科学的方法,而且从无意识深处激发 了激情、直觉和想象力,从而造成了一股相当强劲的“支援意识” ,使得中文学科的研究面貌焕然一新,那 些最优秀的学生不受专业划分、教学计划和教师思想的拘囿,精神视野和知识领域相当开阔,构成了中文 教育、特别是中文研究生培养上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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